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

精彩段落

兰溪竹松了一口气,他想,他是赌对了。

只要他把态度放软些,齐珩就不会为难自己。

齐珩眼中的怒意未散,他盯着那个往外冒血的伤处,沉沉地开口道:

“是谁做的?”

兰溪竹一愣,随后才明白这人在问什么。

这道伤是在战场上被人偷袭所致,本来已无大碍,方才那一番动静却扯得伤处裂开了。

他回忆了片刻,开口答道:“北狄二王子仪晽。”

北狄王快要不行了,他膝下育有三子,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好手。

正当权政交替之际,所有王子都争先恐后地立功,生怕这王位最后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因这一箭,兰溪竹被射得落马,北狄王对仪晽称赞有加。

虽然兰溪竹背对着齐珩,但他此时能确确实实地感觉到这人的怒气。

这时江德清才踉踉跄跄地从外边赶来,齐珩不动声色地把外袍披在了兰溪竹的身上。

老太监“扑通”跪了下来,汗涔涔道:“老奴已经差人去宣太医了,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齐珩喝道:“躲这么远作甚?这么半天才来,生怕朕用人的时候找不着你吗?”

“老奴不敢!”

江德清也气喘吁吁的,可见他方才有多着急。

齐珩得知他伤势后动了气,江德清这是撞上了。伴君如伴虎,皇帝多大的脾气,他这个首领太监也得受着。

“皇上,臣想要安静些。”

兰溪竹再次开口,救了江德清一次。

齐珩听到后摆了摆手,揉了揉额头,“下去吧,吩咐御膳房做道乌鸡汤来。”

乌鸡补血,正适合补兰溪竹的伤。

江德清蹑手蹑脚地起身,“是。”然后就退了出去。

暖阁内又只剩下齐珩和兰溪竹两人。

细细一看,其实兰溪竹的身子没那么壮实,常年征战沙场少不了受伤,许多伤痕错落地分布在前胸后背上,看着着实不大美观。

这样的身子,怎敌得过那些温香软玉?

也不知齐珩到底看中了这幅身子的什么,竟然如此乐此不疲地折磨霸占。

“爱卿这次确实立了大功,付出颇多。”

“让朕想想……赏你些什么好。”

兰溪竹的身子一颤,他本能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前世的齐珩也这样问过自己,但是紧跟着他便自问自答,说要赏自己皇后凤印。

本以为这人又想折辱自己信口说的,谁知道他真的不顾群臣反对,强行立他为中宫。

然后兰溪竹便在皇宫中了却了余生。

“给你设场庆功宴,届时群臣皆至,朕再隆重地宣布赏赐。”

兰溪竹本来都松了一口气,听到后半句话又不得不紧张起来。

他所谓的赏赐,不会还是立自己为后……

此时尚无需多言,兰溪竹抿了抿唇,开口谢恩:“谢陛下。”

齐珩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穿好了衣服,罩了件外袍,下了床。

“朕去批奏折,你在此歇息吧。今晚宫钥会下晚些,你用过晚膳再走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暖阁。

兰溪竹望着齐珩离开的背影,眼神中一片深究。

这人莫非还自责了?后悔把自己的伤口扯裂了?

他自嘲般笑笑,摇了摇头。

齐珩两辈子都学不会如何爱人,他所谓的那些心意,都葬在了那无数个强迫自己与他承欢的日日夜夜里。

他也穿好了衣服,等太医看过,消去齐珩那点可怜的内疚之后再准备晚上回府。

他好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了。

兰老将军在兰溪竹十二岁时战死沙场,他娘亲忽闻噩耗,几个月后跟着他爹一起去了。二哥在他十五岁的时候被北狄人射杀,为国牺牲。

他大哥是全家唯一的文臣,年逾三十,满腹经纶,只不过有些太过遵循君臣之道,尊卑有别。前世因着齐珩的事情,他和自己的大哥闹过好几次。

三哥则是个性子跳脱的,浑身都是军痞气,前一阵子守西南平藩王叛乱,这几天刚回府。

现下二人应当都在府上。

兰溪竹身上伤重,无法跨开腿骑马,齐珩派马车送他回府。

衡都的夜晚热闹非凡,灯火如昼。

兰溪竹掀开帘子望向车外,看百姓安居乐业的和睦景象,忍不住弯起一抹嘴角。

前世没有守住的,今生不可错过了。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停在了兰府门前。

牌匾上的“兰府”二字遒劲有力,端庄肃穆。两个守卫站姿挺拔,尽显将门之风。

兰溪竹心下一暖,跳下了马车。

两个守卫看见来人是兰溪竹,激动得话都要说不清楚了。他们犹豫着推搡上前,完全没有刚才那般威风的模样。

“将军回来了!快去通报!”

兰家两位将军,因他三哥已经封侯,所以府上一般称兰溪竹为“将军”,唤兰溪旌为“侯爷”。

他看着两人慌里慌张的身影,忍不住摇摇头,笑了笑。

走进正厅,发现无人在此。

现下过了晚膳时间,他大哥当是在书房呢。

他转了转,看向正厅中央写上的四个大字:“精忠报国。”

这是兰府世世代代的子孙为之信奉的东西。

兰溪竹想起前世南衡国灭,心下一凉。

正当思绪飘远之时,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神情慌张。

“四爷,老爷现下在祠堂候着您,请您去一趟。”

看着他这副神情,兰溪竹把他大哥叫自己过去的原因猜到了七八分。

他眸中的颜色淡了几分,跟着下人前往了兰家祠堂。

还没踏进堂内,他就看见自己大哥瘦削的身影背对着自己。

“跪下。”

兰溪韵平日里文质彬彬的,说话柔柔的,严肃起来声音竟如此低沉。

兰溪竹也不反抗,直接照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三哥兰溪旌在旁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长兄如父,他俩小时候就颇受兰溪韵的教导,根本不敢忤逆他。

“老四,今日叫你跪在爹娘的灵位前,你可知为了什么?”

兰溪韵缓缓转过了身子,直直地盯着兰溪竹看。

“溪竹不知。”

他清冷的声音从下边传来,兰溪旌听着十分担忧。

这个时候了,还和大哥犟嘴!低头认个错怎么那么难?

他在旁不断给兰溪竹使眼色,对方却好似没看见似的。

兰溪竹有自己的苦衷,他大哥过于刚正不阿,不懂变通,才会被奸人所害。他就是想让兰溪韵知道,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非黑即白。

“放肆!”

兰溪韵喝道。

“陛下有召,你抗旨不遵,待在塞北一月未归。外面的流言蜚语都要传到我耳朵里了,藐视君上、功高盖主,都是你给兰家添的好名声!”兰溪韵喘了两口气,可见是气急了。

“咱们兰家何时出过你这样的英雄?”兰溪韵冷笑一声,“你这般猖狂,居功自傲!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对得起你二哥!”

最后一句着实带了怒气,引得兰溪竹身体一颤。

他确实对不起爹娘,如果他们在天上知道自己有个给皇帝卖身子的儿子,当年大概会死不瞑目吧?

见他久久不说话,兰溪韵火气更甚。

“来人,上家法!”

兰溪旌惊了,在旁连忙出声劝阻:“大哥三思!一个月前小四被北狄人偷袭,身子还未痊愈,怎么经得起家法?”

可惜兰溪韵意决,无人能阻拦。

“身子未痊愈?我看他好得很!”

兰溪韵以为这般说辞只是他拿来糊弄皇上的。

不一会儿,两个身子健壮的仆人拿着两条粗粗的木板走上前来。两个人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谁也没有动手。

“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打得他长记性为止。怪就怪爹娘去的早,我没有好好教他。给他上衣扒了,不疼不长记性。”

兰溪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可惜来不及制止,那一板子已经落了下去。

沉重的拍击声让兰溪竹胸腔一阵难受,血腥味涌上喉腔。

他知道这两个人下人还没下狠手,兰家家法不该是这个力道。

兰溪竹的皮肤本就白皙,哪怕是夜色幽深,身上的伤痕也十分清晰,看得兰溪旌一阵心疼。

祠堂内烛火很暗,兰溪旌费了些力气才看清兰溪竹身后的绷带。

他指着兰溪竹的后背,“大哥!小四肩上在冒血!”

这话一出,两个下人连忙停下了动作。

兰溪韵也惊慌地走上前来,还没等看清是不是确有其事,他就差些失声:“快,愣着干什么,把四公子扶起来!”

那两个下人连忙扔掉板子,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兰溪竹起来。

兰溪韵颤抖着步子绕到了兰溪竹的背后,查看他的伤口。

看着那依稀可见的血窟窿在绷带上染上的轮廓,他差点没站住,踉跄了一步,被老三扶住才重新站稳了。

“快,请府上医师……不,进宫一趟把太医请来。”

他确实是着急了,声音都变了调。

兰溪竹的面色惨白,这一板倒是没碰着自己的伤口,但是把他疼得够呛。

看着自己大哥无比愧疚的神色,他无比配合地晕了过去。

祠堂内顿时鸡飞狗跳,兰溪韵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又对着前去请太医的下人喊道:

“动作快些!”

兰溪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前世的卧房里。

心里泛起苦涩,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的卧房里踏踏实实地睡上这么一觉了。

兰溪旌一直在旁边守着,此时是清晨,他还趴在一旁睡着。

或许是兰溪竹的动作惊醒了他,他抬起了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小四?”兰溪旌惊喜道,“你好些了吗?”

背后的伤传来阵阵的灼痛,可是兰溪竹不想三哥担心,淡淡摇了摇头。

“好多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兰氏家法,三棍下去就能要人半条命。

兰溪旌也心中懊恼,怎么没在昨晚拦下大哥。

“你别上心,大哥并非有意针对你,他只是害怕你心里歪了。”

兰溪竹摇摇头,“我明白。”

大哥的苦处他怎会不懂?

兰家势大,朝廷中许多人都盯上了他们,难保皇帝心有芥蒂。他们须得谨慎,不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兰溪韵身为一家之主,不得已出此下策教育自己的幼弟。

谁知道这人还没怎么样呢,兰溪韵那头就自责不已了。

“我听下人说,大哥昨夜披着件外衫在外头站了许久,听到太医说你没有大碍才回了房,回房之后也是担心,大嫂昨晚在房中劝了一宿才把人劝去睡了。”兰溪旌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了起来,嘴上还唠叨着,“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昨晚那一棍哪里是罚你,分明就是在罚自己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兰溪竹的脸色。

只见兰溪竹抿着唇不说话,头埋得很低。

兰溪旌叹了一口气。

“我去叫下人给你伺候净脸,下午三哥还要去演武场,没法陪你。”

他昨夜守了一晚上,安心等到兰溪竹醒了就心安了。

“三哥……”兰溪竹叫住了他,直到现在,他才看清了三哥的正脸。

多久没有这么看过他了。

兰溪旌长得风神俊朗,剑眉星目麦色的脸上偏偏嵌着一双勾人的眼,若是没有早早地战死沙场,应当会娶个天仙般的嫂嫂,有个美满的家庭。

可惜他前世无福看见,今世必要得偿所愿。

兰溪旌停滞住了,见到兰溪竹一副委屈的表情,一下就慌张了起来:

“怎么了小四?可是身子又不爽了?肩上的伤可还痛呢?”

“……不是。”兰溪竹摇了摇头,咬了咬牙,编了个说辞:

“小四在塞北几个月不着家,很想念三哥。”

一听这话,兰溪旌以为自己的小弟又开始撒娇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轻笑一声。

“多大的人了,都是带着五万玄羽骑的大将军了还想家,羞不羞呢?”

他刮了一下兰溪竹的脸,“没有别的事三哥就先走了?”

一听这话,兰溪竹的神色有些犹豫。

“三哥,我有件事求你。”

若不是要紧的事情,他的小弟不会摆出这样的表情。

兰溪旌正色道:“你说。”

接着,兰溪竹附耳在侧说了些什么。

他想要做的事情不难,只是需要一些人脉和银子打点。

兰溪旌爽快地答应了,也没有问为什么。

“好了,三哥记着了。你躺在家中好好养伤,按着太医说的做,明白吗?”

见对方乖乖点了点头,兰溪旌才大步地走了出去。

兰小将军回府被兰大少爷用家法打成重伤的事情迅速传遍了整个衡都,先前还有有心人说道兰家居功自傲,现下那点声音都消失殆尽了。

虽然没有人们口中说得那么玄,说他被打得血肉模糊只剩着半口气吊着,但是兰溪竹确确实实地在家中躺了好些天。

这些天来齐珩也不召他,只派来太监到兰府上送来举办围猎大会的好消息。

此举乃是向天下人宣布,皇帝要给兰溪竹办庆功宴,庆祝击退北狄那场胜仗。

历年来也没有哪位将军的军功值得办一场如此兴师动众的围猎大会的,齐珩是在抬举兰家。准确地来说,是在抬举他兰溪竹。

兰溪竹明知这是场鸿门宴,但不得不前往。

围猎大会这天,场内熙熙攘攘,来往的官臣络绎不绝。熟人相见作揖问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

这样的日子,人们把目光都放在朝中几个武臣身上。

本以为兰老将军和二公子兰溪圳死后余下几个儿子们无力扛起大任,没想到虎父无犬子,兰家后人没有一个是孬种的。现下兰家如日中天,许多人都存了心思,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兰家。

去年皇帝赐了兰溪旌侯爵之位,封号镇南,已经赐了府邸。自己的女儿此刻若是以正妻之位嫁进去那便是侯爷夫人。

就算有个别持观望态度的都忍不住心痒痒。

说是围猎大会,倒不如说是兰溪竹的庆功宴和有心人的选亲大会。

“军旅数兴,师武臣力,克底有功,此皆勤于训练之顾也。朕特设围猎大会,为嘉奖我南衡壮士,训练有功。”

齐珩坐在上位,身披龙袍,不怒而威。

他举起了一杯酒先饮而尽。

“此番也是为了嘉奖我朝兰溪竹将军,此去塞北数月,全胜归来,壮哉我南衡士气!”

下面的人纷纷举起酒杯附和:

“微臣贺喜陛下,贺喜兰将军。”

兰溪竹的脸色刚恢复了些许血色,此刻看上去还有些虚弱。

他只披了件披风,身上未着战铠。今日盛宴,他因伤无缘参加围猎了。

听齐珩点起他,他有些勉强地站了起来,声线清冷:

“微臣谢过陛下,此乃微臣本分。”

齐珩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爱卿多礼了,今日朕要在群臣面前赏你,你想要些什么?”

兰溪竹顿时生出冷汗,半晌没有答话。

“兰卿怎的不说话了?”

齐珩手里晃着酒杯,一脸风云莫测。

感受到这焦灼的气氛,底下的群臣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波及到自己。

齐珩哪里是忌惮兰家,又何尝不介意兰溪竹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这分明就是等着秋后算账呢!

一些想嫁女儿的也暂时收了心思。

兰溪竹“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力道之大,估计都磕破了皮。

“微臣无所欲求,只求为陛下戍守边疆。”

齐珩看着他突然下跪,忍不住皱了皱眉。

“兰将军身上有伤,这几日就免了这些虚礼吧。”

群臣又迷乱了。

陛下到底是忌惮兰家还是喜爱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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