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4-06 来源:长佩 分类:ABO 作者:LittleSweetie 主角:齐煊 阮宵
五天前刚刚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阮宵第一反应不是别的,是疑惑。他猜到大概是哪个喜欢齐煊的人跑来示威,如果是带有其他的目的,比如像是善意的提醒,怕他被齐煊欺骗,大可当面说清楚,更增加可信度,没必要这么没头没尾偷偷摸摸的。这样一想,那么发送这条信息的行为,最有可能就是把他阮宵当成是“情敌”,向他示威以造成他和齐煊的矛盾。
既然明确了动机和目的,令他感到困惑的事便浮出水面。
在这个信息时代,获取阮宵的号码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只是为什么选择了阮宵来发这样一条消息,这才让他感到好奇。
为什么呢?
说明发信息的人认为他和齐煊的关系匪浅。
是什么让那个人有了这种错觉?
患得患失的感觉让阮宵极度不舒服,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他和齐煊谈恋爱的时候。那时,齐煊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着他的心。
这种感觉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阮宵已经记不清了。可能只是很小的事情,毕竟大多数的争吵,起因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或许是他看到了民乐团合照的那次,一个女孩子靠在齐煊的肩头。
阮宵自然想要问清楚:“这个是什么意思?”
那时齐煊正在打游戏,也不把这个当事儿:“当时拍照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靠上来了……照相的老师都喊了‘茄子’,我就不好推开她。”
过了好久,阮宵才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不久后,就是两人恋爱后的第一次情人节。阮宵订了一个小蛋糕,抱着去了齐煊的寝室。齐煊的室友背着包正要出门,就让他先进去坐。阮宵把蛋糕放在桌上,突然发现桌上有一个礼物盒。说不开心是假的,礼物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齐煊也同样在意他。阮宵拆开礼物盒,一眼就看到了排列整齐、做工精致的巧克力。
很用心。阮宵想。唇边也自然而然漾起了笑意。
根据礼物盒的厚度,不难想到它应该是有两层的。阮宵把上层的巧克力拿起来,可下面一层……让他着实吃了一惊。阮宵一动不动,怔愣了半晌。
那是一层避//孕//套。在避//孕//套的上方,还有一张卡片。卡片上有甜腻的香气,上面写着,煊哥,我喜欢你。
阮宵发现是自己误会了。他以为放在齐煊桌上的东西,就是齐煊送给他的。不是的,是别人送给齐煊的礼物,以爱的名义,裹带着下流的暗示,在阮宵看来龌龊又肮脏。
直到齐煊回来,看到了呆立的阮宵,感到了屋内的低气压,不由得一愣。
阮宵红了眼圈:“为什么会有人送你这种……下流的东西?”
齐煊不解,扫了一眼桌上便明白了过来,立刻解释:“这是别人送给我的,我又怎么知道为什么会送我这个呢?你别多想。扔掉就是了。”
阮宵:“今天是情人节,这个时候有人送你礼物,意图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可你还是收了。”
齐煊:“……你在质问我吗?我是犯人吗?你这种说法像是我做了什么一样!”
阮宵显然已经不怎么理智冷静,声音都在颤:“你既然会在这个时间收下这样的礼物,如果拆的人不是我,或许你就要做什么了。”
于齐煊来说,简直就是迎面一盆脏水扣脑袋上了。齐煊也发了火:“你说你想做律师,现在看来你还是不去法学院为好。人人都知道疑罪从无,可你呢?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就要预先审判我有罪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连阮宵也记不清楚了。先是言语上互不相让,越是亲密的人越知道如何刺痛彼此。说着说着,就动起了手。虽然阮宵是omega,可却是跆拳道高手,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旗鼓相当。等齐煊的舍友回来,就看到两个人打得红了眼,叫了好几个人才把他们拉开。阮宵带来的蛋糕被拍在地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黑森林的奶油黏糊糊地蹭在衣服上、脸上。脏兮兮的。
两个人那时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有着不相上下的傲气,表面上谁也不肯退让。后来还是在一个星期后,齐煊半夜三更发给阮宵的一条短信给了彼此一个台阶。齐煊问他,脸上还疼不疼。
大多数时候齐煊都是一个完美男友。生活中体贴,在床上的时候也是。他会温柔地亲吻身上的每一处,嘴上还唤着“宝贝”、“宵宵”。哪怕是在最激烈的时刻,也会贴着阮宵的耳畔问他“舒不舒服”、“疼不疼”。可是有一件事让阮宵非常介意,尤其是在情人节事件后。
齐煊似乎并不愿意公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而且也不愿意标记他。为防止alpha在情动时因为冲动将omega标记,一般亲密时未标记的omega会戴上颈带,除非两人决定标记。一旦alpha标记了omega,两个人会生理性对与他人的亲密行为产生强烈抵触。也就是说,标记代表着极其紧密的结合,且这是排他的。
阮宵有一次故意没有戴颈带。对于高傲且矜持的阮宵来说,即使再想,也不会主动要求齐煊去做那些把恋情昭告天下的事。顾虑在于,或许齐煊并没有像他喜欢齐煊那样喜欢他,或许齐煊觉得还不到时候。所以阮宵几乎是以一种赌气的方式,在暗示齐煊他心中所想。在青涩也稚嫩的那时,总渴望从恋人身上获取安全感,还不明白“安全感是自己给的”这个道理。
当时齐煊愣了一下,把颈带拿来,要给他戴上。阮宵推开了他的手,身体赤裸着,一双丹凤眼执拗地盯着齐煊看。齐煊又一次要给他戴上,动作更加强硬了一些,阮宵直接拍开了他的手。
齐煊很温柔,一如往常。
可就是没有标记他。
如果只想着他的种种不好,离开会变得顺理成章。可是齐煊除了没有带给他安定的感觉,其他能给的,都给他了。
在阮宵拒绝戴颈带后的第三天,齐煊问他:“你要不要去见一见我的家人?”
齐煊看他的时候,眼里总是有明亮的光芒,明晃晃的。阮宵一看到他,本来膈应的好像也变得可以谅解,没出息的心软了。
见家人,也算是被承认了吧。阮宵想。
总是这样,一个棒子一个甜枣。纠缠得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分不开。
第一次去齐煊家中时,即使早知道齐煊身世不一般,也还是感到惊诧。室内的装潢可以说是低调的奢华,每一件东西都让阮宵感到十分有来头,价值不菲。在洗手间的时候,阮宵夸赞了一句“真漂亮”,齐煊随口就道:“我爸就喜欢把他淘回来的东西安家里,喏,这地砖是他从法国淘回来的,洗手池是从意大利淘回来的,原先好像是喷泉,听说有几百年了。”
齐煊有父母和一个姐姐。齐煊的父亲是一名政治家,既有亲和力又有气场,齐煊的一副笑模样就是随了他。母亲是财团高层,端庄大气,是一位干练的女强人。阮宵不敢妄加揣测,但是就他看来,齐煊的父母比起说是恩爱,不如说更像是默契的合作伙伴。齐煊姐姐的本职工作是设计师,足迹遍布全世界,还热心于各种公益活动。她自打看到阮宵,嘴就没停过,把齐煊从小到大的糗事都说了个遍,搞得齐煊十分头疼。趁齐煊去厨房给阮宵打鲜榨果汁时,齐煊姐姐在阮宵耳边悄声道:“这是小煊第一次带人回家。”
阮宵愣了一下。
阮宵原以为会是一场严肃又带着审视意味的家庭聚餐,没想到却远比他想象得要轻松。
晚上的时候,阮宵睡在客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难以入眠。闭目数绵羊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门被打开了。阮宵陡然坐了起来,一看到黑暗中齐煊的身影,又立刻安下心来。
“你来做什么?”
“嗯?”月光落在齐煊的身上,他扬了扬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笑得狡黠,“当然是来和你睡觉。”
说罢,他就爬上床,搂着阮宵亲吻他的额头,在他耳边气声道:“我真高兴。他们都很喜欢你。”
两个人亲昵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齐煊就把阮宵的睡衣扣子都解开了,手也摸上了阮宵的后腰,要向后探。
“不行,”阮宵抓住他的手,“你家人都在这,不能做这种事……”
齐煊想也不想就反问:“那你以后嫁进来怎么办?”
阮宵霎时懵了,等反应过来时,简直是臊得不像样:“这……这是什么话?什么嫁不嫁的……”
齐煊低下头,蜻蜓点水似的吻阮宵,给阮宵脱睡裤时阮宵也红着脸让他脱了。只是当齐煊抬起阮宵的一条腿时,阮宵突然一蹬腿,脚掌抵上了齐煊的肩头,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阮宵欲说还休,最后还是别扭着问了出来:“这个床……是什么来头?”
齐煊瞬间明白了他没有说出口的下半句。会不会把床搞坏。
齐煊笑出了声,被阮宵拧了好几下胳膊。他憋住笑,回道:“放心,这床就是普通的黑檀木,没有上百年,不会塌的。”
不过在阮宵喘息变得急促,唇边溢出哼咛时,齐煊坏心眼地说道:“不过宵宵你要小一点声,我姐住隔壁。”
阮宵一口咬上了齐煊的胳膊,牙印好几天才淡下去。
多年后,阮宵常常想,如果后来他没有去霖岚苑,或许他和齐煊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霖岚苑是当地一间餐厅,主打“在自然中享用美食佳肴”。餐厅中有亭台楼榭,名贵绿植,有流水潺潺,还栖息着几只优雅美丽的白天鹅。
那天,阮宵和齐煊原本在图书馆自习,到了晚饭时间,齐煊说有约,就去了霖岚苑。阮宵独自去食堂吃饭,打好饭坐到位子上时,突然听到手机响,这时他才发现,齐煊拿错手机了。
早在一个月前,这部手机新上市,齐煊就买了两台一模一样的,美其名曰是情侣机。阮宵嘴上说“无聊”,却还是收下它用了起来,还把钱打给了齐煊。齐煊还有点不太高兴,怪阮宵把两人的关系搞得太泾渭分明了。
当下,阮宵察觉到两人手机拿错了,第一反应自然是去霖岚苑把手机还给齐煊,也拿回自己的。
讲清来龙去脉之后,服务生引他去齐煊的包间。说是包间,但为了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包间并非封闭,只是用竹子隔开,说是屏风更为合适。阮宵正要进去,突然就听到有人问话。
“……最近叫你出来可真是够难的,不出来玩了,对象看的严?你还挺看中他的。”
“他很有意思。是我交往过的人里最有意思的一个。”是齐煊的声音。
“就是有意思?你不喜欢他吗?”
“还是喜欢的。”
“带来给哥儿几个看看啊?我们都挺好奇能拴住你的是个什么人。”
“……再说吧,以后的事还不一定呢。”
“哦?你不打算和他长久地处吗?”
“没想那么远。”
阮宵愣在原地,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几句话竟然可以令人心寒至此,在植物蓬勃生长,动物玩耍嬉戏的大温室里,心脏居然可以像被丢进了冰窟,冷冰冰的、硬邦邦的,沉重得要把人拖垮。后面他们说了什么,他也听不清了,脑袋“嗡嗡”地响。这些日子以来的浓情蜜意让他越发产生了错觉,觉得齐煊是爱他的,尤其是看见了齐煊那双明亮又赤诚的眼。他以为,姑且先不提两人最终会不会走到一起,但至少他们是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的,是想要在一起的。没想到,在齐煊并不是把他当做恋人,只是觉得他有意思。齐煊把他当成是一个商品,在评估,衡量。在齐煊眼中,亲密的事都做尽,也不代表想要认真与你在一起。
是他阮宵一厢情愿。是他阮宵自作多情。
所以一切都得到解释了。难怪齐煊不愿意让他身边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搞不好在他拒绝戴颈带的时候,齐煊还在心里瞧不起他,把他当做是依靠标记来拴住alpha的omega。
齐煊没有把他放进未来的计划里,可他关于未来的设想里,一点一滴都是齐煊。
在他所设想的未来里,他和齐煊会有一个可以看到大海的家,他们可以在露台上看日出日落。他们会养一只金毛,会在他们看日落的时候围在他们脚边摇尾巴。房屋的后院会种许多向日葵,他打开窗户,就能看见齐煊沐浴着阳光,站在花丛中朝他笑。
他甚至从现在都开始打工攒钱了。
真的很丢脸。
太丢脸了。
自从恋爱开始,阮宵就像是坐上了一场漫长的过山车,起初他会觉得刺激,会把那种失重感当做是爱,甜蜜又无可奈何。后来,他会感到眩晕、茫然,只能被动承受上坡或是下坡。久而久之,这种无从知晓下一秒是上还是下的未知感令他感到不安、惶恐。最后他终于疲惫。
“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