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5-06 来源:长佩 分类:ABO 作者:欢喜安年 主角:贺诚年 周何熙
Omega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苍白的指节蜷曲着微微颤抖,指腹却因为寒冷而沁着异样的红。他咬牙把手塞到温热的脖颈,终于把冻到麻木的关节缓缓舒展。
雪落下来洒在浅灰色的卫裤上,滑了之后凝成的水珠却没有沁入衣料,Omega在门口坐了太久,于是起身的时候白雪皑皑的地面露出了一块深灰色台阶本来的颜色。
他知道贺诚年就在屋里,他甚至能透过窗户飘出来的鸢尾花信息素味道,知道alpha现在的心情因为他的到来而极度暴躁。他也知道敲到手指麻木的每一声他都能听到,可那个人一如三年前一样的心狠,从来不肯听Omega的半句辩驳。
辩驳这个词,在恨你的人词典里,叫做狡辩。
Omega刚走出去不到十步,甚至连别墅的院落都还没走出去,就接到了医院催款的电话,“周先生,这是曙光儿童医院财务科,截止2022年4月19日23时,患者周小溪的账户已欠费三万五千四百元。请您在三天内缴纳,否则将会暂停治疗方案。”
他停住了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被雪花沾湿的鞋子沁到湿润,每一步都觉得凉意从脚底袭来。
“你们有病人缺肾源吗?能不能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他紧紧地拽着手机,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周先生,您这个请求太荒谬了。上次我就提醒您了,我们是医院财务科,只负责催收欠款。您如果真的资金上遇到难处,为什么不找找孩子的父亲,这么大的事你一个Omega怎么抗的下来。”电话那头的人话语突然软了下来,竟破天荒地为他出起了主意。“更何况……你自己也是个胃癌晚期的病人。”
“孩子的父亲……”他转过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捏紧的拳头指甲都扣紧了肉里,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急急说道:“我会尽快缴清的,再给我半天的时间……孩子现在不能离开医院,求求你们了……”
挂断以后Omega又回到刚才蹲着的台阶,那片干净的地儿已经被白雪覆盖,他看了一眼角落的摄像头,直直地跪了下去。
门开了,贺诚年铁青着脸立在门前,保持俯视的姿势,眼神里的鄙夷一览无余。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可是,贺诚年,你能不能借我五十万……救救我们的孩子……”Omega跪得笔直,眼神里没有半点被屈辱的黯淡,仰头和贺诚年说话的时候,倔强的神色就像当年他父母还不成落魄时的样子。
“我们的孩子?何熙,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贺诚年忽然蹲下身子,抬高着他的下巴,压迫信息素把Omega遏制的全身发抖,他仔细端详他憔悴狼狈的模样,另一只手指用指甲剐蹭着Omega薄弱的未被标记过的腺体。
“你为了给野男人生孩子抛弃我,不过三年时间把自己弄得又老又丑,他却连个标记都不肯给你吗。五十万,你是能陪我睡,还是能给我打一顿泄恨,我凭什么给你这样的jian/人五十万。”鸢尾花信息素发出了苦味,像极了花谢后枯枝败叶的气息。
“打一顿,就能给五十万吗?”Omega努力克服AO压制,抬起头直视震怒的alpha。
“不能,但是睡一觉,或许……我会改变主意……”alpha把人直接抗上肩头,他以为Omega会剧烈的反抗让他放他下来,却没想到那人软下了身子,甚至唇瓣贴着他的后颈,随着每一步的晃动而似有若无地蹭着alpha的腺体。
他睡醒之后,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人捏碎了。alpha不愿意标记他,却用犬齿把他腺体周围的皮肤咬的红肿不堪。
他下床的时候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在了棕褐色的实木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而床边有一张踩着鞋印的支票,大写数字写着“伍拾万元整”。他把支票放在贴着胸口的衬衫口袋里,缓缓撑着身子爬起来,靠坐在床沿边半晌才缓过神来。
出卖尊严和肉体赚来的钱,在汇入医院的账户时,像倾泻的溪水蜿蜒流入大海,连滴水声都没有就无影无踪。
周小溪出院的那天,揽着omega爸爸的脖子,怯怯地蹭着他的脸颊,说:“爸爸,溪溪以后,不生病。”
omega把儿子举高抱起,在空中转了一圈,放下来的时候身体的力气已经透支,苍白的面上带着红晕,说:“溪溪以后不用来医院了,我们家溪溪病好了,以后就是健健康康的宝宝了。”
“那爸爸呢,爸爸的病也好了吗?”周小溪捧着他脸颊,嘟起嘴巴吧唧有声地亲了一口,奶声奶气地问道。
omega不知该怎么回答,阳光顺着医院的大窗户打进来,晃得他迷了眼,他抱着儿子走过落满碎光的长廊,声音轻柔地说:“嗯。爸爸也好了。我们不用再来这里了。”
贺诚年就站在他们的身后,时隔三年,看到抛弃他的周何熙过的如此狼狈,他心里并没有畅快淋漓的舒坦,反倒因为看见周何熙瘦削却挺立的脊背而生出心疼。
他还记得那晚上,柔软的omega褪去外衣后,只剩下一把瘦骨,硌得他心口闷痛。他生怕自己动的狠了,身下的人就碎掉了。可藏不住任何温柔,又让alpha的颜面扫地。
于是这种又痛又恨的情绪把他逼疯,到最后他甚至都听不见omega的呼吸声。那人双眼发直地望着天花板,眼角簌簌落下的泪水才证明他活着。
就这样一路跟到了一栋破败的楼下,听着男人哄着小孩自己爬楼梯未果,抱着走几步就停下靠着墙壁喘气。他终于黑着脸冲了上去,把周小溪扛在肩上就往上走,冷声说了句:“几楼?”
“六楼。”omega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他深知自己的身体情况,如果再抱着二十多斤的孩子爬上去,可能命就交代在楼梯间了。
他还不能死,他死了,孩子怎么办?
周小溪见是爸爸认识的人,也不再挣扎,他乖顺的趴在alpha的肩头,闻着他腺体传出来的栀子花香味,深吸了一口说:“爸爸,叔叔好甜。”
两个成年人闻声停住,周何熙不知道竟还会有这样命运的重叠,在他年少初识alpha的时候,也放肆地说过一句:“哥哥好甜。”
屋子是与人合租的,客厅是公用,只有一间不到五平米的小房间属于父子俩。alpha进去甚至都转不过身,气恼把门背后的衣架踢开,说:“五十万连个房子都租不起?”
“给孩子治病了,还剩一千三百快,你看要不要还给你?”omega下意识地去翻刚才提回来的口袋,认真的把所有票据摊在床上。
“你就不回多要点?你装可怜的样子很恶心,知道吗!”他说的话难听,却一把把omega拽过来紧紧抱住。像是生怕他又被自己气跑了一样,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
孩子睡在床的另一角,他看不到自己的omega爸爸又被欺负哭了,那人红着眼框却倔强有骨气地说:“你的钱,只能花在小溪的身上。”
alpha被他这样子气到,扯着他的衣领,露出了光洁的锁骨。他低头就在上面又咬了一个牙印,闷声憋了很久才挤出来一句:“那就多睡几次,拿钱给他买套房子,你陪他住进去。”
omega捏着alpha的衣角,想拒绝的话都到嘴边又生咽了下去,最后带着哭腔的应了一声:“好。如果您愿意的话。”
贺诚年本性不坏,但如今变成这样的alpha,都是被他深爱过的Omega一步步逼成这样的。
“贺总,这是周小溪这次的医院病历记录。他的手术是陈院长亲自做的,他再三保证如果细心调养,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秘书进来的时候,贺诚年倚在沙发上假寐,听她说完才徐徐睁开眼,冷冽的眼神像冰刃一样飞了出来。
“这些跟我讲干什么,你的工作是不是不太饱和,还有时间操心别人家的破事儿。”他两腿伸直,躬身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还是说,你也被那个贱/人勾搭上了,才这么关心他的儿子。”
秘书吓得浑身冷汗,赶忙解释道:“啊,您之前让我帮忙联系陈院长……是我误会了,是我多事,下次不会了。”
秘书说完把病历里面的那张亲子鉴定结果抽出来,悄悄地藏到袖子中,当着贺诚年的面把所有的病历都丢进碎纸机粉碎。贺诚年从头到尾没再看他一眼,眸色沉沉地凝视着桌上那只断了笔尖的钢笔。
说是再也不来医院的两父子,又坐着公交车摇啊晃啊地回到医院做定期检查。周小溪被推进去做CT的时候,主治医师走到周何熙旁边看着他比纸还白的面色,不忍地劝到:“周先生,您真的不考虑接受治疗吗。您之前是怕小溪的病治不好,想陪着孩子一块去。但现在小溪已经做完心脏搭桥手术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和同龄小朋友差不多,就是虚弱了些。如果您尽快接受化疗,至少还有三到五年的寿命。”
“三到五年……”周何熙靠在走廊座椅的椅背上,阳光从窗户上洒下来,光斑星星点点跃动,刚好落在他的鼻梁上。“小溪现在还不记事,如果送到他的alpha父亲那里,兴许长大就不记得我了……三年后他就六岁了,小孩子就是从六岁开始有记忆的吧。”
“周先生……您应该为自己多想想!”医生长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沉默地起身离开。
他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儿子出来,兜里的手机震动让他错愕的睁开眼,再看到显示的名字是贺诚年时,周何熙下意识地想挂断,却知道自己以前的傲气早就被现实击落的七零八碎。
他已经不是周少爷,也不是贺诚年的小熙,哪由得他骄纵任性耍小脾气。电话接起的时候,男人在那边因为等待时间过长而发出质问,周何熙换成怯弱的语调连连道歉,电话挂断后那边发来一个酒店的地址,他才想起来刚刚贺诚年说让他九点前在房间里洗干净等着他。
“我能带上小溪吗,我不能把一个三岁的孩子单独扔在家里。”短信发过去的时候,周小溪被护士领了出来,活蹦乱跳的跑到周何熙的身边,撒娇似的求着爸爸表扬。他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摘了糖纸递到儿子的嘴里,温柔地说:“小溪好棒,好勇敢。”
贺诚年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周何熙站起身捂着听筒按了接听,余光瞥见儿子小短腿慢慢地爬上椅子,贴着他的裤腿侧着头安静的吃糖。
“周何熙!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你出来卖还要带上一个野.种,自己不嫌恶心吗?”贺诚年知道这个电话不该打,可是一沾染周何熙的事他就没有冷静和理智。他关上办公室的门,把自己窝在沙发里,愤怒的情绪怎么都压不住。
“那能改到白天吗?白天我可以送孩子去幼儿园。”周何熙伸出手,刚好摸到儿子毛茸茸的脑袋,小孩仰头看了看爸爸,黑珍珠一样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带来就带来,我订的是套房,我到之前把那个野种哄睡着,我不想看见他!要是做的时候你自己哭太狠把他吵醒,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贺诚年永远在对周何熙妥协,哪怕是现在恨他入骨,也不自觉地满足周何熙的所有要求。
“不会的。那钱……”Omega怕儿子听到,压低了声音怯怯地说。
“我等会安排财务打到你卡上。五十万,你可真够贵的。晚上我会带点助兴的东西,你不会介意吧。毕竟五十万……不加点节目的话,哪值这个价钱。”alpha恶劣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他甚至并不打算听Omega的回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Omega听着电话里的忙声,愣了半晌后咬了咬下唇,最后强挤出一丝微笑,蹲下身子平视儿子的目光,说:“小溪真乖,晚上爸爸带小溪去找你的父亲,好不好?”
周小溪对父亲这个词并不陌生,Omega每次疼得在夜里哭的时候,总会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位很温柔的alpha,如果他的病好了,爸爸就会让他去找父亲。可他年纪实在是太小,没发现爸爸说的是他,而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