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5-18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酒壶吃米酒 主角:楼冕 朱云钰
他现在是病人不能动手,不能动手。
朱云钰强压下怒火,虽然知道楼冕是因为失忆才说出这些不过脑的话但也不代表他没有底线。
指尖抚上眉眼,朱云钰克制住按捺不下的拳头,反问道:“所以呢?”
“所以我要和你离婚!”
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朱云钰骂道:“离婚之后去找你的老相好?那你离婚之前得做些准备,比如先去打听打听,你那个初恋现在在哪,在做什么,结没结婚!”
“还有,楼冕,你不觉得你很不负责吗,我们在一起八年,结婚八年,你不想着恢复记忆,反而跟我闹离婚,你的脑子被驴踢了吗!”
骂归骂,若瑜这根刺确实一直扎在他心里,早在两人在一起前,楼冕就跟他主动坦白若瑜是他的初恋。
但当时的他不以为然,他信任楼冕,愿意相信他的忠诚。
现在看来,他恨不得穿回去扇八年前的自己一个耳光,如今自己食的恶果只能自己咽。
所以这么多年来楼冕根本放不下也忘不了吗?
一想到这八年楼冕心里的位置还分给了其他人,朱云钰就恶心的说不出话。
“我要见若瑜。”楼冕烦闷的把头发挠成一团糟,脑袋的钝痛让他无法思考朱云钰的话,只下意识逃避。
朱云钰翻了个白眼,敢情他说的话这人一点都没听进去,不忿道:“要见就自己打电话,难不成还要我帮你约?”说完咬了一口削的歪七扭八的苹果。
酸死了!
又瞥见楼冕愤然的表情,起身一把将苹果塞进楼冕口中。
酸死你!
楼冕莫名被塞了一口苹果,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被朱云钰捂着嘴巴,这下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卡在吼间。
恶魔!楼冕震怒,他当初是脑子坏了才忍了八年不离婚。
经过这几天被楼冕接二连三的打击,朱云钰已经能做到把失忆前和失忆后当成两个人。
反正失忆后的楼冕又蠢又坏。
最终楼冕在差点咽死前将酸苹果吞了下去。
朱云钰故作嫌恶的将捂住楼冕嘴巴的手心抹在他衣服上。
这一举动成功激怒了楼冕。
“你什么意思!”
朱云钰现在听到楼冕说话就烦,想要故技重施拿苹果塞住这张狗嘴。
奈何被楼冕发觉,无能狂怒用被单遮住口鼻,“明天就跟我离婚!”
这句威胁在朱云钰眼里不值一提,嗤笑道:“随便你。”
反正等楼冕清醒,后悔的也会是他,到时候他可不会像八年前那么好骗。
极力忽略胸口的绞痛,朱云钰现在只想离开缓一缓,事实他也这么做了,只不过在离开前特意将精心挑选的果篮倒到病床上,反正楼冕也不配吃。
因为这场失忆,朱云钰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八年的爱情。
当曾经的相濡以沫和温柔都是假的,那这段婚姻还有什么是真的。
楼道间,朱云钰手指滑动电话列表,找出了通讯录积灰的一串号码。
电话一阵忙音许久未接通,他难得耐心的等着,待电话要自动挂断时——
“喂?”
电话接通。
朱云钰倚在窗边,半晌只蹦出一个音节。
电话那端略有些惊讶,不确定的问:“朱云钰?”
朱云钰应声,两人又陷入尴尬中。
晚风将朱云钰发丝打乱,楼道间只有微弱的警示灯映上裤脚,半截身子融入昏夜。
电话页时间在点滴间流过,电话那端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在吗?”
朱云钰阖上眼眸,终是吐出一句。
“我……我想和你聊聊楼冕的事。”
——
至楼冕失忆以来,朱云钰基本上每日都来,大多数时候,都是楼冕一人躺在床上接受康复训练。
由于楼母特意压下消息,平日病房里基本上不会有其他人探访。
以至于看到病房里有外人在时,朱云钰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倒是伊律师率先打了招呼:“朱先生。”
朱云钰颔首,昨夜他招呼过值班医生便提前走了,所以根本不知道楼冕是什么时候联系的公司法务。
楼冕瞥见来的人是朱云钰时,立马坐直了身子,眼里充斥着得意。
他刚刚已经与律师聊过,早在结婚前他便拟订了离婚协议,这无疑坐实了他和朱云钰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不然他也不会提前准备离婚协议。
等和这个朱云钰解除关系,他就立马去找若瑜问清楚,当年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坐。”楼冕挑眉,面上还维持着严肃的神情,眉眼间难掩得意,拇指摩挲着指腹。
朱云钰一眼就发现了楼冕的小动作,以他对楼冕的了解,此时楼冕多半心情不错。
“不坐了,等下还得去做腺体摘除。”朱云钰轻推墨镜,语气平淡到仿佛这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被深度标记的omega才需要做这个,且不说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这对生理的影响也是不可逆的。
其实还有另一种更安全的方法,就是脱敏治疗,但是这需要alpha腺体的提取液,且每一个疗程都需要400g,是普通alpha的极限,但凡多采取一点都会有致命风险。
因此大多数alpha离婚后都不会管omega的死活,执意要解除关系摘除腺体的omega大多会忽视手术的危险性,在手术台上血管破裂的也不在少数。
闻言楼冕皱眉,他知道这个手术的危险性,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朱云钰不选择更安全的脱敏治疗,是以为他不会配合吗?
八年的情谊,就算他失忆什么也不记得了,也不会无情到任由被自己深度标记的omega选择更危险的手术。
正欲开口说自己可以帮忙,朱云钰似已经察觉到这廉价的同情,冷漠的打断:“别自作多情,我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关系。”
脱敏治疗是更安全,但疗程有就九个月之久,这意味着这九个月他依旧得跟楼冕扯上关系。
让他跟摔坏脑袋的傻子纠缠九个月,还不如果断些。
?
被呛到的楼冕身体后仰,生气的骂道:“不要拉倒,别到时候来求我。”
在朱云钰嘲讽的呵声中,病房内气氛达到冰点,在旁充当背景板的律师轻咳示意自己还在。
正在气头上的楼冕强忍自己的怒气,笑道:“伊律师带来了我们当初拟订的离婚合同,我们一切就按照合同来。”
末了顿声强调。
“不管合同有多少赔偿,我都给两倍。”
伊律师将封条展示给朱云钰看,强调合同的真实性,上面的日期标注的是26年9月6日。
正是当初楼冕承诺会爱他一辈子的前一天。
尽管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但真正到来时,心依旧似被蝼蚁噬咬,这些天积累的情绪被最后一颗尘埃压垮了,本就残缺不堪缝缝补补,这下在绞痛中彻底碎了。
自己全心全意对待的人私底下悄悄在结婚前一天拟订了离婚合同,如果不是因为失忆,这份合同又打算什么时候给他看。
幸好今天特意带了墨镜,不至于让楼冕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朱云钰暗暗庆幸,苦中作乐的同时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就是你当初爱上的人,眼光真差。
在两人的注视下,伊律师缓慢地撕开封条,除了失忆前的楼冕,没人知道这份合同里到底写了什么。
拿出合同的那一刻,合同正式起效,法律将会维护这份合同的权益性,任何人都不能违抗它。
伊律师郑重又庄严的开始宣读合同的内容,仿若这不是在病房,而是在神父目光所及下的教堂。
逐字逐句,黑字化为剑锋将朱云钰破碎的心反复拉出来凌迟。
短短三页纸,朱云钰煎熬又难堪,他现在有点后悔逞强不坐下了,起码现在的他身心俱疲,强忍着不适才没倒下去。
纸张在伊律师手中变换着,还有最后两张这份协议便到头了。
最后两张便是合同的赔偿阶段。
在他念完这个部分后,这份协议真正的价值才能体现。
但在看清合同赔偿内容后,伊律师哑声睁大了眼,从业以来,这是他见过最不可思议的赔偿协议。
顿刻后才继续缓缓念道。
“如朱云钰先生主动提出离婚,楼冕先生需主动提供百分之十五的集团股份给予朱云钰先生,以及当前所拥有的房产证,供朱云钰先生婚后使用。”
且不说楼冕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旗下房产多到数不胜数,就凭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就在这几年翻了几十倍,其产生的杠杆收益还在不断攀升。
只凭这股份,就可以供朱云钰子孙三代不愁吃喝。
眼神复杂的望向楼冕,开始怀疑这究竟是离婚协议,还是婚前财产分割合同。
然而连楼冕也在惊讶赔偿居然包括股权。
在他记忆中,他初始持股便是百分之十五,那多出来的二十股份,都是在豺狼虎豹下通过股权置换夺来的。
把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给出去,无异与把底牌拱手让人。
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楼冕在不解中思索着对策。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是朱云钰主动提离婚所要支付的赔偿。
记忆回溯到刚从病床上苏醒的时候,睁眼便是朱云钰疲惫又柔软的眼眸。
病房中刺鼻的消毒味要溢出来,溺于孤舟之上,眼前的一切陌生到令人心颤,唯有一双温柔的手握着他。
暖阳洒在心尖,熟悉的身影唤起的记忆涌入脑中,楼冕几乎是脱口而出:“小瑜……”
朱云钰漂亮的眼眸溢满泪珠,扯出的笑容倒似比窗外盛开的桃花还要艳几分。
他说的是:“我在。”
爱意在狭小的病房中无处可藏。
思绪混乱,楼冕只觉得大脑像被撕碎。
若瑜和朱云钰身影重合,让他分不清曾经孤注一掷喜欢的少年究竟是谁。
但现在,他打算对那毫无印象的八年做个了断。
以他对朱云钰的了解,朱云钰肯定不会主动提离婚,所以这一条赔偿无异与废纸。
“行,名字签哪?”朱云钰挑眉,抱胸朝伊律师问道。
楼冕:“?”
伊律师颔首轻笑:“稍等,请先让我念完。”
末了继续念道:“如楼冕先生主动提出离婚......”
听到这,楼冕压下莫名升气的怒意,坐直身体侧耳。
他倒要看看朱云钰以前在自己心里的份量究竟有多少。
病房安静下来,霎时间只有伊律师说话的声音。
“楼冕先生需主动提供名下所有资产给朱云钰先生,如朱云钰先生愿意,需为朱云钰先生......主动提供劳务,直到朱云钰先生主动放弃该权益。”
人话就是,楼冕主动离婚不仅要倾家荡产,还得为朱云钰做牛做马,直到朱云钰不需要他。
楼冕蹩眉,这和他想象中的简直大相径庭。
“你知道伪造合同要判多少年吗?”
伊律师哂笑,他当然知道,在来之前他就准备了当时签订合同的视频。
U盘插入连接口,屏幕中显出视频。
视频中,楼冕反复确认了合同,又嘱咐事务所务必保存好,带着一份合同的保险协议,共同锁紧了保险柜。
这下没人能否定合同的真实效应了,楼冕一眼就认出那个保险柜是公司内部存放重要信物才会打开,且要在事务所的见证下,可见份量之重,含义之深。
那当年的他为什么会把离婚协议存进去?
这个问题对于失忆的楼冕来说实在太过复杂,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和若瑜分手,也无法理解离婚协议何德何能进保险柜,且离婚所付的代价之重根本不是他能承担的。
楼冕抬眸,想从朱云钰的表情查出蛛丝马迹。
相比之下,朱云钰听到这份赔偿倒是冷漠的不行,仿佛这些赔偿不过是废铁。
无功而返的楼冕咬牙切齿道:“朱云钰你可真行。”
当初他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能定下这么不可理喻的赔偿。
墨镜下,朱云钰勉强维持着淡漠的神情,心却掉入汤锅五味杂陈,他无法将失忆前的楼冕和现在的楼冕结合在一起。
但这份合同无疑是来自楼冕的表态,横跨八年岁月,由八年前的楼冕所写,套着离婚协议的壳给出最直白的承诺。
用最笨且要不是他失忆——可能永远都不会看到的方式,践行着自己的诺言。
在墨镜下,朱云钰眼眶通红,他无法将满嘴嚷嚷着离婚的楼冕和承诺会永远爱他的楼冕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