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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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五月的M市正是闷热的时候,到了夜晚,一道春雷轰隆隆而下,随后就开始哗啦啦地下雨。

室内没有开灯,视线很昏暗。一切都静悄悄的。这时沙发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但这微信电话铃声只响了一秒,就被人反手掐断。

他不耐地呓语了一声,随之按亮了沙发旁边的小台灯。

视线明亮起来。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眉眼长得很漂亮,尤其是一双桃花眼似勾非勾,总有种别样的性感与魅惑。似乎是刚醒,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随后拧起眉头去摸手机。

是好兄弟余杭打来的。刷刷十几条。

向闻打过去。对方立马就接了电话,骂道:“向闻你是死了啊?打十几个电话了都不接。”

“睡着了。”向闻打了个哈欠,然后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了几口清嗓子,然后懒散道,“你找我干嘛?”

“是这样,前两天那谁不是从美国回来了吗。就那个谁,小时候总被你欺负的那个林铭。约我们今天晚上去秋集喝酒来着。”余杭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嘈杂,“我们哥几个可到了啊。你赶紧开车过来。”

向闻皱起眉,心里直冒火。

这几个月他被自家老爹向晓严加看管,说是要让自己绕回正道。今天又是被向晓抓着改了一天的策划案,累了一天。而且策划案还没改完。余杭这几个兄弟倒好,每天吃吃喝喝约个炮飙个车什么的,过的潇潇洒洒,哪像自己,憋屈。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不去。”

“不去?”那头余杭啧了一声,“怎么了,今晚佳人有约?”

“啊对对对。”向闻敷衍道。

“我管你有不有约,哥几个等着你呢,你敢不来有你好看的。”向闻刚想骂他,谁知余杭那头好像有点忙,匆匆说了一句“就这么说定了啊”,然后就“哔”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草。什么天理。”向闻抹了把脸,随手将手机扔到茶几上,然后几步倒回沙发上。

瘫了一会,向闻越想越觉得憋屈。向晓都压榨自己老半天了,自己出去玩玩又怎么了?于是他立马去洗手间洗了个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然后套了个外套,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和钥匙圈就往门外走。

一打开门,他愣住了。

门外面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还穿着一中的校服,浑身已经被雨浸透,水珠一滴一滴地往下面落,已经湿成了一滩水。

少年长得很好看,眼睫黑长,衬得皮肤特别白,似乎会发光。即使是现在很狼狈,仍挡不住的好看,反而还平添了几分青春气息。

他低着头,紧紧握住自己的衣角,入目可见的有轻微的颤抖。

向闻见是他,先是惊讶了一秒,随之懒散地倚在门上,轻佻地笑道:“小新词,好久不见呀。”

魏新词。魏师傅的儿子。

十几岁的向闻还比较幼稚,那时觉得刑警很酷,高考瞒着向晓报了公安大学,差点被打断腿。毕业后就跟魏亮,也就是魏新词的父亲一起学习刑侦办案。魏亮对自己很好,可他这个儿子,貌似不太喜欢自己,一看见他转头就走。可向闻一向死皮赖脸,经常逗魏新词,经常性将他逗得脸红或者生气才肯罢休。

不过他只跟了魏亮一年,就被向晓抓回来学习金融要继承家产,之后就忙了起来,也没怎么见过他们一家人了。

魏新词没有抬头,只是沉默着,额上头发上的水珠一滴一滴落下。

向闻没察觉到不对,又笑:“是不是想哥哥我了?”

“向闻……”魏新词抬起头,露出一双已经哭肿了的双眼。他的脸上有几道泪痕,鼻尖和双眼都是红的,向闻愣了一下,然后看见一大颗泪珠从魏新词黑亮的眼里滴落。

他哽咽道:“向闻,我爸爸死了。”

他的声音很低,呜咽声将语句吞了个干净。但是向闻听力一向好,马上就收起了刚才懒散的表情,站直了身体,皱起眉头问道:“你说什么?”

魏新词握紧拳头,没再说话了。

想了一会,向闻问:“报警了吗?”

“报了。”

“你进来。”迅速接受这个讯息后,向闻镇定下来,按了下额上突突的太阳穴,一把将他拉进来,“先在我这洗个澡,等会别感冒了。”

“我不想洗。”魏新词拉住他的胳膊,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你跟我回家,去看看他……”

“你先去洗澡,换个衣服。”

“我不……”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魏新词也不想在这里耗时间,于是抹了抹通红的眼睛,跌跌撞撞地往屋内浴室跑。

洗澡水哗啦啦地响,盖过外面的雨声。向闻给他拿了两件自己的衣服放在浴室门口,然后倚在墙上,思绪拨开混沌的意识,开始运转。

魏新词刚才要他回家,说明师傅是在家里死的。而他又有心脏病,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心脏骤停死的。当然也不排除仇人上门……

向闻艰难地呼出一口气。

魏亮对自己是真的好,比向晓对自己还好。以前自己年轻不懂事,给他惹过很多麻烦。可魏亮从来都没有埋怨过自己,反而带他回家做最拿手的红烧肉吃。

这么好的一个人……

他越想心里越难受,嗓子里像吞了铁一样艰涩。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

向闻察觉到浴室的水停了,快速收拾好情绪,走到客厅,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

冰凉的水珠浸在手指上,让向闻神智慢慢清晰起来。他把牛奶倒进玻璃杯里,用微波炉加热了两分钟。

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浴室的门就开了。

向闻看过去:“洗好了?头发吹干了吗?”

“嗯。”魏新词穿着他的白T,边擦着头发边往他旁边走。向闻比他高了一个头,所以白t穿在魏新词身上松松垮垮的,短裤也是,像个小人套在一件大衣服里,显得很娇小。

向闻一眼扫过他修长白皙的脖颈,没忍住咽了口唾沫。但他很快掐断了不该有的想法,把手里的牛奶递过去:“暖暖身子。”

魏新词犹豫了一下,接到手里握着。他平复了一会心情,可眼睛却还是湿漉漉的,“向闻,我爸不是心脏病死的。”

“怎么?”

“自从确诊心脏病后,他就去做审讯工作了,没怎么剧烈活动过,心脏病也没犯过几次。”魏新词轻微地颤抖着,“我仔细看过,他不像心脏病死的,像……被掐死的。”

“那你有看到师傅脖子上有被掐的痕迹吗?”

魏新词摇摇头,没说话了。

“我去你家看看。”向闻看了一眼墙上的表。现在是八点二十。他站起身,道,“明天你还要上课,先去我房间睡。”

“我跟你一起。”

魏新词长着一张特别干净好看的脸,但他平时不怎么爱笑,总一副淡淡的表情。现在眼圈一直是红的。不知怎么,向闻就觉得他很可爱。

向闻眸色一暗,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还没完全吹干的头发,“听话,你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得好好学习。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魏新词眼睛又红了,“谢谢你。”

怕他老这么端着走不出去,向闻笑了笑,就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梁,笑眯眯地开玩笑:“要不就以身相许吧?”

要是平时的魏新词,早就脸红跑了。但他现在显然没什么心情,敷衍地点头。可能连向闻说什么都没听到。

向闻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到玄关换好鞋,拿了钥匙圈就准备走。

“向闻……”魏新词在身后叫住他。

“嗯?”他疑惑地回头看。

魏新词握紧手中的玻璃杯,有些不舍和担心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好。”向闻晃了晃拿着钥匙圈的右手,“早点睡。”

魏新词家是在市内一栋破旧的居民楼,连电梯都没有。向闻开车赶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警察在楼下拉起了警戒线。

“向闻?”从楼梯口走出来一个中年警官,看见向闻来,有点惊讶。

“赵队。”向闻走过去。

赵磊,原先带过自己一段时间,但是由于工作变动也只带了一个月。

赵磊犹豫地看他,“你都知道了?”

向闻握紧拳头,问道:“赵队,我师傅怎么死的?”

“你自己看吧。”赵磊叹了口气,把相机递给他,“魏警官也是倒了大霉了。”

里面拍的有很多照片,多角度拍摄魏亮的尸体,向闻一张一张地调照片。照片里的魏亮面色青紫,额头青筋凸起,看样子像窒息死亡。但另外一张照片却显示他脖颈平滑光整,没有绳索或者掐过的痕迹。

向闻拧起眉头,调照片的速度也快了。

翻到最后一张时,相机却把焦点转向了魏亮右腿上的石膏。

脑子灵光一闪,向闻抬起头,问:“是血管栓塞?”

“是。”

“骨折是师傅自己摔的还是别人撞的?”

赵磊露出苦恼的表情:“还没查。不过通过现场看,魏警官骨头错位严重,应该是被撞的,但医生没怎么在意,正好骨头打了个石膏就回来了。只是吧,这种情况其实在生活中是很罕见的。对方也不一定知道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赵队。”向闻深吸一口气,“无论怎么样,我都想找到这个人。”

看了他几秒,赵磊有些欣慰地笑了一下。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我回头叫小张给你调监控。”

“嗯。”

向闻从警局拷贝了一些监控和资料,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

拍开灯,脱了鞋,把外套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向闻感觉有些累,就准备去洗手间洗漱。刚从走廊走过去,就看到自己房间里还透着灯光。

魏新词还没睡。

向闻疲惫地抹了把脸,把u盘和资料放在桌子上,然后走过去敲门:“小新词,睡了吗?”

“没。”里头传来他闷闷的声音,“门没锁。”

想了一下,向闻拧开把手开门,抬起眼就看见魏新词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眼睛旧红添新红,应该是又哭了。

他反手关上门。

魏新词怕他看见,下意识把头埋在被子里。向闻心疼地看着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母前些年出车祸死了,魏新词好容易走出来,师傅现在又死了。现在的魏新词说好听点是一无所有,说的不好听就是一个孤儿。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以后到底还怎么熬还是个问题。

两个人也不知持续了多久这种诡异的静默,最后还是魏新词先缓过来,抬起头,攥紧被子,问他:“我爸爸……他是怎么死的?“

“师傅他是长骨骨折,严重脂肪组织挫伤导致脂肪细胞破裂,游离出的脂滴经破裂的小静脉进入血流而引起的脂肪栓塞。”

魏新词一脸茫然,显然是没听懂。但他想了一下,立马抓住重点,“脂肪栓塞?”

“这么说吧,”向闻叹了口气,“你可以理解为,有东西堵住了师傅的肺动脉血流,造成肺部缺血,从而导致窒息。”

“是因为……骨折?不是别人杀的?”魏新词不敢置信。

“嗯。”向闻沉默了一秒,然后继续道,“现在我在查监控,看造成师傅骨折的人是谁,看看后续会不会被判成失手杀人。但大概率不会。”

“怎么会有这种……”魏新词还是不敢相信。

“没办法。”向闻叹了口气,走到他跟前,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道:“等你干了这一行,或者医生,你会见识到许多奇奇怪怪的疾病和死法。人的身体是特别脆弱的。”

他语气顿了顿,然后望向魏新词:“但是人的心可以是很坚强的,小新词,你懂吗?”

“嗯。”魏新词没有看他,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躺下去了。

向闻轻声道:“好好睡一觉吧。我明天替你请个假。”

魏新词没有回答他。

“那,小新词,晚安。”向闻深吸一口气,转身要走。

“向闻。”身后魏新词突然抱住他的腰,哽咽着道,“我怕……”

“别怕。”向闻把手覆在他的手上,表情变得很柔和,“我在呢。”

“我在呢……”

向闻安抚了魏新词很久,等看他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有一种很疲惫的无力感和下坠感狠狠地将他自己湮没。向闻探头看了看正安睡着的魏新词,随手关了灯,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听见他出去了,魏新词才缓缓睁开眼,泪无声地从他脸颊滑落,滴到了枕头上。

坚强吗。

怎么可能呢……

从房间里出来,向闻给自己冲了杯热咖啡,然后坐到沙发上,抱着电脑开始这一周魏亮行路监控。虽然魏亮去的地方不多,但范围相对来说还是大。向闻翻了翻照片,除非尸检,否则他实在没办法确定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对着电脑屏幕,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向闻皱起眉头,一看来电显示,反手给他掐断了。

余杭连打了好几个。向闻怕声音吵到魏新词,当机立断给他联系人拉黑了。

对方看起来很生气,刚拉黑几分钟,手机屏幕就刷刷弹出来十几条条消息,向闻点开最上头那个,然后听到余杭扯着嗓子骂他:“向闻你个xx玩意儿,老子跟林铭等你一晚上!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干嘛呢?找鸭子玩的都不认兄弟了?现在爽不爽?啊?”

向闻下意识往魏新词睡的那个房间看了一眼,见没有动静,这才拿起手机,给余杭发了条消息:“我在家呢。”

余杭继续扯嗓子:“好啊向闻,在家睡鸭子?这可不像你啊。”

要是以前的向闻早就骂回去了,但是碍于怕魏新词听到,他立马微信也把余杭拉黑了。他们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性生活,相互之间说说也就罢了。魏新词还在高中,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但是他什么都不懂,自己不希望他听到。

等一切都清净了,向闻端起凉了一半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打起精神继续看。

昏昏欲睡间,一辆小轿车撞到魏亮的视频出现在视野。向闻打了个喷嚏,神智顿时清醒起来了,然后拉进度条返回去看。

监控视频里的魏亮在人行道走着,旁边有个小汽车一直在蹲守,见他走近,立马就启动去撞。魏亮反应快,察觉到车来了,做了临时防护,而且车是刚启动,所以撞到他的力道也不大。原本这辆轿车将他撞倒打算继续碾的,但这时两个交警跑过来,车主就灰溜溜地跑了。

向闻一遍一遍地拉进度条,想看清车主的脸。

但奈何监控实在太糊,没拍清楚车主的脸。向闻来来回回看了几十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认识人的轮廓,越看越觉得熟悉。但他还是想不起来。

最后他放弃思考,从桌子上摸出一根笔,扯了一张卫生纸去记轿车的车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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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的清集酒吧。

一个男人托着腮,看着酒吧内来回的男女,优雅地晃着杯子里的酒。这个男人年纪不算大,面容英俊,穿着深蓝色西装。应该是有点热,他解开衬衫纽扣,露出性感的锁骨。他身边有个烂醉如泥的男人,正趴在吧台上。

男人推了推快睡着的余杭:“向闻没来?”

余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想起向闻就生气,砸吧着嘴,骂道:“那个王八蛋在家自己爽呢,哪有空跟我们来喝酒啊?大勇他们都走了,你还非要我陪你在这等?”

“他找人都回家吗?”

“以前不回。向闻那小子,一向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怎么可能带回家?估计是谈恋爱了。”余杭越想越气,一下子撅起来,指着他道,“林铭,明天我们就去看看,他到底金屋藏娇藏了个什么美人。”

那个被叫林铭的男人想了一下,然后露出苦涩的笑:“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魏新词猛地睁开眼,醒了。昨夜他做了一个梦,梦到爸爸妈妈抛下他,往一个黑洞里面走,怎么叫也不回头。

直到他醒了,他们也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说一句话。

魏新词吸了吸鼻子,强忍住鼻间的酸意。但很快,他就收拾好心情,接受了现实。然后按开床头柜上的灯,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出去。

客厅里有一些暗,屋内的东西像蒙了层雾看不真切。魏新词打了个哈欠,刚准备开大灯的时候,无意瞥见沙发上有暗动的人影。还有隐隐有轻微的鼻鼾声。

他手顿了顿,然后轻声走过去,开了一个小台灯。

茶几上散落一堆资料,电脑似乎还开着,但早已经黑了屏。几上还有半杯凉透了的咖啡。而向闻倚在沙发上,随手盖着他的外套,睡得正香。

魏新词叹了口气,然后又返回去,从柜子里抱出一床太空被,弯下腰为他盖被子。正准备起身的时候,他微微侧头,正好看到向闻的脸,一时竟愣在原地。

向闻长得很漂亮,张扬的那种漂亮。脸型流畅,眼睛亮而黑,此时他两睫正遮住眼瞳,微微翕动着,看上去很无害很单纯。

魏新词心头一悸。

他对向闻的第一印象就是漂亮,然后就是花花公子。以前自己很讨厌向闻,因为他总是挑逗自己,等自己心乱如麻的时候,他又轻飘飘地掠过去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很不喜欢。但是他又说不清为什么。

正胡思乱想着,一双手把魏新词按倒在沙发上,然后身下的人胳膊横在他胸前,借力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

向闻深深地看着他,声音压的很低,“小新词,我这么好看吗?”

魏新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他深深的眸色,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刚才的动作幅度太大,魏新词身上原本的白t被扯歪了一大半,自脖颈到胸前,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很诱人。向闻眼神一沉,只觉得呼吸有些灼热,但他还没忘记自己是谁,猛地松了手转过身过去:“我先去洗个澡。”

“好。”魏新词拢好衣服,只觉得刚才气氛有些怪异。但是向闻现在怪怪的,他也不敢问,只好蹲在茶几前自己翻看资料。

浴室随后就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过了一会,外面响起敲门声。

魏新词看资料看得正入神,一开始没听到,后来听到了,这时的敲门声不能谓之敲门了,已经变成踹门了。

他跑过去开门。

门外是两个男人,长得都很英俊,但其中一个西装男人格外好看。他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打扮很成熟,有一种板正的气质。

西装男人扫了一眼魏新词,然后目光在他的白t上停留一秒,笑了笑,可眼神却是冰冷的:“你就是向闻的男朋友?”

“什么?”魏新词被他的诘问打了个措手不及。

身后的余杭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去拉男人的衣服,说:“搞错了,林铭……”

但是林铭没有理他,语气威胁:“我看你还是个学生吧?小小年纪竟然这么势利。我劝你早点离开他,你们不是一路人。”

“林铭!”余杭见他说得离谱,一把子从门缝里钻进屋,站到魏新词前面,对着林铭骂道:“林铭,搞错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向闻当过一年多的刑警,新词是他师傅的儿子。你看看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林铭闻言愣住了,一时间气氛有几分尴尬。

魏新词表面看上去乖巧好欺负,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那也只是表面。他实际上是个很刺头的人,从不会任由别人欺负自己,也绝不会忍气吞声。

他想了一秒,恰巧这时听到浴室的门开了,然后嘴一撇,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向闻。如果你介意我马上就走……”

这边余杭听得莫名其妙,正想问呢,就听见向闻冷声道:“谁让你走的?”

向闻从后面走出来,把擦头的毛巾搭在肩上,一把将魏新词拉到身后,眯起眼睛看向林铭:“你有什么资格让他走?”

林铭一时语噎。

余杭出来打圆场:“误会啦,误会……”

林铭直勾勾地盯住他身后的魏新词,似乎想通了什么,露出苦涩的笑:“没想到我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向闻直白道:“不存在输不输什么的,林铭。你去美国前我就已经很明确地表明不喜欢你了,以前不会,现在自然也不会。”

余杭瞪大眼睛,“你俩还有这事儿呢?”

向闻没有理会他们,从门口衣架上拿了个外套,反身披在魏新词身上,然后去拉他的手道:“有线索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魏新词道:“好。”

等他们两个人走远了,余杭还没缓过来,又继续问:“你俩这啥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

林铭怔怔地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握紧了拳头。他艰涩道:“没什么好说的。”

一厢情愿而已。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魏新词被向闻一路牵到地下车库,两个人都没说话。

向闻现在的脸色很难看,像是生气,但更多像难堪。魏新词没明白。等坐上副驾驶的时候,他才试探着问:“那个林铭……喜欢你?”

“嗯。”向闻没看他,握紧方向盘。

“你……喜欢男人?”魏新词又问。

向闻抿了下唇,突然凑近他。

他刚洗过澡,清爽的沐浴露和洗发露香味夹杂在一起,几乎湮住了魏新词的鼻息。魏新词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看着他俯下身子,脸一点点地靠近。

心如擂鼓。

但向闻只是越过魏新词,“啪”地一声为他系上了安全带。

魏新词暗地里吁了口气。

可向闻却在探回身的时候,停在魏新词跟前。他用手撑住座椅,把魏新词环在胳膊内,“你介意吗?”

魏新词被他看得耳根一红:“这是你的事,我……我不介意。”

听他这么说,向闻忽地眼里有了笑意:“不愧是我的小新词啊……”

“嗯?”

“没事儿。”向闻又坐回去,语气变得很轻快,“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魏新词疑惑道:“不是有了线索么?”

“那也要吃饭呀。”向闻挂上车档,“总不能饿着我的小新词。”

他一口一个“小新词”的,魏新词现在虽然听多了,可还是不好意思,耳根的红一直没下下去。

似乎怕他担心,向闻又补充道:“我现在没有警牌,也没有搜查令,查车很麻烦。所以这事儿得等赵队帮忙查嫌疑人。”

“好。”

“你想吃什么?”

魏新词想了想,“我们学校旁边有一家小笼包店,很好吃。”

“行。”

一中旁边小吃很多,沿着路形成了一条小吃街,街两旁还有小摊。这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早自习时间,所以街上的学生不是很多,只有零散的一些学生。

各色的烧饼味,包子味,鸡蛋灌饼的小吃味道在整条街弥漫。向闻东看看西看看,看什么都想吃。如果不是魏新词执意要吃小笼包,还没到店他估计就吃饱了。

魏新词说的那家小笼包店在小吃街最里面,店面很破,也很小,但里面的人是最多的。魏新词在店里占位置,向闻站在蒸屉旁等小笼包。

蒸屉的白雾气很大,老板一掀开,闷得向闻咳嗽起来。

魏新词抬头看他,难得笑了:“你傻啊,不会往边儿上站站?”

向闻撇嘴道:“那你怎么不过来拿?”

魏新词弯眼笑。

他正准备过去,就听到身边有人叫他:“魏新词?”

“赵瑜?”

旁边桌子有个穿校服的少年。他眉眼长得很干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妥妥的小帅哥一枚。

赵瑜差不多已经吃完了,见他还在坐着,就问:“新词,你怎么没穿校服啊?是不是忘记了?要不我的借给你穿?”

魏新词道:“不用了,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请假了。”

赵瑜拽了一下书包的肩带:“你生病了?”

“嗯。”

“去看医生了吗?”

“看了。”魏新词尴尬地笑笑,不想与他再继续说,就道,“快上课了,你赶紧去学校吧。”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我带你再去找医生看看吧……”赵瑜刚想上手去拉他,却被向闻一把撞开了。

向闻把两屉小笼包放到桌子上,站在魏新词前面,挑眉道:“这个小同学,你该去上课了啊。”

“你是谁?”

“我是他哥。我家小新词有病没病我能不知道么?”向闻皮笑肉不笑。

“好吧。”赵瑜有些失望地看了魏新词一眼,“那你早点来学校啊。我还有很多题等你教我。”

“好。”

等赵瑜走远了,向闻突然沉下脸道:“你以后离他远点。”

魏新词没在意,拿起一双筷子递给他:“怎么?”

向闻接过筷子,泄恨似的插了一个小笼包塞嘴里,“他对你不怀好意。”

“怎么可能,他是我同桌。”魏新词夹起一个小笼包,蘸了蘸辣椒酱,然后咬了一口,“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

话刚出口,两个人都愣了。

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

为了缓解尴尬,魏新词岔开话题:“这个小笼包味道怎么样?”

“还行。”

然后又沉默下来了。

向闻低下头看手机,脸上表情越发凝重了。

魏新词慌了,解释道:“向闻,我没有别的意思……”

“嫌疑人找到了,”向闻忽然抬起头,把一个人的照片显示给他,“这个人,我认识。叫王兴。以前跟师傅侦破的一个拐卖妇女案里的其中一个嫌疑人,这些年换了身份销声匿迹,警察一直没找到。”

“那他为什么对我爸起杀心?”

“当时他老婆挟持人质,是被师傅当场击毙的。这次估计是复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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