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精分你还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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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齐耀送齐馨去幼儿园的路上,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张浩然”,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是自己高中时的班长,已经好多年没见了,突然打电话是想干嘛?

八成是要结婚了,齐耀不想掏份子钱,就没接。

才过了一会儿张浩然又打来了,齐耀还是没接。

齐馨仰着小脑瓜奇怪地看着他,“叔叔,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齐耀点了她鼻子一下,“又忘了,在外面要叫爸爸。”

齐馨吐了一下舌头,“爸爸,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刚说完,第三个电话又打来了,齐耀心想至于嘛,没记错的话张浩然上的是名牌大学,现在应该混的不错,不差这点钱吧,齐耀怕他有什么急事,还是接通了电话。

“齐耀,我是张浩然,咱俩高中一个班的,你还记得我吗?”

“怎么会不记得,班长大人,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呵呵,耀哥您真是太抬举我了,好久不见,最近忙什么呢?”

“开了个淘宝店,卖卖货。”

“卖啥啊?”

“毛绒玩具。”

“生意怎么样?”

“勉强糊口吧。你在哪高就呢?”

“我刚开了个自媒体公司,正忙得焦头烂额的。”

“呦,那我得改口叫张总了。”

“别闹,你还在B市吧?”

“在呢。”

“是这样的,我想着咱们老同学多年没见了,想约在B市的同学一块吃顿饭叙叙旧,我做东,您老肯赏脸不?”

还好不是让掏份子钱,但是同学会上混得差的人通常会很尴尬,齐耀有自知之明,自己肯定是这帮同学里面垫底的,“不好意思,孩子他妈出差了,我得在家带孩子,没时间。”

“孩子几岁了?”

“五岁。”

“都这么大了,你把孩子一块带来呗。”

“孩子怕生,还是算了吧。”

“老同学,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齐耀不好再拒绝,“那好吧。”

“太好了,你看你哪天有空?”

赵洁是周三回来,齐耀考虑到她经常加班,便说:“这周六晚上吧。”

“行,那就这周六晚上七点,鑫源饭庄,不见不散啊。”

齐耀听过鑫源饭庄这个名字,据说是B市最贵的私家菜馆之一,看来这小子混的是真不错。

齐耀打电话的时候齐馨一直竖着小耳朵听,把对话听了个大概,“爸爸,你要跟人约会啊?”

“不是约会,是同学聚会。”

“什么同学?幼儿园的吗?”

齐耀笑了笑,“幼儿园同学早都没联系了,是高中同学。”

“那里面有你喜欢的人吗?”

齐耀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没有。”

话说着到了幼儿园门口,齐馨挥挥手跟齐耀道别,齐耀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进了教室,才往回走。

周三赵洁出差回来,先去公司加了会班,晚上九点多才去齐耀家接女儿,“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才来。”

“没事儿。”

“这几天辛苦你帮我照顾馨馨了,周六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姐,你不用跟我客气,再说周六我要参加同学聚会。”

“大学同学吗?”

“高中同学。”

看到赵洁明显愣了一下,齐耀接着说道:“前几天我们班长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组织班里同学聚会,反正是他请客,我就答应了。”

“都谁去啊?”

“说是在B市的同学,具体都有谁没说。”

赵洁暗忖了一下,那个人渣都走了那么多年了,应该不会回来了,就没太担心。

周六晚上出门前齐耀特意捯饬了一下,换了套相对正式点的衣服,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发际线,没秃头,接着撩起衣服,没有啤酒肚,不过因为有段时间没运动健身了,腹肌没那么坚挺了,等不忙了锻炼一下吧。

饭店离家距离不近,齐耀是坐公交过去的,在车上一直在回淘宝消息,为了省钱,进货、发货、客服、会计都是他一人承包的。

鑫源饭店离公交站不是很远,齐耀下了公交步行过去的。

饭店坐落于一条巷子深处,巷子口停了一溜豪车,齐耀沿着巷子往里走,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四合院,门口站着一个白胖的男子,看到他后一边向他招手一边快步向他迎来,“哎呦老同学,你可算来啦!”

齐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认出他是张浩然,当年上学的时候瘦得跟竹竿似的现在胖成球了,看来日子过得相当不错,“班长好,几年不见,越发有福相了。”

“哈哈!你直接说我胖就行了。”张浩然亲热地揽着他的肩往院子里走,“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帅小伙一个,不过气质稳重多了。”

齐耀笑了笑,“毕竟是孩子爸了。”

进了包厢,里面已经到了几个同学,见齐耀进来,纷纷站起来跟他打招呼,齐耀当年是体育生,成绩不咋地,但是性格开朗又热心肠,所以在班里人缘还不错。

齐耀本想坐在边上,张浩然非拉着他坐自己旁边,也就是主位。

接着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同学,从高中毕业算起,一晃十年过去了,大家一个个变化都不小,男同学都或多或少发福或者秃头,让齐耀找到了仅有的优越感,女同学们则一个比一个精致漂亮,来的人里有一半都结婚了,齐耀还算是结婚比较早的。

来都来了,齐耀顺便给自己的淘宝店打了个广告,把印着店铺二维码的卡片挨个发给这些同学。

张浩然很热情地捧场,“回去我就下单,顺便给你宣传一下。”

齐耀有点意外,记得张浩然这个人很势利眼,上学的时候都没拿正眼看过自己,怎么现在对自己这么客气?可能是在社会上混久了,学得圆滑了吧。

齐耀白天忙着打包发快递没顾得上吃饭,肚子早饿扁了了,左等右等还不开饭,小声问张浩然:“还差谁没到啊?”

张浩然看了看表说:“还有一位神秘嘉宾没到,应该快了,大家再等等啊,我出去给他打个电话。”

张浩然出去打电话的空当,大家都在猜是谁这么大谱,齐耀偷偷抓了一块羊排塞进嘴里。

“班长说的那位神秘嘉宾会不会是靳衍?”

齐耀猛地噎住,瞬间没胃口了。

“不会吧,他这人一向孤僻,当年毕业聚会他都没参加。”

“我听说他大学一毕业就出国了,一直没回来过,应该已经定居国外了。”

说这话的人是班花李玫,当年她和靳衍有段绯闻,话一说完就遭到了大家的打趣,“呦,你对他还这么密切关注呢,不会是余情未了吧。”

李玫看了齐耀一眼,“都澄清过多少回了,再说我都是俩孩子的妈了,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齐耀记得有次在自己桌洞里发现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一看就是情书,信封上没有写谁收,他不确定这封情书是给自己的,还是给同桌靳衍的——同桌间的桌洞是通着的,经常有人会给身为校草的靳衍递情书,有时会误放到齐耀桌洞,这种情况发生过好几次了。

齐耀正犹豫要不要打开看一眼,靳衍一把抢过情书,看了一眼后说是给他的,齐耀也没多想,后来大家都传那封情书是李玫写的,但是李玫否认了,不过两人的绯闻还是传开了。

张浩然打完电话回来说:“那位同学有点急事,得晚一会儿到,我们先吃。”

齐耀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提前走又不太礼貌,就一边喝茶一边跟大家闲聊,张浩然凑过来道:“怎么,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最近有点上火。”

张浩然叫来服务生,帮齐耀又点了一壶茶,齐耀喝完了第二壶茶,其他人也吃得差不多了,赵洁明天一早又要出差,齐耀还要去她家接馨馨,正要跟张浩然辞行,忽然包厢的门打开,进来了一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靳衍。

日了狗了,还真的是他。

第一眼看到靳衍,总是先注意到他的眉眼,浓黑得像化不开的墨,冷得像千年冰川,趁着他苍白的皮肤,让人徒生一股寒意。

其次是他的身材,一米九黄金比例,天生的衣架子,加上一张厌世脸,随时随地都像在走秀。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里面是件灰色的高领毛衫,他是齐耀见过最适合穿高领衣服的人,因为他脖子修长,下巴瘦削,肩膀又宽又平,穿高领会突出他的这些优点,显得他高贵又禁欲。

大家都说靳衍长了一张性冷淡的脸,只有齐耀知道,他其实精力特别旺盛,而且有些变态嗜好——喜欢绑着人,还用布蒙着人的眼睛。

除了在床上,其他方面他也有些不正常,他有严重到病态的洁癖、强迫症以及可怕的控制欲,洁癖和强迫症就不说了,自从交往以后,只要不在他眼前,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向他汇报一次自己在哪在干嘛和谁在一起,去见什么人都要提前跟他打报告,汇报晚了或者没经他允许和别人见面,即使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也会生气,但他生气的表现也和一般人不一样,不吵不闹,而是玩失踪,满世界都找不到他,这比争吵更让人崩溃。

齐耀起初以为他这么对自己是因为在乎自己,对自己的控制欲也是爱的一种表现,所以一直容忍他,后来才知道他只是跟自己玩玩,知道真相后齐耀果断跟他分了手,对方也没挽留。

齐耀回想起来都佩服自己,竟然能忍受他五年之久——他们高三在一起,大四毕业季分手,不过因为一直没公开,所以高中同学全不知情。

六年没见,他好像瘦了一些,显得眉眼更深邃,棱角更锋利,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同学会遇上老情人乃人生一大尴尬事,齐耀后悔不该来凑这个热闹。

靳衍这个人自带冷场效果,他一到包厢里就自动安静了,气氛也变得拘谨了起来。

靳衍微微喘息着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临时加做了一台手术。”

“没事没事。”

齐耀神经一紧,听他这话的意思,他是在本地的医院工作吗?

靳衍脱了外套,坐到了齐耀对面的空座。

“靳神,你什么时候回的国?”

“今年春天。”

“你在哪家医院上班?”

“市第一中心医院,大家可以记下我的电话,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市第一中心医院是B市乃至全国有名的三甲医院,大家都纷纷拿起手机记他的电话,齐耀本想趁机找个借口开溜,但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心虚,最后还是决定留下。

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他主动走到靳衍面前给了他一张自己店铺的二维码,“我开的淘宝店,老同学能支持就支持一下啊。”

他很清楚靳衍是不会买的,因为毛绒玩具吸灰,他最讨厌了。

靳衍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桌上的二维码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定定看着他说,“好。”

他眼窝深,眼珠又黑,盯着人看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齐耀有些不自在地说了句“谢了”,然后回到座位,看到他把卡片装进了钱夹,没看错的话,那个钱夹是自己送他的,看起来已经很旧了,靳衍是个富二代,吃穿用度都很讲究,不知道留着这么一个破钱夹干嘛。

体委王军明显喝大了,端着酒杯走到靳衍面前劝他酒,靳衍皱了皱眉,“抱歉,我明天还有手术,不能喝酒。”

齐耀知道他这纯粹是借口,因为他这个人最讨厌酒,不光自己滴酒不沾,还特别讨厌酒味,齐耀为了迁就他把酒都戒了。

“靳哥,不给面子是不是?”

有人解围道:“人家拿手术刀的,手必须稳,出了岔子你负责啊?”

王军还是不依不饶,结果酒杯没拿稳,红酒洒在了靳衍的衣服上。

班里人都知道靳衍有严重的洁癖,以为他肯定要发火,王军连忙道歉,没想到他毫不在意地拿纸巾擦了擦洒到酒的地方,“没关系。”

齐耀也很惊讶,他居然能忍受衣服上有那么一大块污迹,以前跟他一起在外面吃饭,衣服上沾到东西要么马上回家换一件干净的,要么直接买一件新的换上,难道他的洁癖治好了?

看时间不早了,齐耀起身道:“不好意思各位,家里有点事,我先走了。”

张浩然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再待会儿,人靳衍刚来你就要走,多不合适。”

齐耀只好又坐回去,“我最多再待十五分钟,晚了赶不上公交车了。”

“放心,到时候我派个司机送你回家。”

大帅哥的私生活总是备受关注的,很快有人问了:“靳神,你结婚了吗?”

“没有。”

“有对象吗?”

齐耀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面的靳衍,刚好和他的目光相撞,他没有回避,而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回答:“没有。”

“你在学习上一骑绝尘,在感情上可落后了啊,看看你同桌齐耀,闺女都五岁了。”

齐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靳衍的眼神瞬间黯淡了许多。

王军提议玩个坦白局,每个人说一件高中时的秘密,有自曝考试作弊的,有自曝在班主任凳子上放粉笔末的,还有自曝暗恋对象的。

齐耀最大的秘密就是跟靳衍在学校小树林打野战,当然打死他都不能说,“我其实不到一米八,我一米七九。”

轮到李玫了,“其实我当年喜欢的人是齐耀。”

齐耀傻眼了,这么说当年那封情书其实是写给自己的?靳衍看过信的内容肯定知道,但他竟然一声不吭把情书扔了,这个心机屌, 那时候两人还没在一起,说不定自己看过情书就没他什么事了。

无独有偶,接着又有个女同学自爆暗恋过齐耀,当年上学的时候齐耀就很受欢迎,他五官虽然算不上多么精致,但也算眉清目秀,练体育练出来一身腱子肉和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气质清爽又阳光,除了女生,还被不少男生追求甚至骚扰过,这让原本是直男的齐耀一度有些恐同,谁想到后来脑子进水被靳衍这个死变态给掰弯了。

齐耀感觉靳衍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紧张得要命,就怕他突然发疯自爆跟自己搞过基。

轮到靳衍了,齐耀咳嗽了一声,靳衍瞥了他一眼,说道:“我是同性恋。”

齐耀松了口气,其他人则是目瞪口呆。

张浩然好像并不是很意外,“都什么年代了,同性恋很稀奇吗?下一个下一个。”

令人煎熬的饭局终于结束了,齐耀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

出饭店的时候赵洁给他发了条微信,说她带着馨馨去他家了,让他不用去她家接了。

今天除了靳衍,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喝了酒,除了齐耀其他人都是开车来的,各自叫了代驾。

齐耀看了下时间可能要赶不上最后一趟公交了,正准备跑去公交站,张浩然一把拽住他,“老靳,给你安排个任务,送齐耀回家。”

靳衍看了齐耀一眼,“行。”

“不用了,我坐公交。”

“坐什么公交。”

张浩然一把将齐耀塞进了靳衍的车里,关上车门,靳衍好像急着投胎一样立刻发动了车。

再拒绝就显得刻意了,齐耀只好从善如流,“麻烦你了。”

“客气了。”

齐耀为了缓解尴尬,主动跟他聊起了天,“你在什么科室?”

“肿瘤科。”

“平时忙吗?”

“还行。你记下我的电话吧,万一哪天用得上。”

如果不考虑其他,齐耀根本不想让他的名字出现在自己通讯录里,但是馨馨从小体弱多病,预防万一,还是记了他的号码。

短暂的沉默后,靳衍道:“你头发长了不少。”

齐耀以前一直是短寸,现在刘海遮住了额头,“哦,想换个发型。”

“你的淘宝店是卖什么的?”

“毛绒玩具。”

“生意怎么样?”

“还凑合。”

“怎么想到做淘宝店,你是正经体育大学毕业的,找个体育老师或者健身教练的工作应该不难。”

“孩子妈经常出差,做淘宝店时间相对自由,方便照顾孩子。”

话题戛然而止,靳衍又换了一个话题,每次齐耀谈到妻女,靳衍就会换一个话题,仿佛刻意回避。

齐耀感觉他今天话多得反常,以前在一块的时候都是齐耀喋喋不休,他专注做自己的事,齐耀嘚嘚嘚半天他就回几个语气词,齐耀不高兴问他有没有在听,他说有,齐耀让他重复一遍,他居然能一字不落地复述,齐耀还是不满意,让他专心一点,靳衍便放下手里的事情,用他那双电死人不偿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齐耀,齐耀被盯了几秒就不好意思了,让他该干嘛干嘛。

不知不觉到了小区门口,“就停这儿吧。”

靳衍停好车,齐耀说了声谢谢打开车门,一只脚刚迈出去,刚好赵洁带着馨馨也到了,馨馨看到他一边喊着爸爸一边朝他跑过来。

齐耀心想幸亏叫的是爸爸,要是叫叔叔就露馅了,扭头对靳衍说道:“这是我爱人和我女儿,你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喝杯茶?”

“不了。”

“好,那下次吧。”

齐耀下了车把馨馨抱起来,同时冲赵洁眨了眨眼,赵洁立刻心领神会,“老公,你回来啦。”

齐耀正要向她介绍靳衍,靳衍已经把车开走了。

驾驶座上男人英俊的侧脸在赵洁眼前一晃而过,她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正要询问,齐耀冲她摇了摇头,“回去再说。”

到了家,馨馨已经困得不行,赵洁先哄她睡了,然后关上卧室的门,轻声问齐耀:“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人不会是你的人渣前男友吧?”

“是我前男友,但他不是人渣。”

“把你打得满脸血还不算人渣?”

“不是他打的,是我不小心撞的。”

“就算不是他打的,起码也该送你去医院吧,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你还为他说话干嘛?”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之间的事一两句说不清。”

赵洁担忧道:“他怎么突然回国了,他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吧?”

“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重蹈覆辙。”

赵洁还是有些不放心,“总之我劝你别再跟他见面或者联系了,离他越远越好。”

“嗯,放心吧。不早了,你明天还要起早赶火车,早点回去吧。”

“嗯,那馨馨就麻烦你照顾了。”

“跟我不用这么见外,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赵洁走了以后,齐耀简单洗漱了一下,洗完脸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然后撩起刘海,露出额头的疤痕。

那是他跟靳衍最后一次吵架也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挥拳想打靳衍被他推了一把,撞到桌子角上留下的。

当时血流如注,但是没觉得疼,可能因为当时靳衍说的话更伤人吧。

“我跟你只是玩玩,你怎么还当真了,没意思。”

在这之前,无论靳衍对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他都从来没想过跟他分手,听到这句话以后,他才彻底死心了。

他满脸是血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差点被车撞,多亏赵洁拉了他一把,当时两人还不认识,赵洁好心地把他送到了医院,还帮他垫了医药费,他在医院发了一场高烧,昏迷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跟靳衍提分手。

靳衍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分手,没多久齐耀就听说他出国的消息,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伤好之后留下了一道疤,齐耀特意留长头发挡住它,不是臭美,而是每次看到它心里会不舒服。

那件事之后他和赵洁成了朋友,当时赵洁被一个渣男欺骗,分手之后发现自己怀了孕,决定偷偷把孩子生下来,渣男又有钱有势,齐耀怕孩子生下来以后渣男来抢,跟赵洁假结了婚。

为了避免引起渣男怀疑,结婚的前三年两人是一起住的,馨馨大一些之后,赵洁不想再拖累齐耀,就带着馨馨搬出去了,有时加班或者出差,齐耀会帮她照看馨馨。

齐耀小学的时候父母就离了婚,各自组成了新家庭,除了给他生活费对他不闻不问,所以他内心很渴望家庭的温暖,赵洁和馨馨对他来说就像家人,他一直把馨馨当女儿一样疼爱。

距离同学会过去半个多月了,齐耀一次也没有再见过靳衍,看来他那天出现只是一次偶然。

最近淘宝店的生意突然特别好,而且还都是大单生意,齐耀特意留意了一下收货人的地址,都是本市的,齐耀怀疑是哪个老同学在关照他,最可疑的人就是张浩然。

齐耀给他打了个电话询问这事,张浩然一开始否认,在他的追问下还是承认了。

齐耀意外又感动,“班长你太够意思了,不过你买这么多太浪费了。”

“不是我一个人买的,我收到货后觉得质量不错,就在朋友圈里分享了一下,可能是我朋友圈的人买的。”

“太感谢了,你啥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有时间大家再一块聚聚。”

齐耀把他这笔人情记在心里,“好。”

这天赵洁出差,齐耀把馨馨接来家里,中午的时候馨馨突然肚子疼,齐耀立刻带她去了最近的医院,排了半天队好不容易挂上号,医生检查后说是痢疾,给开了药让她回家吃。

齐耀带馨馨回家喂她吃了药,过了一个小时,馨馨的症状没有减退,反而还开始呕吐,齐耀怀疑医生误诊了,赶紧又带她去了儿科最好的市第一中心医院,可是到了之后门诊已经下班了。

走投无路之际,突然想起靳衍在这上班,顾不上其他的立刻给他打了个电话。

靳衍脱了白大褂,从衣架上拿起外套正要穿,忽然桌子上的手机震了起来,回头一看来电显示是“齐耀”,一个箭步冲上去接通了电话,“齐耀。”

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漏了马脚,因为上次见面的时候他没有存齐耀的电话,正想借口的时候,听到齐耀语气慌张地说:“靳衍,我女儿生病了,肚子疼还呕吐,我带她来你们医院,可是你们已经下班了……”

齐耀此时六神无主,根本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你现在在哪?”

“我在一楼大厅挂号处。”

“我马上过去。”

靳衍穿回白大褂,急匆匆地出了诊室,嫌电梯慢跑去了楼梯间,边跑着下楼边给儿科的赵主任打了个电话,“赵主任,您下班了吗?”

“正往外走呢,怎么了,喘成这样?”

“我有个朋友的女儿肚子疼,能麻烦您加个号给她看看吗?”

“没问题,我这就往回走,你带他们过来吧。”

“好,太谢谢您了。”

到了一楼大厅,一眼锁定齐耀焦急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跟我来。”

齐耀看到他瞬间像吃了颗定心丸,跟着他上了二楼进了儿科诊室。

赵主任检查了馨馨的症状后,怀疑是急性肠胃炎,让她做个血常规以确认。

靳衍跑着去帮他们交了钱,然后领着他们去抽血,抽完血齐耀抱着馨馨坐在椅子上等结果,靳衍在旁边陪同,过了一会儿靳衍一个人去窗口取结果,拿到化验单后,小声对化验科的同事说:“小刘,537号样本能帮我做个血型鉴定吗?”

拥有出众外表和高超医术的靳医生在医院是偶像级的人物,小刘什么都没问就痛快地答应了。

赵主任看过化验单后,确定是急性肠胃炎,开了药让去输液。

靳衍去交了钱,接着陪父女俩去输液。

看着馨馨输上液之后,齐耀悬着的心踏实下来一半,感激地对靳衍说:“今天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不然我都要急疯了。”

“没事。”

“我把医药费转你吧。”

靳衍知道他最不喜欢欠人东西,就收了。

齐耀一看表已经八点多了,“你赶快回家休息吧,我一个人看着她就行。”

“我还要写病历,得待会儿再走,这样,等馨馨输完液你叫我一声,我顺路送你们回家。”

“不用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

再拒绝好像有过河拆桥的嫌疑,齐耀只好答应了。

靳衍把点滴的速度调慢了一点,“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好,你去忙吧。”

靳衍偷偷流去了化验科,小刘刚化验出结果,“靳医生你来得正好,结果出来了,是AB型。”

刚说完她看到万年冰块脸的靳医生露出了一个堪称明媚的笑容,以为看花眼了正打算确认一下,靳医生一阵风似的走了,“明天请你吃饭!”

半瓶液输完,馨馨的症状缓解了很多,在病床上疲惫地睡着了,齐耀总算放了心,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温柔低沉的声音:“睡着了?”

“嗯。你写完病历了?”

“嗯。”

“估计还得有半个小时才能输完液,要不你先回去吧?”

“没事,我等你。”

靳衍在一旁坐了下来,默默看了馨馨一会儿,忽然道:“孩子长得不太像你。”

齐耀心里一咯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她更像她妈妈。”

“嗯,女孩一般都像妈妈。”

齐耀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便没有多想。

输完液后,齐耀看馨馨睡得很沉,没有叫醒她,抱着她出了医院。

外面风很大,齐耀脱了外套给馨馨裹上,靳衍见状马上脱下自己的风衣要给他披上。

齐耀像躲瘟疫似的躲开了,“谢谢,我不冷。”

靳衍尴尬地收回手,尽量用身体替他们挡风。

到了停车场,靳衍替他们打开后车门,齐耀抱着馨馨上了车,意外看到座椅后面放着一排毛绒玩具,全是自己店里的款式,关键这些款式都是自己画图纸找工厂订制的,不可能有同款。

难道店里最近那些大订单的真正买家是靳衍?张浩然是替他打掩护的?这么一想,那场同学会也很可疑。

靳衍看到他拿着一个毛绒玩具在研究,慌张了一瞬,故作淡定道:“那是张浩然送我的,他说他买多了。”

齐耀把玩具放回原位,懒得拆穿他,“你不是嫌这东西吸灰吗,以前我买的你都扔了。”

说完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没事提以前干嘛。

“以前……是我不对。”

齐耀云淡风轻道:“害,过去的就不提了,话说你找着对象了吗?”

“没有。”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稳定下来了,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我媳妇儿他们单位有个小伙子,牌正条顺,也是单身,跟你挺配的……”

“谢谢,不需要。”

“呃,一个人也好,自由,总之自己开心就好。”

靳衍这次没上次健谈,全程一语不发,齐耀也没兴致跟他聊天,一路沉默到了家,齐耀让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靳衍坚持开到了他家楼下,齐耀道了谢,抱着馨馨下了车。

到了家把馨馨安顿好,齐耀正准备去洗漱,猛地发现不对劲,没记错的话,这次和上次靳衍都没问他家的地址,他也没说,靳衍怎么知道他住哪,连几号楼几单元都一清二楚。

想到这,齐耀悄悄走进厨房,没有开灯,到了窗前往楼下看了一眼。

一看吓一跳,靳衍的车竟然还停在单元门口,他人正靠着车门,一边抽烟一边仰头望着自己家的客厅。

齐耀慌张地后退了几步,这家伙到底想干嘛,自己都结婚又有孩子了,他还在对自己打什么主意?

可是不应该啊,以他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人找不着,而且他这么骄傲的性格,不至于想吃回头草,何况是隔了六年的草。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

第二天一早齐耀收到了靳衍发给他的短信,问他馨馨情况怎么样,齐耀说已经彻底好了,顺便感谢了他一番。

没想到靳衍竟然厚脸皮地让他请吃饭,齐耀打算借这个机会跟他开门见山断了他的念想,就同意了。

两人约在周末见面,地点是一家港式餐厅。

靳衍不喜欢等人,齐耀特意提前二十分钟到的,没想到靳衍比他还早。

一进包厢先闻到一股熟悉的乌木香味,这是齐耀最喜欢的香水味,以前经常这种味道的香水送靳衍,靳衍不爱喷香水,平时基本不喷,只在做爱的时候喷一些,导致齐耀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浮想联翩。

接着眼前一亮,靳衍穿了件浅驼色大衣,里面是件乳白色高领毛衣,衬得他温柔又俊美,跟白马王子似的。

齐耀后来反思过自己为什么被他掰弯,多半是因为他这张脸,美貌到了一定境界是不分男女的,自己被美色迷惑也是情有可原。

齐耀记得他以前很少穿浅色衣服,因为有一点污迹就会很明显,然后又得换衣服,但齐耀喜欢看他穿浅色衣服,因为比起深色衣服,显得他没那么阴郁,看着阳光不少。

“不好意思让你等我。”

“没事,我也是刚到。”

靳衍要把菜单给齐耀,齐耀道:“你点吧。”

不知道是刻意还是习惯,点的全都是齐耀爱吃的,菜陆陆续续上来了,有道甜品摆盘明显不对称,要是以前靳衍一定会手动摆正,但是今天他竟然放任不管,难道他的强迫症治好了?

靳衍像以前一样先剥了一小碗虾仁递给齐耀,齐耀愣了一下,“谢谢,你自己吃吧。”

“给你剥的。”

齐耀想,其实靳衍大多时候还挺正常的,在生活上对他也格外照顾,简直把他当儿子宠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快乐的部分比较多,起码他是这样觉得的,至于不快乐的部分,他已经选择性遗忘了。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等结完账,齐耀才切入正题,“靳衍,有些话我觉得有必要说清楚,我们已经分手这么多年了,我又有了家庭,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趁早打消,当然如果是我想多了,我道歉,你就当我没说……”

靳衍打断他道:“你没有想多。”

齐耀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靳衍满怀诚恳的眼神看着他说:“我想跟你重新开始,过去是我不好,以后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

“不可能。”齐耀斩钉截铁地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也不用耿耿于怀。总之一句话,我跟你已经没可能了,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为了双方好,我们以后还是别联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起身,不料经过靳衍身边的时候被他抓住了手腕,靳衍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他,“我以前那些坏毛病都改掉了,我向你保证不会再犯,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齐耀从没见过他这么卑微甚至有些可怜的样子,但这并不能使他改变主意,“抱歉,不能。”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我是有妇之夫。”

“我不介意当你的地下情人,或者床伴,什么都行。”

齐耀愤怒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还有没有基本的道德心和羞耻心?你没有我有!请你以后别再纠缠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甩开他的手,快步离开。

那天之后,靳衍再度销声匿迹,齐耀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周末赵洁约他出来吃饭,“上次给你说的我们单位那小帅哥,你什么时候有空跟他见上一面?”

“算了吧,淘宝店太忙,没时间谈恋爱。”

这两年赵洁前前后后给他介绍过不少对象,但他都找各种理由拒绝了,“我看你就是找借口,齐耀,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还没放下你前男友?”

齐耀扪心自问,自己对靳衍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否则他求复合的时候自己不会没有半点犹豫就拒绝,“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早都放下了。”

“那是你自欺欺人,你要是真的放下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单身?别急着否认,可能你自己没意识到,其实你一直陷在过去的阴影中,你要尝试走出来,听姐的好吗?”

齐耀沉默了一会儿,“好。”

“这就对了,待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跟我走就是了。”

吃完饭赵洁先带他去了理发店,让理发师给他剪个当下最时髦的发型,特意叮嘱把刘海剪短了。

齐耀看着碎发一缕一缕掉落,额头逐渐露了出来,视野变得明亮了许多,再看到那道疤,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剪完之后赵洁看了看,满意道:“还是露额头帅。”

齐耀自己也觉得清爽多了,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一些。

接着赵洁又带他去了商场,给他挑了一套衣服让他换上,然后开车带着他继续上路。

齐耀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姐,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车最后停在一家酒吧门口,齐耀下车一看扭头想走,赵洁拽住了他,“我帮你订了座,老贵了,你今天要是不认识几个帅哥,我就亏大了。”

这间酒吧是B市档次比较高的,卡座费要好几千,齐耀不忍心辜负她一番心意,还是进去了。

很多年没来过这种地方了,记得上一次来还是上大学的时候,是班里同学过生日一群人一起去的,靳衍知道后大发脾气,消失了一个星期,从此齐耀再也没来过这种场合。

一进去里面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可能是年纪大了,齐耀没有感受到激情,反而心脏有点不舒服。

服务生领着齐耀来到了二楼的卡座,接着把酒和果盘上了。

这个位置是绝佳观景台,可以俯瞰一楼舞池内的盛况,男男女女们尽情扭动着身躯,释放着躁动的荷尔蒙,齐耀丝毫没有加入的想法,看了两眼就拿出手机回淘宝消息。

楼下传来一阵口哨和起哄声,齐耀往楼下瞟了一眼,只见舞池中央一对男女正在贴身热舞。

等等,那男的怎么跟靳衍长得这么像。

齐耀特意走到二楼的栏杆前仔细辨认,因为光线昏暗加上角度问题,脸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身材极其相像,这时男人突然抬头看向二楼,暧昧地冲齐耀笑了一下,齐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草,简直一模一样。

趁他不注意,齐耀偷拍了他一张照片,回到座位把照片放大研究了一下,五官和身材都像到怀疑是靳衍本人的程度,不过其他地方大相径庭,这人一头非主流金发,穿着骚气的豹纹衬衫,扭动的姿势特别妖娆,表情透着股轻佻,跟靳衍是完全相反的风格。

这人不会是靳衍失散的双胞胎兄弟吧?齐耀想把照片发给靳衍,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

把酒喝完了,果盘也吃干净了,看时间不早了,齐耀决定打道回府。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争吵声和砸东西的声音,齐耀看了一眼,好像是跟靳衍长得很像的那个人和一伙人打起来了。

齐耀懒得管闲事也没兴趣看热闹,自顾自地下了楼,正往酒吧外走,突然被人一把拽住。

镭射灯的光打在他一头金发上,反射着绚烂的光,和靳衍一模一样的脸让齐耀呼吸一滞,“哥,救我。”

齐耀懵了,“谁是你哥?”

“站住别跑!”

几个大汉拿着酒瓶追了上来,金毛立刻躲到齐耀身后。

齐耀怕被这伙人误以为自己跟他是一起的,解释道:“我不认识他。”

“哥你不能不管我。”

齐耀忍不住回头骂他:“神经病啊,乱认什么哥?”

为首的男的二话不说抡起酒瓶朝齐耀头上砸了过来,金毛提醒他:“小心!”

齐耀一脚把砸他酒瓶的男人踹飞,“说了不认识,非逼我动手。”

当年齐耀是全校的散打冠军,对付这伙人小意思,三下五除二把他们放倒,然后拉着看傻了的金毛跑出了酒吧。

两人跑到一个公交站,看后面没人追,停下来喘气。

“哥你刚才干架的时候真帅,多亏有你,不然我今晚就凶多吉少了。”

他的声音跟靳衍也很像,低沉富有磁性,但是两人的语气差别很大,靳衍一本严肃,他则吊儿郎当。

“为什么叫我哥,我们之前应该没见过吧。”

“怎么没见过,我跳舞的时候你在二楼看我,我还冲你笑了一下。”

“我说的是在今天之前。”

“那应该没有。不过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哥你应该也对我一见钟情了吧,我知道你在二楼看了我很久。”

齐耀有些尴尬,“那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

说完又凑近他看了看,简直跟靳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他眉毛是棕色的,眼珠是灰蓝色的,有股混血感,“你是混血儿?”

“嗯,我爸是中国人,我妈是外国人。”

“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我是独生子。”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

年龄差五岁,排除了双胞胎的可能性,不过也有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你父亲姓什么?”

“张。”

齐耀对靳衍家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父母离婚,父亲早逝,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哥,看你对我这么感兴趣,我给你做个详细自我介绍吧,我叫Kevin,身高一米九,八块腹肌,下面二十,一夜七次,包夜一万,包月十万,看在我跟你这么有缘,可以给你打八折哦亲。”

原来是个小鸭子,不过从他的衣着和气质来看多半也是靠色相吃饭的,所以齐耀并不是很意外,“谢谢,不需要。”

“五折,交个朋友。”

齐耀笑了笑,“我该回家了,拜拜。”

Kevin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这是我的手机号,哪天有需要了给我打电话。”

齐耀抢回手机白了他一眼,刚好有辆公交车过来,没看是几路就跳了上去。

上了车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Kevin在冲着他飞吻,不由地感叹,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然会有这么像又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Kevin看着远去的公交车,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笑容,“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回家的路上齐耀接到了赵洁打来的电话,“怎么样,有没有认识帅哥?”

齐耀脑海里浮现出Kevin那张邪魅的脸,“认识了一个,不过是个牛郎。”

“牛郎也不是不行,干净吗?”

齐耀哭笑不得,“姐,要求已经这么低了吗?”

“没有对象,性生活总要有吧,注意做好防护措施。”

“你就不用替我操心啦。”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齐耀当晚梦到了靳衍。

最近这几年他已经很少梦到靳衍了,刚分手那阵几乎天天梦到他,并且每次都梦到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靳衍一脸冷漠地说着绝情的话,他愤怒地向他挥拳,每次醒来都是满身的汗。

今天没有做噩梦,而是一个美梦,也是现实生活中发生过的场景。

应该是在冬天,他们在校外租的房子里,窗外雪花纷飞,屋里暖气充足,他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靳衍坐在一旁,用手术刀和镊子给他剥柚子——有个强迫症的男友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他能把每一瓣柚子剥得完整又光滑,不光籽,连筋都剔得干干净净。

齐耀每吃完一瓣就冲他伸手拿,靳衍剥的速度赶不上他吃的速度,等了一会儿没有,齐耀用脚踢了踢他,“快点。”

靳衍抓住他的脚腕挠他的脚心,“你把我当保姆使唤了?”

“明明是你把我当儿子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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