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原始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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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魏禹琛从树后走出,冲符越招了招手。

见是他,符越扬声喊了一句:“等我一下。”

随后低头和几头野猪说了两句,野猪快速的顺着来路消失了。

魏禹琛有点尴尬,他本意并没有想偷看,现在被人发现了却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还好符越并没有在意,他把背上的一个小包拿了下来,摸出个果子递给魏禹琛,笑着说:“你可以在洞口附近走走,但是不要走远。”

符越指了指旁边的沼泽地,说:“这里这种沼泽地很多,所以相对来说野兽会少一些,等你可以离开了,我再带你走。”

魏禹琛看了看手里的果子,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我想现在就走。”

符越一愣。

少年抿了抿唇,一向笑着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点别的意味,半晌没说话。

魏禹琛也没再说话。

两个人保持着看似莫名其妙实则心有灵犀的沉默,就这么回了山洞。

这种沉默在符越把烤好的鸡腿递给魏禹琛的时候被打破了。

魏禹琛身高186,要比符越还高个五公分,少年仰起头,看着面前换好特种部队作战服的挺拔青年,眸目温和的说:“吃完早饭我带你走,大约要走一个月才能到国境线。”

魏禹琛心里莫名的有点不是滋味儿,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承诺不了,他现在甚至连自己喜欢男生还是女生都搞不懂,只能闷声道了谢,接过食物吃了起来。

他们在野外出任务的时候,是不能燃起炊烟的,随身携带的食物吃完了以后,能吃的都拿来吃,这些都是生的,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有机会坐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吃野味。

符越的手艺非常好,一看就是对野外生存十分有经验,他甚至还随身携带了各种调味料。

魏禹琛吃的很认真,这不是散伙饭,但生生让他自己吃出了一种离别的滋味儿。

符越把剩下的鸡肉撕好递给他,少年饭量小,很快的吃完饭收拾起了包,语气平静的说:“我们一会儿出发,大概要在一个月后到中缅边境,你的伤还没好,一定要跟紧我……”

魏禹琛心里有点乱,下意识出口打断他:“你不和我一起回去?”

符越手指顿了顿,轻声说:“不了,我要找的人还没找到。”

魏禹琛已经吃饱了,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并不想浪费剩下的鸡肉,他慢慢咽下嘴里的东西,沉默了片刻,问:“你要找谁?”

少年偷渡出境,又身怀绝技,在原始森林里徘徊,到底是想做什么?

他救了自己,对自己可以算得上是无微不至,百依百顺,还……还做过那么亲密的事。

可是自己对他一点也不了解。

他正发着呆,突然脸颊微微一热,他回过神来,却见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好背包走了过来,又亲了自己一下,笑着说:“好了,吃完我们就出发。”

连续半月的暴雨让雨林里积了很深的水,水面上边附着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昆虫,看的人头皮发麻,如果这会儿有细网,往下一捞得到的虫子足可以编成一本昆虫指南。

两个人所处的地势很高,所以之前魏禹琛并不知道现在积水这么深,他用枝条试了试,水位几乎能到人的胸口。

而这水面底下或许藏着毒蛇、沼泽或者其他未知的生物,怎么看这么下水都不是一个好主意。

而符越站在高地,用自己之前看过的手势吹了一声响哨,声音清越如鸟鸣穿过林间,有各类飞鸟飞了过来站在枝头好奇的歪着头看着两人,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动静。

又过了会儿,魏禹琛有点奇怪的看向符越,忍不住问:“我们在等什么?”

符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森林伸出说:“你听。”

森林深处传来了一声骚动,紧接着声音渐渐明显了起来,有咚咚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传来,魏禹琛瞪大了眼睛,远处黑暗的森林里,有一个庞然大物从里边走了出来。

等它的身影完全出现在视野里,魏禹琛直接呆住了,那竟然是一头成年亚洲白象,他庞大的身躯缓缓从水中走了过来,极人胸口的水竟然还没没过他的肚子,等到近前,大象发出一声鸣叫,轻轻的用鼻子碰了碰符越的脸。

符越好像和它很熟,这次离得近,魏禹琛终于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但是听清也没什么用,他完全听不懂,那像是一种古老神秘的语言,听起来非常优美舒服。

白象听过后,主动俯下了身,符越动作熟练的爬了上去,向还在怔楞的魏禹琛伸出手,说:“上来吧,它带我们穿过去。”

魏禹琛终于明白偌大的原始森林,为什么他说一个月就可以走出去了,并不是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边境近,而是他们的交通工具实在是牛。

白象走过的地方,野兽纷纷回避,尤其是不知道符越身上带了什么,一路上竟然没有蚊虫惊扰。

一路无惊无险的走了将近一个月,到后来虽然周围还是古树参天,辨不清方向,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景色眼熟了起来。

夜里两个人找到了一个小山洞,这里并不大,但是足够遮风挡雨,白象趴在洞口外不远处休息。

符越又检查了一下魏禹琛的脉搏,把熬好的草药递给他,皱着好看的眉说:“树林里潮气太重,对你的伤口不好,我加了别的药,可能有点儿苦。”

之前的已经够苦了,现在的还能苦到什么程度?

魏禹琛盯着草药看了会儿,眸色幽暗难辨,半晌才缓缓喝了进去,这次喝的倒是面不改色,但是符越还是准备了巧克力,见他喝完,塞进了他的嘴里,笑着说:“最后一块儿,明天可就没有啦。”

他们在部队的时候出任务也会随身带着几条,但是和这个味道不太一样。

巧克力在嘴里融化,带走了口中最后一丝苦意。

洞里跳动着火光,或许是心境不同的缘故,魏禹琛已经有点难以面对这种安静的场面,索性把眼睛闭上了。

符越轻手轻脚的把毯子盖在他的身上,静静的看着魏禹琛沉睡的脸,半晌缓缓凑近了些,在即将触碰的时候,又离开了。

魏禹琛装着睡,心跳失去了惯有的频率,凭借着多年特种部队训练的不动如山的毅力才不至于漏出端倪,然而想象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少年的气息也远去了。

又过了会儿,他才小心的睁开眼睛,少年在他一步开外的地方倚着山壁睡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钻进自己的怀里,终于和自己保持了距离,魏禹琛的心里却不舒服了起来。

夜里山林里的虫鸣声有点吵人,其实以往也是一样的,但是今晚他说什么也静不下心来睡觉。

就在他终于忍不住想要起身活动一下的时候,不远处的男孩儿突然睁开了眼睛,悄无声息的过来按住他的动作,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立刻明白了应该是有什么危险逼近了,但是他并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

符越低声在他耳边说:“有人的踪迹,把火灭了。”

魏禹琛毫不怀疑,立刻灭火。

又过了一会儿,魏禹琛才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听脚步声也就四五个人的样子,来人说的是缅甸语,一人惊讶的低声说:“天呐,白象!”

白象耳朵动了动,庞大的身躯挡住洞口前,向人声看去,它并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攻击的意思。

另一个人听起来是个老人,他呵斥道:“白象是神圣的,不要惊扰它,我们绕过去。”

外边的人在轻声交谈,魏禹琛却分了一半的心在旁边的人身上,符越的呼吸近在咫尺,他有点心不在焉的想,如果自己再往前一点,或者符越再往前一点,两个人就能接吻了,像之前那样……

外边一个年轻的声音有点不安:“这次的货不会有问题吧,我听说掸邦那里的索米村被屠杀了,死了不少华国军人。”

魏禹琛一怔,所有不自觉的遐思退了个干干净净。

老人阴狠的笑了声,说:“胆小鬼,怕什么,你以为传说中的森林狼为什么全都折在了一个小村子,华国军方那边有人给递消息,再来多少只森林狼都一样埋在那里。”

老人一句话坐实了队友和自己的猜测,他的全身瞬间一片冰冷,所有的声音都潮水般的远去,战火硝烟慢慢清晰了起来,一个小队整整九个人,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而他亲眼看见队友在他面前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血肉喷了他满头满脸。

那是曾经出生入死过无数次的兄弟,他们里边最小的也不过21岁,那个前一天晚上还蛰伏在缅甸的草丛里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的男孩儿,在最后一刻用身体为他挡住身后的榴弹炮,在他面前被轰成了残缺不全的血人,拼着最后一口气让他快跑。

他近乎失控的想要闯出去问一问那些人,到底是谁?谁泄的密?那么多兄弟的命到底是谁填进去的?西南最精锐的特种部队森林狼,现在只剩下了自己一头独狼,他必须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唇上一阵刺痛传来,他才从几近疯魔的状态里挣脱出来,洞内黑暗,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觉到少年捧着自己的脸,耐心的安抚着,见自己终于安静了下来,才轻轻的吸吮着刚刚咬疼的唇。

魏禹琛微微发颤,任他细细的吻着自己。

洞外的人并没有走远,说话声依然清晰。

一个年轻人说:“森林狼折了,咱们之后行事可就自由多了……咦?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另一个年轻人疑道:“我刚刚好像也听到了什么响动”。

老人咒骂一声:“这一路声音停过吗?雨林里除了野兽野人还有什么,快点赶路!”

魏禹琛第一次抱紧了怀里的少年,他没意识到那是一种近乎依赖的姿态,积攒了多日的悲伤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滑跪到了地上,隐忍着声音把脸埋进少年的颈窝里,放任着眼泪一颗一颗的砸了下来。

那泪水滚烫灼人,军人流泪犹如泣血,那颗颗泪珠带着让人惊心的痛楚。

符越轻轻拍着他的肩背,短促的打了声口哨,洞外细细索索的声音慢慢远去,魏禹琛并没有注意到。

符越侧过头,细细的吻着魏禹琛的耳侧和脖颈,那是一种温柔的安抚。

半晌,魏禹琛才从少年的肩窝直起身,哑着嗓子对黑暗中的少年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符越叹了口气,柔软的唇轻轻的贴上他残存泪痕的眼睑,细细的把水痕一一吻去。

那动作不带半点暧昧,却奇异的让自己疼的已经攥成一团的心脏慢慢舒缓了下来。

然后他听见少年温柔的声音说:“你做什么都可以。”

上一次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是自己想要帮他解决,他阻止自己然后说你不用做这个,现在他说的是你做什么都可以,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他听出了少年对自己毫不遮掩的纵容。

魏禹琛心里一颤,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惨叫,本来已经走远的人声又大了起来。

魏禹琛拿起旁边的枪,正要起身,被符越按住了,少年轻声说:“你不方便露面,我问,你听着。”

符越站起身,轻轻松松的走了出去,洞口的白象在原地趴着,见他出来用鼻子碰了碰他的胳膊打招呼。

洞外有会发光的动植物,并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不远处的空地上簇拥着五个男人,之所以是簇拥,是因为一条巨蟒把自己长长的身体卷起,像是绳索一样把五个人捆在了一起,这几个人现在呼吸都有点困难,巨蟒现在只要是稍稍一用力,他们就会直接命丧黄泉。

魏禹琛从角落里往外看,符越亲昵的摸了摸巨蟒的额头,在巨蟒昂起的身体下,少年的体型就像是一只小兔子,但是巨蟒并不会对兔子撒娇。

它矮下身体,示意少年坐在他的身上,非常自然的把自己当成垫子,趴在地上不动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神奇的场景,他面前有一只巨型白象,再往前是一条巨蟒,两个动物在同一个画面里出现,相安无事互不打扰,而更神奇的是,自己居然从这两只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符越拍了拍蟒蛇的身体,它微微放松了些,那几个缅甸人终于得以喘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氧气。

几个人刚缓了口气,就听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是用的流利的缅甸语。

符越开门见山:“你们刚刚路过这里的时候我听到你们说有军人死在索米,这是怎么回事?”

几人这才看见蟒蛇背上坐着的人,少年在夜间的微光里姿态随意的看着他们,身后是神圣的白象,面前有莹莹虫火闪过,让他本就精致漂亮的脸增添了些说不清的神秘,让人一时间以为偶遇了精灵。

一个年轻人竟然忘记了害怕:“我的天,您是山神吗?”

不光是他,他队里的人,包括魏禹琛几乎都被少年迷惑了,暗夜下少年漂亮的不像是凡人。

这是由一个老人,一个中年人和三个年轻人组成的队伍。

符越没回答他,而是面对那个缩在最后的老人,礼貌的问:“你能告诉我吗?”

老人到底是多吃了几年的油盐,并没有觉得这真是什么山中精怪,但是他也并不敢招惹,于是谨慎的回答:“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刚从华国回来。”

符越蹙了蹙眉,轻轻招了招手。

众人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就忽然哑了声音,纷纷向前躲避,只有那个在最后边的老人一头雾水,他在众人的示意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缓缓转头,只见距离自己不足五公分处,一条缅甸眼镜蛇正悄无声息的盯着自己。

老人刹那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符越还是刚刚不急不缓的声音,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轻易的开口了,因为没有人会认为眼镜蛇的出现是一场意外。

符越又问了一遍:“你能告诉我吗?”

老人额角的冷汗滑落到眼角,激的他一阵刺痛,他没了刚刚的镇定,不敢再耍花招,毕竟面前的是货真价实的野兽。

老人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我说。”

眼镜蛇并没有离开,仿佛是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高高的悬在了老人的头顶,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有灭顶之灾。

老人:“一个月前坤沙绑架了一队中国化学家,让他们为自己提炼高纯度的毒品,后来中国派出了森林里进行营救,但是森林狼也都死了”。

魏禹琛瞳孔皱缩,这不对!森林狼接到的营救任务是一队中国医生,怎么会是化学家?

卧底潜入寨子里的小五在最后扑出来的时候说,有内鬼,快跑,之后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轰掉了半颗脑袋,而森林狼当时接到的确实是正规的任务无疑,哪个环节出了错,会把人质的性质搞错?

符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问:“那群化学家呢?”

老人闭了嘴,显然是有所顾忌。

旁边的中年人眼睛里都是血丝,见那眼镜蛇轻轻的吐着芯子靠近自己的父亲,忙抢着说:“听说都给射杀在索米了!”

符越挑了挑眉:“哦?”

他没看那中年人,还是继续看着那老头儿,眼镜蛇冰凉的芯子在他脸上轻轻的触碰,距离近到他能清晰的看到蛇的毒牙,老人咬着牙道:“听说他们早就被坤沙掉包送到金三角了,森林狼的死就是为了掩盖这是一批化学家的真相!”

符越淡淡的问:“那森林狼全都死了吗?”

那老人说:“死光了,道上都传开了。”

魏禹琛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在这种局势未明的情况下,他“死了”要比活着更安全。

符越摆了摆手,那眼镜蛇顺着蟒蛇的身躯爬了下来,游走过来,乖巧的缠上了符越的小腿,只是头还警惕的对着几人的方向。

老人终于虚脱的瘫软在了中年人的怀里。

符越这次的话是对着中年人说的:“来说一说你们的货吧。”

中年人脊背一僵,他以为男孩儿是冲着森林狼来的。

中年人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看看自己的父亲,却见父亲已经接近晕厥,刚刚的事情真的把他吓坏了。

他咬了咬唇,斟酌片刻,说:“我们是坤沙的掮客,主要在华缅边境贩毒,这次回来是看新货。”

符越点头,问:“新货是坤沙新研究出来的吗?叫什么?什么特征?”

中年人:“是这次的化学家研究出来的,代号032,纯度高,其他的我们不知道,要不是那边紧急叫我们过去,我们也不会选择雨季进雨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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