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6-07 来源：书耽 分类：古代 作者：一语千秋 主角：莫凡 牧野
京都往东十里地有一座小镇，镇子虽小，却是来往京都的必经地。又因为离京都近，两个时辰就能来回，所以反而并不繁华。镇中有一座大茶楼，算是小镇大型建筑之一了。
茶楼名回春，分上下两层，一层大堂客人最多，二层是包厢，轻易却并不开放。一层一角有几个隔间，用屏风隔开，平常有贵人来这几个隔间也就够了。
此时只有一个隔间有客人，是两位看上去贵气十足的公子爷，一人身边跟着个小厮，其中一位却戴着个面具。面具是凶神恶煞的鬼面，戴着的人却气度雍容，正慢条斯理喝着茶。
“主子，查清楚了，九公主确实已经出城了。”
坐着的两位和站着的两位都没有说话，说话的却是，飞到窗边的一只，纸鹤。
“出城了？”戴面具的男子沉吟，声音低沉悦耳，他轻笑一声，“有趣了。”
“这位九公主可了不得啊。”旁边坐着的接过话头，“眼看着要和亲了，她这就跑了？我说兄长，她这是没瞧上你啊。”
面具男子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没搭话，那人又自顾自说了下去，“兄长亲自来迎亲，后日就要出发了，这宫里，打算怎么忽悠你？”
面具男子轻轻一笑，在面具下的脸陡然升起一缕华光，“拭目以待。”
皇宫，余贵妃处。主座上坐的不是贵妃，正是她那让人头疼的儿子，九皇子莫凡。余贵妃看着眼前的儿子，又想起连夜私逃出城的女儿，眼前一阵阵发晕，忍不住点着儿子咬牙切齿。“你们两个果然好样的，双生亲姐弟就是惺惺相惜，你姐姐拉着人私奔，你打算怎么着，替姐出嫁？”
“母亲果然聪慧，一语道破儿子的计划。九灵跟人情投意合，做弟弟的怎能眼见着她陷入苦海，只能义不容辞了。”
莫凡两句话激得余贵妃差点吐血，又生生忍了下去。没办法，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吗？就算自己不了解，京城还有谁不知道堂堂九皇子的大名，世家大夫们有谁不是以九皇子为纨绔标准来教育自家孩子的？可偏偏九皇子人缘极好，勋贵圈的公子哥儿还就爱跟他混。反正家里财大气粗够他们挥霍几世的，为什么还要努力上进？
既然出生就带了好运，那就不能辜负了这好运。
“你混账！”余贵妃丝毫没惯着自家儿子的浪荡性子，虽然他自己一再辩解不是浪荡是洒脱，但余贵妃就觉得是自己没教好。她本不指望自家儿子跟他上头几个哥哥一样争得你死我活的，她只希望他能消停些早日封王去封地远离京都，反正他那高高在上的爹也不怎么管他。可谁曾想，他居然闹了这么一出。“还不快去把你姐姐找回来，你有没有脑子，要是你父皇知道你成了替嫁，你说他会怎么对付你？”
“父皇日理万机的，哪里管得到我跟前，放心吧娘……”
“叫母妃，到底有没有规矩？”余贵妃接着咬牙。
“行吧，母妃。等父皇知道我肯定已经到了隔壁离国了，牧家上下我能对付……”
“你对付个……”余贵妃差点没飙出难听的话，她深吸了几口气，只觉得头疼。“皇儿，母妃知道你疼姐姐，可是咱们生在皇家，她是皇家的公主，自小锦衣玉食，便得担起公主的责任。你是皇家的皇子，平常怎么在京都玩我跟你父皇都没管你，你以为你父皇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他是知道的，他也跟我说过，小九儿是他最小的孩子，就让他无忧无虑长大又如何？可是无忧无虑不代表没有规矩，你是聪明孩子该知道，皇家的规矩，是动摇不得的。”
莫凡一听母妃这么说，就知道不能再扯皮耍赖了，自打他掩护莫九灵离京，其实已经在心里后悔很多次了。他们的身份他怎么会不知？他平常虽然纨绔，却比谁都清楚，有些线逾越不得。他其实没想到他姐姐比他还胆大，居然就敢这么跟人私奔……可是姐姐求到他头上，他能怎么办？
“事到如今，如果你找不回九灵，我们便直接禀明陛下吧……”
“娘……母妃，可如此，九灵就……”
“我说了，你以为你父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父皇是真的对离国，动了心思？”莫凡有些头疼，既然有这个心，为何还要派公主去和亲。到时战乱四起，和亲的公主还能顺利回家吗？所以皇家的女儿，就只能这样被牺牲？
“你不是猜到了，才任由九灵叛逆离京吗？”余贵妃轻笑，她到底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
莫凡是武帝最小的儿子，莫九灵虽与他双生，却比他先出娘胎。莫凡上面还有四位哥哥两个姐姐，两位公主已出嫁，一位远嫁他国，一位在京都立了府。四个哥哥唯有五哥镇守边关，另外三个在朝中争得风生水起，又都极力想拉拢他和五皇子。五皇子远在天边，他却烦不胜烦，索性破罐子破摔，成了真正的纨绔。
余贵妃虽是贵妃，其实并不受宠，占着个贵妃位整日里也不管事，跟她儿子一样，是个混日子的好手。这大抵与她没有足够强大的外家有关，但她也时常庆幸自己不用陷入那个争斗的旋涡。可谁曾想她即便不争，也保不住自己的女儿。如今女儿出逃京都，却得儿子顶上，她怎能不怨？可怨又能怎样呢？都道武帝最小的双生儿女长得极像，都是惊世绝伦的人物，艳压京都，可哪怕生于帝王家，过于浓重的美，都是易折之花。
“为今之计，既然你的三个好哥哥都想拉拢你，我们不妨利用他们一遭。”余贵妃沉吟，“凡儿，你自愿代替九灵出嫁，有这心母妃记下了。往后的路得你自己走，是福是祸，全看天意吧。”
十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婚嫁。息国九公主和亲离国，离国太子亲迎，举城百姓相送，气势恢宏。送嫁马车共十八辆，与离国迎亲的马车数量相同，息国陛下与贵妃送九公主至城外，公主离情依依，未曾下马车相见，唯送了两个手绣荷包以寄哀思。
陛下依依不舍，倒是被贵妃娘娘劝了回去。
“明年万寿节让九灵回来探亲，便能再见了。”
“倒是苦了她。”陛下叹了口气，“罢了，事已至此还让你来安慰朕，有离国太子牧野一路照应，九儿应该不会吃苦，我们也回吧。”
余贵妃抿了抿嘴，想再说些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就像陛下说的，事已成定局，如今儿女都已远离，奔向他们各自的未来，她已无能为力。
“对了，凡儿说是跟太子去中州游历，你不担心？”皇帝陛下状似无意问起，“他昨日来跟朕辞行，朕吓了一跳，但见他几个哥哥都极力推崇，便没有阻拦，让他去跟你说，哪知你居然也同意了……”他接着叹气，“他毕竟还小，太子是接朕旨意过去办差，他性子跳脱，跟着去不知道会不会吃亏。朕还以为你会拦着不让他去……”
“凡儿也慢慢长大了，陛下让他跟九灵一同承袭了个九字，大约一早便想到九灵会远嫁，凡儿便是九皇子了……他以后到底要自立门户的，哪能像以前一样在京都混日子？臣妾想着让他跟着太子学些本事，以后才能自保。我们到底是该放手的。”
“你还是怪朕让九灵远嫁离国……”陛下皱眉，似乎不想再说这个话题，“罢了，朕的长公主也远嫁了，皇家的孩子，其实又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呢？”
余贵妃愣了愣，没想到陛下居然有此感慨，但她没有接话，只是一路低着头跟随陛下的脚步，上马车时又看了一眼城外宽敞的马路，想着那两个孩子，她不知何年才能再见。
迎亲车队往东十里经过了一个小镇，那个小镇正中有一家大茶楼，茶楼二楼坐着两位姑娘，她们默默看着车队经过，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姑娘，我们也该走了。”
“不该让他去的。”另一位姑娘红了眼眶，“他说有办法瞒天过海，可我想来想去，这种事情要怎么瞒，我不该听他的。”
“九皇子愿代姑娘和亲，也省得姑娘千里奔波，本就是个必死的局，九皇子心疼姑娘，这才让姑娘逃出京都。别辜负了他的心意。”
“可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弟弟，我只怕他还未到战事起就……”
“九皇子说有办法，就定有办法。若是姑娘千里迢迢去了离国，到时候如何救你？”
迎亲车队缓缓驶出小镇，打头的第一辆马车却是离国太子的座驾，内里宽敞，还有些奢华。车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曾经在小镇茶楼出现过的公子，他笑眯眯看向另一位，“兄长，你猜九公主马车里坐的是谁？”
“谁？”另一位依然是慵懒的声音，仿佛只是随意一问。
“京都出了名的纨绔，九皇子莫凡。”
“哦？”那人浅笑，“有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