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12 来源:常读非 分类:现代 作者:君子有酒 主角:顾西洲 林千亦
夏末秋初的夜晚,总该有一场倾盆的暴雨,将夏日囤积在空气中的燥热全部洗涤……
轰隆的雷鸣声,让整个京市透出冷冽的肃杀感。
京市豪华酒店最高层的房间里,只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照下来,一个少年蜷缩在洁白的大床上,原本白净的脸颊已非原貌,透出十分的美感来。
凌虐,脆揉……
此刻的感觉与窗外暴雨的清冷截然相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声越来越大,不知道还要呆在这里多久,林千亦的记忆停留在中午的饭局,之后的事情一丁点都想不起来;头疼得像是快要炸裂一般,涌上来的记忆全是关于妈妈,妈妈去世的那天也是个暴雨夜,此刻的窒息感与那天完全相似!
都是拜同一个人所赐……
而他想不到的是,把他变成这样的这些人——继母和继兄,此刻正在陆氏集团的KTV包厢里庆祝着,庆祝着他这个眼中钉终于被从陆家彻底拔除了,而他的父亲对发生的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一点愧疚感,不参与庆祝仿佛就是一个父亲最大的仁慈了。
没有他,陆家似乎正好完整,毕竟就连他的姓氏都与陆家格格不入,豪门子孙多恩怨,陆家和顾家也同样无法免俗,只是凭什么让他这个不被陆家承认的人来承担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两声巨响,林千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出一声冷汗,奋力蜷缩着身子想把自己藏起来。
房间的红木门被人从外面踢开又重重关上,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大步走进来。
林千亦再也没有一丁点力气挣扎,连神志都变得昏沉,他死死的咬住自己的舌头,哪怕是豁出性命也不愿让理智消失。
男人越走越近,舌尖被他越咬越紧。
视线模糊的一瞬,一只手指快速伸到了他的嘴里,代替他的舌头被放在上下齿之间,舌尖的疼痛感减轻不少;另一只手把他抱坐起来,环住他的后腰,在他手臂一下一下地扶过,紧接着他听到一声一声又低又缓的安抚。
“千亦,别怕,放松。”
“千亦,我来了。”
“千亦,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手指被怀里的人死死地咬住,疼痛感已然到了没办法忽视的地步,男人的声音却极致温柔。
在耳边一遍一遍的安慰似乎让林千亦放松了警惕,缓缓松开了紧咬住手指的齿关。
顾西洲把手指从他嘴里拿出来,顾不得手指上深陷的齿痕,他连忙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联系此刻正站在门外的助理,看见来电显示的助理呼吸一滞,想到刚才医生那边传来的消息,背后冒出一层薄汗。
他接起电话,恭恭敬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颤巍巍:“顾总?”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寒冷低沉的声音:“医生怎么还没来?”
“顾总,外面雨太大了,能见度很低,行车不便,医生助理刚才来电话,说他们正在赶过来。”
“二十分钟!”
手机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奕橙放下手机,短暂的松了一口气之后,又拿起手机联系医生助理,虽说拿不准这个林千亦在自己总裁心中的地位,但是单从他愿意扔下满场的宾客赶过来,就大概能判断地位应该是重要的。
毕竟奕橙跟在顾西洲身边许多年,往顾西洲床上塞人的事情见过不少,但他从来不理会,更别说抽身过来了,这回不但来了,还抛开了满座的宾客,这份待遇当真是史无前例的。
房间内,少年的呼吸声并没有因为几句安抚而变缓,反而越来越急促,突然用力挣扎,满是敌意,他似乎是使尽浑身力气,哽咽着吼出几个字。
“你滚!”
“是我,放心。”
一番挣扎用了林千亦不少力气,意识也跟着逐渐清晰起来,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又沉沉地合上;此刻看到谁都比看到他那个继母安全,更何况对方还是顾西洲。
顾西洲视线扫向周围,想拉过被褥盖上他,可是怀里的人丝毫不肯放开他,抓着他低声喊疼,像一只淋了雨躲在墙角的小奶猫,发出薄弱的求救声。
顾西洲轻叹一口气,他的自制力向来都是强得没话说,可是此刻正在一声声喘息声中逐步瓦解,自己觊觎的人就这么躺在自己怀里,面对这种情况心里难受得无法形容。
几次深呼吸过后,顾西洲终于找回理智,他的大拇指继续摁在食指那处被咬得险些出血的牙印上,用痛感来提醒着自己保持清醒。
刚才还能挤出几个字,现在林千亦只能发出微弱地闷哼声,圈着这瘦小的身体,顾西洲衡量过后做出了决定,他抱着人挪到床的最中间,想了想又把唯一开着的灯关了。
顾西洲用下巴轻轻点了又点他的额头,温柔的、轻缓的触碰,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安抚意味。
男人低磁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漆黑空旷的房间里:“千亦,别怕”
等怀里的人逐渐冷静下来,顾西洲才轻轻往后挪,想离开他一段距离,让自己的意识迅速回笼。
顾西洲清楚地知道,既然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就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尽兴,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用药必然是十分猛烈的,换句话说,现在的他除了等待医生的到来毫无办法。
为了私利,所谓的书香门第,豪门世家居然也能使出如此手段,把儿子直接送到了别人床上。
想到把林千亦变成现在这样的那群人,顾西洲那寒潭般深邃的眼眸透出明晃晃的杀意…… 耳边的血液涌上轰鸣声,片刻他的胸腔有节奏地起伏着,自己的呼吸声也变得沉重急促起来。
这么多年在商场运筹帷幄,什么事什么人是他没见过的?,所有事情他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最适合的解决方案,唯独这次,眼前的情况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棘手。
正当他额头冒汗,不知所措的时候,敲门声传了过来,紧接着是弈橙的声音:“顾总,医生到了,现在进去吗?”
“稍等!”
顾西洲迅速掀开床边的被子,把林千亦抱进去,盖上被子。
下床走过去要给医生开门时又想到了什么,他折回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被褥的褶皱处,才过去把门打开,等候在门外的人随着他进来。
“医生,他没事吧?”顾西洲站在一旁眉心蹙了蹙,心潮起伏。
“药劲很足,起码得烧几天,得先打镇定剂。”医生面无冷静地从药箱里翻出一次性针管,又拿出不少装着液体药剂的小玻璃瓶,他很快就准备好了一针。
针口才对上林千亦的手臂,就被他挣扎着躲开,尽管医生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退开,但林千亦排斥性地挥动手臂,针头在在他带着薄红的手臂上滑出一条浅浅的血痕。
顾西洲的黑眸蒙上一层冷意,大步走了过去,伸手在林千亦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以示安慰。
医生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冷了几分,回想起前些天顾家无辜失踪的的那个家庭医生,不知名地恐惧冒上心尖,医生迅速调整好状态,趁着林千亦放松警惕,赶紧找准位置,推了一下针管,把空气排出去,随即利落地将针尖扎进去,一推到底,又利落地拔出针。
周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还好有林千亦的呼吸声,才让这房子里多了一点生机;医生此刻已经满背薄汗,他是顾家新招来的家庭医生,顶替之前无故失踪了的人,失踪的传闻各种各样,但这些传闻都只有一个共同点——这个人得罪了顾西洲;至于得罪的过程现在想来都十分后怕。
今天是他第一次接到任务,虽然因为暴雨这种不可抗力因素,他迟来了许久,但顾西洲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在他眼里不可抗力因素根本不能作为理由,再加上刚才的那一下,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顾总的心间宠,但看样子十有八九是了,医生已经做好了自动请辞的准备。
这一针见效很快,没过多久,原本急促的呼吸便放缓了不少,随着他呼吸的放缓,医生狂跳的心,也渐渐慢了下来。
感觉到林千亦的状态好了一点,顾西洲冷冷地瞥了医生一眼:“现在该怎么办。”
医生闻言,迅速从药箱里翻出针水,是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停在一个木质的衣服架子上,回头吩咐医生助理把它搬过来。
“看病人的情况,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这种药的药性持续时间长,要从药效中恢复过来,这几天还需要持续输液,我每天都会过来。”
顾西洲“嗯”了一声,医生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医药箱,一边收拾一边叮嘱:“高烧容易使人脱水,记得每天给病人喂水。”
医生从药箱里翻出一个全新的软胶瓶接着说:“可以用这个喂水。”
医生迟疑了片刻,对顾西洲鞠了个躬:“顾总,鉴于我今晚的表现,我自知无法胜任这个职位,等病人好后,我会主动向顾家请辞。”
奕橙诧异地看了医生一眼,对他这种不知好歹、上赶着往枪口上撞的行为,神色带上几分同情,然后迅速收起情绪,神色一如往常地迎上他准备把他送出房间。
来到房间门口,医生脚步突然顿住,回头看向顾西洲:“我多言一句,强行疏解药效并非明智之举。”
他转身欲走,顾西洲突然开口:“能在我面前把恐惧藏得这么好,也是难得,你是我母亲找来的人,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不用请辞;不过你最好不要让他的手臂留疤!”
医生看着他愣愣地点了点头,道谢之后走了出去,出门的一瞬间,不自觉在裤腿上抹了抹手心的冷汗。
奕橙送完人回来时,忍不住来回打量着躺在床上的人,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漂亮;既然顾总选择原谅医生,看来床上的这个人,对顾总来说并非十分重要,这些天叫自己紧盯,护着周全,不过因为这个人是他满盘棋局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诚然,这当真有点暴殄天物,奕橙看过去的眼神不知不觉中透着一点惋惜。
“奕助理?”
“顾总,您有何吩咐。”
“请几个女佣过来仔细照顾着。”
“好的,顾总。”
“还有,你以后看他,不准超过三十秒。”
奕橙:“……”
不是不重要吗?这该死的占有欲是怎么回事?
……
把酒店的人安顿好,雨势已经退下不少,奕橙驱车载着顾西洲来到八十公里之外的郊区,顺着山路往里走,道路越来越窄,两人不得不下车走着过去。
脚下的马路坑坑洼洼,周围一片漆黑,风吹得树叶嗦嗦作响,猫头鹰发出呜呜的低叫声,紧跟其后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奕橙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顾西洲,看到他脸上一如既往的冷静,奕橙也跟着冷静下来。
来到路的尽头,奕橙把手上的照明灯开到最亮,转着看了一圈周围,到处是拆迁的痕迹,只有一栋两层高的小楼房立在一片废墟中,墙皮斑驳脱落,破败荒凉。
房子里传来人沙哑绝望的的呜咽声。
两人走了进去,顾西洲一脚踢开了紧锁的大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屋子里开着昏黄的灯,屋里没有任何家具,只有几把椅子,堆着厚厚的灰尘,到处是蜘蛛结成的网……
空旷的屋子中央,一个穿着大褂的医生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布,奕橙走过去,并未给他松绑,只是扯下了塞在他嘴里的破布。
医生看了顾西洲,明明这是按照约定来救他的人,可是眼前的人却让他感到万分恐惧,他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微微颤抖着,脸色惨白如纸,透着青灰色的死气,浑身血肉仿佛被风干一般,随时可能会枯败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