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6-08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名侦探武二郎 主角：夜澜 崔渡
在国医读本科的五年，夜澜各项考试都蝉联年级第一，向来倍受追捧的他从来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延迟毕业。
接到噩耗时，他正在海边享受毕业旅行。
“等等！王老师，”夜澜用手挡着传声孔，远处的海浪声和嬉闹声此起彼伏，“您是不是弄错了？”
开玩笑，不及格？
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电话对面发出一声苦笑，随后响起苍老的女声。
“也难怪，你那么优秀，一定接受不了，但是很遗憾，”王老师略一停顿，“毕业考试的实操部分，你确实是不及格。”
最后三个字宛如惊天霹雷，夜澜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被震麻了。
毕业考试没通过就不能获得学士学位，他辛辛苦苦拿到的硕博连读的资格也会付之一炬。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学历可以再考，反正他有实力。
他最担心的是，没有学位就不能参加第二年的执医考试，也就意味着不能按期拿到执业证。
拿不到执业证，就不能顺利进入任何一家医院工作，遑论踏进他心心念念的，首屈一指的国医总院。
他揉了揉额头：“如果不能按期毕业，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尽快参加执医考试啊？”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王老师不紧不慢，“其实，学校有个附属医院同意收你过去培训，只要满六个月的试用期也是满足报考条件的，你能接受吗？”
“六个月？”
夜澜语气低了下去，要这么久？
“我考虑一下吧。”
海边的风透着腥咸，他收起手机回到自己的位置，之前压出的屁股坑已经被沙子填满了。
他抬头望天，被阳光刺得眯起了眼。
空中艳阳高照，就像毕业考试那天一样。
那个中午，当他赶到医教中心时已是汗水淋漓，距离考试结束已经超过半小时了，稀散的考生陆续从他身边经过。
结束了本科的最后一场考试，所有人都满面春风，只有夜澜迈着与他们相反的步伐踏进了考试区。
他的考场是306教室，位于走廊尽头，此刻敞着摇摆不定的门缝，像在对他发出不屑的邀请。
夜澜悄悄探进脑袋，落地窗边有道白色身影背对着他，正在收拾桌上的器具，白大褂背后的垂线把他的脊柱衬托得笔直而流畅，煞是好看。
这应该是刚考完试的同学，他松了口气，大咧咧地走过去。
“同学，考完了啊？辛苦辛苦，”身边的陌生人比他高出大半个脑袋，他硬是把胳膊架到人家脖子上佯装热络，“这儿的考官去哪了？”
察觉到他亲昵的动作，那人僵了一瞬，然后转过脸来。
虽然面容被口罩掩去大半，但也不难揣度藏在后面的清俊面孔，最绝的要数那双柳叶似的眼睛，尾端微微吊着，与一颗针尖大小的泪痣交相辉映，显得孤傲而不可一世。
夜澜一惊，他们年级还有这种美男？
他竟然今天才知道。
“你迟到了。”对方冒出这么一句。
声音清透冷淡，像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烟嗓。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夜澜摆摆手，继续和帅哥套近乎，变本加厉地往人家身上倚去，“话说，考官脾气怎么样，好说话吗？”
他对这场考试胸有成竹，就算是再严格的考官也有信心一举拿下。他其实一点都不紧张，拉着对方东扯西聊只是他社交牛逼的一种症状。
帅哥盯着他毫无愧色的模样，双臂环胸，似笑非笑：“恐怕……不太好说话。”
那双眼深如海底，夜澜差点就要陷进去，丝毫没嗅到危险的气息。
恰在这时，阳光忽然一闪，他揉揉眼，视线跟着挪到眼前那人的胸口上。
——国医附属明济医院第一内科，主任医师，崔渡。
他冷不防被口水呛了一下。
眼前这个，哪里是同学？分明就是掌握他生杀大权的考官。
夭了寿了，学校到底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比唐僧还嫩的考官啊？
崔渡见他一改烂泥之态，陡然站起军姿，不由扬起冷笑。
置之不理，继续收拾桌上的残物。
“老师，您快放着！”夜澜见状一个阔步蹿了过去，撸起袖子就是开干，“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
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脸，就会深刻认识什么叫做谄媚。
崔渡眯眸端详他的糗态：“你才认我这个老师啊？”
夜澜：“……”
“失礼失礼，毕竟您看起来是如此的年轻俊逸，”他迅速理好桌面，狗腿地拍拍崔渡被他碰到的地方，“要是咱们早点见面，我愿单方面封您为校草。”
崔渡听了他这番厚脸皮的发言，面不改色。
“连续五年稳居榜首，”他盯着夜澜红透的耳根暗暗生笑，这孩子嘴里大放厥词，实则却心虚万分，“这样的成绩不会是靠你的油嘴滑舌换来的吧，夜澜同学？”
“您认识我？”夜澜一呆。
就算他是国医全校师生公认的学神，也不至于如此声名远扬吧？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桌上的签到表里乌压压一片，只有他的名字后面无人签字。
全年级上百号人，唯独他缺席了毕业考试。
他皱巴着脸，前一秒还口若悬河，现在倒不敢吱声了。
崔渡则解开白大褂的第一个扣子，俨然一副弃他而去的架势。
“别啊老师，”夜澜急了，“相逢即是缘嘛，给我考完试再走吧！”
崔渡看也不看他，沾着少许啫喱的头发在日照下散出柔光：“迟到意味着你并不重视这场考试，既然这样，我没有理由陪你干耗时间。”
夜澜心里一阵绝望，果然是因为被他误当成同学还动手动脚了一番才这么记仇吗？
“抱歉，但我今天真的是有特殊情况……”夜澜还在挣扎。
崔渡解开第二个扣子，打断他：“对了。”
夜澜心中燃起希望之火：“什么？”
崔渡说：“以后记住，医疗废物要扔进黄色垃圾袋，黑色袋子是装生活垃圾的。”
说完还朝边上的黑色垃圾袋瞥了一眼，夜澜刚才把桌上的废品全都扔了进去。
夜澜：“……”
考试而已，这些算什么医疗废物？
谁是医疗废物？
我怀疑你在骂人，但又没有证据。
“拜托您了，sensei，”尽管牙根发痒，表面上还得装人家孙子，“给个机会吧！”
要死，他当初追女朋友都不见得这么卑微！
国医第一学神的自尊飘飘欲坠，崔渡却恍若未闻，悠悠解开下一个纽扣。
夜澜头脑一热，抛却所有理智，蓦然按住崔渡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随便您出几道题，多难的都行，”他坚定不移地与崔渡对视，“只要我全部满分就算我通过考试，行吗？”
崔渡被他冷不防地攥住，一双艺术品般的手就那么静静搭在扣子上。
四目相对，空气里划过一道无形的电光。
全部满分？他以为是玩数独游戏吗？
崔渡这才认真看向眼前的少年，只见夜澜一身轻狂，无所畏惧，黑眸里彰显着小豹子般的倔强与野性。
他扫了眼夜澜头顶翘起的呆毛，竟然萌生出将其抚平的冲动。
一抹诡异的弧度在他嘴边扬起。
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就只好被虎吃掉。
“我没太多时间给你，”他冷淡地抽回手，“我只考你一道题，五次机会，只要有一次满分就算你通过。”
夜澜眼里泛光：“这可是你说的！”
崔渡没反对：“你的志愿是哪里？”
夜澜仰起脑袋：“国医总院急诊科。”
总院的实力在全国排名第一，他心里暗忖：这家伙所在的明济医院虽然是国医附属，但等级也不过B+罢了，在总院面前还不是相形见绌？
然而崔渡不为所动：“为什么想去急诊？”
从学医以来夜澜不是第一次被这么问了，直到现在还是会有种痂皮被活活撕掉的痛感。
“这个好像和考试没关系吧？”他刺了一句。
崔渡挑眉，忽略他无礼的态度：“既然你想去急诊，那就考你CPR，不算欺负你吧？”
夜澜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啊？”
CPR？心肺复苏？
在校期间考了不下二十遍的基本功，早都烂在肚子里了，临毕业了竟然还考？
就这？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崔渡将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尽收眼底：“怎么，怕了？”
夜澜眼角一抽。
“怕，当然怕，”他捂着胸口作柔弱状，龇牙一笑，“我怕您老人家反悔。”
崔渡没理他的调侃，不动声色地把考题递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