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5-19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睡鸳 主角：纪勋 蒋琢
蒋琢连着打了两天吊针，感觉身上没那么软，说话也有力气了。他即将高考，也不敢耽搁太久，第二天晚上扎完吊针就回了纪勋家。
蒋琢到纪勋家的时候是晚上九点。他和小玲交班，小玲看见他回来，连连祝蒋琢身体健康百毒不侵，开开心心地干回自己整理房间的活儿，让蒋琢哭笑不得。
他接替小玲去厨房把阿姨给纪勋做的水果羹端出来，拿上三楼，去纪勋的卧室敲了敲门。
纪勋没应他。
蒋琢以为纪勋还在闹别扭，故意不理自己，就自顾自地开门进去。房间里开着一盏暖黄的床头灯，电视机里放着一部老电影。纪勋坐在床边的小地毯上，靠着床沿睡着了。
蒋琢轻手轻脚地把夜宵放在纪勋的桌子上。
他走近纪勋，蹲下○身去，把地上扔得乱七八糟的卷子都捡起来，整理成一叠。
他对着床头灯看了看手里的卷子，发现纪勋在个别题的题头上打了标记，下面密密麻麻地做着笔记。他再一看，发现这些正是自己之前发给纪勋让他讲的题目。昨晚蒋琢连着发了好几个兔子感谢表情包，纪勋也没理他，原来还是帮他看了。
蒋琢抬头看着睡梦中的纪勋笑了笑。他侧过身子，借着床头灯粗略地浏览了一下纪勋的笔记。房间里的光线太暗了，他没怎么看清，便收起来，打算待会儿拿回自己的房间再慢慢看。
蒋琢翻动卷子的时候，不时遮住了灯，让光线晃了纪勋的眼睛。纪勋在蒋琢的动作中逐渐转醒，他半眯着眼，盯着蒋琢看了几秒，还没睡醒似的：“你什么时候回……”
“嗯？少爷醒了？”蒋琢偏过头，“我刚刚回来。”
纪勋眨了两下眼，慢慢清醒过来，脸上的表情变得不那么温和，语气也有些冲：“谁让你进来的？”
……看来还在生气啊。
蒋琢没搭话，晃了晃手里的卷子：“谢谢少爷帮我看题。”
纪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顾自地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靠在床边伸了个懒腰，丝毫没有要搭理蒋琢的意思。
蒋琢明白，虽然纪勋不会告诉自己他去翻垃圾桶的事，但他又不免觉得憋屈，所以才闹别扭的。蒋琢明知道纪勋是为了什么，可他玩心上来，还是忍不住故意道：“少爷怎么不理我啊？”
纪勋放下伸懒腰的手，盯着蒋琢看了几秒，晃了两下腿。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皱起鼻子。
“出去。”纪勋说道。
蒋琢索性在纪勋面前盘腿坐下来，一副纪勋不说清楚他就不打算走的架势。
“少爷。”蒋琢道，“你这样很不好。”
纪勋原本都把脸偏开不看蒋琢了，闻言猛地把头转过来，震惊地盯着蒋琢，嘴唇动了动，但也没说什么。
——“我都为了你送的那双破○鞋去翻垃圾桶了！我还不好！”
——小勋现在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
蒋琢咬了下嘴唇，看起来是在控诉，其实是在忍笑。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小声道：“你昨晚在我家的时候还要跟我接吻，出了门不到一个小时就对我发脾气，过了一天还不理我，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纪勋皱着眉，动了动眼珠。
——嗯，看来小勋也觉得在我的角度看起来很奇怪。
——如果我不知道他去翻垃圾桶这事的话。
“明明是你自己要亲的。”纪勋终于肯跟蒋琢说话了，“我都要走了，是你非要把我拉过去。”
“……”蒋琢沉默。
纪勋想了想，又说道：“再说了，你那算亲吗。”
“怎么不算？”
纪勋啧了一声：“你戴那么大一只口罩，哪里看着像亲？”
蒋琢轻咳一下：“那……重亲一下？”
纪勋没说话，像是同意了。
蒋琢往前挪了挪，腿和纪勋的挨在一块。他试探着把手放在纪勋的后颈上，纪勋没动，只是盯着蒋琢看。
蒋琢把另一只手搭在纪勋的肩膀上。他凑近了些，轻声道：“闭眼呀。”
纪勋有些不耐烦地抿了一下嘴，依言把眼睛闭上了。
蒋琢又凑近了点。直到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蒋琢突然回过神来。他啊了一声，往后退了退：“还是算了。”
纪勋睁开眼，茫然地眨了两下，有些不解地皱起眉毛。
“我刚才忘了，虽然我不用再扎吊瓶了，但其实感冒还没好全，那个……”
“蒋琢。”纪勋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你耍我是吗？”
——天地良心，这次可真的没有啊。
“不是，少爷……”蒋琢连连摆手，“等我病好了，后天……呃不！明天！我尽快好起……”
纪勋深吸了一口气。
“谁稀罕啊！出去！”
小玲边哼歌边抱着一堆床单去收拾，正准备下楼的时候，好像听到了纪勋怒吼的声音。她停下脚步，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往那边看。
只见蒋琢从纪勋的卧室里被赶了出来，房间门在蒋琢身后很重地被关上了。
蒋琢站在房间门口摸着后脑勺，很无奈似的。没过几秒，卧室门又被打开，纪勋从里面把一堆卷子扔到蒋琢身上，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小玲咋舌。
——做少爷的仆人太辛苦了。
——还是整理房间比较好。
快乐的女仆哼着歌，一蹦一跳地下楼去了。
六月初，学校放了假，让同学们回家自行复习。
高考的考场是按照各人户口本上的地址信息就近选择考点的，蒋琢跟纪勋家有一段距离，两个人被分到不同的考点考试。蒋琢在纪勋家住到六月五号，午睡醒来收拾东西回自己家备考。
说是要拿点复习资料，但后天就要上考场，也没什么再特别需要临时抱佛脚的了。蒋琢只在书包里装了些模拟考卷，去后天要考试的考场略转转便回家了。
按理说，做过的错题已经滚瓜烂熟，该熟悉的知识点也已都记在脑子里，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但到了六号晚上要睡觉的时候，蒋琢还是没来由地觉得紧张起来。
他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又偏过头看了看桌子上的电子钟。
晚上十点零五。
小勋应该还没睡吧。
他爬起来，拿过手机坐在飘窗的窗台上，给纪勋打了过去。纪勋大概就在手机旁边，蒋琢的电话刚拨出去一两秒，纪勋就接了起来。
纪勋没说话，电话那头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
“少爷？”蒋琢听了会儿响，不可置信道：“你是在打游戏吗？”
“嗯。”
“你……”蒋琢由衷地羡慕起纪勋的心理素质来。他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问道：“纪叔叔不是不许你在考前打游戏了吗？”
“嗯。所以我只能玩手机游戏。”
难怪接电话这么快。
“一边打游戏还能一边打电话吗？”蒋琢问。
“我开了免提。”
怪不得这么吵。
蒋琢本来打电话也没什么事，他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把手机听筒放在耳边，看着窗外发呆。从他房间里的窗户望出去，视野里多一半都是小区里的其他楼房，只在楼房的空隙间，可以看到一条湖——就是上次他和纪勋去约会，吃完晚饭后去边上散过步的那一条。
蒋琢看着湖边的灯光，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他在纪勋的卧室门口吻了纪勋。其实他们在湖边散步的时候蒋琢就想亲他了，只是湖边人多，他也不知道纪勋是怎么想的，直到纪勋抱怨说他们的约会太公式化，蒋琢才敢把心中所想付诸行动。
如果生病那次不算的话，那就是从约会之后就再也没有亲过了。
蒋琢正想着，纪勋那边一局游戏结束，逐渐没了噪音。他见蒋琢一直没出声，便问道：“在想什么？”
蒋琢没怎么思考，便恍惚道：“接吻的事……”
纪勋没反应上来，沉默了两秒才说道：“……啊？”
“呃，我——”
“我本来以为你打电话过来是因为太紧张睡不着觉，现在看来你还挺游刃有余的。”纪勋道，“还有心思想这些闲事？”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蒋琢有些尴尬，“其实我、的确是有些紧张。”
纪勋很罕见地没有嘲笑他，而是认真地问道：“紧张什么？”
“你这问题倒还真把我问住了。”蒋琢苦笑，“这可是高考，不紧张才不正常吧？”
“我就不紧张。”纪勋道。
“因为你很优秀。”蒋琢把头靠在窗户上，“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是个……普通人。”
纪勋没说话。他大概是关了免提，把电话搁在了耳边，蒋琢能听见纪勋细细的呼吸声从听筒里传过来。
蒋琢说道：“我在想，嗯……万一、万一我考不上K大的话……”
“你能考上。”纪勋说，“再说了，你的作业都是我辅导的，你看不起谁呢？”
蒋琢闻言笑了一下。
不愧是小勋会说的话。
“我知道。”蒋琢说道。
纪勋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再过于纠结就显得太矫情了。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小心地给纪勋展示了自己的不安，“只是如果我真的考不上，少爷……会怪我吗？”
在纪勋沉默的功夫里，蒋琢怕纪勋生气，又急急地补充道：“就算我考不上，我也会报K大附近的学校，我可以经常去找你的——”
“不会怪你。”纪勋好像是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小，所以听起来很温柔，“你尽力就是了。”
“我不是想给你压力才让你考K大的。”纪勋说，“我是觉得你能考上才那么说的。你不管什么事都一直做得很好。”
蒋琢很少能从纪勋的嘴里听到夸奖的话。他愣了几秒，后知后觉地把手机在脸上贴紧了些：“嗯？”他期待道，“能再说一遍吗？”
“……你耳背啊。”纪勋啧了一声，但还是又说道，“我说，你一直都做得很好——行了吧？”
“啊……嗯。”蒋琢点了点头。他又想起来纪勋是看不到自己点头的，便忍不住笑了一下。
“少爷。”蒋琢叫道。
“你要是敢让我说第三遍，我就挂电话了。”纪勋警惕道。
蒋琢哭笑不得。
他抬起头望天空看去，今晚看不到星星，月亮的光却很柔和。他看着那轮月亮，对电话那头的纪勋说道：“少爷，我有点想你。”
纪勋嫌弃不已：“就一点也好意思说出来？”
“这不是才两天没见面吗，”蒋琢道，“再过两天，就是非常想念了。”
纪勋轻不可闻地唔了一声，“……那就考完赶紧回来吧。”
“嗯。”蒋琢笑了笑，“那就这样……晚安？”
“晚安。”纪勋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