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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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夜戏总是艰苦,大家都哈欠连天,高弦趁空隙躺在椅子上休息。感觉到身边有动静,高弦一睁眼,见是李华年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个小白瓶。

“这是什么?”高弦不等李华年递,就接了过来。

李华年的手空置了一会儿,“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别人给我的,说是闻了提神,给你。”

高弦看着李华年拘谨着却还是在靠近自己的样子,心里很舒服,他拧开盖子闻了一下,说:“好像挺管用。你不用了吗?”

“不用了,你拿着吧。”李华年想着白天高弦来看他,也是好意,就想还个人情。

高弦却想就着这个小小的人情发散,“怎么想起来对我这么好?”

李华年看着高弦,想起外面评论他长了双“深情眼”,只觉不像,明明十分轻佻,所以他决定小小反击一下,“我还年轻,不怕熬夜。”

高弦笑了,只问:“李华年,你知道一会儿拍什么吗?”

“不就是你发现了我的真实过去,然后我发狂,你来制伏……”李华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你觉得你今天这条得来几遍?”

“您这么专业的人,不会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是不是,哪能公报私仇呢?”

“但是得严格要求。”

自作自受的滋味,李华年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高弦确实也没做什么,就是为了找最好的角度,抱着他在山坡上滚了十几个来回。

有几次,他都因为被高弦戳着脖子或是掐了腰而笑场。有几次,他的头被埋在高弦的怀里差点没背过气去。

但李华年吃一堑长一智,绝对不能再对高弦发脾气了,他没那资格他知道。

直到看到高弦一身尘土,脸上戏服都灰淘淘的,李华年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小人之心了。高弦不至于让自己也遭这么多罪,就为了刁难他。

李华年先站起身,伸手想拉高弦,高弦搭上他的手,却没起来。

“被我抱着还舒服吗?”

“你自己起来吧!”

李华年忙跑开了,高弦坐在原地,看着他紧张的背影。

收工回到各自房间,高弦敲了敲李华年房间的墙,给他发了一条“晚安”的微信。

李华年没有回复。

躺在床上的李华年觉得腰酸背痛,他听见了高弦敲墙,但实在抬不起胳膊回应。至于微信,他不知道要回什么。

那天在海边,高弦的话在理又体贴,李华年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说法了。而且和高弦拍戏他还是有学到不少,高弦的理解共情能力,是他不能及的。

关于高弦平时一些奇怪的举动,他竟也习惯了。而且,他发现,在对高弦的态度上,自己越谨慎退让,高弦就会越过分;如果他迎面反击,甚至针锋相对一些,高弦反倒挺高兴。

况且,和高弦关系好,会提升自己在别人眼里的观感,这也是李华年内心深处有些见不得人的想法。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影帝看得起你,你还要清高吗?

但是,你不能相信他!李华年提醒自己。

替身这件事,是深深扎进李华年心头的刺。那刺的四周正弥漫着疼痛。因为这将推翻一切高弦和他的相处,也将抹掉高弦在他心里的高大形象。

这远比别人忽视他,排挤他,讨厌他,更令他难受。他像是被强行按入水里,窒息到胸腔要炸了。

这天吃过午饭,高弦来找李华年对戏。李华年把盒饭什么的一股脑收了起来。

“你吃完了吗?高弦问。

“没有。”

“你不吃了?”

李华年干瞪着高弦,心里想:难道他还要等着看自己吃完吗?

见李华年诡异的眼神,高弦看了看已经进了垃圾桶的饭盒,也不说什么了。

李华年擦了擦嘴,拿过了剧本。

他们研究的是一场内容不多的戏,但高弦是每场戏都不会落的。

有段戏讲的是,在荒山野岭里,高弦演的侦探终于再次追查到李华年的踪迹,却见他落魄不已,于是带他在街边吃饭。

“你觉得这段戏想表现什么?”

“你比较善良,对嫌疑人也有怜悯之心,你和其他追查我的人不一样。”

“然后呢?”

“呃,我总觉得他们较量了这么久,再相见反倒有久别重逢的释然。”

高弦点点头,“我觉得,他是从这里动心的,就是产生了怜惜与心疼的感觉。”

高弦的眼神也随着他的讲解变柔和,就那么轻笼在李华年身上。李华年以为他在给自己示范,认真而礼貌地点头。李华年的眼神太干净,高弦的目光无处传递,便涣散了,低头去看自己的剧本。

“所以,你觉得这里应该表现出情感?”李华年问。

“不,只是我需要,你不需要,这个时候,你并不在意我。”

李华年回答:“好。”

他是真的完全同意高弦的看法,并会按着他说的去演去实践。

起初,高弦找他对戏时,李华年还比较发怵,很放不开。后来,他告诉自己,这是工作,这是学习,他想和高弦一起拍戏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这才松懈下来,高弦对他的认可也越来越多。

“我觉得最后,我们是相爱的。”高弦突然感慨。

李华年走神中就听到了“相爱”俩字,抬眼看到高弦的脸离得很近,浑身一激灵。

“我说这里。”高弦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指着剧本说。

“哦,我也那么觉得,只是我爱得晚一些。后面我会加进去表演的。”

高弦把剧本撇开,问道:“你觉得爱人和被爱,哪个更好些?”

“爱别人吧。”李华年疑惑地看着高弦,不知道他怎么开始问无关话题。

“为什么?”

“爱别人是自己选择,做什么都是遵从自己的内心,是幸福的。被人爱,却不一定了,他也可能就是不爱,还要背负着被爱的重担。”李华年认真地回答。

“那你喜欢做哪个?”高弦很有兴趣的样子。

“被爱的吧。”

“你刚才不是说……”

“因为没有人喜欢过我。”李华年笑了笑。

“长得不错,怎么会没人喜欢呢?”高弦捏着李华年的脸左右转了转,不解地说。

李华年心里一坠,上学时那些被孤立被当成假想敌的回忆涌上心头。他摆脱开高弦的手,沮丧而低落,像被掏空的快递箱。

“我怎么会知道,身边没有人喜欢就罢了,连观众缘也没有,还没有粉丝。”

“你是个演员,不要在意粉丝。”

“你那是自己有粉丝,才说得这样轻松。如果你真没有粉丝……”

高弦沉默了,微微皱了皱眉头。

李华年有点后悔失言。高弦不是个自傲的人,他从没有因为自己现在火,而对任何人作势过。他不该因为自己敏感,而冒犯别人。

“你看这里,咱们是不是这样会更好?”高弦继续说起了戏,李华年心里始终忐忑。

随后的几天,高弦都不在组里,似乎是去参加什么颁奖活动,李华年没关注。他想趁高弦不在,安心捋捋剩下的戏。没有天分,只能靠努力了。

但是,李华年发现一件令他郁闷的事,他自己琢磨戏份,远没有高弦在的时候那么明朗。他每构想一段表现方式,仍想问高弦的意见,不经过他的首肯,自己心里就没底。

后来,李华年听说一件事:高弦解散了自己的后援会,并且表示他不需要粉丝,将专注作品。李华年回到屋里,拿手机查看娱乐新闻,消息内容也就是他听到的那些。

但是高弦走红毯的照片让他看呆了,还是那样的英俊潇洒,亦如李华年在学校看见他的讲座海报那时一样。

他甚至怀疑,他真的和这个人相处了这么久,拍了这么久的戏吗?

“不要在意粉丝。”

“如果你没有粉丝……”

高弦真的因为他的话做的这件事吗?他不敢想自己有这么大的分量,但又觉得太巧合了。

李华年忽然想,为什么高弦只有一张照片呢,为什么他不去找真身呢?如果他只能拿自己来当替身,会不会也有苦衷?

李华年竟然对高弦怀有一丝怜惜。

他决定坦然面对他对自己的好,就算那可能只是易碎的泡沫。这于他也有好处,于高弦来说也许是个寄托。

高弦和李华年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走了下去。他们在拍戏时最为和谐,平时相处也很像朋友了,毕竟高弦也只比李华年大了几岁,他们本是同龄人。

华年尽量不去想照片和替身的事,假装这些不存在,也是不想和自己过不去。

转眼,李华年迎来最后一场戏,为了调动情绪,确实安排的是李华年在戏中的最后一幕——他将在高弦的怀里离开这个世界。

刚一到片场,大家都向李华年投去鼓励的眼神,这少有的关注让李华年惴惴不安。

高弦看见李华年来了,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拎走了,大家都以为他要给李华年上最后一课,李华年觉得喉咙里哽了一块石头。

“最后一次对词了,是不是很舍不得?”高弦问道。

“早就等不及了。”李华年平静地说。

“你啊,就会口是心非。”高弦摇摇头。

李华年没话说。不然要说舍不得么?期待下次合作?那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虽然是高弦拉了人过来,他却也没有话说了。最后,高弦又去揉李华年的头发,李华年没有躲。

“再对一遍词吧,看样子还得等一会儿才能拍。”李华年提议,高弦点头。

虽然不承认不舍,但李华年这次对词格外投入,高弦都差点没接住他那澎湃的情绪。

拍摄开始了,李华年在雨中奔跑,高弦拦住他,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追捕的人们也一并赶来,李华年就对着高弦凄厉又清美地一笑,按动了扳机,胸前立时有血如注涌出。

高弦面露悲愤,仰天长啸。

李华年抚了抚高弦的脸,自己慢慢闭上眼睛,结束了这一切。

结束了!

高弦半天一动没动,李华年任他抱着。知道高弦又在自由发挥了,李华年也没吱声,倒是感到了他的情绪。反正最后一次了。

但高弦停得太久了。

“行了,我又没真死。”李华年推了推高弦。

“我……有点入戏了……”

“知道了,大影帝,您演得特别好,但是可以放开我了吗?”

看着李华年在自己怀里,高弦不愿撒手,还报以微笑。见高弦的表情恢复正常,李华年把他手一推,迅速爬起。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那让他觉得痒,不想却抹了一脸的脏污。高弦用袖子帮他擦了擦,他没有躲。

有人塞来一大捧花,李华年接过后笑了,发自内心的笑让他那张极为优秀的脸显出本该有的光彩,没擦净的污迹也无法掩盖。一段时间以后,这个场景下李华年的一张生图在网上广为流传,被称为“蒙尘遗珠”。又是很久以后,华年才知道,这张照片来自于高弦的手机。

照完大合照后,高弦紧挨华年站着不动,其他人立刻散到一边。摄影师也立刻领会,对着他们两个调起了参数。

李华年刚刚杀青,心情很好,对亲近高弦也不抵触,甚至还让他搂着自己拍照。

“再见了,高老师!”拍完照,李华年轻松地对高弦招呼。

“好,宣传期再见。”高弦微笑地说。

“什么?”李华年有点疑惑。

“合同里签好了的,还有路演,你不知道?”

李华年刚要说话,高弦也正要说话,两人却被各自叫开了。大家围着华年合影。高弦还有戏要拍,只能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李华年收拾行李回去了,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合同看,然后就傻眼了。

合同是博哥签的,当时李华年光兴奋了,根本没在意合同里有什么。以往,他演的那些小角色,甚至都不用跟着跑宣传。

华年跟博哥抱怨路演的事。博哥敲着他的脑袋说,他个小透明演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能有什么事比这部片子更重要?

李华年想想,博哥说得也对。只要能红能有更多戏拍,多遇上几次高弦,他也是可以忍的。

更何况,离电影上映还早着呢。李华年也就不把这事儿再放心上,享受起了短暂的假期,等着下一个工作——一档综艺。

但他们的再见,比宣传期来得早得多。高弦也要参加李华年的新综艺。

“博哥,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我跟你说过了。”

“可你没说有高弦啊!”

博哥也是一脸疑惑,没人知道为什么高弦会屈尊参加这个过气老演员带透明新生练演技的节目。

行吧,李华年认命,他有节目上就不错了。摄像机前,他高弦还能过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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