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题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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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迟荀推门走了进去。

老师都忙着在班级监考,此时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景言和童嘉两个人在。俩人谁都没敢坐,一面墙站着一个,规规矩矩的。

迟荀余光瞥了童嘉一眼,没在意,注意力全停在景言身上。

景言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抬头,背脊直挺,低着眸,睫毛遮住了神情,只能见到眉尾是落着的,整个人恹恹的没精神。

迟荀上前伸手碰了碰他额头:“傻了?”

“!”

景言吓了一跳,等抬头看清人,肩膀才放松下来,实在没想到迟荀能出现在这,怔怔问:“你怎么在……”

景言顿了顿,猛地看向童嘉,转回头脸色不太好:“……你知道了?”

迟荀挑了挑眉,没否认。

迟荀莫名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其实被诬陷作弊这种事,他和景言都不是第一次碰着。

景言不是天赋性选手,成绩也并非一直居高不下,在刚入初中的时候,反而因为缺少了几年义务教育,底子比别人差,学起知识更加费力。

但景言好学,迟荀亲眼看他挑灯夜战,靠自己的一步步努力,从曾经的中下游变成后来的第一名。

迟荀看见了,可总有人看不见。

有人举报景言买题作弊,否则为什么会从进步那么快。

迟荀气也急,没等跟学校沟通好就冲进考场,当着众人的面把人揍了一顿,揍了还不算完,等考试结束,他又动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把人转走了。

所以迟荀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人不要命的耍这套。

“……我、我没作弊。”

迟荀不免陷入回忆,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下意识回了个:“嗯?”

话落他反倒笑了。

迟荀当然知道自己哥哥没作弊,要是连这点都不信,反而相信一个毫无实证的童嘉,那恐怕是真疯了。

但这个笑在景言眼里就成了别的意味。

景言更紧张了,环顾四周,企图找到什么解释的证人。

可对面只有一个童嘉。

景言揉搓着指尖,还没说话,眼睛却越来越红。

刚刚的十几分钟,他经历了被监考老师抓到“作弊现场”,被主任大声质问,以及老庆的力挺与解释,这期间,景言不仅是表情没变化,整个人都淡定的像是局外人。

但这都是对外的,他没想到迟荀能因为这件事过来,更怕他会误会,自己当真作了弊。

景言闭上眼,睫毛抖了抖,又睁开,给自己股劲儿:“我真的没有抄……”

“这几年我确实是没接触这些,但我知道自己会回来的,几年来在私下都有学,你要是不信——”

迟荀打断,重复问:“你知道自己会回来?”

景言全部精力都放在解释上面,一愣,下意识答:“是、怎么了?”

迟荀深呼一口气,继续抓着刚刚的话问:“……为什么知道自己会回来?”

还有一句话他没问出口,要不是前段时间景言亲口说会告诉他理由,他差点就要说出去了。

你知道自己会回来,那为什么要走?

是有无法解决的事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离开他是不是也有无法言说的理由?

迟荀眼睛红了,景言不答,他就紧紧抓住景言的手腕,哑着嗓子继续问:“哥哥,你告诉我。”

在疼痛的刺 | 激下,景言清醒了。

景言咬着唇,为刚刚心急之下随口说出的话感到后悔。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后悔没用,迟荀还在逼问。

景言曾经说过,迟荀知道他的一切弱点,随便一句都能将他拿捏,同样的,他也清楚迟荀的软肋。

迟荀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是这个。

在没有得到解释之前,迟荀就像是一点就燃的干柴,遇到一星火苗都有可能燃成烈火,不可收拾。

“……”

景言心里默默算着日子,快了。

快了,再有一两周,他就能告诉迟荀理由。

两人在这边僵持着,对面被彻底无视的童嘉黑了脸,自己站在这里仿佛是个多余的人,是场笑话。

抬头看见六班班主任进来,童嘉立马委屈的喊了一声:“王老师。”

王老师任职多年,上了岁数的人褪去当年的锋芒,渐渐很多事都看开了,不在乎了。这届是他带的最后一届,为了弥补早些年的遗憾,对待自己班级的学生就像孩子一样,护着很。

他笑眯眯的走过去:“没事,别紧张,这事儿你是受害者。”

“……”

“受害者”童嘉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她把心思咽在肚里里面,心虚的干笑两声。

王老师刚到没多久,后脚老庆和主任也回来了,老庆脸色严肃,手里握着手机,时不时点一点。

主任坐在沙发上,朝靠墙思过的两人摆摆手:“行了,监控已经调出来了,你们过来吧。”

王老师领着童嘉走过去。

景言和迟荀没动。

“……”

老庆头疼:“……你们俩还傻站着干嘛?过来。”

迟荀还紧紧抓着景言的手,眼尾泛红的要命,景言挣了一下没挣开,好生劝着:“小迟,你先放开。”

“……”

“乖,你听话。”

“……”

这语气,就像是家长在哄某个耍脾气的小孩一样。

主任语气很不好,敲了敲桌子:“怎么了你们?这是心虚不敢过来了?”

景言顺水推舟:“小迟,你看,我现在是作弊的嫌疑人,惹到老师生气就不好了。

“其他的……其他的我说会告诉你,就一定会告诉你,你、在等等我可以吗?”

……

等。

迟荀俯下身,方便看清景言的眼睛。他的瞳色比一般人偏浅,微微泛着棕,像是天生优势,注视人的时候总会看上去很认真,很深情。

迟荀不知道是这双眼睛带给他的错觉,还是眼睛主人真心说的话。

迟荀看了一会,松开了手。

他嗓子很哑,慢悠悠道:“行。”

行。

我再信你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之后还没从景言口中听到理由,那他就真的不等了。

老庆觉得迟荀和景言的氛围很微妙,一想到刚刚的事,有点尴尬:“景言,你过来,那个……刚刚是我忙急了,看见迟荀就以为他知道这个事儿了,就一不小心说漏了。”

景言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事,谢谢老师。

人也全了,解释也解释完了,主任没废话,掏出手机给他们看监控。

为了防止纰漏,他们连考试前的休息时间也看了,老庆在旁边盯着,等看完童嘉叫他,景言递给她铅盒之后,叫了停。

老庆问童嘉:“这里,你和景言说了什么?”

“……没什么。”

童嘉看了看迟荀,表情有一瞬的犹豫。

王老师见到了,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你别怕,这里是学校,老师和主任都在你身边,你说实话就可以。”

童嘉点点头,鼓起勇气说:“是、是这样的……景言在临考试前天晚上跟我说,如果题难就给他传答案。第一节下课,我问他题难吗,他说难,所以……所以我就只好给他传了。”

什么叫颠倒黑白。

景言在一旁听着,实在没想到童嘉能编出这么多花样。

他没吭声,老庆先发现不对了,皱眉问:“假设,景言真这么说了,你大可以选择告诉老师或者拒绝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话的把答案交出去?”

“因为,因为……”

童嘉大脑疯狂的运转中,一个谎话往往要用一百个谎话去圆,她紧张的额前分泌汗水,打湿了刘海。

“别紧张。”老庆无害的笑了笑:“我就是问问疑点,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

童嘉小幅度点了点头,看一旁的迟荀,对上他冷冷的眼神,吓得退后半步,捂住脑袋,摇了摇头。

她怕了。

她后悔了。

她心里嫉妒景言,嫉妒他抢了自己的名额,更嫉妒他有资格站在迟荀的身边。

老庆被她这副样子搞愣了,作为在场唯一的女性,站起身,搂住了她,放缓语气:“没事的……你只要把事情经过复述一遍就行了。”

童嘉身体被抱住,视线被挡住,稍稍恢复了理智,低低说下去:“老师,您清楚景言和迟家的关系吗?”

老庆安抚的手一顿。

作弊是小事,弄清楚缘由就行了。

但如果扯到迟家……

老庆不动声色的看向迟荀,迟荀表情自然,没因为她的话而发怒,也没阻住她继续说下去。

老庆想了想,还是回道:“知道。”

童嘉抽泣了两声:“那、那您应该也清楚,景言跟迟家关系亲密,前段时间我的角色被景言拿到了,也、也是迟家动的手脚。”

“……”

如果这事不是老庆亲口答应的,恐怕就要真信了。

童嘉没察觉什么异常,继续按照自己的剧本演下去:“因为景言和迟家有关系,能轻而易举的坐到这些。我虽然姓童,但在B城,做主的肯定还是迟家……我没办法,我怕啊。”

“这次帮他考试是小事,可如果真影响了大事,就糟了。”

主任和王老师都被她这番话感染,一边替她打抱不平,一边又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

“呵。”

迟荀突然轻嗤的笑了一声。

原本他的心思不在这边,等听完童嘉颠倒黑白的这番话,反倒有心思的跟她辩辩理。

迟荀平静的说:“童嘉,你说的这些挺有道理,那你有没有想过,以我哥的成绩压根看不上你的破答案?”

主任和王老师也跟着一愣,纷纷看向童嘉。

迟荀说的漫不经心:“再者说,以我们迟家的能力,你就不怕你说完了,被我们拿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报复?”

童嘉脸色一白。

她怕。

她当然怕。

“童嘉。”

迟荀又叫了她一声,明明语气平和像是在阐述什么事实,可莫名的,童嘉感觉像是听到了恶魔低语。

然后她听到恶魔缓缓道:

“不过你有句话说的不错……景言跟我们姓迟的,关系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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