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4-28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宋远衣 主角：白时 陆斯远
“为什么这么觉得？”陆斯远放柔了语气，拿起一张纸递给白时。
白时接过纸胡乱擦了擦脸，低声说：“我……打架……”
“我也打架，就在前天晚上。”
“不一样，你只是被我牵连……”
“我以前也打架。”
白时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眶通红，还残留着没有擦干净的眼泪，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欺负得很惨。半晌，他讷讷地说：“那、那就打了。”
“你会觉得我是一个不好的人吗？”
白时的头小幅度地摇晃了一下。
陆斯远的心莫名软了一下。
白时真的很像他很喜欢的那只猫。
我只是共情。陆斯远想。
“我成绩不好。”
“我高一的时候是吊车尾。”陆斯远面不改色地撒谎。
白时轻轻地扬了扬嘴角。
骗人。他在心里说。
“你没有不好，真的。”陆斯远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白时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了抓床单。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一只扑火的飞蛾，即使是一点点的光亮也足以让他不断地靠近。
更何况陆斯远就像太阳。
可能是陆斯远上药手法过于轻柔了，也可能是陆斯远上的药和别的药太不一样了，药效快的离奇，疼痛已经消减到快要感受不到，只是仿佛带来了不可言说的副作用——他的心跳得好快。白时背上和肚子上都残留着他手上的余热，他像冷了很久的人，突然遇到这样的温暖不由自主生出了贪恋。
我就贪心这一次，白时默默地想。
“我家里…没有人给我上药。”白时的语气似乎很软，听到陆斯远耳里莫名像撒娇。更何况人还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上，低着头，乖的不像话。
陆斯远的语气放的更柔了：“我以后每天给你上药。”
白时的心里像是放了一个小小的烟花，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他说：“好。”
窗外的太阳很亮，照的他的心也一片亮堂。
陆斯远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三节课已经上了大半了。他翻了翻书，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来白时那双泛红的眼睛。
可怜巴巴的。他想。
和猫咪一样可怜。
同桌突然递过来一个纸条。
纸条是蓝色的便签，折痕工整清晰。
陆斯远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打开纸条，不出意外上面写着：“斯远，你去哪儿了？”
陆斯远把纸条重新按折痕折好，放在一边，将目光投向黑板。
下课铃很快响起，夏霖看着左边中间的陆斯远。
纸条没有被回复，就是不想说的意思。
和上次那瓶奇怪的牛奶一样。
所有人都觉得陆斯远是一个温暖善良的人，但是夏霖知道，陆斯远远不是表面看上去这样温和无害。
在没有触碰到陆斯远的私人领域之前，他好像会尽力满足你的所有要求，一旦你想要跨过那条线……
夏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打了个寒颤。
白时没有想到的，陆斯远的“送餐服务”在持续了一周之后仍然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每当白时要拒绝，陆斯远总是以照顾病号或是“你的伤是为我受的”或是其他乱七八糟的理由硬塞给他。
三明治很少出现，大多数都是还冒着热气的食物，附带了一盒他不认识牌子的牛奶，牛奶也是温的。东西吃下去熨的胃里舒舒服服的，胜过自己以往自己吃的每一顿。更何况…送饭的人是陆斯远。
昨天那个人已经懒得找理由，只说“阿姨早上做多了就顺手带来了”。
接受的越多，心里就越沉重。
自己又有什么能够给对方的呢？
好像什么都给不了。
“走，陆斯远！打球。”
白时往窗外看了一眼，一个男生搭着陆斯远的肩，两人说说笑笑从二班门口走过，然后传来了下楼声。
打球。下楼。体育课。
白时心下了然，又看了看外面灼烧的烈日，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渐渐形成。
陆斯远拿着一瓶冰水回到了教室，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瓶果茶。
身边好友打趣道：“又是哪个妹妹送的？”
陆斯远顿了一下说：“应该不是女孩子送的。”
他走过去拿起果茶看了一眼，里面的冰还没化，杯身上有很熟悉的logo。
这家奶茶店开在校外，口味好，价钱却高。果茶冒着丝丝凉气，看起来像是才买不久。
陆斯远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两口，清甜的葡萄味顺着口腔划过，沁人心脾。
陆斯远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倒是挺会讨好人的。
他起身去二班把人叫了出来。
“上课呢出去给我买这个？”
白时心虚地看着窗外的云，说：“……自习课，没事。”
“心意收到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陆斯远突然凑过来，在白时耳边轻声说。
陆斯远的声音并不十分低沉，放轻了反倒是柔的过分，酥酥麻麻地在耳边炸开。
心脏又开始乱跳了。
“知道了。”白时忍不住抓了抓衣角，又听到陆斯远说：“翻墙出去被抓到可就麻烦了。”
“嗯。”白时有些心乱如麻，“下次给你买小卖部的饮料。”
“最好喝的。“白时强调。
陆斯远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朵上，笑出了声。
怎么和那只猫一样，有点傻，又有点可爱。
高二九班教室。
讲台上站了几个男生，面前整整齐齐码着三四排奶茶，其中一个男生清了清嗓子说：“今天天气这么热，大家都是刚刚上了体育课，我们勇哥体贴大家现在又累又渴，所以专门在校外给大家定了奶茶，人人有份！”
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谁知道呢……”
讲台上几人连忙分发奶茶，待每一个人都拿到手以后，那个男生又说：“过两天就是我们重新选班委的时候了，到时候希望大家都能投我们勇哥一票！”
班里瞬间安静了不少。
众人面面相觑，不一会儿，有人把奶茶重新放回了讲台。而因为心急已经打开奶茶开始喝的人此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陆斯远当班长已经差不多快两年了，平时认真负责，为人又温柔细心，在班里很得人心。
班里的人一个接一个把奶茶送回讲台上，还有人问：“奶茶我喝了，折现给你行吗？”
但最后还是有大概三分之一的人收下的陈光勇的奶茶，津津有味地喝着。
陈光勇这人平时对同学什么的还不错，有次陆斯远不在班里出了应急事件也处理得很好，真要选班长的话投他一票也不是不行。
陈光勇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还是有些不满意。
他看陆斯远不爽很久了。
本来两个人没什么交集。
高一的时候他就听说过这个人了，后来见过几次，只觉得这人看起来假得很。倒是那些老师同学，整天看陆斯远跟宝贝似的。后来文理分科，两个人分到一个班。以往在班里都是他担任班长，说一不二，自从陆斯远出现以后，班长没得当了不说，自己的威信明显下降了不少，甚至还有人说他嫉妒陆斯远。
嫉妒？他陆斯远是谁？也配让他嫉妒？
就凭他是个班长？
也不过是个班长罢了。
他早就想教训陆斯远了。只是这事儿不能放在明面上来，他不怕事，但班里他妈的向着陆斯远的人太多了，他要真干个啥吃亏的可不一定是谁。
所以暗地里他偷偷摸摸给陆斯远使了好几次绊子。也不知道是陆斯远运气太好还是总有人给他通风报信，陆斯远硬是一次都没着道，只是看他的眼神越发沉了下去。
程光勇就是要陆斯远生气。生气了忍不住动手才好啊，那样自己就有理由好好教训他一顿了。就算一不小心手重了让陆斯远折个胳膊坏个腿也没事，一来是陆斯远动手在先，二来，反正他爸有的是钱。随便给点，保准陆斯远不敢闹了。
陆斯远家里听说是有点小钱，小钱罢了，总不可能是那个陆家。
刚刚在讲台上吆喝的那个男生看陈光勇面色不好，立刻走了下来压低声音对他说：“勇哥，是他们不识好歹，这奶茶咱倒了喂狗都不给他们喝。”
这男生名字叫李光耀，跟了陈光勇好几个月了。在他看来程光勇和那群没脑子成天惹事的富二代还是有点儿区别的，虽然还是一样有点傲慢自大，但至少会护着自己身边的人。他家里没什么钱，在学校里又没什么依仗，观察了好几天以后才选定了陈光勇，做了人家的小弟。
他之所以和陆斯远不对付，除了跟在勇哥身边站队以外，最深层的原因恰恰是一个女生——程知知。
程知知不算特别漂亮的那一卦，可胜就胜在清纯，初恋般美好的脸庞吸引了无数男生的目光，这其中就包括了一个李光耀。
李光耀私下里找过程知知好几次了，明面上也送了好几个价值不菲的礼物，可无一例外都被退回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人程知知高一就喜欢上陆斯远了。
陆斯远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奶茶，不疾不徐地回到了座位。
陈光勇看到陆斯远这不咸不淡的样子，心中的火更旺了，他招呼李光耀：“去，把剩下的奶茶都给刚刚拿了的再分了。”
一转眼时间来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下去了，远远望去，强烈的光芒还是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中心仿佛是刺目的白，四周萦绕着深深的绯红，缀在天空的西边，把整个教学楼染成淡淡的金色。
几道光芒打在走廊上，映照着跃动的身影。
“哇！”
“快看！”
“好漂亮啊！”
“啊啊啊我也要看我也要！”
随着几道或轻或重的欢呼，走廊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高二繁忙的学习压力下，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抬头看看天空、看看太阳了。
难得的下午大课间啊。
陆斯远就是这个时候从走廊尽头走出来。
少年只穿着简单的白短袖，身姿却挺拔，如春日里沐着朝阳的青松。泄下来的阳光随着他的步伐在他身上交替出阴明两色，他的身影从光里掠过，只微抬了抬头，那抹金色便跳到了他的脸上。
陆斯远的面貌实在是过于优越了。那双丹凤眼此时盈着浅浅的笑意，像是有秋波在眼里流转，高挺的鼻梁投下深刻的阴影，唇边带着的那抹笑仿佛把他整个人都点亮了。
陆斯远稳稳地拿着手上一沓高高的练习册，堪堪够到鼻梁，几乎与眼睛齐平。
去办公室去物理作业的时候，顺带把化学作业也捎上了，一个班57个人，练习册垒起来是不低的高度。
“知知，你去啊，就说一句话。”
“我不敢啊。”
“哎呀，你就说同学你好，就四个字嘛！”
“我，我……”
窃窃私语中一个女生突然被推了出来，在陆斯远前方停下。
陆斯远脚步顿了顿，又恢复了不急不徐的步伐。
少女的脸庞尚且青涩，不施粉黛却格外清秀。圆圆的杏眼配上长长的睫毛，笑起来两颊会出现小小的酒窝，可爱极了。不过此时她看起来十分局促，四下张望了好几眼，手指也紧紧地攥着裙摆，脸上更是飘了一抹深深的红色。
“来了来了，快说呀！”
“去呀！”
程知知深呼吸了几口气，和陆斯远擦肩而过瞬间伸手拉了他的衣摆。
很轻的力道，陆斯远却停了脚步。
他带着礼貌的微笑：“同学？”
那个女生对上他的眼睛，脸比刚刚还要红了，半天，磕磕绊绊说：“你好，同学，我是五班的程知知……”
“你好，我是九班的陆斯远。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
“那我先走了。”陆斯远紧了紧手上的练习册。
“好，好的，那个，再见！”程知知慌忙道。
陆斯远微微一笑：“好，会再见的。”
“哇，太温柔了吧。”
“应该表白试试呀。”
“陆斯远好帅！”
那些声音或大或小，陆斯远充耳不闻，只拿着手上的练习册回自己的班级。
好几个平常和陆斯远玩的不错的男生已经目睹了这一场人为制造的“偶遇”，远远见了他就开始吹口哨起哄。
“班长真是太受欢迎了。”
“你以为和你一样的天天招惹女孩子生气？”
“班长这是暖男，你懂什么？”
话这么说着，几个人也走过来要帮陆斯远分担手上的练习册。
陆斯远笑了笑，目光却错过几个人向自己班门口看去，十来个男生倚在教室外光滑的墙上说说笑笑，其中一个平头男生目光似有似无地在他身上掠过。
陆斯远刻意地往墙那边靠了靠，以确保来的几个人通通站在自己的左侧，同时，不着痕迹避开了要过来分担练习册的手，笑着说：“不用，马上到班里了。”
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愈发靠近墙边站着的那几个人。
突然，陆斯远脚步趔趄了一下,身体猛地往前倾斜，手里的练习册如天女散花一般地飞了出去，满地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