时间：2021-05-13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何尽欢 主角：金炎 杨穆
杨穆也算是知道妖怪的奇妙的人，但自己能理解老虎的意思。那想法就像是直接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实在是诡异至极。
医生见他脸色变了，立马明白了症结所在，解释道：“这也是妖契的作用，让你们能够交流无阻，和我们普通妖怪的交流不同，由妖契缔结的双方，不仅能感受到对方的距离、身体状况，还能直接从脑海里交流信息。你们人类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医生抓耳挠腮，然后一拍巴掌，“心意相通！”
这些天来他一直刻意忽视金炎是妖的事实，一心把它当作一只通人性的老虎，此刻却被医生重新提了起来。
杨穆冷了脸色，不动声色地松开手，然后瞪了医生一眼，“既然金炎都这么说了，那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医生无语至极，收拾了药箱就要走。
杨穆拦住他的去路。
“我的老天爷，你又想做什么？”
“它的情况怎么样？”
“就跟你说……”医生一顿，“它没事”三个字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来，“唉，没想到我从医这么多年也会诊错脉。”
杨穆心顿时提了起来，也顾不得金炎是只妖怪的事实，担心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那只蛇根本不是一只普通的毒蛇，而是一只成了精即将化妖的毒蛇，这世间之物成精以后除了聪明一些其实与普通动物并无二异，可化了妖就不同了。这毒蛇就介于这两者之间，毒也因此发生了变异，粗看两者毒性并无区别，可实际即将化妖的毒蛇毒性更加厉害直接渗入骨血，也难怪我诊不出来。”
“这毒岂不是很厉害？”杨穆眉头紧锁。
“不过别担心，它再厉害也不是妖毒，而且刚刚我已经将金炎体内的毒血都逼了出来，不过呢，还是有一些余毒需要清除。”
医生拿出纸笔刷刷列下一排药名，“这些是药名，你且到城东那家中药店去，报我的名字，他不会为难你的。不过这药味道大，熬煮过程就得辛苦你了。”
杨穆拿了药方，就匆匆出了门。
“你倒是挺能瞎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医生不急不缓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可不是瞎掰。”那成精化形是真，毒性增强也是真，就连那药味道大也是真。
不过那蛇不过是条普通的毒蛇，这药也只是普通的强身健体的药，对它们妖怪来说有利无害，非要说的话……味道大了一点罢了。
“还不是为了帮你掩饰？”医生拍拍衣摆的灰尘，那碎成布条的衣服下摆在空气中晃了晃。
医生：……
空气短暂地陷入了沉默，半响那道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声：
“谢了。”
“害，说这些。”医生不以为意地回头，床上的男人顶着圆圆的兽耳，下半身虎身，在阳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医生皱了皱眉，“你还真是不成人样了。”
他摇了摇头，“怎么样，还是听我的，给你吃点丹药辅助修炼？早点再次修炼出人形，你看你，这像什么样？”
男人不屑地戚了一声，“我倒是觉得这样自在得很。”
“就这么以兽形肆无忌惮地骗取杨穆对你的怜爱？”医生几步在床上坐下，“要我说，你早点变成人，也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他也好早点交差。”
也不知哪句话触了它的逆鳞，金炎猛地化作兽身从床上跳起来朝他吐了个火球。
墙上立马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坑。
医生反应很快，却还是躲闪不及，衣服被燎了一个洞，这下好了，本来就像个落魄得像个乞丐，这下好了，简直沿街乞讨的乞丐本丐。
他气得跳脚，“就你这臭脾气，也就杨穆能容忍你这么久！”
金炎就那么站在床上，恶狠狠地瞪着他。
医生噤了声，偷摸往后退了两步。这家伙发起疯来是真的不认人，他可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被它啃掉一大块的胳膊。
“行了行了，我走行了吧？”医生提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谁知脚还没踏出房间，就被金炎喊住了。
“又怎么了？”医生都要崩溃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能遇见这俩货。
“丹药，留下。”
*
医生拿出丹药。
金炎的状况很不容乐观，不仅仅是兽化的问题，现在的他基本等于之前两百多年的修炼都白费了。妖二代与妖一代不同，妖一代得自己修炼历天劫才能化形。而妖二代生来就有妖力，而且天生就能化形。
现在的金炎说白了和一只没有普通的老虎在攻击力上没有什么区别，全靠他自身的血脉支撑着。
要想修炼，就得从头开始。而且修炼过一次的身体相当于重铸——谁都知道重铸可比新建麻烦得多，修炼也是这个道理。
“丹药也给你了，”医生眼睛滴溜溜一转，“那我能不能也讨个东西？”
*
一个衣衫破落，甚至还有烧焦痕迹的男人走在大街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切，连件衣服都不给。”那“乞丐”喃喃自语。
“你这是怎么了？”
车窗下撤，露出一张帅气的脸来。
医生拿手挡住脸，“你认错人了。”
靠北啊，怎么偏偏遇到他。这家伙是个人类，当初在医学院的时候医生就看他很不爽，还能为啥，当时是因为他区区一个人类，居然压了他一头，这叫医生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他明明当时留在了京都，怎么会出现在这？
*
杨穆费了点时间才找到那家中药店，城东就这一家中药店，一问别人就知道，只是位置太偏了，害得杨穆绕了好几个圈子。
“先生，我想抓药。”
看铺面的是个中年男人，小眼睛大鼻头两搓小胡子分在两边，听见声音拨动着算盘，头也没抬，语调懒洋洋地说：“药方给我看看。”
他的声音就像指甲刮过黑板的声音，不舒服得叫人起鸡皮疙瘩。
杨穆递了过去。
瞧见药方，他的脸色忽然变了。
再抬头，他仔细地端详杨穆的脸，半响，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来。
一阵妖风刮过，门“哐”的一声在杨穆背后合上了。
那人的眼睛变了颜色，嘴巴变尖，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
“道友来此处，所谓何事啊？”
变故发生得太快，杨穆甚至来不及反应，那双闪烁着贪婪的眸子已经近在眼前。
“小小人类，也敢到此处造次，看你这细皮嫩肉，不妨让我好好尝尝……”
杨穆呼吸一滞，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却没想那个妖怪突然停下了动作，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一滴冷汗从妖怪脸上滑落下来。他牵扯出一个笑容，“小朋友看来是与妖怪结下了道缘，所以才会来此处买药吧？”
此时他已经恢复了人形，杨穆喉结动了动，“是，是丁飞松叫我来的。”
“原来是丁先生的人，是要这些药对吧？我马上给你拿。”
那妖怪看起来懒洋洋的，动作却很快，很快就把药包好了，把药往他手里一塞。
“钱……”
杨穆正要掏腰包，那妖怪却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既然是丁先生介绍来的，自然是贵客，哪能收您费用呢？”
见他态度坚持，杨穆也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所以道了声谢，拿着药包就走了。
中药店重归平静，小妖怪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人类居然有高级妖怪的气味标记，虽然味道比较淡，但惹上了难保不准之后会有什么麻烦，幸好他向来谨慎。
*
快步走出那药店，杨穆才终于呼出一口气。
他的指甲渗入掌心，疼痛使他清醒了一些。
妖怪都是这样的，毫无人性，随时可以翻脸不认人，同他们谈感情，就是天方夜谭！
回到别墅的时候医生已经走了，暮色沉沉，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
杨穆一到家上楼查看了大脑袋的情况，它睡得很熟，杨穆放下了心，下楼开始煎药，反正金炎今天也没有胃口，倒不如先喝了药再给他好生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这药果真味儿大，熏得他睁不开眼睛。煎煮得久了，味儿飘散得整个屋子都是，连大脑袋也从卧室里出来，皱着眉头站在楼梯上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过了好半天药终于好了，杨穆捏着鼻子盛了满满一碗，正要给大脑袋送上去，就见楼梯缝里露出一个猫猫祟祟的脑袋。
“你醒啦？”他朝它招手，“过来喝药了。”
谁知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竟然吓得大脑袋往后退了一步。
“嗷呜~”
杨穆正了脸色，“这是药，你身上的毒还没解，不喝药怎么行呢？”
“嗷呜！”
杨穆眉头皱得很深，却还是诱哄道：“乖，过来喝药了，今天躺了那么久，连饭都没胃口吃，一定很难受吧？喝了药药病就好了。”
大脑袋盯着他，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眼神。
杨穆不知道它这是在纠结。倘若不喝，只怕它装病的事情就要暴露了，可是喝，看着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它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迟疑了半响，它终于还是磨磨蹭蹭地下了楼。只舔了一口，它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那个姓丁的混蛋！
杨穆见状很是担心，真有这么厉害？于是自己也抿了一口，果真难喝，一股苦涩中混着浓重的药腥味，入口后又反刍出一股甜，混在在苦涩中，形成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杨穆给医生打了个电话，确认这药没有问题以后，他一脸不忍地看着大脑袋：“这药就是这味儿，忍一忍好不好？”
大脑袋往后退了一步，表现出了抗拒。
他抱住大脑袋肥大的身躯，拍着它的背安抚道：“等你喝完药，我给你做你喜欢的羊肉汤好不好？”
大脑袋眼睛滴溜溜地转，杨穆平时并不亏待它，不过他毕竟要上班，平时做的还是常见的食物，一些做起来比较复杂的食物它平时都吃不上。
有了杨穆的许诺，它犹豫了一下，蒙头一口把那黑黢黢的东西喝完了。
大脑袋鼻子都皱了起来，一副面部表情不受控制的狰狞表情。
杨穆抬手把手腕送到它面前。鲜艳猩红的血流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惹眼。属于杨穆独特的清香一阵一阵传来。
大脑袋吞咽了一口口水。
杨穆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血对它有莫名的吸引力，在它眼里，它的血似乎是某种美味，这也是之前杨穆对它很是警惕的原因——对于一只随时能扑过来喝干你的血的野兽，能有什么好感呢？
除了每天必要的吃食，杨穆从来不会让它接触到自己的血。怕它某一天忍不住对血的渴望，杀了自己。
而现在他却主动将渗出鲜血的手臂递到它的面前。
大脑袋抬头看杨穆。
“喝吧，”杨穆说：“压压嘴里的味儿。”
闻言大脑袋不再犹豫，低头含住了那纤细的手臂。
粗糙粘腻的舌头刮过他的皮肤，蹭红了一大片。
它像是小幼儿一样两只前臂抱住他的手臂，心满意足地舔舐着他的鲜血。
杨穆的担心并不是毫无由来的，以往食物里的鲜血都是稀释过的，虽然不够浓郁但吸引着它。可是未经稀释的鲜血竟是如此美味，大脑袋的眼睛闪了闪，它舍不得放开了。
“够、够了……”杨穆的语气很是虚弱，想要抽出手臂，被亮出爪子的大脑袋抱住手臂，无法挣脱。
“你是想我死吗？”
听见这话，大脑袋回了神，此刻杨穆脸上毫无血色，它身形一顿，终于松了口，只是恋恋不舍地舔了舔那处。
杨穆失血过多，眼前阵阵发黑，起身时重重地晃了一晃，然后就晕了过去。
*
第二天杨穆是在卧室里醒过来的，大脑袋就在他的面前，睡得四仰八叉地压在他身上喉咙里发出呼隆呼隆的声音。
杨穆按了按眉心，怪不得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隔壁装修一直轰隆轰隆的吵死了，白天响晚上响，一整天都不停歇，他实在受不了就跑去跟邻居理论，结果他的身体沉重地动不了，隔壁整个屋子的人狞笑着朝他步步逼近……
听说猫咪感觉舒服的时候就会从喉咙里发出这样的声音，也就是说，它现在感觉很舒服？
杨穆还记得上次自己一睁眼就是它的大脸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此刻却没多少吃惊，反而抬手蹭了蹭它的脸。
如果不是看见时间指向下午两点，杨穆估计还能再躺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