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6-21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丁了个丁 主角:商玄 言宥
伴随着商玄的声音落在耳边,骤然有一股巨大的推力平地而起,言宥来不及反应,只愣愣地捏住了那朵乌漆嘛黑、丑不拉几的玫瑰花,才抬头想看对面一眼,眼前的画面就在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他好像注意到商玄的肩膀动了一下,金色倒挂九芒星的骷髅戒指在眼前一晃而过,还来不及再仔细看一眼,眼前就只剩尘土乱飞的水泥地。
言宥回到了现实的建筑楼里。
“老大!”
言宥还沉浸在商玄最后的几句话里没有回神,童威和林致就纷纷冲了过来。
林致:“老大,你怎么了,刚才突然一下就消失了,这地方有什么异常的吗?有结界还是封印?”
童威第一眼注意到言宥手里捏着的黑玫瑰,一脸好奇:“咦,老大,你手里这朵花……哈哈哈哈,这花也太磕碜了!这是掉哪个泥潭子里弄得这么又黑又丑,焉了吧唧的?老大,你哪里捡来的,这儿没看见有这玩意儿……恩?老大,你怎么不说话……”
言宥冷漠地将童威凑近看花的脸用力推开,将手里的黑玫瑰塞进了衬衣的口袋,语气一下子降了八个度,能把人冻出冰碴子:“童威,我竟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瞎的?离远一点,你臭到我的花了!”
童威不敢置信言宥会为了一朵黑黢黢的小破花骂他,捧着心口眼泪含在眼眶里,一秒就进入了状态:“老大……”
言宥懒得搭理那只巨型悲伤蛙,他垂眸看了一眼脚边的灯油,问向林致:“不是结界,我消失了多久?”
林致和随时切换模式的童威对视一眼,回答道:“一秒。”
只有一秒?
言宥诧异,时间流速不同?
他刚才和商玄的对话,前后至少有三五分钟。
看来,即使此处存在界门的缝隙,可以连通两界,还是有无法完全融合的问题存在。
商玄说过,他的本体还不能自由地出现在现实里,要么展开领域显露部分,要么利用傀儡,可就算这样,他还为此透支了……
鬼王尚且如此,那么孟婆呢?
“我们刚才疑惑孟婆为什么要引诱刘林生到这里再杀他,那如果孟婆的行动范围还很有限,比如,她只能在这片区域动手,真身没办法出现在一公里外的别墅呢?”
林致一听,顿时眼一亮,“老大,你的意思是,孟婆利用什么办法把刘林生从别墅里驱赶出来,一路引着他来这里再下手?对!很有可能!”
童威豁然开朗的同时还有不解:“可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偏偏挑中了刘林生?别墅到这里,一路上还有不少住户的。”
“原因不重要,我们只负责善后,不负责破案。”
言宥扬起眉,伸手按了一下脖子上的创口贴,少年感十足的身体爆发出令人心悸的煞气,“孟婆已经得手一次,游戏里的这些东西,一旦尝到了新鲜就停不下手。”
童威:“老大的意思,孟婆很快会再次出现?那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吗?”
言宥舌尖顶了顶腮,微微挑起嘴角,笑容莫名发寒:“恩,等一只来找死的兔子。”
走出建筑楼,阳光重新洒在眼前,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在停在路边,感觉一拳就能打个洞的老旧车门大开,几个警务人员等在一边。
路边出现一个纯欲系少年娃娃脸,一个禁欲系社会精英范,还有一个男性荷尔蒙爆棚的肌肉猛男,三人风格各异,神情严肃地并排站在一辆车头灯都是用塑胶带勉强粘住的小破面包车前,画面过于诡异让等候在现场的几人刚伸出去准备迎接的脚又迟疑地收了回来。
“哪一位是唐局?”
童威站在最前面,气势沉沉地扫了一圈面前的三个人,“我们全城物业现场勘察结束了,剩下的交接一下吧,这案子归我们了。”
“啊——是言老板吧。”
明年就要退休的唐翡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激动地握住了童威的手,相当有节奏地上下晃动,“我们看到里面的情况就立刻联系你们了!诶呀,这种事还是要你们专业人士来处理的,我干这行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诡异的现场,那个惨哦……”
“那个,唐局……”
童威被眼前唐翡这副底层劳苦大众喜迎人民子弟兵的架势吓得胳膊都要断了,他扭过脖子向言宥求救,“老大,救救我……”
“唐局,错了错了,他不是言老板,这位才是。”
跟在一旁的赵永明凑上来拽开了唐翡的胳膊,拉着他走到言宥面前,“唐局,这位是言老板,别看他年轻,保养得好,脸嫩,但靠谱。”
“啊?这个……”
唐翡仔细看了一眼言宥的脸,又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眶,复看一眼,戴上眼镜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镜片都快被他擦碎了,才憋出来一句“言老板,出社会挺早啊……”
言宥无视对方的尴尬,对唐翡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唐局,从今晚开始,这栋建筑楼禁止任何人员进出。以这里为中心,一公里范围的住户能暂时搬离就搬离,不能的也通知他们入夜后不要随意进出。希望在各位的配合下,我们尽快将事件了结,以免拖久了,造成社会恐慌和恶劣影响。”
“我明白,言老板说的有道理。”
唐翡已经是花甲之年,配合一个看上去像刚成年的娃娃脸小年轻的指挥,“上级指示,全城物业的需求,我们都会全力配合的。”
言宥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建筑大楼,外墙砖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斑斓的白光,十分刺眼。
这里藏着界门的缝隙。
他刚才在这里,见到了商玄……
纵然那家伙这些年一直阴魂不散,但毕竟七年没有真正见面了。
做完交接手续的童威发现言宥一直望着大楼方向发呆,好奇跟着一块儿看,看来看去也没瞧出什么名堂:“老大,你在看什么呢?”
言宥收回视线,转身回了面包车里,车门被关上前,一道冷冰冰的嗓音飘了出来——
“等这件事解决了,把这栋楼给我推了!”
风水太差了!
午夜时分,言宥穿着黑色的丝缎衬衣和裤子,隐在别墅区路边的昏暗树荫之下,几乎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短袖的衬衣从手肘处露出了整截白皙的小臂,夜色下泛着如玉的光泽,手腕上的银色手环轻轻一晃,流转着一圈银灰色的浅浅光华。
他看着不远处孤零零立在夜幕中的建筑大楼。
厚重的云层将那抹月色遮得严严实实的,偶尔从云层缝隙里透出的些许昏黄的光,落在了地面的石子路上,代替了被乌云遮住的星光,留下了点点的光亮。
空气中没有一丝风,但挂在建筑大楼二层的广告布在半空中飘来荡去,很是诡异。
看了一会儿,言宥拎起地上的黑色皮革工具箱,抬腿往建筑大楼方向走去。
——
陈国富蜷缩在这栋阴森森的建筑楼的某个角落里,躲在黑暗中“呼哧、呼哧”喘着大气。
8月中旬的夜晚能把人热疯,尤其是锦城这座火炉城市,每年都有人死于暑热。
此刻,陈国富想,他如果是死于暑热,那都算是运气好,可眼下……
这位锦城有名的大富商担心,明天社会新闻上出现他名字的时候,通告上会注上死因:不明。
“黄泉路上,
奈何桥边,
忘川水潺潺,
孟婆在熬汤……”
凄厉的歌声阴森森得可怕,陈国富捂住了耳朵不敢去听,身上价值好几万的奢侈衬衫,早就被汗水浸透了,黏腻腻地贴在身上,还不如街心公园路边15块钱2件的老头衫让人松快。
外面的广告横幅还在呼啦呼啦的摆动着,一颗颗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睫毛都挡不住,盐分超标的汗液刺得眼睛生疼。
但是陈国富不敢去擦。
他将自己蜷缩得更紧,试图让自己的体积再缩小一圈,面靠着墙壁嘴里念着不成调的经文,祈祷哪位过路菩萨能大发慈悲救救他。
“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色即是空,空即是……啊啊啊啊!”
凄厉的女声唱着令人心惊胆寒的小曲,陈国富只能大声背诵经文给自己壮胆。
可他还没来得及将脑子里有印象的经文念个遍,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披头散发的女人脸,从空中倒挂而下,头发还糊到了陈国富的脸上,一股说不出的腐烂味——
“呐,你要喝一碗孟婆汤吗?”
陈国富惊恐地看着倒挂在面前的女人,半边少女半边老妪的可怕长相,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四肢拼命往后挣扎,连滚带爬地往一楼跑去。
“救命,救命!有鬼,有鬼啊!”
身后倒挂在空中的女人发出一阵尖细的笑声,身体弯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伴随着骨骼咔咔咔的声响,转了180°后,她站直了身体,轻轻往前迈了半步,从半空中落回了水泥地上。
青丝及腰,肤白胜雪,腰肢细得如杨柳,圆润的肩膀裸露在外,一条深不见底的事业线消失在旗袍开襟的深处。
手里举着一只皮质灯笼,没有蜡烛却发出了昏黄色的光,沿着灯笼的表面正滴滴答答不停落在地板上的深红色液体,隐隐散发出一阵腥臭味。
如果不看脸,这是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
一旦看到那张半边少女半边老妪的可怕人脸,这就是从阴间来索命的恶鬼!
“跑了,为什么要跑呢?”半边少女脸疑惑的皱起眉。
“他还没喝我熬的汤,把他抓回来。”半边老妪狰狞道。
少女眨了眨眼睛,“咦,这里……好像有外人来过,这附近有陌生的气息存在。”
老妪举起灯笼,昏黄的光线照在她褶皱的皮肤上,比濒死的人还要可怖:“你在顾忌什么?这里是现实的人界,这里的人类可不是游戏里的玩家,他们连最基本的保命道具都不会有,用不着惊慌。”
“在人界,不需要遵守游戏里的规则。”
“何况,界门,很快就要失效了。”
“这一切,只是序幕!”
……
“呼哧、呼哧!”
潮湿闷热的夜晚,罕有人迹的建筑大楼,衣裤被汗水湿透,高档的布料皱皱巴巴,黏在身上被皮肉的动作扯来扯去,很是不便。
但奋力奔跑着的人,顾不上这些。
豆大的汗珠一刻不停地从额头滑落,持续地滚进眼睛里,刺的眼睛越来越疼。
陈国富没有停下脚步去擦一擦。
他不敢,也不能!
好累,真的好累。
两条腿就像是被灌了铅,重的快要抬不起来。
昂贵的西裤丝毫不会在他累极的时候给他增加一丝丝的体能。
在生死面前,名牌跟地摊货没什么区别。
身后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
不远不近。
如影随形。
无论他跑到哪个角落,始终伴随着诡异的笑声和几句幽幽的小调,
“黄泉路上,
奈何桥边,
忘川水潺潺,
孟婆在熬汤……”
突然,老幼重叠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呐,你要喝一碗孟婆汤吗?”
陈国富被吓得腿一软,从脏乱的应急楼梯上一路滚了下来。
后背撞上了墙角,他疼得张大了嘴,想要痛呼却又生生的憋了回去,憋到泪流满面。
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被二楼的那个女人听见!
为什么自己会遇上这种事!
他虽然是个生意人,但奉公守法,连偷税漏税都不敢,私生活也讲究你情我愿,从来没出过岔子!
平生没做错亏心事,为什么半夜会有鬼敲门!
“呼哧、呼哧……”
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心脏都快要负荷不了。
怎么办,谁来救救他……
随便是谁,来个人,救救他……
“砰,砰,砰砰——”
大门口的玻璃旋转门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吱嘎”一下,将处于极度慌乱状态下的男人吓得终于尖叫出声,在地上挣扎了好久都没能站起来。
“谁!是谁!”
门口的声音没有了,高跟鞋的声音已经到了楼梯口。
“滚开!都滚开!救命啊啊啊!”
前后夹击,趴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的陈国富双手抱头,把所剩不多的头发拔了大半,心态彻底崩溃。
他完了!
要死了!
逃不了了!
完了!
都完了!
“呀,原来你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