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6-25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夜梦黎 主角：舟逸 戚莫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男人蜷缩在墙角，看着一点点靠近自己的蒙面人心生恐惧。
他捂着头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我一命！”
蒙面人似是觉得他舌燥，长刀抵在对方的脖颈处:“你是最后一个。”
黑暗中，鲜血染红了墙壁，蒙面人潇洒地转头就走，躲在暗处的人立马上前为他处理现场。
他右胸口上的名牌沾染到了一丝血迹，上面写着:渡煞。
戚莫靠在公交牌上，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眼手表:
12:00
“真稀奇，这个点竟然还有公交车。”他眯着眼，重新确认了下公交牌上末班车的时间，的确是傍晚十二点发车。奇怪的是,只有最后那一行的字是血红的，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幸好还有，不然我就得在外面将就一晚了。”
戚莫对于流浪街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抵触。
指针一点点地转动，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敲钟声，路边流浪狗的叫声变得急促起来，与此同时，一辆公交车从另一边驶来停在了戚莫面前。
抬头望去，公交车的窗户都被一片片窗帘遮住，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黑色人影在晃动。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还剩两个硬币。
公交车的前门缓缓打开，司机的位置也被一片帘子盖住，看不清里面的人长什么样。
戚莫踏上公交车，刚打算在塑料盒里投入两个硬币，他的左边却忽然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拦下了他的动作。
“嗯？”戚莫不解地看向这只手，只见那只手拦下他的动作后缓慢地指了指车头的位置，速度慢得像是冰冻了许久的东西刚拿出来活动一样。
他顺着这只手看向车头，上面贴了一张破烂的纸，纸张的附近还有一道道抓痕，仔细看甚至能看出那些抓痕里有淡淡的血迹。
“活，人，免，费...？”戚莫一字一顿地读出纸上歪歪扭扭的字，在发现抓痕的同时还注意到了纸张右小角那血红的两个小字：快跑！
“快跑？”戚莫没什么语气地轻声念出那两个小字，语调微微上挑以表达他的疑惑。
那只手不知何时收了回去，紧接着车门猛地关闭，公交车开始行驶且速度逐渐加快起来。
唯一能看见外面景色的就是前面的小窗，戚莫微微偏头，窗外一片漆黑，明明刚才路灯还在尽责地发挥着自己的作用，现在却一点光源都看不到，宛如一块黑色的布笼罩住了整辆公交车。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看起来没有一丝恐惧的样子。
戚莫转过身打算找地方落座，却在看到后面景象的时候愣了一秒——整座公交车上坐满了人，有老人有妇人甚至有小孩，但唯独没有青年人。
在一个群众年龄偏向老弱的车上，戚莫作为里面唯一一个年轻人，实在是显得突兀，并且，都这个点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人在外面。
车上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让他感到极其的不舒服，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潜藏在黑暗中的蟒蛇，随时准备着扑咬向自己的猎物。
这种感觉，向来只有他带给别人的份。
戚莫唇角冷冷地微勾起一个弧度，思量片刻后决定忽视那些令人不快的注视，抬脚走到离他不远的一个杆子旁站立，打算就这样扶着杆子度过漫长的路程。
“滴答”
“滴答”
是水滴落下的声音，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滴到了戚莫的头上。
患有洁癖的他瞬间眉头紧皱，稍微向右边移动了一步试图躲开掉落的液体。
“滴答”
还是水滴的声音，但是戚莫刚刚站的地方并没有液体落下，反而他自己又一次受到了水滴的冲击，这次是落在了他的肩上。
戚莫下意识看向被水滴到的肩膀处，竟然没有任何异样，衣料还是干的。
讶异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他颇有些不信邪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顶，很干燥，完全没有被水滴过的痕迹。
“滴答”
又是一声，这次落到了他的另一边肩上，扭头看去，还是一点水渍都没有。
“...啧。”戚莫脸色沉了下来，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然后笑了。
他扫了眼车内的所有人，最后目光定在离他最近的一个老人，老人正挂着微笑看着他，慈祥的笑容中透露着一丝诡异。
“咳咳...！孩子，你被水滴到了吧?”老人仿佛能看出他的心思，剧烈地咳嗽两声后问道。
“你有什么目的。”戚莫淡漠地说道，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我能有什么目的啊，我只是一个老头子。”老人笑着又咳嗽了几声，完全不在意戚莫的回答，像是早已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般，“孩子，你知道...水滴刑吗?”
老人说罢也不等戚莫答复，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在古代，水滴刑可是很残忍的刑法，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头顶上，时间长了，头顶就会发胀溃烂然后脱落露出头骨，再过段时间，头骨也会被滴穿，然后就是大脑，最后死亡——摧残身体的同时也在摧残你的心理。”
公交车开始摇晃起来，车上的灯不知为何也变得一闪一闪的，在黑暗和光明之间来回穿梭。
戚莫看见眼前的老人上一秒还是慈祥的样子，下一刻就变成了空洞的骷髅，再一眨眼又变回了带着笑容的老人。
灯光一会亮一会暗，他看到老人站起身来，渐渐向他靠近，老人的声音也在他的耳边回荡:
“水滴刑真的是非常的可怕啊，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要忍受这个令人崩溃的刑法呢？”
一张带血的骷髅脸骤然占据了戚莫整个视野，他甚至能嗅到令人恶心的血腥味。
“滴答”
是水滴的声音。
“为什么？！”
是老人愤恨地抱怨。
“关老子屁事。”戚莫一脚踹向面前的骷髅，可骷髅依旧纹丝不动，而他的脚就像踢到钢板一样，痛感瞬间涌了上来。
“嘶......还挺疼。”戚莫收回腿后退一步，垂下的手不由自主地向裤兜探去，在摸到一片空的时候暗骂一句，“草，老子刚金盆洗手不带武器了今天就让爷碰上这事，我可去你妈的。”
本来想装沉稳冷酷的他还是没忍住暴露了本性。
血骷髅逐渐向戚莫逼近，哪里还看得出之前慈祥老人的模样。
“我好疼啊，我的肉去哪里了，我怎么就只剩骨架子了，把你的肉给我好不好？”
“好你个头，你多吃点不就长肉了干嘛非要我的？”戚莫一个侧身躲过了血骷髅扑过来的动作。
“所以，把你的肉给我吃啊，咯咯咯......”血骷髅咧开了嘴，再次向戚莫抓去。
戚莫灵活地又一次躲过，但是公交车上的空间实在太小，他不可避免地踉跄了几步。
“滴答”
又是水滴的声音，这次却没有落在戚莫的身上，他明显地看到血骷髅的动作停顿了几秒。
戚莫瞬间明白了什么——
血骷髅再次攻击的速度提升了不少，像是有人在催促它速战速决一样。
戚莫则扬起一抹笑，带有几分玩味：“谢谢你~”
紧接着他向后倒退几步，直接坐在了血骷髅之前的位置上。
水滴声停下了，戚莫眼前忽然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中只听到一阵机械音在他耳边响起。
“恭喜玩家‘戚莫’通过测试，成功获得进入游戏的资格。”
“您现有两个选择：一.观看深夜公交车游戏背景，看完后将随机获得一个道具，同时您也会立马进入下一轮游戏；二.跳过游戏背景，不会拥有任何道具，但您可以进入休息室休息两小时，在休息室可以和其他玩家进行交流组队，时间一到进入下一轮游戏。”
“游戏？”戚莫语气像是不解，“我不记得我参加过什么游戏，如果贵游是强制性游玩的话，我想我是有资格举报的。”
“您的意思是，您不打算参加我们的游戏吗？”
明明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机械音，却让戚莫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我们游戏是采自封闭式的，如果您进入了游戏，那么您的一切都会在现实中抹去，就算您回去，也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姓多出来的人罢了。”
机械音说到这话锋一转：“反之，如果您参加了我们的游戏，并完成了我们的要求，您就可以携带着我们游戏赠与您的能力与财产回到现实，保证您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戚莫沉默良久，游戏系统以为他是被这个好处诱惑到了，在纠结考虑。
殊不知，他只是一时傻住了。
他，戚莫，杀手组织任务完成量最高者，谁见了他都要叫声拼命三郎，就为了早日攒够钱过隐居山林衣食无忧的日子，结果就坐个公交车，自己辛苦几年的家产就没了？？
他心里有泪说不出，早知道当初就在街头睡一晚，再不济走回去也行啊！
“所以，您的选择是？”
系统开始催促，戚莫深吸一口气，终于接受了自己一夜...不，一秒之间变成穷小子的事实，现在不管发生什么都没有他突然变成穷这件事悲伤。
“我选择观看游戏背景。”
“您还有一次考虑机会，确定要观看游戏背景吗？”
“确定以及肯定行了吧，你废话怎么这么......”
在他说出确定的一瞬间，面前的场景从一片漆黑迅速变换成了公交车内的场景，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忍不住伸手挡在了眼前，过了一会才适应了亮度。
戚莫向前看去，满当当的全是人，并且这次不再只有老人和小孩，青年人都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期待着接下来的旅程。
而且，没有一个人对于戚莫突然出现在这里感到意外。
“他们这是看不见我吗？”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戚莫准备拍一拍离自己最近一人的肩膀，结果手刚伸出去就从人家身体里穿过，对方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不恐怖片里才有的剧情吗，所以现在我是灵魂状态？”平生头一回当鬼戚莫感到新鲜极了，一会拍拍这个人的肩一会碰碰那个人的背，最后走着豪迈的步伐来到最前排的老人——那个血骷髅的面前。
此时的它还是一副慈祥老人的样子，或许这就是它最初的样子。
“我去你妈的老阴比，吓唬谁呢后面还不是被老子反杀了，”戚莫语气嚣张得不行，边说着还一脚狠狠地踹向血骷髅，“就凭你也想吃老子的肉凡事先看看自己配不配......嘶疼疼疼！”
戚莫的这一踹如他所想的穿过了老人的身体，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穿过座椅。
因为没有控制好力度，这一脚简直要了他半条命。
戚莫直接痛得龇牙咧嘴，系统的声音也在此时不适宜的响起：“忘了提醒玩家，在游戏背景中，除了您看到的人物是虚拟的外其他物品都是实物，请玩家小心别受伤了。”
戚莫：“......你不觉得你现在说已经晚了吗？”
系统：“这是我的疏忽，对于您的不幸我感到非常的难过，在这里给您道个歉，祝您游戏愉快。”
戚莫安静片刻，忍不住怀疑：他怎么从这段没有感情的声音里听出了嘲笑呢？？
“检测到玩家已经适应了环境，深夜公交车最初阶段播放完毕，接下来播放正式故事，解说员已就位。”
“哦，还有解说员，你们这破游戏还挺周到的。”戚莫一时忘了疼痛。
“是的，我们给予玩家的游戏体验都是最好的。”系统的机械音中透露着骄傲，“虽说玩家很容易丧失性命，但我们能保证玩家在丢失性命之前一定有一回绝佳的游戏体验。”
戚莫准备鼓掌的手赫然停下，然后面无表情地将手插回兜里：“呸，垃圾游戏！”
系统：“......”
它身为一个没有感情的系统，并不是很能理解人类的变脸速度为什么可以这么快，明明它说的这些都是能在同行里吹嘘好久的事情。
“故事线加载完毕，解说员准备完毕，玩家准备完毕。”
没给戚莫反应的时间，他只感到头一阵眩晕，紧接着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
“陈大是一辆公交车司机，他的一家老小全靠他这份微薄的工资支撑着。”
与此同时，戚莫眼前也出现了一个中年人，岁月压弯了他的腰，此时的陈大正佝偻着腰满脸焦急地打电话：“您再给我段时间，我很快就能筹到钱的。”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陈大不停点头应着：“诶，诶，好，一定一定，太感谢您了。”
解说员的声音也继续道:“有一天，陈大的妻子得了重病，急需一笔高昂的手术费，爱妻心切的陈大不得已去借了高利贷，可是妻子的病不仅没治好先他一步走了，他还因此要背负着高额债款。”
“今天是该还款的日子，陈大手中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如同解说所说，陈大刚挂断催债的电话手机立刻又响起了另一个。
戚莫寻思着陈大也看不到他，于是便好奇地凑过去看，来电显示的是未知。
“哇哦，在我还做杀手任务的时候，老板来的电话也是显示未知，然后告诉我要去哪里杀谁，任务赏金是多少，最后再看我接不接——这个电话不会是和我任务类似的吧。”戚莫兴致勃勃地看着陈大接了电话，又凑近了点想听听电话里会说什么。
陈大：“喂，你好?”
电话那头没有出声，一片漫长的沉默。
“喂喂?”陈大又叫了几声，见一直没有回应就想挂了电话，然而就在他手指停留在挂断键上方的那一刻，手机里忽然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紧接着一道明显使用变声器的声音响起：“你缺钱吗？”
“缺啊，但我不会再借钱了，你们找别人吧。”陈大闻言以为对方是推销借贷的，想也没想就拒绝，随后毫不犹豫地按了挂断键——没有反应。
“嗯？我手机失灵了吗？”陈大拍了拍老旧的手机，再一次按下挂断键，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怎么突然就坏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陈大抱怨了几句，随后便把手机搁在桌子上，正准备离开，手机里却又再次响起声音:“既然缺钱，为什么不去赚钱？”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就找得到一份工作，既辛苦工资又不高，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没有学历....等等，你到底是谁啊？”兴许还债的压力太大，陈大没忍住把一肚子的苦水都说给了电话那头的陌生人，待讲完时才想到要问对方的身份。
“我来预判一波，”戚莫看看陈大又看看桌上的手机，然后推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镜，装作一副深沉的样子，“接下来，电话那头的人会说‘我是谁不重要’。”
像是能听到戚莫说话一般，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会后说:“我是...来帮你的人。”
戚莫:“......”我合理怀疑你们系统逼人家改台词了。
这时解说员适宜地开口：“陈大接到了通诡异的电话，电话里的人告诉他只要十二点开着公交车来到指定的地点接一批人然后绕一圈回到起点就给他六十万。”
“真的？你是在开玩笑吧，而且公司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陈大不信，但内心还是萌生了小小的希望，六十万，不多不少刚好够还了贷款，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你可以瞒着公司去，我让你做的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先打一万过去，但是这个钱你要是收了还不帮我办事的话......”那人的尾音故意拖长，引人遐想。
“......”终是现实占领了理智，陈大没有思考过久，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出汗。他承认他心动了，走投无路的他决定赌一把，“好，我答应你。”
戚莫靠在墙上，已经大致猜出了剧情:“我想，陈大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吧。”
解说没有说话，或许在等戚莫接着说下去。
戚莫绕着陈大转了一圈，看着他收到了不知名打款意识到这件事是真的后满脸的兴奋，忍不住摇了摇头：“可能陈大以为自己是个幸运儿，正要打瞌睡，刚好有人送来了枕头，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于是陈大无意识地踩入了这个坑。”
“这一切都是电话那头的人安排好的，目的兴许是为了杀了那批人，而陈大这个可怜的替罪羊身为一个半夜违规出来接客的人，出了事他也难逃一死，而且所有责任还就落到了他的头上，警方调查他发现他欠债，那一切都说得通了，警方就会理所当然认为是陈大还不上债所以想半夜出来拉客赚钱没想到惨遭意外的人，那这场谁也没想到的谋杀就会和交通意外划上等号。”
戚莫一口气不带喘的说了自己的猜测。
“我说得对么，解说员？”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身为前杀手让他想给做这件事的人鼓个掌，如果真有幸见一下那个人，他绝对会
把那人揍一顿，太丧心病狂了，戚莫当杀手十几年了都没这个人没良心。
“很聪明，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玩家之一。”解说员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夸赞，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短暂地敷衍了下，然后又接着继续工作，“陈大怀着忐忑的心来到了神秘人给的地点，接到了一群年龄比他都大的人，漫长的路程让他彻底放下紧张，就在他哼着歌畅想未来的时候，一辆失控的货车毫无征兆地朝他使来，他来不及躲闪，与货车撞到了一起，公交车里的人全都死于了这场车祸。”
戚莫面前的场景再次转换，他本以为自己会来到车祸现场，可谁知他直接来到了停尸房。
前一秒还在他面前活生生打电话的陈大此时正毫无生气地躺在担子上被医护人员推进冰柜。
做完这些医务人员便急匆匆地离开了，连一秒都不愿意再待。
戚莫站在原地，看着装陈大尸体的冰柜不解系统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这一幕。
“喂，你们系统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游戏背景是结束了还是没结......”他对这空气喊道，话没说完就猛地停住，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因为他看到，冰柜的门突然吱呀吱呀地开了，随后一只惨白的手伸了出来......
“我草诈尸了？！”
戚莫踉跄地后退，直至背碰到墙上才停下。
他稳住身形，右手安抚似的拍了拍胸脯随后呼出一口气：“身为一个好评百分百杀人不眨眼的前杀手被区区小鬼吓到也太丢人了吧，”戚莫忍不住捂脸，在心里嘀咕，“没事没事，反正我都金盆洗手了，现在的我就一普通人，怕鬼也没什么吧？”
要是被以前的同事知道人送外号魔鬼的他却被鬼吓着，恐怕会被疯狂嘲笑。
“咚咚咚。”
还没等戚莫继续安慰自己，一阵短而有力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像是被这阵声音吓到，陈大伸到一半诈尸的手又收了回去，还顺带给自己关了个柜门。
戚莫:“......”一时竟分不清谁更吓人一点。
“咚咚咚。”
这回的声音急促了许多，还伴随着指甲刮铁皮那样刺耳的杂音。
他看向了声音来源——是陈大上面的那个冰柜。
且这次发出声音的冰柜与最开始的并不是同一个。
“咚咚咚。”
声源又换了，这次发出声音的是距离戚莫最近的一个冰柜，他咽了口唾沫，撸起袖子打算过去一探究竟，结果才刚走一步就眼前一黑。
再一眨眼场景变换成——哦不，这回没变，还是纯黑。
解说员的声音也在此刻出现：“陈大和公交车上的所有乘客死后都没能投胎，因此成了怨灵，他们乘坐着灵公交在那段路反复开了无数次，还害死了好几个不知情的乘客，其实，陈大本来是可以投胎的，但是......稍等，我喝下水再继续。”
戚莫正当小故事听着起劲，最后一句话让他瞬间头冒问号:“你怎么还需要喝水，而且你这好像那故事讲精彩部分然后卡文的作者，怎么，做你们这行的难道是人类吗？”
“当然不是的哦亲亲，我说过的呢，我们追求真实性，为了让玩家有更好的体验感，所以这个也是依照你们人类设定的呢，我们特意统计了身为解说员的人要说多久会口干舌燥，到了这个时候我们的解说员就会去喝水的哟亲。”系统为他解答了疑问，说法方式还像极了某购物软件。
戚莫面无表情：“这样说话也是你们为了追去真实性改的？”
系统：“是的哦亲亲，你们人类不都觉得这样说话更亲切吗？”
“并没有呢亲亲，”戚莫模仿着系统的腔调，翻了个白眼，“我只觉得更想打人了。”
系统:“......”你们人类真难伺候。
......
本以为这个解说员去喝水只是最多一分钟的事，结果戚莫在黑暗中无聊地等了十多分钟都没再听到解说员的声音。
他的耐心渐渐被消磨掉，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系统又开口了。
“恭喜玩家戚莫看完关卡深夜公交车的背景，随机获得道具‘一次触碰鬼的机会’，已存入背包，试用期限为下场游戏，若玩家在下场游戏内仍未使用道具，将自动视为抛弃，”系统的说话方式又恢复最初的公事公办，顿了顿后又接着说道，“因为我们的疏忽造成了些小问题，目前将暂时暂停解说员的工作，为您带来不便我们深感抱歉。”
“现在，自动为玩家传输下个游戏地点。”
“啊等等，什么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戚莫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没等他消化完系统给的信息，自己就已经站在一座木屋面前了。
戚莫：“.......？”还真是一点时间都不给人留啊。
“所以说陈大到底为什么不能投胎，这比作者卡文还让我难受啊。”他一边小声抱怨一边推开了木屋的门。
这座木屋已经很陈旧了，屋檐下长满了蜘蛛网，连推门这样一个动作都会导致整座木屋微微摇晃。
木门刚推一半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与此同时，有几滴水顺着屋檐滴落到了戚莫的头上。
戚莫这回没有露出难受的表情，因为有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再发生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水并不是真的滴到了他的头上。
他使了点劲才成功地把门推开，刚一推开抬头就对上一双大眼睛。
“有人？”戚莫迅速换上了之前冷漠的表情，在外人面前，他必须是高冷的，当杀手太久导致他习惯性地隐藏了真实的自己，对陌生人永远都是生人勿近的模样。
只见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子，她看起来年龄不大，面对陌生人眨巴了几下大眼睛，随后表情逐渐由好奇转换成惊恐。
“有血啊啊啊啊啊！！！！”女孩捂住耳朵爆出一声尖叫，她的身后很快伸出一双手遮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紧接着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顺着后背安慰。
戚莫这才注意到女孩身后站着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寸头男生。
男生低头在女孩耳边安慰了几句才朝戚莫歉意地说道：“抱歉，我姐比较胆小，吓到你了。”
戚莫：“……”原来是姐弟吗他还以为是对小情侣。
“对了，这个给你，擦一擦吧。”男生从兜里翻出了包纸巾丢给戚莫后便带着女孩去另一边。
戚莫接住了空中的纸，不解男生为什么要给他这个。
就在这时，有什么粘稠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滴在了他的手臂上，戚莫抬手，看到猩红的液体又顺着他的手臂滴到地上。
他瞬间有了什么不详的预感，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揉了一下，黏糊糊的，放到跟前一看，原本白皙的手掌早已被血染红。
戚莫只觉得自己的胃在翻山倒海，可能下一秒就会吐出来。
所以他在进门前被滴到的水是实体的吗？！怪不得人家妹子看到他会尖叫啊，一个陌生人面无表情头部还流淌着血站在自己面前换谁都会害怕的吧？！
戚莫现在只想立刻去洗头。
他默默深呼吸几口气平复情绪,强忍身体上的不适环顾了下四周，木屋虽然破旧，但空间还算宽敞，除了摆着桌椅类似客厅的空间外还有两扇紧闭的门，每扇门都用黑色的油漆写着大字。
第一扇门写的是妹妹的卧室，第二扇门写的是厕所。
从字迹可以看出写这个的人年龄不大，每个字的笔画都歪歪扭扭的，像个初学写字的孩子。
戚莫也不想在意那么多细节了，想也没想便朝写着厕所的门走去，结果当他手即将握向门把手的时候，面前的门突然自己开了。
戚莫瞬间收回手，抬头与前面的人对视。
“哦~？又来新人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发少年，少年开门的时候嘴里叼着皮筋，双手在整理不停散落的长发，看到戚莫后干脆直接停止了动作，拿起皮筋随意地扎了个低马尾，虽然有些头发没拢好散在了脸颊两端，却意外地给少年增添了一丝美感。
他勾了勾唇，跟戚莫打招呼:“你好呀~你叫什么名字？”
“戚莫。”
戚莫不是很想跟人闲聊，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头上的血什么时候才能洗掉。
“期末？你的名字真有意思，我叫舟逸。”
“嗯，麻烦让一下。”
“不要这么冷淡嘛，很伤人的。”舟逸嘴上责怪，身体却很诚实地向右侧为戚莫让道。
在他俩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舟逸弯了弯眼，低头在戚莫耳边小声说道：“但是呢，我还是觉得渡煞这个名字更好听一点。”
戚莫闻言一愣，向前迈的步伐瞬间顿住，神色一凛，扭头看向他。
“你认识我。”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肯定。
渡煞，是戚莫之前在杀手组织的代号，这个代号除了他的同事和濒死的‘“客户”几乎无人知晓。
他出任务从未失手过，所以舟逸不可能是他的“客户”。
他上下打量了舟逸一番，然后摇了摇头，舟逸也不可能是他的同事。
且不说他记得自己的同事里没有舟逸这号人物，他的性格也决定了他注定不会和戚莫是一个组织的。
舟逸看起来太张扬了，还有点放荡不羁。
想要进他们的组织，都要经过专门的培训，头发首先得剪成寸头，还不能染色，再接受非人般的折磨把人的最后一点同情心磨没，每个人都会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一般，只会杀戮。
在最开始，戚莫也是这样子的人，不过他自身心理强大很快就走了出来，虽然外表依旧冷漠，但内心一直遵守原则，接单前都会调查那些人的身份，只对罪大恶极的人下手。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强大的内心。
像是看出戚莫的不解，舟逸微微勾唇故作神秘，单手慢悠悠地把玩着自己散下来的头发，朝戚莫眨了眨眼：“你不知道我是正常的。”
“毕竟，你怎么能确定，‘舟逸’这个名字不是我现编的呢，小期末~？”
戚莫闻言一愣，大脑飞速运转才反应过来：舟逸。谐音是周一，这人是看他名字谐音是期末才故意取的吧？！
舟逸仿佛有读心术一般，直接道出了戚莫的内心想法：“Bingo~就是故意的，小期末的名字很有意思，反应也是。”
“而且，期末和周一听起来很般配不是吗？”
戚莫闻言一愣，大脑飞速运转才反应过来：舟逸。谐音是周一，这人是看他名字谐音是期末才故意取的吧？！
舟逸仿佛有读心术一般，直接道出了戚莫的内心想法：“Bingo~就是故意的，小期末的名字很有意思，反应也是。”
“而且，期末和周一听起来很般配不是吗？”
听到舟逸的话戚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人怎么连男的都调戏。
“般配个屁。”
戚莫满脸嫌弃，边说边把舟逸往外推，“算我求你，赶紧走别挡在这，还有，直接叫我戚莫就行了别在前面加个小，一个大男的这么称呼不奇怪吗？”
“小期末这么说我我可就要难过了，我可是非常喜欢小期末呢，”舟逸嘴上这么说，看起来却没有一点难过的样子，反倒是调侃的意味十足，“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先出去了，小期末出来后可要第一时间找我哦？”
他前脚刚踏出去还没站稳，身后的木门便“砰——”地一声关上了。
“哎呀，这么凶啊。”面对紧闭的木门，舟逸耸耸肩，并没有被戚莫不善的态度吓退，反倒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转身找其他玩家交流感情了。
成功摆脱了舟逸的戚莫松了口气，靠在木门上重新想了一下自己究竟有没有见过舟逸，气质如此特殊的一个人，他要是见过应该不太可能会忘。
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什么所以来，于是干脆不想了，知道自己代号就知道吧，反正他都金盆洗手了，舟逸找渡煞和他戚莫有什么关系。
他的性格向来如此，不会在想不出来的事情纠结太久，反正想到最后也没个结果，还不如在最开始就不做过多的思考。
戚莫走到洗手台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猩红粘腻的血液已经染红了他的发顶，甚至还在不停地向下滴。
“好恶心。”戚莫的眉头拧成一个结，患有洁癖的他心情瞬间不好了，想都没想就打开水龙头把水往自己的头上扑。
低头操作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洗手台上面有一个小架子，架子上面摆着一面镜子，是那种复古的小圆镜。
小圆镜里的他，没有低下头，而是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地看着前面。
...
在洗了无数次头发，确认自己发丝上一点血液都没有后戚莫才带着还滴着水的头发走了出去。
刚开门便迎面撞上一位看起来正准备敲门的男孩，他看着比自己低一个头的陌生面孔，不自觉说出：“新人？”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男孩听到后愣了下，青涩的脸上略显无措，磕磕巴巴道：
“啊我是，系统刚刚说人到齐了，要我们都围着木桌坐下才能公布背景故事。”
戚莫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男孩见状立刻让开方便他出去。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冷地跨步走出去。
男孩见他离去的背影不禁心生感慨，果然帅哥都是冷酷的。
殊不知，这位冷酷帅哥心里的小人正在疯狂点头，对男孩的好感不停上涨。
舟逸那玩意怎么就不能和着孩子一样自觉呢？
这是戚莫此时唯一的想法。
待他走到圆桌前，一眼就瞅见了舟逸，一头白色长发属实惹眼，此时他正在和旁边的人聊得畅快，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微眯，嘴角扬起弧度还不时发出轻笑，绅士中又透着一丝狡黠。
和他聊天的是戚莫刚进门时看到的女孩子，舟逸似乎说了什么撩人的话，惹得她脸红不已，而她身边自称是她弟弟的男生面露不悦，看向舟逸的眼神满是敌意。
...这人还真是见人就撩啊。
戚莫在内心默默吐槽，毫不犹豫地选了个离舟逸最远的位置坐下。
在他坐下的时候，舟逸刚好结束话题看到戚莫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坐下，不满的表情露出一秒后便很快被笑容代替，他叫住戚莫：“小期末，我右边的座位可是我特意为你留的，你竟然没发现我的心意，哎，真是太令我伤心了。”
戚莫:“......”这谁能想到啊。
“不过谁让我这么喜欢小期末呢，这次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下次可要记得坐我旁边哦？”舟逸笑眯眯的说道，接着招呼起戚莫身后的男孩，“哎小新人，你来坐我旁边吧，毕竟只剩这个位置了哟。”
跟在戚莫身后的男孩意外被点名有些受宠若惊：“噢噢，好的谢谢你。”
说罢便听话地走过去端正坐好，像个等着老师表扬的好学生。
最后一个人落座后游戏正式开始，系统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脑内响起：
“欢迎各位玩家参加游戏关卡【生日派对】，接下来，我会为你们讲解游戏背景。”
“从前有一对龙凤胎兄妹，哥哥叫森第，妹妹叫森艾，兄妹俩还没出生时爸爸便因车祸去世，妈妈在生他们的时候难产而亡，所以他们从小就跟着外婆在郊外的木屋里居住。”
与戚莫最初接触的游戏背景不同，这次并没有把他们传送到背景里，只有解说一个人在说话。
“在他们八岁的时候，外婆去世了，兄妹俩获得了木屋的继承权，年幼的他们很想见见其他人，于是在今天十岁生日时邀请玩家们来为两人庆生。”
“本次游戏目标：完成生日会。”
“游戏开始，祝各位玩家好运。”
随着解说的最后一句话结束，戚莫的眼前浮现一行小字：很遗憾，您没有得到本次观看游戏背景的奖励。
没有得到？
戚莫微愣片刻，随后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是只有我没有得到还是……”
他在心里暗暗猜测原因，不过不管是哪种结果，对他的影响都不会太大。
“你们是来参加我和妹妹生日会的客人吗？”
在戚莫愣神期间，长桌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小男孩，男孩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整个人只比桌子高了几厘米，此时正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新来的男生反应最快，率先回答：“没错，你就是森第吗？”
小男孩点点头，脸上逐渐露出笑容：“欢迎你们，我的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