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的黑月光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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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夏日骄阳似火,篮球场的少年们正在激烈厮杀,挂着汗珠儿的小麦色皮肤在阳光下看起来反着点点金光。

场边观众呐喊助威的声音如浪,裹挟着夏蝉不要命般的嘶吼,穿透玻璃窗,传进了教学楼三层的某间教室里。

“想去?” 坐在最后一排的时祈燃撩起眼皮,冲着窗口穿白色体恤的人问。

原本坐在窗口歪头观战的邵钰听到声响,赶紧收回视线转过头,垂着眼睛小声回道:“不,不想……”

“哼,不想最好。” 时祈燃瞥了一眼少年那副怯懦的样子,眼中的不屑又加重了几分,懒得再看他,低头继续玩游戏。

时祈燃身旁的几个狐朋狗友见状,调笑到:“小燃,邵钰不是校篮球队队长么?这么重要的比赛你不让他参加,是不是太狠心了点啊。”

时祈燃头都没抬,抿着嘴唇儿的又完成了一个击杀,这才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身子靠在椅背上,只让两个后腿儿着地,用脚撑着桌子前后晃荡。

“陆乐,你少胡说,我怎么狠心了?” 时祈燃瞪了朋友一眼,随即将目光扫向低着头站在他面前的男生,勾着嘴角继续道:“不去打比赛可是邵钰自己主动提的,又不是我逼他的。是不是呀邵钰?赶紧跟大家解释解释,省的别人误会我成天欺负你。”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垂着头,站在教室中间的少年身上。

不参加比赛确实是邵钰自己说出来的,可前提是时祈燃明里暗里不停地告诉他,自己不喜欢打篮球的男生,觉得一身汗味很恶心。即便邵钰再三保证自己打完球一定多洗遍澡再来见他,时祈燃还是一副:你要去打比赛咱们就分手的架势。

一边是心爱的篮球,一边是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恋人,犹豫了小半天后,邵钰最终决定放弃比赛。

可就是这犹豫的这小半天,惹得时祈燃非常不爽,因此就有了今天约朋友在教室里打游戏,故意把邵钰晾在旁边的一幕。

此时时祈燃坐在人群之中,和几十双眼睛一起欣赏着邵钰的窘态。

窗外呐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是谁进了一球,引得全场沸腾,然而这竞技带来的火热,却无法捂暖时祈燃那颗冷硬的心。

他不喜欢邵钰,同意交往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邵钰长得很像他的初恋。而被自己当作替身这件事,邵钰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楚,却依旧甘之如饴。

一个身高189cm、品学兼优的优等Aplha,成天卑躬屈膝地跟在自己屁股后边,被他呼来喝去,早已经成了南大同学们茶余饭后的笑谈,甚至连外校的不少人也知道。

时祈燃觉得邵钰有病。

他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喜欢,能让一个人甘心当舔狗舔到尊严都不要了。但是时祈燃也不是什么圣人,既然对方舔得死心塌地,甩都甩不掉,那么他也就不客气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教室中央,邵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依旧低着头站在那里。午后的阳光给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辉,使他看起来宛若坠入凡间的神衹。

周围开始有同学交头接耳,如苍蝇般嗡嗡乱响,吵得时祈燃心情突然烦躁起来,右手食指不断敲着桌面儿。

“小燃,你就承认了吧,是不是你这个黑心O逼人家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陆乐伸手勾住时祈燃的肩膀,火上浇油道:“刚才你打游戏的时候,我看邵钰盯着楼下篮球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哪是不想去比赛的样子。”

时祈燃猛地抬起胳膊,把肩膀上的咸猪爪子甩了下去,没好气地说:“少说两句你会死?也不用你那核桃仁儿大小的脑子想想,邵钰这样的舔狗,还用得着我逼吗?”

此话一出,班里顿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声。

人家行为舔是一回事,可当着这么多人,被点名道姓地说是舔狗,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连一直挑事的陆乐都觉得时祈燃这话说的有点过了。他忙用手机挡住脸,偷瞄着邵钰,生怕对方突然暴起,用优等Aplha的强大信息素碾压全场。

其实作为时祈燃的好友,陆乐也不明白邵钰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就非要在时祈燃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时祈燃虽然长得好看,桃花眼、长睫毛、奶白的皮肤像能掐出水来,是全校公认的颜值巅峰;但是架不住他脾气臭、嘴巴毒,还浑身张扬着被宠坏的富家小少爷那种蛮横无理啊。

要是说邵钰是颜狗,对时祈燃的脸一见钟情,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可是像他这种把颜狗发展成舔狗的,可真是上天入地独此一份儿了。这小弟弟到底图什么呢?难道就图时祈燃是个优等Omega?不至于吧。

就在陆乐自行脑补的时候,坐在他身旁的时祈燃却显得格外镇定。

时祈燃知道他刚刚那句话说的很过分,心里也有点后悔,但说都说了,现在往回找补反而丢了自己的脸。

而且最坏又能怎样?大不了邵钰跟自己提分手罢了。

时祈燃挑着秀眉盯着邵钰。

他注意到邵钰脸色苍白,干裂的嘴唇正不停地发抖,额角的黑色碎发已经被冷汗浸透,惨兮兮地贴在脸上。看到对方这幅狼狈的样子,时祈燃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烦闷。

“你又在那装可怜么?除了玩这种烂俗的手段,你就不能跟我来点新鲜的招数,再怎么说你也是个GPA4.0 的校长列表优等生,就不会动动脑子?” 时祈燃恶毒地挖苦道,引来周围同学的阵阵窃笑。

“燃燃……你别这样好么……” 邵钰小声地说,听起来鼻音有点重,似乎是哭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把头抬起来说话。” 时祈燃故意装听不见,左手半窝着拢在耳侧,一副努力收声的样子。

邵钰的身子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他犹豫了半天,最后才红着眼睛慢慢抬起头来,对着时祈燃以及他身边的一群狐朋狗友轻轻叹了口气。

“燃燃,不去参加篮球比赛是我自愿的,不是你逼的。但是……你能不能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说我,我……听了心里会很难过。”

邵钰越说声音越小,眼巴巴地看着时祈燃,已是卑微到了尘埃里,只希望恋人能给自己一分怜悯和尊严。

可时祈燃并没有心软。他死盯着面前那张带着委屈的脸,却仿佛透过邵钰看到了藏在自己心底的那个人。

那是他的初恋,他爱那个人,即使那个人对他并不算好,但时祈燃依然爱他,爱到希望自己与那个人有更多相同之处。

此时坐在教室里,吹着空调,可时祈燃却觉得后背上那些早就愈合了的鞭痕却如同火一般,灼得他身心巨痛。

“小燃,差不多得了,你看邵钰多可怜啊,别欺负他了。”陆乐不合时宜底在他身边小声劝道。

“滚!” 时祈燃像是被点炸了的火药桶,扭头冲陆乐大吼,滚抬手将人从椅子上推了下去,“我和邵钰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管了?我爱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他贱,他乐意。就算我让他现在窗口跳出去,他也愿意,你信吗?”

时祈燃的双眼爬满了血丝,瞳孔渐渐放大,已经进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状态。

陆乐被吓白了脸,坐在地上不敢接话。

可时祈燃却似乎魔怔了一般,倏然起身,上前拉住邵钰的胳膊,就把人往窗口拽。

“你不是想去打篮球赛么?去呀!你现在就给我下去。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要是不去,咱们就分手,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再也别见我了。” 时祈燃吼道。

被他拽到窗口的邵钰又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却已经不似之前那样委屈卑微,反而看向时祈燃的眼神里,似乎多出了一分悲悯。

邵钰伸出手,用手掌轻轻盖在时祈燃瞳孔已然散开的眼睛上,轻声说:“燃燃,这次治疗结束了,睡吧。”

幽暗的诊室里,邵钰睁开眼睛,将绑在头上的神经传导设备慢慢摘了下来。

“第三次治疗失败。病人无法使用正常的情感发泄方式来处理日常问题,有暴力倾向,无移情、共情能力,对自己与他人的身份认知障碍,个体间悬殊认知障碍,总之,病人的思想及行为均未达社会基本价值标准。”

邵钰用平淡的声音对着麦克风做语音诊疗记录,眼睛却始终不离身边病床上闭眼安睡的少年。

“邵医生,您去休息会儿吧。” 医生助理陆乐拿着一份报告,抬手夹进了挂在病床前的病例夹里。

邵钰摇了摇头,“我不累,不用管我,你去休息一下,然后就直接下班吧。”

助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往病房外走,却不想被邵钰又突然叫住了。

“陆乐。”邵钰沉声道,却看着对方空了好半天,才继续,“刚才在治疗中你对病人的思维引导有些过于主动,直接激发了他的自我保护机制,下次……稍微注意点吧。”

“实在抱歉邵医生,我操之过急了,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陆乐态度及好的承认了错误。

“嗯,没事,你去忙吧。”

邵钰回到,眼神锁在时祈燃身上,直到助手转身出门,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那扇白漆门上的蝴蝶标志,轻轻蹙起眉头。

时祈燃感觉自己一直在做梦,这个梦很长,长到让他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梦。

梦里他似乎很小,在蹲在街边哭,眼前全是匆匆走过的腿还有各色鞋子。

他把头埋在膝盖里哭了很久,后来一双白球鞋闯入视野,并停在了他的面前。

“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哭呀?”

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时祈燃头顶响起。他闻声扬起头,只见身穿白色校服,长得极好看的少年正站在他面前,微笑着看着他。

“我找不到妈妈了。”时祈燃嘟着嘴瓮声瓮气道。

“好可怜啊,我知道你妈妈在哪,我带你去找她吧。”

少年向他伸出了手。那手白皙修长,指甲修的整齐,虎口处还有个红色月牙儿痣。

“我叫江子安,你呢?”

“时祈燃……”

“祈燃,真好听,我喜欢你的名字。”

时祈燃听到对方夸自己名字好听,立刻破涕为笑,灰色的水眸里泛出点点星光。

少年看着时祈燃的脸,愣了一瞬,随即笑的越发灿烂。

“天快黑了,坏人就要出来了,小燃咱们走吧,我带你去找妈妈。”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拉起了时祈燃的小手,将人扯了起来。

“啊。”

时祈燃被扯了个踉跄,一头撞进了少年的怀里。少年很瘦,隔着白色的上衣,时祈燃能感觉到对方肋骨的形状,还有那跳得沉稳有力的心脏。只不过对方似乎是被自己撞疼了,猛地倒抽气嘶了一声。

“对…对不起…”

时祈燃连忙小声道歉。

“没事的小燃,但是下次可要注意点哦,再这么毛手毛脚的,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少年轻拍捋着他的后背柔声警告道。

时祈燃顿时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柱窜起,一种天生对危险的直觉驱使他试着往后撤,想和少年拉开点距离。

“怎么了小燃?”

少年并没有松手,反而钳住时祈燃的后颈,手下力道陡然加重了几分。

“唔……痛……”

时祈燃痛苦地叫道,眼泪瞬间又蓄了起来。

“小燃是个乖孩子对不对,只要你听话哥哥的话,就不会再痛了。” 少年松开扣住他脖子的手,转而揉了揉他的头发。

时祈燃骤然停住了逃跑的动作。

直觉告诉他,要远离这个人,可是从来没被人夸过,也没得到过亲人抚..摸的孩子,此时却无比贪恋少年给他带来的感受。

“小燃真乖。”少年再次夸道,并在他头顶落下了一个吻。“走吧,哥哥带你回家。”

时祈燃点点头,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打湿了少年的衣襟。

但从那以后,时祁燃就不敢再随便哭了,因为不被批准的哭泣是不乖,子安哥哥不喜欢,是会受到惩罚的。

他怕被惩罚,很怕,怕在纯黑的屋子里跪上几个小时,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视觉听觉均被剥夺,唯有与冷硬的水泥地接触的膝盖像被火烧一样疼。

“子安哥哥,我知道错了,求求您让我出去吧。” 时祁燃在无尽的黑暗中睁着眼睛,对着空气哀求。他知道对方听得到,但回应自己的,唯有自己的回音。

梦到这里,时祁燃忍不住又想哭了。

原本认真做记录的邵钰被一阵小猫般微弱的哭声打断。他缓缓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特护病床。

病床上,时祁燃全身被贴满了传感器,不同颜色的电线从病号服下钻出,把衣服撑得鼓鼓囊囊,使他纤瘦的身子看起来有了些许健康的轮廓。

此时原本应该处于深度睡眠中的时祁燃却睡得并不安稳。他不断扭动着身子,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儿,眼角挂着泪痕,嘴里喃喃地在说些什么,但因为带着氧气面罩,邵钰听得并不真切,只能辨识出“子安哥哥”、“求求你” 这几个字。

邵钰皱起眉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放下笔记本,走到病床边,伸手轻轻撩时祁燃额前被汗水浸透的碎发,用食指尖慢慢刮着他的眉心安抚他。

“燃燃,别怕,江子安已经死了,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邵钰说话声音很轻,像是在跟时祁燃说,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他知道时祁燃一定是听到了自己的话,因为病床上的小人儿闭着眼睛瞬间泪崩。

大滴的清泪从眼角溢出,顺着太阳穴没入少年浅灰色鬓边。

“哎……”

邵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调快了静脉点滴给药速度。

病床上,原本躁动不安的人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乖乖地躺在那里,就像是一尊制作精美的陶瓷娃娃。

时家人祖上有欧洲混血,本就比一般人白,再加上时祁燃常年被囚于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全身更是白如霜雪。

他的睫毛很长,像鸦羽般搭在爬着青血管的眼睑旁。邵钰知道藏在那两片薄皮之下的眸子跟他的头发一样,也是浅灰色的,如长夜将明,东方泛白的天空。

那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可是邵钰却从未在里边看到过希望之光。如今那里是片再也开不出花朵的焦土,就像是被胧在冷白月光下的古战场,唯有幽灵翩翩起舞。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江子安那样残忍的人?

邵钰的手指顺着时祁燃高挺的鼻梁渐渐下滑,落在他粉白的嘴唇上,轻轻描摹着它的形状。

“燃燃,这次我不会再丢下你了,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边拉开了个缝儿,紧接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邵钰闻声倏然收回手,皱起眉抬头看向门口,眼神冷利如刀。

“抱歉啊邵医生,我刚才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才直接进来看看的。”陆乐解释道。

邵钰抿着嘴没吭声,继续盯着助手真诚带笑的脸,眉头丝毫没有舒展。

陆乐跟在自己身边三年,性格开朗积极、做事认真谨慎,除了比较贪吃以外,可称得上是个合格的医生助手。

可这段时间他频频犯错,虽然都是些低级的小错误,但总会造成不算小的影响。这种事次数多了之后,邵钰难免对这个助手有些不满。

“邵医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下次一定把门敲得震天响,您看行不行?我也是有要紧事要找您,时老先生来了,在玫瑰园那边等您呢。”陆乐无视邵钰的凝视,嬉皮笑脸地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邵钰目光一暗。

他最近一门心里扑在研究燃燃的治疗方案上,竟然忘了跟时老先生的约定。

“病人状况不稳定,我刚加大了镇定剂的量,你在这盯着点,我会尽快回来。”

说完邵钰便带着时祈燃的病历本,匆匆离开了病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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