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暗卫他管饭!

精彩段落

“咚咚。”

轻叩声惊醒了手捧经笥,昏昏欲睡的青年。

“公子,家主邀您一叙。”门外传来少女清冷的声音。

姜枕竹轻敲桌面权当回应,随手拢了散落的长发高束成马尾便推开门去。

日头正高,几日闭门未出的青年轻遮有些刺目的光线,一双微蓝的剪水眸明澈见底,张阖间却又似蕴了几分欲语还休。

“久等了。”他轻声道。

眉目疏朗,唇边笑意清浅温和,真真称得上是公子如玉。

只可惜…姜枕竹心中无奈,这般“美色”于大哥家这位倒是与抛媚眼给瞎子看无异了。

与冰冷神情不符的是少女极尽甜软可人的面容,于门旁静立的她并未多言,轻轻颔首便上前领路了。

是条不常走的小路,显是为了掩人耳目。

穿过幽僻的小径,视野陡然开朗,石阶平整蜿蜒隐入竹林中,约可见一方致小亭静立。

男子身着锦袍,斜靠于梁柱,漫不经心扫过指间书信,听得来声微微抬眼——眉宇间却是与姜枕竹有几分相似。

“见过家主大人。”青年微微拱手,莞尔一笑。

姜垣琛不置可否,“你确是变了不少。”

“还望大哥莫要再计较我当年少不更事,任性妄为了。”姜枕竹清了清嗓,“我已诚心悔过,绝不再犯!”

“叮。”

瓷器轻碰声从后旁传来,少女不知何时已去而复返,将茶盏轻置于石桌,呈上精巧糕点。

“坐罢。”姜垣琛轻掸衣袖落座,却是又斟了一盏茶,“阿榷。”他低唤道。

少女,也就是阿榷心神领会,接过书信拾掇,安静坐于一旁。

姜枕竹也不客气,伸手便捞了就近的桂花米糕。

“大哥的口味倒是多年未变。”他微微挑眉,咬了口软糯香甜的米糕,悄悄瞥了眼不远处目不斜视将视线稳落于姜垣琛衣角的少女,似带促狭的笑了笑。

“你倒爱多管闲事。”姜垣琛轻抿一口茶水,微微抬眼,“这便是打算走了?”

“于此地久留不过是给大哥徒增纷扰。况我志不在此,唯愿此生当得一浪荡闲人,寻一方安隅,游观此间盛景。”

姜枕竹眼睫微垂,唇角轻弯,似携几分感怀,“此番一别,便是天南地北,再难相见了。”

“离前提一暗卫。”姜垣琛直言道。

“你能想明自是极好,此去你虽与姜家再无干系却依不免被刨根究底之徒牵扯,现下时局动荡,心怀鬼胎之辈于暗处频出,自当多作保障。”

他顿了顿,指尖于杯壁缓缓摩挲。

“我知你仍存决断之心亦不愿受此地分毫,但如今你既唤我一声大哥,我也总当尽责。”

对面那人却是收了笑,静静低头啜饮,微散的鬓发于侧颊滑落,稍稍遮掩了未明的神色。

“他们是那个人为你培养的,家主。”他轻声道。

“从始至终,这里未有过我的位置。平白得了这些年好日子,也不应就此娇惯了不是?”

“父…他走得突然,‘影’所忠也并非我,而是这家主之位。于理,你当是此任家主,这番本就是我承了情。”

姜垣琛似是想起什么,眸中掠过一丝冷意,淡然道:“碰巧更迭一事繁文缛节颇多,又恰逢多事之秋,他们倒还未来得及认主。”言下之意便是不容拒绝了。

姜枕竹无法,只好妥协,心下却是盘算着独自跑路。抬眼便见有只雀儿突而落在了面前那人肩头,煞是玲珑可爱。

姜垣琛微微蹙眉,轻抚过它软绒的腹部,便起身打算离去。“阿榷,你跟着他。”

听得这话,青年唇角一抽。

行吧,这回没辙了。姜枕竹心中叹气。十个他都不够榷姑娘一只手打的,想在这位面前做手脚,可谓是天方夜谭了。

“是。”阿榷颔首领命,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劳烦姑娘带路了。”姜枕竹无奈一笑。

清栈林离此处颇近,不使轻功来回也不过一炷香。

姜枕竹缓步随于少女身后,微微垂眸,面色平静,显得有些兴致平平。

他知道这地方。

他幼时顽劣又心绪不定,为着那人能多看他一眼可谓是荒唐事做尽,也亏得当时年岁尚小,未做得什么不可挽回的出格之事。

…那次,也不过就是看得那人入了于他来说的“禁地”,一时叛逆之心突起,偷摸着跟了去。

然后,凑巧遇了“狩时”。那是他第一次见血。

锦服的小少年猫着身子,小心地于林间穿行。他刚悄摸着随父亲绕过一截缠了红绳的断木,衣摆便在挤过树丛时被勾了去,划出嘶啦轻响。

小少年连忙停下脚步,蹲下身轻轻使力扯弄,以防发出太大的声响。再转头时,却是寻不见父亲的踪影了。

日头渐落,在林间照落下斑驳树影。小枕竹踌躇片刻,心中有些不愿就这般回往。

稍于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小少年还是决定先去确认下来路。他依着记忆朝身后走去,却并未捉见自己来时的踪迹。

不…不是之前过来的地方。小少年呆了片刻,只觉脖颈脊背微微发汗,浮上了几分心慌。

在一番无所获的翻寻下,小枕竹紧抿下唇,还是往先前所见父亲离开那处去了。

不多时,暮色笼罩。林间枝叶繁茂,只余些微月色堪堪从隙间倾落。耳畔草叶沙沙,传来风过的吱呀轻响。

小少年紧攥衣袖,认真观着脚下的路,试图集中精神撇去外界的纷扰与胆怯。

“咚。”天色黑沉,断桩隐于背光的树影中,将小少年绊了个正着。

他如受惊的幼兔般后蹦了半步,因着时刻注意脚下,倒是并未跌扑。

小少年按着鼓动不安的心口,惊魂未定间,余光却是撇到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是…红绳?昏暗中难以看得真切,小少年蹲下身子,将一旁纷纷籍籍簇在一块儿的枝杈往旁拨了拨,凑近瞧了起来。

巧是一阵风过,月辉扑簌簌散落,予了片刻分明。红绳光鲜亮丽,环抱断桩两周,尾成精巧结扣。

有点儿眼熟。小少年眨了眨眼,觉着自己似乎在哪处见过同眼前缠得一样漂亮的红绳。

就在他伸出右手想要碰一碰那绳结时,突感一阵凉意攀上了四肢百骸——他从未如此快过。

小少年猛地侧身从芜杂枝杈旁滚过,面上被刮出几道血痕也浑然不觉。但很快,他僵住了身子。

令小少年毛骨悚然的寒意并未就此远离,而是顺势逼近,直至咽喉。

细而薄的锐器压迫着他的喉管,脖颈处传来细微的刺痛感。

身后那人似是对小少年笨拙的反应颇为意外,略一停顿,倒是未就此痛下杀手,而是将人钳制,拖行到了一旁可见月色的开阔处。

被摁压着垂头的小少年只觉身后那人突然松了束缚,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

没过多时,便有一个身影转而于他面前蹲下,指尖勾着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

月辉照清了他的面容,竟是名看着比小枕竹年岁稍大的清秀少年。

他一袭黑色劲装,唇角带笑,目光却是莫名给人以森冷之感。

“小公子,原来你便是头儿所说的‘羊’。”他歪了歪头,姿态放松,目光却是未落在实处。

倏然间,清秀少年一个回身,与破空而来的另一身影缠斗了起来。

“终于藏不住了?”他冷笑道。

与清秀少年不同,对面那人遮了面,只余了一双溢满狠戾的眼。

“……”他似是说了什么。嘶哑干涩至极的语调还未入耳便消散在了风中。

那头兵刃相接隐传锵鸣,藏没了机括轻响。

小少年见此事态便知自己这处获了闲,微微垂头盘算着趁机溜走。

正当他有所行动之时,一枚突如其来擦过颈间的袖箭却就此断绝了他的心思。

…好痛。得了警告,小少年只好收身坐回原地。

此时云雾渐浓,遮了清朗月色。于小枕竹来说便是眼前景象蓦然一暗,再看不分明了。

他心下彷徨,思来想去却也无甚办法,无措间感受着颈间的黏腻刺痛,不禁痛恨起了自己此时的无力。

没过多时,那头金铁相撞之声稍息,却是突起一道劲风疾而迅猛地朝小少年席卷而来。

霎时已是避无可避!

小枕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黑影于顷刻间逼近,显露出面罩之下狰狞崎岖的脸容——戛然而止。

后来者的半个身躯与头颅在他眼前迸裂开来,血肉横飞,眨眼溅了他满身腥秽。

小枕竹愣愣地坐在原地,浑然未觉那个尚在抽搐的温热事物就此倒在了他身上——“哈。”直到被一声嗤笑惊醒。

他猛地一颤。

恍惚间只感受到身上黏糊而潮湿的将消余温与刺入骨髓直达心底的冰寒。

身上那物被人一脚踢开,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咬紧唇没发出半点声响。

“怎么,吓傻了?”

这会儿月亮倒是从云层中冒头,照清了来者的身姿面容。

清秀少年嘶了一声,倒也不在意自个儿身上挂彩良多,咧嘴一笑,伸手便去拉小少年因撑在身后姑且还算干净的左臂。

丛间却于此时传出沙哗轻响。

紧盯缓步走出的人影,清秀少年的面孔有一瞬扭曲。

“今日倒是我时运不济。”他冰冷地注视着来者。

若不是被先前那人绊了手脚,这会儿他当已携了猎物脱身而去。而不至在此时与来人正面对上。

气氛一时僵持,却是那清秀少年先行动手。

死去那人在他们这一批中身手算不得顶尖,却是占了不要命的便宜费了他不少工夫。

现下虽折了不少体力,但观那人身上血迹显也不是未逢敌手,不如先行一招争得上风,若实在事不可为他倒也有留得后手退去。

二人缠斗之际,小少年那方却是没了声响。

他努力按耐住喉口持续泛上的仿若连绵不绝的翻腾欲呕之感,将指尖深陷于虎口,企图迫使自己冷静。

不能…坐以待毙…想想…再想想。

仿若深陷泥沼。

头晕目眩思绪纷杂间理不出一丝明了,艳红在目帘前反复涂刷,理当未出现过的刺耳尖啸仿若尖刀刺穿了他的头颅。

他毫无办法,他束手无策。

过去多久了呢。

心力渐消下的小少年终阖上了双眼,无助的蜷缩在角落,似是冻极了一般轻微抽搐着,如那待宰羔羊。

“叮!”

听得一声脆响,清秀少年反手挡过逼至面颊的暗镖,却是察之不对,看向先前斗战留于掌侧的血口泛起青紫,眉头狠蹙即收,冷嘲道:“我却当是你不屑于此等手段。”

对面那人神情冷淡,面色平静:“行之有效即可。”

清秀少年也不多言,转手间打出一把叶镖便将先前所使锐刺朝身后掷去,只闻一阵哗啦连响,已是携链锁攀树而行,其腰身使力,转瞬脱了战局。

他们手中自是无有那等顷刻间害人性命的烈毒,所施皆为自行调制。

但若久持不下待得那毒性蔓延却也实为一桩不易解决的麻烦事,理当及时抽身而退运功逼毒。

这回却是依凭往日对此人的了解大意了。

他微微垂眸,心下暗忖。平日里未见其去得那处习法,上次“开闸”也未窥其施此手段,此番着套倒是无怪。

样貌清秀的少年立扶树沿,回首望了一眼,面露些许可惜之色,便就此离去。

后至那少年见人离开倒是并未追袭,他立于原地,望着那渐远的身形好似若有所思。

他此番亦是为“羊”而来。

因得些许往年经历,他抗药之能胜过此间同辈不少,而这体质之异在他们这批广为人知,算不得什么后手。

也正因如此方才那人才未使得相同手段,而是寻机疾攻,望能多寻得几分破绽,尽早结束战局。

若能败得他再加上寻羊之功,他们这批的首座便是定下了。

只不过他心不在此。

若得以攀峰固可获更高的权势、地位,更大的存活之机,却也意味着终生被缚死于此。

知道的少,才可能有朝一日得以脱身。十五年。

少年指尖划过纤薄刀刃,腕间一转将其收了,便向小枕竹那处走去。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无声缩蜷的小少年,略一思考便弯下身拉住人胳膊往上提了提。

倒是不重。

少年也不耽搁,将人往怀中一带便飞身往某处疾去。

小枕竹只觉自己被什么扯得向前一扑,风便大了起来,恍惚间打了个激灵。

“别出声。”

在被吹开些许的血腥气中,他听见额顶处传来低而轻的微小人声。

旁人浆血浸凉衣衫,麻了四肢,僵了精魄。唯感后心相贴之处隔着衣物透出了些许温度。

小少年不再去想其他什么,只抿着唇无力的松了劲,沉默地偏头望向携着自己的人。

惊疲间的放空与暂且被吹跑的血色让他在此时有种几近睡去的空芒感。

未过多时,少年身形渐缓。

他倾身将小少年抵在树体与自身之间,取出匕首几下划拉便上手去扯。林中风叶的哗啦声响掩了不大的布帛撕裂声。

里衣倒是湿得不深。扯去大片携有血迹的外服,少年便停了手,从怀中取出枚叠好的纸包撒散在小枕竹的里衣与尚算干净的锦布条上,并用其裹缚紧了他。随即就地掘了个浅坑将遗落掩埋。

此在外围,再遇人的可能性便是不大了。

他扫了眼四周便上前拨了掩遮草枝,露了个仅供一人缩身而进的浅洞,将小少年推了进去。

“天明自会有人来找你。”

听得一阵窸窣声响,被掀起些许的掩遮便又落回了原处。

小少年往里头拱了拱,却始终借不上力。微特殊的草木清香掩了所剩不多的血腥气。不知过了多久,即便被绑缚着姿势甚是不适,小枕竹恍惚疲累之下也是睡了过去。

再醒时只觉头昏脑胀。看着天已是正午。

是府里老板着张脸的大管家,而他也不在先前那洞里了。

称得上一句劫后余生。

无心理会耳旁纷纷洒洒的旁人絮叨之言,只觉一股莫名情绪涌上心头。

以往表面欢脱闹腾的任性少年少有的显出了沉寂。

或有愤懑委屈,或带怨怼不解,他突然就失了一直以来的心力,如泄了气的鞠球般空瘪了内里。

浑噩度日。而梦魇如影随形。

又一次被满目血腥惊醒,向来自诩坚强的少年却没能抑住眼底泛起的酸涩。

他望着窗外寒梅,望着屋内如春暖帐,却不知何处谓归。

如果离开这里,一切会变好吗?他第一次起了这样的心思。

因其近来收敛,上次犯事以来所秉持的格外关照也就日渐松懈,回复了往日不闻不问随其而为的常态。

也给了此刻少时的姜枕竹可乘之机。

择日不如撞日,他决定今晚便动身。

得了上次的教训,少年便是收了几分莽撞。

因常使法子寻机给自家大哥下绊,避开这本不严密的外府布置于他来说也是轻车熟路。

以近日的巡回看过,再多做些布置装伪想必十天半月都不得露馅,而那会儿他早便扒着今夜往南的运车去远了。

是一时念起,亦或久时积愤。

歧脉一地坐南朝北,汲大势之意,本为国都。先皇昏庸,荒淫无度至皇权落没终为世家所抑。

姜,高,盛三氏各自为政,保此一方太平。

民间传言姜氏嫡长沉疴难起,已缠绵病榻多年,说得却是这么个跳脱少年。

不过是给自家大哥铺路。

一片暗沉货帘之下,小少年无所事事的窝在角落,翻弄确认着自己提前备好的干粮,耳边荡着外间纷扰,心里门儿清。

待上了乡道,却是静了多。携着茫与释,小少年在车马颠簸间抱着包裹,缓缓闭上了双目。

“见过榷首。”

追忆被人声打断,姜枕竹微微抬眼,却是一怔。

不为别的,就为这张脸着实眼熟。

那夜月黑风高,他神思不属,可能还抖若筛糠,抬头对着发呆的,便是这么一副神色平静淡然的清隽面容——当然,是年少版的。

或是因为当时仅在这么一个人那儿寻到了些微的一点儿慰藉,总之,他记住他了。

于清栈一带若遇首座,自当上前见礼,这是规矩。

阿榷淡淡瞥了一眼来人,“十七,处事不利。但念事出有因,领鞭五十。下去吧。”

“是。”

十七拱手一礼,目光在姜枕竹身上顿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若实不能自己一人脱身,与那人作伴一段时日或许没那么糟。姜枕竹望着十七已然离去的身影微微垂眸。

“榷姑娘,若我想要方才那人,可行否?”

“自是可行。”

似早已察觉姜枕竹的关注,阿榷也朝十七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补充道:“随后我便会传令于他,并禀明家主,想必最迟明日便可办妥相关事宜。”

转头看向面露沉吟之色的姜枕竹,“公子可是好奇事出有因?”

“确有一二。”姜枕竹坦然道,“若有不便还请姑娘直言。”

“无妨,本便是要说予公子听的。”

阿榷似是浅淡的笑了一下,便阐述起了事件脉络。

原是为了生擒佘赋之。姜枕竹微微蹙眉。

虽是不理家中事务,却也有闻此人名声。

李氏声名最为显赫的门客,胆色谋略无一不佳,最擅以奇制胜,可称大材。惜错投在李,为大敌。

因他多年来既有意规避也无心掺和,对此可谓知之甚少,只晓其为皇权爪牙,与他们这般世家自是水火不容,不共戴天。

十七此番行事,无非是近来李氏手伸的太长,大哥意欲打压。而此人,不得策为己用当加以桎梏,若能就此事埋下祸端,废了这枚棋则为上佳,不济也当逼其由明转暗。

上位者常疑。

本着明面上过得去自无伤其性命的打算。

…不曾想,这位着实是个忠烈性子。

十七所携人手有限,擒的了佘赋之,却也防不住他。况此般行径,亦能称无人可料。

门客,尤是走到佘赋之这一步的,不会不知权衡利弊明哲保身的道理。况其在李氏地位尊崇,与其主成襄王李潍更是互为挚友,二者间怀才得遇,把酒同游的美谈素为世人乐道。

这般行径——却似死士了。

他能想到,旁人自也有所觉察。

榷姑娘这般言谈,想必真身已是验明。除非…

“以己为刃?”姜枕竹缓声疑道。

“公子所料不差。”阿榷螓首轻点,难得露出了些微赞许之意。

不破不立。

佘赋之以已身为急先锋,为李氏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可乘之机。新牌已摞,此为开局。

“被摆了一道啊。”姜垣琛松了手,看着散落一台的竹片轻笑道,目露冷光。

李府。

李潍望着这张空宣已有半柱香之久。

然方抬手便抖落了大团墨渍。

刺目,黑白分明,如棋。

披发掩遮下的面庞苍白若纸,难观人前公子雅相。

“你的牺牲会得到它应有的价值。”似是神情恍惚,他喃喃自语。

这一切本应与姜枕竹无甚干系。

如果不是李家主子发了疯非要把这局搅得天翻地覆的话。

“便是如此了。”阿榷轻声道。

“或许对于李潍,佘赋之作为他的挚友,远比他自己想象的更为重要。”她浅浅的笑了,目光平静。

“也许正在后悔,自己过于宽大了下属自作主张的权利也说不定呢。所以,公子。小心‘疯狗’。”

少女同姜枕竹擦肩而过,“既公子已挑好人手,那接下的路阿榷便不随了,想必公子也可就此松快些吧。”

青年微微偏头,少女已然身形无踪,只余一句作别缓缓消逝于风——“公子,保重。”

…榷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来去如风,也不知是不是随了大哥。

姜枕竹伸了个懒腰,望着明澈青天微微眯起双目。

狗“疯”,可不是人“疯”。

看来要保住这条小命还真得依着那暗卫兄弟了,也难怪大哥听我欲走不教我多留。

毕竟在下实属不学无术,找事儿全能。万一被逮着就一送上门的把柄,没啥大用,但恶心人,且免不了牵出些破事儿。

指尖似无处安放般划拉过叶丛。

他也不挑剔,随手揭了片便试图听个响,奈何技艺不精又没取着巧,却是吹不得。

榷姑娘既提了,想必他这次出去少说得被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波。

……

希望能快些解决吧,实在不想在这种无趣的事上耽搁工夫啊。

极难得的,姜枕竹面上流露出些许掺杂厌倦的神色。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这种日子。

正值多事之秋。

次日清晨便见故人。

他是睡不好出来走走,却不知这人在门前杵了多久。

“主子。”

故人见他就跪。

…听着就痛。

姜枕竹无奈地按了按自己隐隐抽动的太阳穴,叹了口气。

“起来吧,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你把我当以往执事目标保护就成。”

一语毕,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

“若事态危急你见着实没得救了记得自个儿跑,愚忠可不可取。说不得到时你见我顺眼我还能有幸赚个大仇得报。”到此,却是自己先没忍住笑意。

“公子慎言。”

十七起身轻道,却是从善如流改了态度。

因着旧事,姜枕竹对血腥气倒是极为敏感。

“需上些药吗?”他出声询问。依这浓重程度想必是刚捱完刑便来此杵着了。

“不妨事,掩了气息便好。”十七似答非所问。

那便是清栈林有所定限了。姜枕竹浅浅打了个哈欠。

“那…若在明处可会碍你行事?”

“若公子指护卫之职,不会。”

“那现下便随我走走吧。”姜枕竹莞尔一笑,“或还得谢过你昔日救命之恩。”

“…公子言重,那次若无属下您也无有性命之忧。”十七平静道。

果然也记得呢。

此时天色微朦,小住之所远了杂沓繁驳隐闻鸟吟虫鸣,初生晨露摄了晚灯晕彩甚是亮璀。明身处樊笼却似在外游离,显出一片静谧和美。

小转片刻见天色将敞,姜枕竹便打发身边人前去休憩。自己则似积了几分倦困,靠于树前兀自出神。

倒是难得在此处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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