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05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念念有屿 主角:盛巍 季南榆
盛巍把车停到楼下的时候,刚好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吓了他一跳。
不过好在是赶在下雨前回来了,他按了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侧身拿了放在副驾驶上的蛋糕和花束。
今天是许柏舟的生日,他特地提前下班大老远跑去城南买了他爱吃的蛋糕,给他一个惊喜。
毕竟这人忙起来总是会忘记自己的生日。
盛巍在电梯里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和头发,让自己看着更精神了些,好在他的感冒快好了,今天也已经退烧了,没有前几天那么病怏怏的。
现在又是一个精神焕发的帅哥了。
在酒吧里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他长得好看过来搭话呢,也就许柏舟这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盛巍轻笑着看了一眼花束,走出电梯轻轻打开了门,客厅灯亮着,但是人却没在。
也对,这个点应该是在书房里看书。
盛巍无奈地笑了笑,换好了鞋,顺手把钥匙放在了鞋柜上,把蛋糕放在了餐厅里,然后抱着那束花轻声走到了书房门口。
他打开门,书房却是灯都没开。
盛巍手顿了顿,突然听到主卧那边传来点动静,他往那边走过去,果然门虚掩着,透出了一线灯光。
许柏舟今天这么早就休息了?
他小心地推开门。
——他倒是宁愿自己今天没有推开这道门。
许柏舟听到声音立刻紧张地支起了身子,用身体挡住了床上的人影,有些慌张地问道:“小巍?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盛巍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了下去。
他从来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和许柏舟身上。
“怎么,打扰到你们了是吗?”盛巍挑着嘴角冷笑了一声,一歪头就看到了被许柏舟护在身后的人。
这张脸他上次在医院里见过,这个人的名字最近也频繁出现在许柏舟通话记录和微信界面,而本人此时正一脸懵然地缩在许柏舟的床上,盖着许柏舟的被子,攥着许柏舟的衣角。
哦,这就是他口中所谓的“只是同事,只当弟弟”。
“周什么来着……周锦然是吧?你怎么在这儿。”
许柏舟这人有轻微洁癖,向来不会轻易让旁人上他的床。
周锦然白着一张小脸,看着虚弱无力的模样,垂着眼睛低声地应道:“我……我生病了,是舟哥把我接过来的……”
盛巍听着他做作的声音就烦躁,不耐烦地打断他:“你生病来这儿干什么?我家是医院还是许柏舟是医生?”
“小巍。”许柏舟站起身来微微蹙眉,“他身体不舒服,我带他去医院看过之后就直接回来了,你冲他发什么脾气。”
“他身体不舒服,你带他去医院还不够,还要带到家里来照顾啊?”盛巍嗤笑一声,“那我算什么?啊?三天前我发烧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带我去医院照顾我呢?你对自己男朋友不上心对这个大街上认的弟弟倒是挺好的啊?”
许柏舟微微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他还在为这件事情生气,解释道:“你身体一向好,生病了吃点药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锦然他不一样……”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
“有什么不一样?”盛巍反问,“不都是男人,他不就是娘了点,你就把他当白莲花了?许柏舟,你脑子没病吧?”
“小巍!”许柏舟被他的话说得有些烦躁,打断他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
外面骤然响起了一阵轰隆的雷声,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无理取闹?
他简直想笑出声了,现在怎么看他才是有理的那个吧?
盛巍脸色有点苍白,手心都被自己掐到发麻,语气却愈发冷了下来:“我无理取闹?好……无理取闹是吧。”
他转头再次看向周锦然,声音冷硬:“这个房子不仅是许柏舟的,也是我的,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周锦然身体微微一抖,一双眼睛里浮现了水雾,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许柏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他还生着病?外面还下着雨!”
盛巍却不看他,只盯着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周锦然,猛地将手里抱了许久的那束花狠狠摔在床尾,漂亮的蓝色玫瑰散落了一地。
“我说!滚出去!”
许柏舟也怒了:“盛巍!你!”
周锦然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声音细弱又透着委屈:“舟哥,你别生气,我贸然来你们的住处确实是不合适……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他就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但是刚一动作手就按在了胃部,有些难受地蹙了蹙眉。
许柏舟见状立刻伸手去扶他:“你别动,今晚就在这儿休息。”
周锦然摇头:“不用了,真的,你和盛巍哥别因为我吵架……”
盛巍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恶心得让他想吐,冷笑一声:“别哥哥哥的,谁他妈是你哥?你老母鸡下蛋呐?要走赶紧走,别在这儿装模作样。”
“盛巍!”许柏舟低喝一声,“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粗鲁!”
盛巍愣了愣,沉默一会儿,突然嘲讽地笑了一下:“粗鲁?你怕是还没见过我真粗鲁起来什么样子吧?”
他说罢,直接两步上前去攥住了周锦然的手腕将人一把扯了起来。
还不待他干些什么,许柏舟猛地伸手将他推开,怒道:“盛巍!你干什么!”
盛巍感冒本来就还没好透,身上没什么力气,许柏舟这用力一推差点让他站不稳,小腿狠狠撞在了床角处。
小腿处传来尖锐痛意的同时,胸口处也跟着泛起冷意,几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连同四肢都要冻僵了。
他看着许柏舟紧张关切地看向周锦然,只觉得可笑。
如此狼狈愚蠢的自己尤其可笑。
“……许柏舟。”他发出的声音有点沙哑。
“如果我说,今晚家里,我和他只能留下一个人的话……你选谁?”
话说出口的瞬间盛巍就后悔了,这话听得他牙酸得要命,跟个死缠烂打的蠢东西一样。
可是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何况他确实也是想知道答案的。
许柏舟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狠狠闭了闭眼:“小巍,我知道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我之后会向你解释,但是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为难我?”
“……我今晚得照顾着他,你就先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一晚行吗?”
哦,那这就是舍不得周锦然的意思了。
“好……我知道了。”盛巍缓慢地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去,咬着牙哑声道:“许柏舟——那就祝你生日快乐了。”
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没有再理会许柏舟骤然变了的脸色和身后的任何声音。
但其实不过是落荒而逃罢了。
太难看了,太狼狈了,太恶心了。
等他人都到电梯里了,才发现自己的家钥匙车钥匙通通没带,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外套,连手机的电量都不剩多少了。
盛巍低低地骂了句脏话。
可真是祸不单行。
现在最好的选择大概是就在楼下的大厅里凑合一晚,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多待,索性淋着雨出了小区,随便在路边找了个花坛坐下了。
雨还是没有小的迹象,花坛里有个纸箱子,里面蹲了只狸花猫,龇牙咧嘴地冲他哈气,盛巍没忍住踹了一脚花坛边,却又带着刚刚磕到了的小腿疼,更烦躁地扭过了头去。
狸花猫冲他叫了两声,又缩回了纸箱子里,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戒备地看着他。
盛巍呼了口气,随便在旁边坐下了。
太狼狈了,过得还不如一只流浪猫,至少它还有个能躲雨的地方。
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有点烧起来了,感觉头晕乎乎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浑身都开始发冷。
心里好像是垮塌了一块儿,冰凉的风夹着雨丝侵袭了进去,空荡荡得发慌,偏那垮塌的碎渣还一起扎在了伤口处,生疼。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他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还有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
他不是没察觉到许柏舟的不对劲,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那点猫腻,但是他不愿意去戳破,更不想两个人最后落得结果太难看。
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盛巍发着愣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不得不停止这傻叉的自虐行为,也不得不熄了最后那一丁点儿侥幸心理。
许柏舟这会儿大概和周锦然正舒舒服服躺在被窝说着体己话呢,又怎么会追出来。
毕竟许柏舟从一开始也说过了,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喜欢上他。
盛巍天真地以为自己走出九十九步,许柏舟总是会迈出那么一小步,两个人终归是能走到一起去的,他也每天都会为和许柏舟的一丁点进展而在心底雀跃不已。
可其实只是他一个人可笑的独角戏罢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什么相处久了就能喜欢的道理,毕竟他们都相处十几年了,要喜欢早该喜欢上了。
而真正喜欢的人——像周锦然,不过才出现两个多月,就可以拥有他偷偷奢望了好多年的东西。
喜欢这东西,还真是不讲道理。
他自嘲地笑了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摇晃着站了起来,寻思着先找个酒店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再说。
盛巍拢了拢衣服,拐出了花坛,刚准备过马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恰好驶了过去,溅起了一串水花。
他没有在意,任由那水溅到了自己的衣摆上,脚步微微一顿就打算继续走,却没想到那车猛地刹住,然后缓缓倒了回来。
盛巍听到声音抬起了头:“?”
因为下雨,路灯的光线也算不得太好,盛巍眯着眼睛看到车门被猛地打开,一把伞自里面打开,接着是一双修长的腿迈了出来。
盛巍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还没看清来人的脸,但是这人的个子竟然像是比他还高一点,一身板正的黑色西装,漆黑锃亮的皮鞋,逆着车尾灯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那人冲他走近了,胳膊一抬,盛巍便被纳入了他的伞里,他也终于看清了这人的脸。
五官英挺利落,浓眉黑眸,微微抿着薄唇,是有锐气的那种长相,此刻背着昏暗的灯光,敛着眉低头看他,更是让人隐隐有种压迫感。
盛巍有些浑浑噩噩不合时宜地想,这人长得比电视上那群小白脸好看多了,放酒吧里肯定比他和程理还要招人。
“你怎么了?”
……声音居然也挺好听的。
果然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女娲不是公平的。
盛巍脑子有点模糊,愣愣地抬头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他话。
“……你谁啊?”
男人眉间皱得更深了。
盛巍看着他愣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了然地耸了耸肩:“哦,衣服不用你赔。”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将伞一把塞到了他手里,然后迅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他肩上。
盛巍本就迷糊的脑袋更不清醒了:“你你你干什么?”
“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盛巍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你怎么不回家去?”他看着盛巍明显红得不太正常的脸皱着眉低声问道:“生病了?”
盛巍有点莫名其妙:“不是你到底谁啊?我们认识吗?”
那人抿紧了唇,握住了他的手腕:“我带你去医院好吗?”
“医院”两个字像是刺到了盛巍的某根神经一样,刚刚都没什么反应的人突然就有些暴躁了起来,咬牙低声道:“去什么医院,老子身体好得很,吃点药就没事了,不去医院。”
“好好好不去医院。”那人叹了口气,倒是很顺着他的意思,有些无奈道:“那你也不能一直淋雨啊,要不我带你去酒……我带你回我家吧?”
“啊?”盛巍抬起头看他,“你没毛病吧?”
闲的没事在路边捡个人就往家带?也不怕他是什么抢劫犯神经病?
“我应该是没什么毛病,但是你现在生病了得治。”男人一脸正经的样子让盛巍想抬手揍他一拳。
可惜他现在没什么力气,甚至眼前都有些模糊了。
身体感觉越来越热了,烧得他脑子有点懵。
“我不用你管,该回哪儿回哪儿去……”盛巍摆了摆手,身子晃了一下,立刻便被那人握住了手腕。
“你他妈到底是……”
他话都没骂完,就被那人扯着往车的方向走了。
“你到底谁啊?!放开老子!”盛巍挣扎着扭着自己的手腕,却发现这人看着不算壮,但是力气倒是很大,他竟然丝毫挣脱不开。
“别动。”那人低头轻斥了一句,“你在发烧。”
“关你屁事!”
男人抿了抿唇角,看着脸色越发差了,将人直接推到了车里,然后顺势坐到了他旁边关上了车门,冲前面的司机道了句:“回公寓。”
盛巍还伸手想去开门,结果被他一把制止,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
“你别躲……我可以帮你。”
盛巍整个人一僵,看着他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又有种奇妙的违和。
他感觉自己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无力地靠在了旁边的车窗上,失神地听着从自己衣服上滴落下去的水声,狠狠地闭了闭眼。
盛巍一直到坐到了那人家里的沙发上,脑袋上还顶了块干毛巾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
怎么就真跟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到他家里来了?
虽然他现在身上没钱也没色的,但是男孩子出门在外还是得注意安全的。
盛巍瞟了一眼在阳台打电话的人,感觉缓过来了一点儿力气,悄声站起身来准备溜走。
“你干什么去?”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刚给医生打了电话,你别乱跑。”
盛巍低低骂了一句,转过身来看着他:“我谢谢你的好意,你要是真这么善良好心,借我把伞就成了,不用再麻烦别的,你又不是我谁。”
男人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无奈地笑开:“你真不记得我了啊?”
盛巍狐疑地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老实地摇了摇头,确信自己前二十几年确实没有认识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不然肯定多少会有印象的。
“我们认识?”
那人笑了笑,弯身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找了支体温计出来,递到他眼前:“先量个体温吧,盛哥。”
看来是真认识了,他身边关系不错的朋友都这么喊他。
盛巍犹豫了一下,还是屈服于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伸手接过了体温计。
“你到底是谁?”
“别站着了,先坐下。”男人按着他的肩膀将人推到了沙发边,将茶几上的热水朝他那边推了推,“喝点水暖暖。”
盛巍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发:“问你话呢。”
男人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漆黑的眼睛里是无奈的笑意,“我是——季南榆,你还记得吗?”
盛巍蹙起了眉,生锈一般的脑袋缓缓运转着,总觉得这个名字格外的熟悉,但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他对上男人的眼睛端详了好一会儿,一个瘦弱的身影才慢慢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却是和眼前这人的模样一点也对不上。
盛巍的眼睛慢慢瞪大,季南榆就知道他这是想起来了。
他轻笑一声:“看来你还记得我……他们都说我变化还挺大的,也难怪你认不出来。”
盛巍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你……?小呆子?”
季南榆哭笑不得:“你就记得这个了是吗?”
盛巍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你,你是季南榆?不可能吧?你没开玩笑吧?你当年才这么高!”
他抬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当年的小闷葫芦确实也就刚到他胸口的地方,瘦得要命,刘海长得几乎要挡住眼睛,内向又阴郁,和面前这个比他还高了半个头、英俊贵气举止优雅的男人几乎完全不搭边。
季南榆眨了眨眼:“男孩子发育晚一点,不也挺正常的。”
盛巍靠回了沙发上,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当年……那个样子,现在……这个样子?”
季南榆点头轻哼一声:“人总是会变的嘛。”
“你这也变得太大了……”盛巍摇了摇头,还是紧盯着季南榆的脸不放,“跟换了个人一样。”
季南榆笑了一声,恰好露出了右边的小虎牙,整张脸顿时添加了几分生动,褪去了一点方才刚见面时的锐利。
盛巍眼神一凝。
虽然其他变了许多,但是他对这人只有一边的小虎牙还是印象挺深的。
但是他现在暂时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他就是季南榆这件事。
“你倒是没什么变化,”季南榆笑道,“我在车上一眼就认出来了。”
盛巍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是啊,我之后没怎么再长过个子了,都让你反超了。”
季南榆笑了笑,起身朝他伸出了手:“体温计可以拿出来了。”
盛巍应了一声,取出了体温计递给他,手掌按了按自己刺痛的脑袋。
三十八度六。
季南榆皱起眉,将体温计放了回去,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吗?先去把这身湿衣服换了躺着,今晚你要是不想回去呢,就先住我这儿,我家里还有空的客房,随便你住。”
他没有多问今晚盛巍发生了什么事,没有追问为什么生着病还要在外面淋雨,只是提供了适当的帮助,这让盛巍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其实他和季南榆并没有那么熟悉,而且也这么多年没联系没见过了,但是这好像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先不说外面的大雨没有一点停的迹象,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根本支撑不了他再做别的事情了。
盛巍叹了口气,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摇了摇:“有充电器吗?借我用一下。”
“当然。”季南榆领着他进了一间客房,将充电器递给他,随后又从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一套新的家居服过来。
“你头晕就别洗澡了,把衣服换掉,头发擦干,一会儿医生就到了。”
“感冒而已,没必要喊医生。”
季南榆道:“你发着高烧,还是打一针好的快点。
盛巍便也没有反驳,把手机充上电开了机,弹出了一个来自许柏舟的未接来电。
他嗤笑一声,直接开了静音扔到了一旁,抬头对季南榆道:“今晚真是麻烦你了。”
“说的什么话。”季南榆摇摇头,“当年你帮了我许多,我都一直没机会报答你。”
盛巍想起以前的“光辉事迹”也笑了:“当年太中二了。”
“才没有。”季南榆眼神沉静认真,“你当年真的是我的英雄……和救赎。”
盛巍对上他的眼睛,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挑着嘴角笑了一声:“多少年了,你怎么还中二着呢。”
季南榆笑了笑没有说话,恰好门铃声响了起来,应该是医生到了。
盛巍趁着他去开门的工夫把衣服换了,靠在床头处喝了口季南榆准备的热水。
这会儿精神松懈下来之后,疲惫和晕眩才又重新涌了上来,过高的体温让他浑身难受得要命。
家庭医生给他检查了一番,挂了水又留了些药就走了,嘱咐他好好休息。
季南榆看着他将药吃下去,才起身道:“你今晚就安心在这儿休息吧,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叫我。”
盛巍没什么力气地应了,裹着被子转了个身。
季南榆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灯替他关了,然后小心地带上门走了出去。
大概是因为发烧,盛巍这一觉睡得也不算安稳,身体里冷热交替,一个接一个的梦境让他疲累不堪,脑子里全是纷繁胡乱的东西。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还有点不舒服,不过昨晚出了点汗,头没有那么晕了。
盛巍盯着头顶陌生的吊灯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别人家里。
他扶着脑袋坐起了身,回头拿起了手机。
有许多许柏舟的来点和短信,盛巍手指顿了顿,向右一划,懒得去看。
他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和许柏舟最近出了问题,也大概意识到了些什么,但是明明他们可以沟通,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偏偏许柏舟在这之前做出了最令他恶心的事情。
明明许柏舟才是那个说自己生理和心理上都有洁癖的人,现在盛巍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如此。
手机在手心里转了一圈,盛巍寻思着找个时间去把自己的东西搬出来。
毕竟那个房子大概很快就会有新的主人了。
盛巍面无表情地扔下了手机,到客房自带的卫生间去洗漱了一番。
季南榆已经做好了早餐放到了餐桌上,正坐在桌边打着电话,一身柔软舒适的家居服显得他整个人比昨晚上看起来平易近人多了。
见他出来,季南榆快速结束了通话,冲他笑道:“早啊,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盛巍在他对面坐下,笑了笑,“你现在过得还不错啊。”
他昨晚头晕没什么感觉,今天好点了才有心思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
是个大平层,客厅有一面占了大半面墙的落地窗,可以直接远远看到市中心的大楼。装修得也很漂亮,是他也很喜欢的简约现代风。
这个小区离他的房子还不远,他也是知道的,房价可一点不便宜。
“没有,做了点小生意而已。”季南榆笑笑。
“说起来我们住的还不远,之前居然也没碰到过。”
季南榆歪了歪头:“是吗?”
“嗯,我家就在你昨天碰到我的那附近,估计是我每天回去得太晚了。”盛巍话微微一顿。
不过以后估计也碰不到了。
那里以后大概就不是他的家了。
盛巍低下头去看了看桌上的早餐。
小米粥配着两个包子和一块鸡蛋饼,很适合病人吃,也是盛巍以前上学时候爱吃的早餐。
倒没想到季南榆这小子还记得。
“你每天回家都很迟吗?”
“是啊。”盛巍咬了一口包子,味道很不错,“我开了家酒吧,一般我会在那边待到挺晚,不过后半夜就懒得熬了。”
“这样。”季南榆喝了口水,“那你今天还要过去吗?”
“要啊,酒吧那边事情不少,总不能因为分个手自己也不过了吧。”盛巍耸了耸肩,很坦然地说出了这话。
他还以为自己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情,但其实当事情真正发生在眼前之后,他还是很快就面对了事实。
只是伤口的疗愈需要多久就不好说了。
“可是你还病着,不如等身体彻底好了再去工作。”
盛巍挑眉笑了:“没事,我的工作很轻松——毕竟我是老板。”
季南榆无奈地点头:“好,那你注意着点,记得吃药,如果还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所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盛巍没忍住笑了,将自己手机递了过去。
“加吧,正好回头请你吃饭。”
季南榆笑道:“好啊,那我等你的消息。”
“一般这种时候不都要客气一下吗?”
季南榆眨了眨眼:“可是比起能再见到你来,我觉得礼貌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盛巍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