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5-27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林林安 主角：梅意枝 明霁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霁其实没有决定要对梅意枝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或者说实在是另一件事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而他将拥抱这雪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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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花园式建筑总是会从很多地方流淌下细碎的闪光。
曲折的回廊用的是灰白色的石砌栏杆，白色的阳光很温吞地从四面八方裹缠过来。院子里有一些还没有来得及凋零的枯绿色枝叶在四处投下淡灰色的阴影，一些反光的杂质嵌在垣墙的泥灰里，就在这样的初冬时节带起一层蒙蒙的暖意。
明霁裹着一件白色的长大衣站在展厅的角落，黯淡的灯光落了半身。周边来来往往的都是受邀的宾客，没有什么人的目光落在这边。
而一缕射灯的光线正落在他面前那道红色的背景墙上，用所有艺术展览都会用的那种打光方式照亮了那幅画。
——这个私人展览的主办方是当地的一个富商，今天到场的宾客也都是一些在本地颇有声望的社交界人士。
明霁刚刚在今年夏天成为兰湾大学艺术与文学学院的客座教授，在冬学期带一门面向全校的公选课。知名作家的头衔顶在身上，选课的学生络绎不绝。
如果不是这样，他现在大概也不会站在这里。
初来乍到的一些社交，错综复杂的当地人际关系，办公室里的一些推拉暗流。
最后都指向了这个不知道曲折过几道才落到他面前的展会邀请函。
午餐统一安排在花园里的中餐厅，饭后是一段自由活动时间。明霁没有再去参加那些抱团的茶话活动，从餐厅出来之后就一个人慢慢地转过几个展厅。
他没有贴阻隔贴，但看起来清瘦又年轻，还是很容易分辨出第二性别。席间也有一些人想要搭话要明霁的联系方式，不过都被他挡回去了。
现在他一个人站在那幅画面前，油画的名字被一张白卡纸衬在红墙下方，在画框的阴影里折出一道分明的界线。
——《缪斯》。
其实展厅的这个角落是非常安静的。
今天做东的这位本地富商虽然说是附庸风雅，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本钱。主人家的私人收藏里有几位颇负盛名的大师作品，早在遍发邀请的时候就精心印刷在了展览手册的封页。
那些创作年代横贯了几个世纪的珍贵艺术品如今都被妥善安置在最外间的展厅，而到了最里面明霁此刻驻足的这一间，统一挂出的就已经是一些当代青年艺术家的标价画作。
整齐并排的画框，右下角统一标贴着白色卡纸制作的名牌。
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需要一个契机真正进入所谓的“艺术界”，灯光环绕的舞台距离每一个岔路口都只有一步之遥——或许这场慈善展览就能够成为他们未来康庄道路的第一块敲门砖。
而明霁显然已经在这幅画跟前停留太久了。
“明老师？”
有负责这个展厅的工作人员在轻声地叫他。今天入场的每个宾客都配发了名牌，明霁的大名和教职现在就挂在他的胸口：
“如果您对这幅画感兴趣的话……”
很幸运地，画下这幅画的艺术家本人也正在这场展会的现场，如果明霁有意，当然就可以买下这幅作品，顺便还能见一见画家本人。
如果运气好的话——青年艺术家得到一个赞助人，也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明霁对艺术其实算不上精通。他是搞文学的，一年有大概十个月的时间在埋头写作，另外的两个月会在他挂职的学院开四分之一学年的公选课。
所以他会收到今天的邀请函，可能确实是因为兰湾大学别出心裁地把文学和美术分到了同一个院系。
但明老师本人又确实非常挺拔优雅，像这样站在一幅画跟前的时候也就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嗯？”明霁回过神来。妆容得体的导览小姐确实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这时正保持着一段不太亲密也不太疏远的工作距离，轻声而流畅地向他介绍着这幅画的创作始末。
从欧洲学画归来的留学生，在国内时念的也是颇负盛名的美术学院，艺术道路算得上典型而顺畅。
“……这是画家流入市场的第一幅作品，收藏价值未来可期。”
低微的女声在耳边不厌其烦地罗列这幅作品的购入价值，明霁不置可否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表示知悉。
说话间目光又掠过那幅差不多有一人高的布面油画。
现在那幅画被装在一个精致的画框里，圣洁的光线从画布顶端打下，不是近年来大行其道的装饰风格或者某种抽象艺术，反而更接近新古典主义利落的理性手法。
一间河边咖啡馆，可以透过门栅看见雾气粼粼的河面和对岸模糊错落的西式屋顶，协调稳定的构图看得出画家的功底。
而画布中央那个侧对着观众的人——
明霁不用再看，也知道那就是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