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6-22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奂条鱼 主角:项星陶 方乔衍
卓琳台球俱乐部
通往上下楼的铁皮楼梯被来往的脚步踩得踏踏作响,楼梯一侧衔接着整面艺术涂鸦墙,墙上的画风诡异怪诞,在昏暗游离的灯光下显得炫彩迷离。
项星陶举着电话低头下楼,电话那头传来项伟俊的咆哮:“你瞧瞧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染头发,打耳钉,纹花臂,你是要去念大学还是要去砸场子啊?”
项星陶抓了一把黄灿灿的头发,不屑地冷哼一声。
“你别哼项星陶,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家!明天去把头发染回来,耳钉取了,还有你那个装模作样贴上去的花臂,给我洗掉!”
“你怎么知道我花臂是贴上去的?”项星陶抬手看了一眼,觉得非常以假乱真啊,项伟俊那个睁眼瞎是怎么看出来的?
“想糊弄我?我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别自不量力跟你老子我斗。”
“那女人跟她儿子真的要搬过来?”项星陶侧身错开一个漂亮的长发女孩。
“……只是暂时。”
“暂时也不行。”项星陶斩钉截铁地说道。话音刚落,就被身后匆匆下楼的人撞到身子,迈出的一脚错位踩空,重心不稳,身子一歪,手机还差点甩出去。
一股大力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稳住了他。
项星陶捏紧手机,脚下踩实,惊魂未定地转过头来,“谢谢你啊哥们儿……”
那哥们儿戴着黑色棒球帽,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灯光滑过,惊现他高挺的鼻梁和优越的下颌弧度。
项星陶被这帅气的角度惊艳了一把。
“乔衍?”长发女孩站在几梯之上,回头唤道。
男生闻言松开了项星陶,把帽檐压了压,转身继续上楼。
项星陶朝着他背影又说了声“谢谢”,然后将电话放在耳侧继续下楼。
“怎么了?”项伟俊问。
“差点摔死了。”
项伟俊不遗余力地嘲笑他,“这么大个人怎么走路还爱摔?我没记错的话,你眼睛是长在鼻梁上,不是在头顶上吧?”
“项伟俊,你处理不好父子关系就算了,嘴里没一句能听的!谁再跟你说话谁是你儿子!”
项伟俊笑出声的同时,项星陶啪地挂了电话。
项星陶气呼呼地跑到大街上,才发现自己那两个好哥们早已不见人影,分明刚才一前一后下的楼。
滴,短信来了。
江小寒:我跟雷吟先撤了,陪你疯了几晚上,我妈都快削我了!你也回家去!别顶着一头黄毛炸街,怕人看你不顺眼揍你。
项星陶把手机塞进兜里,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心有不甘地上了车。
出租车留下一车尾气扬长而去。
……
不一会儿,又掉头开了回来。
项星陶推开车门跳了下来,大步朝卓琳台球俱乐部走去。
他三两步上了铁皮楼梯,还没进门,一人飞到他脚边,弓成了虾米状爬不起来。
接着谁粗着嗓子吼了一声“给我打”,桌椅物品砰砰锵锵响起,一群人开始挥拳踢脚打了起来。
项星陶躲过一个横空飞来的台球,靠边走向吧台,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请问,你收拾四号桌的时候看见我U盘了吗?”
吧台的服务员是个二十多岁的瘦小青年,他淡定地用对讲机叫了楼下的保安,然后从抽屉拿出一个U盘递给项星陶。
“谢谢。”项星陶收好U盘,才终于把视线挪到那群斗殴的人身上。
这一看,他皱起了眉,这可不是什么公平决斗,而是以多欺少,被群殴的对象还是刚才在楼梯那儿扶了他一把的高个儿帅哥。
帅哥单枪匹马,脸上已经挂彩。他手持球杆,反手抽在来人脸上,大长腿用力一踢,从那人飞出去的弧线和落地时痛苦的表情能看出,出腿的力道狠厉又凶猛。
长发女孩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抽泣着不停喊“别打了”。
项星陶随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群人调戏人女朋友。”吧台服务员早已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拿过计算机开始目测损失,加加减减地按着。
项星陶凝神盯着打斗场面,随即就看见一个穿无袖的胖子捞起了旁边的烟灰缸朝那帅哥身后走去。
爷爷的,以多欺少就算了,还偷袭!
项星陶直起身,操起吧台上被人喝了大半的可乐瓶,直接走过去。
方乔衍刚躲过迎面砸来的一把椅子,就听到身后玻璃瓶碎裂的声响。
他回头一看,一个举着烟灰缸的胖子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不,是滴着可乐,还参杂着一些淡红色的血迹。下一秒,他眉间疼得一抽,立刻捂着头蹲下低声叫唤。
他身后站着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孩,只见他松开碎掉的瓶子,拍了拍手上的玻璃屑,朝他咧嘴一笑。
方乔衍来不及愣神,一把拽过他,朝他身后猛踢一脚。
之后项星陶就顺理成章地加入了战斗,不过此时对方的人已经大部分败损,所剩无几了。
铁皮楼梯哒哒哒响起来,两个保安和四五个男生一涌而进,保安是来拉架的,四五个男生明显是高个儿帅哥的朋友,气得把站着的躺着的都殴了个遍。
项星陶见此战告捷,便揉了揉肩膀,径自走了。
走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听到身后有大步追来的声音,他没怎么在意,上了车闷闷不乐地报了地址,“黄西路29号。”
方乔衍追下楼看到出租车远去的尾灯,微微喘着气。
朋友们也跟了下来,“怎么了乔衍?追谁呢?”
方乔衍收回视线,语气淡淡,“没有。”
“刚才怎么回事啊?怎么打起来了?”郁潇问。
跟在身后下楼的沈佳蕊闻言,又开始哭道:“那几个流氓趁乔衍去洗手间的时候摸我……”
几个朋友才聚完餐,想约到这儿打几把桌球,方乔衍跟沈佳蕊打车先到。方乔衍就去了趟洗手间,接了个家里人的电话,出来就见那群人的老大在搂沈佳蕊的腰,沈佳蕊嘤嘤嘤地一直哭。
方乔衍走过去一脚踹那人腰眼儿上,又将扑过来的一人踢到门口,接着就打起来了。
“卧槽,老子再上去补几脚。”齐风调头就要上楼。
郁潇拉住他,朝方乔衍脸上示意,“先去医院。”
方乔衍靠近右耳的地方有条口子,半边脸全是血,看着有点儿渗人。他倒无所谓,看了一眼他们,“罗慎呢?”
“楼上善后,商量私了。”郁潇不忍直视,“走吧去医院。”
.
项星陶开门进屋,摸黑换鞋,揉着肩膀朝卧室走去。
走到过道时,项伟俊卧室房门突然打开,灯光猛地倾泻出来,项星陶虚了虚眼,“草……项伟俊你守株待兔啊?”
项伟俊啪地拍亮过道的灯,见自己儿子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顿时气得跳脚,“你又打架了!”
项星陶大方承认,还仰着头把红肿的嘴角露个他看,“没错。你要是让那对母子住进来,我一天三顿都出去打架。”
项伟俊气笑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认真谈一个你还要百般阻扰,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项星陶吼道:“谁管过你谈恋爱了!但别搬来我家!你房子不挺多的?爱让那对母子住哪儿就住哪儿!可这里有我妈!”
项伟俊一愣,看着儿子逐渐浸红的眼眶,心里就跟堵住似的难受,张着嘴准备说些什么安慰的话,项星陶甩开头进了自己卧室,把门关得哐当响。
项伟俊叹口气,找出医药箱去敲项星陶的门,“儿子,嘴角擦点儿药,捍卫住我们项家人的帅气容颜。”
听了听,屋里没声响,又敲门笑道:“别赌气了儿子,咱爷俩好好说行吗?”
还是没回应。
项伟俊拧了拧门把手,开了,他好笑地走进去,“早知道你没锁门,我何必一通喊呢?”
项星陶坐在床上转魔方,十指修长灵活,眼也不抬,“你说。”
项伟俊走到他身边,拿出棉签碘伏给他嘴角消毒,“李栋下学期高三了,他平时老爱惹祸,玉阿姨不放心他住校,想看着他让他顺利毕业。这不我们家离他学校近嘛,玉阿姨都求我好几次了,你说女朋友都开口了,我一男人能不同意吗?”
项伟俊好好跟他说话,项星陶也就好好听着,毕竟之前一个只知道批评责骂,一个只知道用行为艺术反抗,两人不用谈就直接崩了。
项星陶疼得龇牙,“你给她租房啊。”
“特意租房玉阿姨不愿意。”项伟俊又讨好地笑笑,“乖儿子,他们就暂住一年,老爸向你保证。”
项星陶吃软不吃硬,垂眼沉默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别让那女人住我妈房间。”
“好。”项伟俊睨他一眼,“毛病还多,就住客房行了吧?那李栋只好住你屋罗?”
“嗯,别给我弄乱就行。”他不喜欢李栋,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打了一架,眼下也没办法了,谁叫他只有一个老爹。
项伟俊给他嘴角擦了药,问道:“还有哪儿伤了?”
“右肩。”项星陶说。
项伟俊瞪他一眼,拉下他早已在打斗过程中扯变形的衣领,给他贴药膏。
“这儿?”
“里面点儿。”
“这儿?”
“诶痛痛痛!项伟俊你下手轻点!”
“呵!”项伟俊觉得好笑,“你打架的时候怎么不让别人下手轻点儿?怎么这么爱惹事儿啊你?”
“我今天是仗义,路见不平!”
“哟!你还蹬鼻子上脸了!项星陶我告诉你!你明天不把头发给我染回来,再把你手臂上这个纹身贴洗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项伟俊一脸嫌弃,“你这个纹身贴真是丑,龙不是龙鹰不是鹰的,是什么东西?”
“图腾。”项星陶说,“你老了,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