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皇帝他疯了

精彩段落

酆都城外,风雨凄凄,一地斑驳的鲜血。

大雨无情的浇灌在一具具还留有余温的尸骸,发出凄厉而悲苦的哀鸣。

在这尸横遍野中,沈无澜跪坐在地,抱着满身插满翎羽的萧灼,声嘶力竭。

“萧灼,你疯了!”

“好好的皇帝不做,跑这儿来送死!”

“是的……我疯了……”萧灼的声音细若游丝,他本是一国之君,却没再用“朕”这个字。

颤抖的手一点点爬上沈无澜的面容,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嗓子里却只剩沙哑:“无澜……”

“下辈子,别再遇见我……”

说完,那只刚碰触到沈无澜面容的手戛然而止,又迅速的垂落回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

在血泊中,溅起涟漪。

沈无澜怔怔的看着怀里没了气息的萧灼,看着他还睁着的却毫无焦虑的瞳孔,心里涌出数不尽的悲哀。

长空落雷,轰鸣阵阵。

萧灼死了。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最恨自己的萧灼,那个为了报复自己把自己强纳后宫日夜折辱的萧灼,那个总是把大夏国和百姓放在第一位的萧灼……

竟然为了救自己,身中数箭,死了。

沈无澜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他一直以为萧灼恨自己,也一直以为自己恨萧灼。

他们俩本来是至死方休的仇人,可是为什么这一刻,他胸口难受的仿佛被人插了把利刃,又一点点顺着心脏剜入,让他战栗不止,痉挛不息。

他崩溃般大哭出声,嘶心裂肺的朝天一吼。

“啊————————”

伴随着这声怒吼,城墙上的箭雨夹杂着呼啸,再次向他袭来。

无数的尖锐在他眼中逐渐放大逐渐清晰,可是,他却不想再看了。

闭上眼的那一刻,沈无澜释怀了。

身体被无数的翎羽穿过,撕裂般的贯穿痛终究还是没比得上心里的疼痛。

在这一瞬,他的脑子忽然闪过之前跟萧灼的种种过往。

十五岁,初见萧灼,萧灼唯一一次夸他:“清霜月白,麒麟之才。”

十八岁,萧灼唤他去未央宫用膳,却强行夺走他的第一次。

二十岁,萧灼立他为后,开始了对他无尽的凌辱和折磨。

那些刻骨铭心的伤害,那些挥之不去的纠缠,却在将死之时,全都释然了。

嘴角溢出鲜血。

他笑了。

“也对……”

“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你……”

第二天醒的时候,沈无澜浑身疼的像是散了架,就算萧灼已经温柔了很多,他那里还是被萧灼弄伤了。

只不过伤的无碍。

而与他缠绵一夜的人,已经不见了。

萧灼要上早朝,他是那种奋战一夜还能起早的人,甚至可以连续好几夜不睡。

反正自从他十八岁登基,就从来没有旷过一次早朝。

沈无澜刚起身,殷勤的宫女太监便来伺候他洗漱更衣。

领头的是萧灼的贴身大太监,大内总管,王宜德。

王宜德臂弯支着拂尘,低眉顺眼的从外而入,指挥着那些下人有条不紊的做事。

下人们和王宜德昨晚就听到了未央宫的动静,所以宫内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懂,但没有一个人敢提这事,甚至连异样的目光都没有。

沈无澜更完衣,就让他们退下了。

临走前,王宜德指着端来的乌鸡汤,多嘴了两句:“陛下今早特地吩咐老奴,给沈大人准备这道汤,让您务必喝完。”

“我知道了,王公公。”

“那老奴告退,沈大人慢用。”

沈无澜瞥了一眼汤,金黄色的色泽,没多少油花。

因为自己不喜欢吃油的东西。

萧灼这点还算有心,毕竟昨晚他要坑自己吃他准备的晚膳,肯定做了功课。

说不定这道乌鸡汤里也下了东西。

以前就是自己太单纯,没对萧灼有任何的防备之心,甚至根本不知道他喜欢沈无月。

也是这件事后,他才明白,原来萧灼一直对沈无月有心思。

不过这之后萧灼就消停了两年没再动自己,强立自己为中宫也是两年后的事。

因为两年后,沈无月死了。

死因……

沈无澜现在想起来,心里都痛的无法呼吸。

沈无月真的是这世上他最疼爱的人,只不过是对妹妹的疼爱。

他端起桌上的白瓷碗,盛了碗乌鸡汤,慢慢品味。

既然萧灼让自己喝,那就喝,反正他总归不会毒死自己,不然父亲得领着沈家的十万赤羽军,把他的老巢掀了。

一想到父亲,沈无澜更是伤感。

他临死前的那场酆都之战,就是替父出征。

因为父亲死在了战场,前线无人指挥,所以自己就义无反顾的背着萧灼出了皇宫,去了前线。

本来战事还算顺利,只是最后出了点差池,他被最信任的人算计了,于是全军覆没。

后来萧灼竟然就带了五千皇兵赶来,也没能力挽狂澜,跟自己死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正好赶上衡东将军和平南将军出征,调用了西夏全部的兵力,萧灼一时半会儿也只有内城皇兵可以用。

如果萧灼只是为了打赢这场酆都之战,完全可以等衡东和平南将军的军马回来。

但他没有等,就那样带着五千人去送死,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救自己吗?

不可能,他那么恨自己,不可能。

眼看碗里的鸡汤见底,沈无澜也不想再胡思乱想了。

既然已经重生回到了十八岁,上天垂怜,又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就要扭转乾坤。

这辈子,一定不要再被萧灼纳为皇后,一定要离萧灼远一点。

所以,为了离萧灼远一些,那就不要再触怒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跟他正面刚没什么好处,只会惹他厌恶。

再然后,得尽快撮合沈无月跟他在一起,做他的皇后。

但这却是个难点。

毕竟若是那么简单,上辈子他们俩早就在一起了。

首先,沈无月不喜欢萧灼,她喜欢自己,这是她亲口说的。

其次,她是父亲当年冒死救下的罪臣之女,这样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当皇后的。

沈无澜左想右想,都觉得这件事很棘手,也没在意时间。

直到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王宜德的通报声:“恭迎陛下回宫——”,他才警惕起来。

萧灼回来了?

算起来现在应该才巳时,他以前早朝从来没有这么早结束过。

在门推开的那一刹那,沈无澜已经乖巧的站起身,打算下跪。

身子刚弯下去,因为牵动了昨夜的伤口,他轻声的“嘶”了一声,动作也慢了也许。

萧灼听到了这个声音,皱眉道:“有伤就别跪了。”

说完还特意看了眼桌子上的乌鸡汤,发现有动过的痕迹,紧紧皱在一起的剑眉,又舒展开来。

既然他不让跪,沈无澜就没跪,板正的站着,拱手行礼:“恭迎陛下。”

“嗯。”萧灼冷淡的应了一声。

旋即坐于离沈无澜最近的方凳上,抬眼轻语:“朕今日上朝,本来想带你一起去,看你昨夜劳累便没叫你。”

“为什么要带臣去?”沈无澜不解他什么意思。

他记得,十七岁的时候,也就是去年,他就因为顶撞萧灼被萧灼免去了官职,从少将变成了平民,哪有资格上朝。

萧灼道:“想宣布些赏赐,毕竟你是抗北功臣。”

沈无澜心想:昨晚的鸿门宴不就是赏赐吗?还赏?怕不是要直接赐死自己。

这要搁以前他肯定就直言不讳了,如今他也只是平淡的放下双手垂与身体两侧,直视萧灼深邃刚毅的眉眼,温和的笑了笑。

“陛下昨夜已经赏过了,臣很满意,无须再赏。”

“满意?”萧灼坐的离沈无澜很近,突然抬手放于他的腰后,往回箍了一把,“有多满意?”

那力道不大,但是沈无澜感受到了他的强势,还差点被他箍进怀里,也是他后盘稳,才能不动如山。

他故作镇定道:“陛下的温柔爱、抚让臣满心欢愉,臣深感龙恩浩荡,只盼多来几次这样的恩泽雨露。”

他这么说,也是因为太了解萧灼的性格,萧灼就是个大别扭,你越想要的东西,他就偏不给。

“当真吗?”萧灼的脸上,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沈无澜很少看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印象里萧灼就是个不会笑的冰壳子,他所有的情绪都很内敛,就算是生气,也只对自己发过脾气。

本来他还想信誓旦旦的回答“当真”,在看到萧灼这个表情之后,他迟疑了。

而他的迟疑,换来的却是萧灼手上更大的力道。

萧灼真的把他强制的箍进了怀里,让他只得岔开大腿,不由自主的坐在了萧灼的身上。

这姿势……很不对劲。

沈无澜刷的脸红,不是因为他没这么跟萧灼做过,正因为萧灼最喜欢这个姿势,他才脸红。

“沈卿脸红的样子,很动人。”

萧灼夸赞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抚摸上他的面颊,一路从下颌延伸到唇角,再到眉眼,小心翼翼。

沈无澜更纳闷了。

今天真是撞了鬼了,萧灼不仅没按他那破性子来,竟然还夸了自己。

他到底是怎么了,这一世的萧灼,为什么跟之前一点都不一样?

难道重生到了一个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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