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宠是能干掉我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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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沈行是在前日上朝之前被沈令骗出来诱捕的。

当时他正准备去上朝,忽然接到了一封沈令约他一见的亲笔信。

沈行和太子政敌鲁王沆瀣一气,与出身东宫的沈令乃是敌对关系,兄弟两人水火不容,而且现在沈令应该在前线,怎么会约他见面?

他心中惊疑不定,想了几转还是决定轻装赴约,结果半路就被沈令的人劫走,关入东宫大牢。

而至今都没有人来把他救出去,沈行意识到,外边一定出事了。

现在沈令赫然出现,还拿着他的机密信匣,他眼神波动,内心飞转,心内盘算沈令到底知道多少,过了一会儿才咬着嘴唇盈盈一笑,刚要开口,沈令森然道:“别打告诉我假的方法毁掉内中信件的主意。”

沈行慢慢坐起来,一双眸子妩媚地从下往上看他,掩唇甜甜一笑,“哥哥总是把我往坏处猜。”

沈行生得美,面相带着幼态,这样看人又天真又诱惑。

沈令沉沉看他,慢慢俯身,在他耳边吐出了两个名字。

烟姬。

赵王。

烟姬是北齐国主最宠爱的妃子,位为贵妃,国主元后死后再未立后,她便是事实上的后宫之主,而赵王便是她膝下所出,年方两岁,也是除了唐庐王之外,唯一没死的北齐主支宗室。

烟姬所支持的燕王与鲁王系素来不睦,烟姬和沈行在后宫更是争宠夺权的关系,但当这两个名字从沈令口中吐出来的刹那,沈行面色甫变,他随即垂头,再抬头的时候又是方才那个天真妩媚的神情,“哥哥知道的好多。”

“我还知道你勾结塑月。”沈令淡淡地说,在他耳边吐出了今晚第三个名字。

然后他顺利地拿到了打开匣子的方法,当着沈行的面,取出里面十三封书信。

沈行只在他要走的时候,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问,哥哥,你是不是要杀我?

沈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像是没听到一样,脚步不停,离开了东宫地牢。

走在无人廊间,沈令忽然想起轿子上的那个梦。

他还记得受刑那日,沈行七岁,哭得声嘶力竭,被从他怀里拉开,小孩子那么纤弱的指头,生生在他臂上抓出了十道血痕,他的弟弟哭喊着,嘶叫着,以为哥哥可以像过去一样,张开袖子,庇护他安好。

七岁的孩子,那么小,才刚能背下些书,扎马步的时候会撒娇说腿疼的他的弟弟,被剥光衣服,捆在长凳上阉割,血淋淋的奄奄一息,却还歪着头,淌着眼泪,看着他。

然后他因为美貌成为北齐宫廷的玩物,被侮辱与伤害。

也是这个弟弟,卖官鬻爵、残害忠良、杀害后宫嫔妃与无辜稚儿,在前世断他手筋,逼他饮下腐心蚀骨的毒药、对像他妹妹又像他女儿一般的窈娘施用酷刑,导致她再也没有生育的能力,最终矫诏杀死了冯映,导致了北齐的灭亡。

可怜是可怜,死有余辜是死有余辜。

然后他忽然想,天好黑,他随即又想,可天终究是会亮的。

沈令走去的方向渐渐有了光。

他想,那里至少还有叶骁啊。

叶骁昨日被移到东宫正殿居住,沈令走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在即将跨入院子的时候,略顿了顿,随即推开院门,看到叶骁正坐在窗下吃点心,手边一钟袅袅热气的茶,翘着脚看院中结了花骨朵的一株梨树,一身黛色锦袍,长发披散,越发显出他风流美貌。

沈令轻捷无声地走到他身旁,叶骁就当没看见一样,慢悠悠把一碟玫瑰蜜酱夹鲜玫瑰花瓣的透花糍吃光,才悠闲地抖抖袍子,徐徐看他,“沈大人请。”

沈令没坐,也没说话,他像是没听到一样,直勾勾地看着叶骁。

叶骁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沈令一把抱了过去。

哎哟我去!

这人力气怎么这么大!这哪是人啊,这是头熊啊!

叶骁跟熊搏斗了两下,身娇体软后继无力,正要咬牙挣扎,忽然想起来自己日常也喜欢跟人抱抱蹭蹭,就陡然心平气和,退一步海阔天空了——还从沈令身旁伸出一只爪子,摸摸索索捞到一个点心,也没看清是啥,丢到嘴里:嗯,古剌赤,好吃,馅儿是蜂蜜调的,加了榛子仁,香脆。

特别随遇而安。

沈令抱着他一动不动,叶骁一点没耽误吃。

咔哧咔哧跟个超大松鼠一样。

他估摸再吃一会儿窈娘做的早餐就吃不下了,才推推沈令,“抱一会儿得了啊,你还打算长这儿啊。”

沈令没动,叶骁在心里艹了一声,终于肯瞅沈令了。而就在他看向沈令的时候,沈令忽然撤手,说了句失礼了,便退后两步。

然后沈令从怀里掏出封信,递给叶骁。

信是阳知风亲笔写的,总结一下就是,骁儿啊,想着塑月,闭上眼躺下……

叶骁面无表情地把信团吧团吧扔一边了。

沈令把昨天发生的事儿竹筒倒豆子给他说了一遍,带细节,有些直接转述原话。

十分体贴细致

叶骁听完了,结合阳知风的那封信总结一下,就是他小姨毫不犹豫把他买了。

他啥表情都没有,转身把桌上薄荷茶敦敦敦一壶全干下去了,来了几个深呼吸,再转过头的时候,一脸平和,呵呵了一声,“你以为我会生气吗?”

沈令没说话,只担心地看着他,然后叶骁自己就噎住了。

不,他会生气的!!

他当然会生气啊!!!被卖了不生气圣人也做不到好么!!!!

妈的超气的好么!!!!!

气到要死的程度啊!!!!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

暴怒的叶骁一爪子要掀桌。

檀木嵌山水石大桌纹丝不动。

……气氛不由得尴尬了起来。

叶骁不信邪,又试了一下。

檀木嵌山水石大桌八风不摇。

……气氛瞬间非常尴尬。

最后沈令看不下去了,他犹豫了一下,稍微搭了把手,桌子“矻碴”一下翻了。

……要你多事了么!!!

叶骁无能狂怒。

沈令楞了一下,没拿捏住叶骁这波暴跳的点,他仔细想了想,试探着说,要不……咱们砸一轮?

多大的气都被憋回去了。

叶骁觉得自己快被气哭了。

一想到自己快被沈令气哭了,自己连个桌子都掀不动,妈的罪魁祸首居然还试图哄他,他就越想越委屈。

——然后他就真的被气哭了。

叶骁生得美,哭起来也好看,一双凤目莹润生情,眼角微红,硬生生哭出来一派风流纤弱,他偏生还不肯示弱,睁大一双深灰色眸子瞪着沈令,绝不肯先挪开视线,泪珠扑簌簌往下落,样子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痛惜轻怜——

简言之,对沈令特攻双倍生效。

沈令一下就被他吓着了。

他连上辈子都算上,就见着过叶骁两次眼泪,每一次都是撕心裂肺痛极攻心,他才会哭出来。现下看他忽然眼泪滚落,手忙脚乱地要上前,叶骁抽噎着怒喝一句,“你别过来!”

沈令立刻规规矩矩站在原地不动,嚅嚅看他。

看沈令一幅蔫头耷脑的样子,叶骁心里委屈又重几分,但又觉得丢人得紧,两边一合哭得更厉害,沈令一贯嘴拙,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心里火急火燎,无法可想,面上却一派惊吓过度而导致的木然,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我出去把阳知风杀了给你出气?

我艹你敢!!!!

听了他这句暴喝,沈令微微动了一下唇角,也看不出是笑是恼,只轻声道:“有何不敢?我为了你什么都敢。”

叶骁又快被他气笑了,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哼道:“你……讲讲道理好么。这关我姨妈什么事!……你才是始作俑者!”

这个事儿不怪姨妈,换了他是阳知风,他也妥妥把自己卖了,收一个男宠得一个属国,无血开城少死十几万人,不卖脑子有包。

但他还是好气啊!!!

他继续无能狂怒,因为更加委屈而哭得更厉害了。

沈令眼神忽然凛了一凛,他缓缓垂眼,低声说了一句,殿下对亲人挚友,一直剖肝沥胆的好。

他这句极清,叶骁没听清,他也不在乎,“你不当我男宠我就不气了。”

沈令却摇了摇头,诚恳地道,这个实在不行,殿下换一个,除了这条,殿下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叶骁快被他气得哭倒气了,他脱口说了一句:“那你去死啊!”

沈令唇角一弯,淡淡答了声好,就跟叶骁烦他倒碗茶一般,只见他反手一抽,腰畔横刀出鞘,刀光如秋水匹练一般,沈令一刀横过,便向颈子上一抹——

叶骁内力被禁,但眼力丝毫不差,沈令这一刀是下了死力,足以致命,他脱口而出:“住手!”

沈令果然一顿,但雪白颈子上已经被割开一条深深的口子,只差一点就割到喉管,叶骁惊得一身白毛汗,沈令只对他露出了又温柔又幸福的微笑。

他轻声道,这是殿下在我重生之后第一桩要我做的事,我心里欢喜得很。

然后他侧了侧头,伤口又将刀锋吃了一点进去,他却全不觉得疼,那双平素凝冰结雪的眸子此刻如同化了一般,盈润如欲滴的春水。

沈令柔声说道:“只要殿下让我死,我就去死。”

在这一瞬间,叶骁觉得毛骨悚然。

他忽然意识到,沈令之前那句他要是不高兴,他现在就出去杀了阳知风,不是开玩笑哄他。

沈令是认真的。

他是认认真真认为如果这样可以让他不哭,那他就去做。

比如去杀阳知风,比如去死。

——这他妈已经不是有病的领域了啊喂!

被这一吓,叶骁眼泪终于收住,觉得心头清明了一些,要擦眼泪,摸了摸袖子空荡荡的,沈令知机,立刻拿出块帕子递过去。叶骁恼羞成怒一掌打掉,沈令沉默了一下,复又摸了一条出来递给他。

……你到底带了多少块手绢???啊???

你卖啊!

叶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狠狠地夺过帕子抹了抹脸,嘶声说把你自己的伤包了!

沈令转身要走,刚一抬脚,看到满地狼藉,大桌斜倒在门前,把门堵了个严实,他伸手刚把大桌扶起来,抬头看到叶骁脸色不善地瞪着他,动作凝固了一下,沈令想了想,复又把桌子掀翻轻轻放下。

原地原位,严丝合缝,一丝儿都不带差的。

叶骁气得脑仁突突地跳着疼。

沈令随意把脖子裹吧裹吧,又担心叶骁,但又不敢再去招他,便站在叶骁门口。

他想了一会儿刚才叶骁啪嗒啪嗒掉眼泪的样子,心口疼得厉害,他拿手按了按,却又觉得叶骁刚才终于要求了他一件事,自己又是微微欢喜的。

窈娘送早餐过来,被沈令一脖子绷带满屋狼藉叶骁一脸泪痕这阵仗给吓坏了,战战兢兢伺候叶骁吃饭,全程欲言又止,欲问不敢。

伺候完叶骁早膳,窈娘提着食盒出去,沈令往旁边让了让,有点像打翻瓷瓶被嫌弃主人的小狗。

叶骁提着袍角从里头跳过满地狼藉出来,刚要出门,沈令变出个小瓷盒来,“北齐春日风冷得厉害,殿下抹点面脂吧,不然脸吹皲了。”

你东西倒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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