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煮饭阿姨,男女不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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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张来福今年岁,在工地打工。这天他上街买菜被人拦住。那人问他想不想当大明星。张来福:“俺不信,恁骗人。”

张来福是个孤儿,在工地长大,工友们来自五湖四海,他的口音也学得奇奇怪怪。

星探给了他一张名片,说:“我们公司就在这儿,很大,你来就知道我们是不是骗人了。”

张来福狐疑地收了名片。

星探有些不放心,问:“你识字吗?”

张来福眉毛一竖:“恁瞧不起谁呢?崔米娱乐,渤海大道号。”

星探:“是‘璀璨’,星光璀璨的璀璨。”

张来福:“俺、俺那嘎达就念‘崔米’,星光崔米!”

总之张来福收了名片,说他有空的时候会去看看的。

钟有礼今年岁,忽然死了爹,所以即使他刚刚从导演系毕业,对公司运营一窍不通,还是赶鸭子上架成为了一个不霸道的总裁。除了工作,他还有些烦心事。家里的厨子要回家照顾上高三的儿子,辞职了,他需要重新招一个厨子了。他开了W一个月的价,让助理去市场上找个煮饭阿姨回来,要求是手脚一定要快,要住家,最后才是一条——做饭好吃。

助理:“一定要女的吗?”

钟有礼:“也不一定,男的也行吧。”

找个厨子多大的事。助理没把这事放心上,他叫来一个手下人:“W,找个住家煮饭阿姨来,男女不限。”

手下人应了,翻了下现在的家政APP,放了要求上去:月薪W,招煮饭工。

周末,张来福又去城里采购。包工头,也是他干爹,这周过大寿,他特意买了个蛋糕,还买了新鲜的牛羊肉和蔬菜,准备晚上回工地弄顿好的。

对,除了搬砖,张来福平时还负责工地上的伙食,大锅饭煮得特别好。工友都说让他去新东方进修一下,出来之后一个月能挣W,比在工地轻松多了。做得好了,还能出来开饭店,那挣得就更多了。

张来福看了看新东方的学费,觉得还是算了吧。

“俺不能直接去当厨子吗?”

“不得行,恁没工作经验,也没得证书。”

“俺在工地上煮这么多年饭呢!”

“那人家都是五星级酒店后厨帮厨年,你建筑工地煮大锅饭年,咋子比?”

张来福泄了气。

干爹:“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这辈子就在工地上了,你还年轻,有机会就出去闯一闯,你要是怕去新东方上学断了收入,我给你资助。”

张来福:“那咋行,俺都成年了,咋还能要恁滴钱,俺自个挣。”

但是自己挣不知道要存钱到什么时候,张来福知道当明星来钱快,这天提着菜经过璀璨娱乐的时候决定还是进去看一眼。

保安:“干什么的?”

“……俺是来应聘的。”

保安怀疑地看了一眼张来福的打扮和手里拎的菜,打电话给前台问了问:“最近公司有招什么人吗?”

“主播、练习生……哦,对,总裁助理那边说要招个做饭的,下午安排了面试。”

保安想:这不就对上了吗?

保安:“进去吧,。”

于是张来福顺利地进入了璀璨娱乐。

张来福在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人。

那人进来之后“嚯”了一声,说:“怎么还自己带东西了,挺有诚意。那不如就先切个土豆丝吧。”

张来福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想:这是什么才艺展示吗?

张来福:“俺莫带刀。”

那人很快就叫人送了刀和砧板进来,于是张来福先展示了切土豆丝,又展示了剁猪肉,还包了饺子。

“挺好的。你知道月薪的吧,一个月。”

“?”张来福有点惊讶:“俺在工地上一天还挣呢!”

张来福想不到娱乐圈的工资居然这么低,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那人咬了咬牙:“那你想要多少?”

“,包吃包住。”

“行,就,包吃包住,明天上岗。”

于是张来福顺利地成为了一个住家煮饭工,而他以为自己成为了娱乐圈的一员。

张来福和干爹说了去当明星的事情。

干爹:“那地方可乱,全是人精呢!”

“听说当明星都要被潜规则的!”

张来福:“俺一个男的,又不是小姑娘,有啥可潜规则的。”

“男的和男的……咦!不好说!”

张来福一知半解。

干爹劝他:“我借你钱,你给我写欠条就成。”

张来福觉得男人要有骨气,不能一味接受别人的照顾:“干爹,恁让俺试试,大不了俺不干了回工地。再说了,俺一个大男人还能被别人欺负不成?”

干爹只得同意了。

第二天,张来福饭都没吃,比约定时间早了半小时,来到了一个大别墅前。

张来福想:这员工宿舍也忒好了点,不愧是大公司。

管家给他安排了个保姆间,虽然空间小,但有空调、有床、独立卫浴和独立电梯。

张来福想:这就是娱乐圈吗?俺在工地上都睡通铺。

管家:“钟总还没有起,你先去做早饭吧。”

张来福:“钟总?哦哦哦,就是璀璨娱乐大老板吧。”

管家:“是的。”

张来福有点奇怪为什么老板会和他们一块住,但很快就想通了——有时候开发商的人也会来工地视察。那种时候他都会跟着包工头帮着递烟送水,做个早饭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张来福:“行,咱这几个人?我做饭可好了。”

管家:“你给钟总一个人做就行。”

张来福:“钟总有啥喜好吗?”

管家:“没啥忌口,随便做,重点是快,他半个小时后要吃上。”

张来福得了令,三下五除二,先煮了一锅小米粥,从冰箱里找了速冻饺子出来,做了煎饺,又做了几张饼,想了想还热了两个咸鸭蛋,洗了几根大葱。

于是钟有礼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桌子上放的满满当当的碗碗碟碟。他看一眼新来的张来福:“你做的?”

“是的,钟总您尝尝。”张来福还是去过几次和地产商的饭局的,知道规矩,这时候只在一边站着,说话也在尽力说普通话,不想让人笑话了去。

钟有礼自顾自坐下吃了,吃完还剩好些。他说:“挺好吃的,就是下次别做这么多,浪费。”

张来福:“不浪费不浪费,我还没吃。”

钟有礼:“?”

张来福小心翼翼地:“不是包吃包住吗?”

钟有礼看一眼桌上剩下的东西,又看一眼张来福,说:“随便你。”说完,就准备出门了。

在玄关等司机来接的间隙,他余光里看见张来福正高兴地往饼里卷大葱。

钟有礼想:随便吧,又没和我抢饭吃,吃这么点东西我也还算养得起。

钟有礼上任的第一个月,公司就出现了大危机,旗下知名艺人爆出丑闻,合作方纷纷要求解除合作,并要求赔偿大笔违约金。几个大股东趁火打劫,里应外合,有要架空钟有礼的意思。钟有礼为此焦头烂额,每天早出晚归。张来福便经常早上五点起来做饭,晚上十二点也在做饭。

张来福奇了怪了:不安排俺去拍戏吗?怎么天天在做饭?

张来福没好意思问其他人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在闲暇时间努力研究饭怎么能做得更快,做得更好,做得更强——讨好大老板就能升职加薪的道理他是知道的。

这天钟有礼难得早归,他召集宅子里上上下下几十号人,说最近资金链断裂,养不起这么多人了,要裁员,现在主动离职能拿N+。闻言,不少人决定离开。

张来福想:我在这吃吃喝喝半个月,再提个离职居然就能拿W?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张来福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离职,一个超级无敌厚的信封就到了他面前,他想:那要不我先看看是不是真给了W……

张来福打开一看,倒吸一口气:“老板!恁工钱给多了,俺一个月,这才干了半个月,恁咋给了W?”

钟有礼奇道:“不是一个月W吗?”

“是啵千啊。”张来福一急,口音就藏不住了。

张来福不知道为啥,钟有礼听完之后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他还以为是对方数错了钱在生闷气。

“老板,莫事,俺不多收,俺只拿W……不是,俺也莫想好要不要走……”

钟有礼调整了一下情绪,问:“你除了做饭还会干什么?”

张来福不懂老板的意思,他老老实实答了:“俺还会搬砖、砌墙、刮大白。”

钟有礼被他逗笑了:“怎么像个建筑工似的?”

“俺本来就是建筑工,是星探说我可以当明星,一个月,包吃包住,俺才来的。俺就是想来娱乐圈挣个快钱。”

钟有礼越听越糊涂,让他解释解释是什么意思。于是钟有礼惊讶地发现他的手下不仅层层贪污而且办事一点都不认真,居然让一个本来要进娱乐圈的苗子成为了厨子。

钟有礼一边生气又一边觉得好笑。

张来福看老板脸上阴晴不定,很是忐忑:“俺要不还是留下来吧……俺想拍部戏给俺干爹看看……”

钟有礼开始认真审视眼前这个人的模样,以他的导演审美来看,刨除张来福因为长期室外劳作而变得黝黑粗糙的皮肤和完全没有修饰的打扮,他的外形条件确实不错,保不齐培养培养还真能成为一个好演员。

于是钟有礼说:“想出道?”

张来福不太懂出道是什么意思,但本能告诉他说点头就完事:“俺想。”

“等着吧,等我料理完公司,就给你安排。”

钟有礼只随便查了下公司账目,就发现有些人真的是欺上瞒下,为非作歹,这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公司里面已经烂透了。他靠着老爹留下的几个心腹撑腰,开始和几个大股东斡旋,又和几个竞争对手明争暗斗。

钟有礼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还在想,明明几个月前他还在熬夜做剪辑鼓捣自己的毕业作品,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了呢。

有人敲了敲门。

“谁?”

“俺!来福!”

钟有礼拉开了门,对上来福的眼:“怎么?”

“老板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吃晚饭吗?”

“吃。还有以后在家别叫我‘老板’,听着心烦。”

公司里的人一叫“老板”就是有糟心事了。

“那叫什么呢?”

还没等钟有礼发话,来福就说:“‘有礼哥’怎么样?’”

钟有礼随他去了。

来福做了三菜一汤,两个人坐着一块吃。

钟有礼吃了一碗饭就不吃了。

来福:“老……有礼哥你咋和猫似的,就吃这么点。”兴许是换了称呼,来福有些没大没小起来。

钟有礼瞪他一眼:“那你是什么?猪吗?吃这么多?”

来福兴奋道:“咦!俺小名就叫‘猪猪’!小时候白白胖胖贼可爱。”

钟有礼毕竟也才大学刚毕业,年轻得很,近些日子尽和老头们接触,绷着一张脸佯做大人,机关算尽,早已经厌烦,现在有个能和他说说话、斗斗嘴的,而且一看就没啥心机的人,他觉得还挺有意思。

“猪猪!”

“诶!在呢!有礼哥,恁再吃点,胖点好。”

饭吃到一半,来福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老板,恁什么时候让俺出道啊?”

钟有礼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真的要培养艺人的意思,一来他没那个精力,二来他脚跟还没站稳就往公司带人容易招惹流言,三来毕竟家里缺个做饭的,他都给了W了。——他们商量好了那W不拿回来了,就当预付工资。

来福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当即大喜过望,和干爹打了电话:“俺就说娱乐圈来钱快!还能预支工资!”

干爹:“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在电视上看到你啊?你都做了什么工作?”

来福:“……俺最近一直在老板家给老板做饭,没有活儿干。”

干爹警惕:“老板男的女的?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有没有欺负你?”

来福:“恁想多哩,俺老板伯伯净净,比小姑娘还俊,我一下能打趴下仨,俺欺负他还差不多。”

干爹这才放下心。

来福觉得在其位谋其政,他拿这么多钱,这还包吃包住,一天不能只做两顿饭,得做点其他活,比如“出道”。

钟有礼沉吟片刻说:“不如我今天先带你出门做个造型,再买几套衣服吧,先看看你的外表的可塑性。”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打扮,来福还真有点明星的样儿,一身潮牌搭配短发和有肌肉的身材,看着像个跳舞出身的男团偶像。他拉开更衣间的帘子甫一露面就引得店员惊呼,就连在戏剧学院上了年学的钟有礼都有些心跳加快。

来福也对着镜子激动不已:“俺、俺咋恁好看捏!”

钟有礼:……

钟有礼扶着额头想:应该先给他报个普通话班,把口音改一改。

于是来福开始了一边上课,一边当厨子的日子。

来福很有上进心,每天早上一大清早起来一边做早饭一边练晨功:“红鲤鱼绿鲤一与驴……黑粉话费、化肥、挥发会发黑……”

钟有礼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自己正在学校上学,嘟囔着:“今年播音班的真不行……”

来福:“有礼哥醒醒……闹钟响好几遍了。”

钟有礼翻了个身,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别吵,早自修不上了,你帮我点个名。”

来福摸不着头脑:“有礼哥起床了。”

钟有礼已经重新做起了梦。

来福:“老板!开早会了!”

这一句话如雷神之锤,一下将钟有礼从睡梦中惊醒。他腾地坐了起来,看见了拿着葱的来福。环顾四周,衣架上挂着成套的西装,桌上还有昨晚刚签过字的文件……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早已经不是一个在校的学生了。

钟有礼坐了一会儿,对来福说:“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洗个脸就来。”

吃饭的时候,钟有礼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剥着白煮蛋,看一眼角落里的肥料,努努嘴,问:“做什么?”

来福:“最近没人弄院子,俺……我也不会搞那些,就寻思养点葱、种点菜,水水灵灵的,也挺好看。恁……你觉得呢?”

来福觉得他老板人真好,钱给的爽快,事也少,长得也好看,还是个大学生,真羡慕啊,能读书……总之,来福想努力对他老板好一点,比如给他种点菜什么的。

来福最近不小心看了厨房的账单,一斤鸡毛菜卖十几块,简直疯了!他自己掏腰包花十几块买点种子种后院,能让他们俩从今年吃到明年,可省不少钱呢!

钟有礼:“……随便你。”

以前的司机辞了职,钟有礼还开了公司给他的无能助理,现在好多事都要自己来。

这天,钟有礼自己开了半个小时车到了公司楼下,想了一路要不要请个便宜的司机,最后不知怎的打了一个电话给来福:“……你有驾照吗?”

“莫有。”

“我给你报个驾校吧,你考出来之后,给我当司机,我工资给你加,学费和报名费全报销。

“中!”

来福兴高采烈地给干爹拨了一个电话:“俺出息咧!一个月净挣W,还能学好几门技术咧!”

而那边钟有礼想:外头的人不靠谱,还是家里的这个傻小子好,没心眼,处起来轻松。

又几个月后,璀璨娱乐爆出丑闻的艺人宣布出国留学,暂别娱乐圈。而风波的余震还在继续,钟有礼准备大规模裁员、精简公司构架。这一消息传出来后,整个公司都人心惶惶。

几个长辈劝钟有礼再想想。钟有礼却很坚定:“尾大不掉,断尾求生。”

钟有礼这天深夜回了家,花园里还亮着灯。

钟有礼顺着光摸过去,看到了蹲在花丛前的来福。

“看什么?”

“咦!”来福吓得一个屁股墩就坐地上了:“吓死俺咧!恁走路咋悄咩声的。”

“说普通话。”

“咳咳,不好意思,你走路没声,我以为家里进小偷了。”来福正经说话还隐隐地有些播音腔,要不是钟有礼认识他有段时间了,还真会以为这是哪个学播音的。

钟有礼:“咬字记得自然一点,你这样念台词大家会以为你在朗诵的。”

“真的吗?你还懂这个?”

钟有礼斜乜一眼来福:“我正经导演系毕业的。”

“哇!你还拍过电影?导演!我能演你的戏吗?”

来福一下兴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导演,你拍过什么?我能看看吗?”

钟有礼离开学校离开得很仓促,他没有参加毕业答辩,也没有参加毕业典礼,不过听说毕业作品放映的时候反响很是热烈,也有一些人事后向他表达了对影片的喜爱。但他自己其实是有点遗憾的,他只和自己小组的人一块看过成片,虽然大家也都说好,但或多或少都参杂了一些情感因素,他还没有面对面地和自己的观众交流过。

“有点长。而且只是学生作品,比不了院线电影。”

“我想看。”来福的眼睛很亮,即使是在夜里,也让人看得清他眼里的真诚。

电影的时间线发生在一次重大舞蹈比赛前,主角是个学习成绩很好的小姑娘。

家人不希望她再吃舞蹈的苦,劝她不要再跳了,把这个当成兴趣就好。

但女孩不仅热爱舞蹈,还暗恋她的舞伴,特意为他准备了一支单人舞,打算比赛之后就表白。

电影以女孩的视角展开这个故事,渐渐地观众会发现影片还有一条暗线:女孩的舞伴意外得知比赛冠军已经被内定,逐渐把重心转移到学习上,以后也不打算跳舞了。但因为涉及利益关系,他并没有告知女孩此事。

影片的最后一场戏是女孩在大赛的前一天终于知道事情的真相,同时父母为她安排了一次出国面试。面试和比赛在同一天。

电影基本上只有两个场景,练功房和家里,有大段大段的跳舞段落,大部分的情感都通过主角的肢体表达——

傍晚无人的练功房里,夕阳透过高高的窗户投射进来,在地面上列出一道一道的影子。空气中跳跃着灰尘颗粒,在光的作用下,变成空气中一根根的柱子。女孩看着镜子,里面有无数个她,回过头去,另一边也是一面镜子,仍然有无数个她。

女孩举起手做了一个舞蹈起势,画面黑屏,出字幕,导演:钟有礼,音乐声起。

视频播放完毕,来福好一会儿没有说话。钟有礼忐忑地看着他的脸,问:“怎么样?”

来福有些疑惑:“这就没了吗?”

“没了。”

“那她去面试了还是去比赛了?”

“你觉得呢?”

来福想来好一会儿,说:“去跳舞吧。”

“可是她拿不了冠军了。”

“但是她喜欢跳舞。”

“被喜欢的人背叛,出国疗伤会不会比较好?”

来福没上过很多学,但他有些朴素的价值观:“她在国外又不认识人,疗伤当然要和朋友在一起,所以她更不应该出国了。再说了,她那么漂亮,换一个人喜欢不就好了。”

来福说完,问:“我答得对吗?”

可能是来福的表情过于认真,钟有礼起了一些逗弄他的心思:“你猜。”

“咦!节有嘛好猜滴,恁是导演,恁指定晓得,她到底刻莫刻嘛!”来福平时对着钟有礼都说普通话,因为希望自己也能够洋气一点,能配得上他老板,实在是被逼急了才会说方言。

钟有礼被来福九曲十八弯的口音逗笑了:“你猜。”

“恁咋这样?这样不得行,恁莫要笑……咦!俺生气了!”

来福越急,钟有礼笑得越厉害:“你再猜猜嘛。”

来福嘴角往下一拉,走出了影音室,回自己的保姆间去了。

来福打电话给干爹:“干爹呜呜呜呜……俺老板欺负俺莫文化……看电影还笑话俺……”

干爹:“他笑话你,你就骂他!让他知道你不好惹,听我说,你一个人在外头可别让人欺负了!”

来福握着手机扭扭捏捏的:“俺舍不得骂他,他平时对俺挺好的,给俺买衣服、给俺报班……”来福絮絮叨叨地讲了好些钟有礼的好话。

干爹:“那他对你那么好,说你两句怎么了?有啥好哭的?”

“俺,俺不晓得……”

钟有礼觉得最近来福沉默了很多,除了还经常在早上念绕口令之外,几乎都不怎么和他说话了。他觉得有点奇怪。

这天钟有礼说要吃鱼,来福到后院捞了一条,给钟有礼剁了煮了。

钟有礼吃了一口,觉得有点奇怪,问:“这鱼哪里来的?”

来福:“池子里捞的。”

钟有礼警觉:“哪个池子?”

“就大葱边上的池子。”

钟有礼赶紧放下筷子,把嘴巴里的鱼肉吐了出来,还猛地拍了一下来福的肚子。来福登时就把一块鱼肉咳出来了。

来福眼睛一瞪,问:“你干嘛!”

钟有礼气道:“你是猪吗?那是锦鲤!W一条从日本空运过来的。”

来福被W这个数字吓到了,又被钟有礼的态度激怒,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对!我是猪!我没文化!我没钱!我什么都没有!你看不起我!”

来福以为自己很有气势,但在钟有礼眼里,就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在为自己强争一口气,以为自己梗着脖子很骇人,实际上发红的眼眶已经完全出卖了他的内心。

钟有礼一下就心软了:“我没有看不起你……”

“我做个鱼,你打我又骂我,看个电影也笑话我呜呜呜呜呜呜……”

“……你别哭了,我没……”

“呜呜呜呜呜我就吃!我就吃怎么了!我没钱你把我送到警察局去好了!”

说着来福就试图去夹桌上的鱼,把肉往自己嘴里塞。

钟有礼去制止他:“别吃了!别吃了!”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四只手在空中飞舞着。

钟有礼不得不大吼了一声:“这鱼打激素的!吃了会变傻!”

来福立刻停止了动作,但钟有礼收手不及,一下扑到了来福身上。

比意识到动作不妥更先察觉到的是来福的身体一下变得僵硬——钟有礼发现自己居然扑到了来福的裆上,而那里正隐隐发生着变化……

钟有礼脑海里瞬间飞奔而过一万个念头,思考怎么不动声色地把这个事情揭过。但来福没给他这个机会:“俺不是故意要硬的!”

钟有礼:“?”

钟有礼完全放弃了拯救这个局面的想法,他板着一张脸坐起来,只想拿上针线把来福的嘴巴缝上:“你别说话了,我不想听你说话了。”

来福懊恼地看了一眼钟有礼,然后大叫一声,羞愤地捂着自己的裆跑走了。

来福回了保姆房,一边收拾,一边哭,还抽空给干爹打了电话:“呜呜呜干爹,俺不干了,俺要卷铺盖走人。”

干爹:“怎么了?怎么?老板潜规则你了?”

“呜呜呜没有,是俺差点杵到他的脸窝窝。”

干爹:“……用什么杵的?”

“呜呜呜干爹,恁别问了,俺干不下去了……俺还把他们家W一条的锦鲤吃掉了呜呜呜……”

“……那你要怎么赔?”

“呜呜呜我把我老婆本都赔给他……俺不干了,俺辞职了,俺现在就要回工地。”

“不许回去。”钟有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啊啊啊啊啊——”

来福没穿外裤,本来正往袋子里塞洗漱用品,一听见钟有礼的话,吓得把手机碰到了马桶里。

“啊啊啊啊啊——”

来福又发出了一声嚎叫,试图伸手去捡。

钟有礼赶紧拉住他:“别用手捡,脏死了。”

两个人的身体撞在一起,又马上分开。只一瞬,钟有礼就感受到了一个热腾腾的大东西。

钟有礼脸上有些发热,但还强装故作镇定:“你、你怎么不穿裤子?”

来福往后靠着墙,拿过毛巾遮着自己的下半身,眼神闪闪烁烁,嘴里结结巴巴地说:“还你。裤子,你买的,还你。”

钟有礼不知道应该生气还是应该发笑:“我对你不好吗?就这么点事,你就要走?”

来福嗫喏着说:“你又不喜欢我。”

“说什么?大点声!“钟有礼是真没听清。

来福把这当成了挑衅:“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你!我把东西都还给你!我们没有关系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哭什么?”

“我没有哭。”

“你自己看镜子。”

来福一扭头就看见镜子里扁着嘴巴,眼泪鼻涕一起流的自己。

“呜呜呜呜呜呜呜俺莫哭……”来福鼻子一酸,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搞得我像是在欺负你。”

“呜呜呜,恁欺负俺,就是恁欺负俺。”

“我哪里欺负你了,我就是逗你玩。那鱼打激素了,我不让你吃,是怕你吃坏了;电影就是那么拍的,就是没有答案,你说什么都行;是你说你叫‘猪猪’的,我现在说你一句‘猪’,还说不得了?”

“呜呜,真的吗?那恁……有没有……”

“直接点。”

“膈应俺?”

钟有礼哂笑一声:“你是说讨厌?我讨厌你那还只留你一个人在家里,给你报班上课,给你剪头买衣服?”

“那恁……那恁是稀罕俺?”

“……把裤子穿上再和我说话。”

钟有礼丢下这句就要走,来福却脚快地挡在门口:“猪猪笨笨,恁说了俺才晓得。”

来福在工地这么多年的苦工不是白干的,那么多饭也不是白吃的,一个大高个往门口一杵,逼仄的空间一下变得极有压迫感。

钟有礼咬着后槽牙说:“喜欢,行了——唔——”

来福一下抱住了钟有礼,钟有礼的脚尖都离了地:“嗷嗷嗷俺就晓得恁稀罕俺!俺也稀罕恁。”

来福高兴后知后觉,而钟有礼在第一时间就感觉了来福正顶着他。

来福:“……咋子办,俺好像有点想……想亲恁……”

钟有礼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来福一边哭一边弄他:“呜呜呜呜怎么办?恁好紧,夹得俺好疼,要断掉了呜呜呜呜……”

钟有礼忍不住要踢他:“那你出去!”

“呜呜呜不中,俺想在恁里头。”

等过了一开始那种艰涩的劲儿,来福就开始撞个没完,弄得整张床都在晃。钟有礼抵着床头才能不让自己的头撞上去。他轻声喊:“轻点、轻点。”

“俺滴腰停不下来了,呜呜呜咋子办嘛,要坏掉了。”

“……你给我闭嘴!”

两个人胡搞了一通。钟有礼闭着眼睛趴在床上。来福躺在一边,摸小狗似的上上下下地摸他,见他一直不说话,又用头去拱他。

“哥、哥,恁为啥子一直不搭理俺,俺又让你不高兴了是不?哥、哥……”

“烦死了,”钟有礼一把捞过来福,让他趴在自己身下,把手枕到了来福背上:“安静点,不然我抽你。”

来福嘿嘿笑了两声,终于消停了。

钟有礼想:招聘需谨慎,不然行差踏错,屁股要开花。

钟有礼请了职业经理人帮他打理公司,公司逐渐走上正轨,他终于可以请个正经煮饭阿姨,也终于可以继续他的电影梦。

来福努力学习、努力工作,赚到了钱去了新东方,还在有礼的电影里客串了一个角色——一个裸着上身刷大白的工人。

钟有礼:“你要不要起个艺名?”

来福苦思冥想,翻阅各种资料,终于想好了名字:“我起了一个很韩范的艺名!”

钟有礼对此表示怀疑:“叫什么?”

来福:“张根大!”

钟有礼:“……还是叫张来福吧。”

他们一个拍电影,一个做厨子,偶尔客串一些电影,两个人都过得如鱼得水。

张来福还把他的老婆本给了钟有礼。

钟有礼:“你什么意思?”

“娶……娶你,老、老婆!”

“你才老婆呢!”

张来福扭捏了一会儿:“欸,老公。”

“……”

从此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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