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航行

精彩段落

“严鸣航到底为什么这么难追?”

江崎安手撑着下巴,歪着头在文科综合模拟卷上写下这句话,然后又飞速瞄了一眼黑板左上方挂的高考倒计时牌,正好还剩60天,他百无聊赖地低头看课桌上贴的小卡片,找到61那个数字,把它用力划掉。

今天是他正式追严鸣航的第30天,也是他结束艺考回到学校的第30天。

他不仅没追上严鸣航,也没追上文化课的尾巴。

江崎安叹了口气,戳戳旁边睡得正香的左逸,小声叫他:“左逸,左逸,醒醒。”

现在是晚自习,高三生一天当中最忙又最自由的时刻,全班除了他们两个艺考生,其他人都在奋笔疾书,江崎安看到他的前桌正把政治生活摆在桌子右上角,边看边抄,他撇撇嘴,又转过头去推左逸。

左逸还没睡醒,他换了个姿势趴着,全然不知自己正处于万籁俱寂的教室中,声音很大地抱怨:“干嘛呀,别叫我,睡觉呢。”

江崎安被吓了一跳,楞在原地,听到原先沙沙的写字声不约而同地安静了几秒。

但左逸很快就醒了,江崎安也没办法发呆了。

因为左逸和他的耳朵被班主任揪住了。

他们被罚站在教室外边的窗台上写卷子,一直站到晚二下课。

左逸对江崎安发呆无聊时叫他的行为很不满意,鼓着腮帮子生气。

“左逸,左逸,”江崎安撕下卷子的边角,揉成团朝左逸砸了过去,“别生气了,等会我请你喝可乐。”

说到可乐,左逸就痛心疾首。

江崎安是可乐十级爱好者,艺考结束回学校后就开始报复性地喝可乐,一个星期内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商店,从楼梯那下去,直奔冷饮柜,拿一罐红色的可乐就走。

“你别想让我也喝,长肉呢,”左逸瞪他,“到时毕业了舞都跳不动。”

左逸太傻了,江崎安叹口气,现在还能自由自在喝可乐的时间就这60天了,等毕业了他们就要全身心地投入舞蹈事业之中,每天控制体重油盐不进的,别说喝可乐了,饮料都别想沾,他刚想再劝劝,下课铃就响了。

学校的下课铃实在是过于欢快,江崎安一瞬间活了过来,把笔往窗台上重重地一放,蹦跳着地去拉左逸的手臂,一定要拉他去小卖部买喝的。

左逸还想说两句,突然感觉到江崎安一瞬间收紧了手,抓得他手臂生疼。

一般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两种,一种是江崎安地理又不及格了,还有一种就是江崎安看见严鸣航了。

显然,这次是第二种。

江崎安楞楞傻傻地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严鸣航,手指用力地按在左逸的手臂上,指尖发白,圆润整齐的指甲变得有点透明,不太看得出来。

看来非去不可了,左逸咬牙切齿地想。

关于严鸣航,江崎安实在是有太多想说的了。

较为完整地了解他还是因为左逸。

江崎安和左逸是学校里唯二的两个舞蹈生,两O臭味相投,修的又都是现代舞,原本的普通同学关系在艺考培训学校里飞速进步,江崎安又不是什么内向害羞的人,他大大方方地开始和左逸谈起隔壁音乐艺考机构里那个长得又高又好看的Alpha。

“他敲鼓的,”左逸边穿舞鞋边告诉江崎安,“敲架子鼓,也是我们学校的。”

左逸怎么知道这么多呀,江崎安眨眨眼睛,突然害羞起来。

他还想打听得多一点,但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但是好奇克服了这种害羞。

很快江崎安就知道了一切能知道的严鸣航的事情。

严鸣航的身高、体重、信息素味等等,江崎安隐秘又快乐地搜刮着这些消息,每一次借口透气站在马路旁边,紧张地看着大批音乐生从培训机构里涌出来,他早就学会了一边寻找严鸣航的身影一边和左逸装模作样地聊天,但是不断收紧的手都提醒江崎安心动是什么感觉。

暗恋不就是装模作样吗?

装作满不在乎自然客气的模样,可是心里却疯狂悸动,甚至期待严鸣航有一天会发现这个每一次都恰巧站在马路边的自己的特别之处。

但事实是,严鸣航从来不会注意到他。

不过这个不重要,江崎安艺考结束后就主动往他面前站了。

第一次和严鸣航面对面的时候,江崎安简直要在那股若有若无的柠檬清香味里失去意识了。

他以为严鸣航会有多么华丽的信息素,结果却是常和白开水混在一起的柠檬味,一种新鲜又干净的味道,普通,但又有一点不同。

就像严鸣航站在扎堆的音乐生里一样,他没有挑染的发色,也不会和人一嘴一舌地聊天,没有耳钉,没有各种印花的衣服,只是表情淡然地站着,站得笔直挺拔。

如果不是他手里偶尔会拿两支鼓棒,江崎安根本发现不了严鸣航是搞音乐的。

当然,如果不是他一本正经地拒绝了江崎安的告白,江崎安也不会想到严鸣航这么难追。

江崎安拿着一听可乐,跟在严鸣航身后排队。

手里的可乐是冰的,还冒着冷气,把江崎安的手心都弄得一片冰凉。

他小心地打量严鸣航,又自动地回到了暗恋状态。

所谓的暗恋状态,左逸把它定义为,把握住一切能偷偷打量严鸣航机会的一种状态。

但事实是,江崎安已经告白三十天了,正处于被拒状态。

“我们今晚能一起回家吗?”江崎安看着严鸣航把一罐咖啡递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干干净净的校园卡,小声又急促地问,“我今天没骑车。”

扫码,刷卡,一气呵成。

严鸣航把咖啡握在手里,江崎安连忙把可乐递过去,又开始偷瞄严鸣航。

到底是咖啡罐变小了,还是严鸣航手太大了?

“同学,刷卡。”

江崎安被拽回思绪,把校园卡贴上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严鸣航回答他刚才的请求:“我骑了车。”

“你怎么骗我呢?”江崎安瘪瘪嘴,站在严鸣航面前,“我今早看见你上的公交车。”

话音刚落,江崎安就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

他再一次没脑子地暴露了自己早晨尾随严鸣航上学的事,尽管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他们是邻居,这也是为什么江崎安一开始会注意到严鸣航。

新家坐落的地段很好,搬去的第一天江崎安就看见严鸣航骑着一辆自行车溜进了旁边别墅的车库。

严鸣航挑挑眉,没有回话,转了个身准备要走。

江崎安着急了,他重新追上去,又不敢和严鸣航靠得太近,继续磨他:“反正我们住得近,一起坐公交车,你还可以和我聊聊天呀,路上就不会无聊了。”

他觉得严鸣航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

严鸣航就算是拒绝江崎安都拒绝得有理有据,语气平和,没有不耐烦,更没有用词冲动,但这种拒绝并非是没有力量的,相反的就是过于有力量了,严鸣航的思维过于缜密,江崎安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点,他站在教学楼下的凉亭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告白。

但这种关于应不应该的思考显然无法打败严鸣航散发的吸引力,一碰到他,江崎安就只想靠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被严鸣航那套说辞打回无数次也没关系。

卑微肯定是会有一点的。

作为追求方,江崎安得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让严鸣航接受他的追求,所以免不了做一些讨人欢心的事,也免不了穷追不舍坚持不懈。

但是在感情追求中,很少有人会被夸坚持不懈,坚持不懈是个褒义词,一般都用死缠烂打来形容江崎安这种被拒绝无数次的追求方。

有些挫败,不过问题不大。

严鸣航迟迟不回复江崎安关于晚上回家的提议,江崎安不想再等了,眼看着就要到教室了,得抓紧机会找话题,吊死在一棵树上的人是傻子。

“你今天怎么没买早餐啊?”江崎安担心地问,“饿不饿呀?”

话一出口,江崎安发现自己又笨嘴拙舌地暗示了严鸣航自己平日里连他早上去一家饺子店买早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于是他又结结巴巴地解释,表示自己并不是跟踪狂加喜欢插手他的生活。

“我不是…不是说喜欢管你…做什么,”江崎安挠挠头,“我就问问。”

严鸣航瞥了一眼江崎安,终于肯开口说长句子:“不用这么有负担,作为邻居,这种程度的关心是正常的。”

作为邻居四个字把江崎安伤到了。

都正儿八经地追了三十天了,在严鸣航那自己还是个普通邻居。

普通邻居会每天早起那么久拒绝了爸妈的接送就为了跟你一块骑车上学吗?江崎安有点生气,他偷偷瞪了一眼严鸣航,决定接着磨他:“那和普通邻居偶尔一块回家也是正常程度吧?”

这个问题明显把严鸣航噎住了。

江崎安小小地得意了一把,虽然他文综试卷总是捏造不完,但平日里也还算是巧舌如簧。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江崎安继续推进,“那今晚放学你不准消失不见。”

严鸣航加快了脚步,语气冷淡:“我有拒绝的机会吗?就算说了不行你也会偷偷跟在后面。”

被当面拆穿原来是这种感觉,江崎安低下头,原来严鸣航早就知道自己平时一个人蹬自行车蹬得喘不上气也要跟着他啊。

“我回班了。”

严鸣航说要走,江崎安又不舍得了,他心下着急,左顾右看,看到窗台上自己做了一半的文科试卷,一着急嗓门也大了起来:“你等一下!”

“干什么?”严鸣航真的停在原地,转过身来看着江崎安,表情没有半点烦躁,语气认真。

“我…我有题不会,你教教我。”江崎安跑过去拿模拟卷,拿过冰可乐的手碰到试卷,点出了水迹,他随口说了一题,“第三题,我不会。”

可信度应该不低,江崎安想,第三题正好是地理,反正他也不会几道地理题。

这会可以光明正大往他身边站了,江崎安心里偷乐,吸了吸鼻子,闻到一点柠檬味,不重,不会让他浑身燥热,但会让他心脏有点胀胀的,像泡了水。

江崎安正出神,突然看到严鸣航皱了皱眉头。

心中警铃大作,难道第三题他正好做对了?

“怎…怎么了?”江崎安紧张起来。

严鸣航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叹了口气。

“第三题有两个问题,你想问哪一个?”

顺着严鸣航的大拇指看过去,江崎安明明白白看到第三题A选项的下方写了一行小字,被水弄得都有点晕开了。

“严鸣航到底为什么这么难追?”

江崎安吞吞口水,缩回脑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严鸣航,声音细如蚊鸣:“都…都想问。”

每一天江崎安都会在他面前乱晃,今天也不例外。

居然还得寸进尺要求严鸣航今晚和他一起回家。

这是一件值得拒绝的事情,但一对上江崎安,严鸣航怎么拒绝也没用了。

因为江崎安是厚脸皮和喋喋不休的集合体。

这个集合体已然成了严鸣航鞋底上的一块口香糖,其实这么形容也不准确,因江崎安不会像鞋底口香糖那样灰头土脸,他鬼灵精怪又相貌出众。

江崎安在哪里都很受欢迎,除了在严鸣航这里。

说江崎安喋喋不休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真的很能说,从艺考说到高考,再从左逸说到他的班主任,从坐上公交车起,江崎安就一直在严鸣航耳边絮絮叨叨。

出于礼貌,严鸣航一般不会打断人说话,偶尔也会敷衍式的回几句,他觉得自己的敷衍已经完完全全地贯穿了自己对江崎安说出的每一句话,只是江崎安对于这种敷衍简直如获至宝。

严鸣航回一句,他就能说得更起劲。

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修养十足的人,但这种修养在江崎安面前也会开始消失。

所以他这次选择闭嘴沉默,零零星星的回应都消失了,严鸣航感觉到江崎安僵了一下,都不用多想,严鸣航就知道现在江崎安肯定已经瘪起了嘴巴。

严鸣航松了口气,他应该不会再硬找话题了吧?

“你校考都去考了哪些学校啊?”

江崎安到底为什么这么能说?

严鸣航本来没打算回江崎安这个问题的,但他下意识瞟了一眼江崎安,后者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客观来说,江崎安长得真的非常好看。

五官清秀,可是眉毛和眼睛凑在一起就让他多了娇憨之气,本来就是脆弱精致的Omega,再配上那双总是水汪汪的眼睛,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又娇又憨。

所以严鸣航总是极力避免直视江崎安。

他看到江崎安的眼睛时总是会自乱阵脚。

比如今天晚上,在那条走廊上,因为那双眼睛,他破天荒地地留下来给江崎安讲了第三题。

“随便报了几所学校。”

严鸣航还是决定不告诉江崎安自己去了哪里校考,为了避免影视剧里的桥段的出现——江崎安得知以后每天努力学习,于是他们又在大学相遇。

那也太窒息了,严鸣航心想。

“不可以告诉我吗?”江崎安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他抓紧了腿上的书包,“说不定我们报了同一所呢。”

他们确实报了同一所。

在J音准备考试的时候,严鸣航偶然看见江崎安紧张得直跺脚,手部动作零碎又杂乱,腿也不安分地在地上踩拍子。

严鸣航一直都知道江崎安,他是自己的新邻居,注意到他是因为江崎安有天晚上在家大放音乐,声音大到严鸣航都找不准敲鼓的律动感。

他匪夷所思地拉开窗帘看隔壁的那栋小型别墅,看到一个在窗户面前扭来扭去的身影,还有半张侧脸。

那半张侧脸被严鸣航打上了“影响敲鼓”的记号,他在艺考培训机构的马路边再次看到江崎安时,第一反应也是“影响敲鼓”。

江崎安站在马路旁边,亲热地挽着旁边朋友的手臂,和人谈笑风生,说到好笑的地方时笑声响亮,严鸣航没忍住看了几眼,从此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能听到江崎安站在马路边上笑。

也不知道他的朋友到底是多有趣,才能每天和江崎安说不同的笑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严鸣航反问了一句。

很快就到站了,严鸣航站起来,把书包背好,抓稳栏杆移动到后门,他看到身后的江崎安也急急忙忙地站起来,缓慢地挪到自己的身后,公交车颠簸一下,严鸣航的衣袖被人猛地抓紧,连带着整个人都被江崎安往后面扯。

再不扶人就要摔了,严鸣航心里叹了口气,还是伸手抓住了江崎安的手腕,把他的手腕都抓出一圈红痕来。

等公交车停稳了,严鸣航才加快脚步下车。

他故意迈开步子走,穿过马路,又挨着一丛一丛的低矮树木往前赶路。

江崎安比他矮,除非小跑起来,否则别想和他肩并肩了。

“严鸣航!你别动!”

好,不动就不动,正好把话给你说清楚了。

严鸣航心里腹诽,停住脚步转身看江崎安。

实际上他已经把话说清楚过无数次了,从江崎安和他表白的那天起到现在,旁敲侧击,明说暗示,通通都来了一遍,但江崎安还是会贴上来,跟在他身后,不断地使用那些笨拙的追人技巧。

“我问你校考去了哪里,”江崎安小跑过来,站定在他面前,还微微喘着气,“是因为我想和你报同一所学校!”

“我知道。”

你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哦…”江崎安耸耸肩膀,看起来有些委屈,“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报了…”

“我不想告诉你,”严鸣航直接打断江崎安,他拒绝江崎安的耐心已经彻底磨完了,索性把话说得更直白一点,“因为我不想和你在同一所学校。”

空气安静下来,严鸣航突然想到被关在家里那间房间里的鼓,在安静情况下用鼓棒轻轻敲打会发出比平时更加稳重坚定的声音。

江崎安低着头,不像平时那么神采飞扬了,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现在没心思谈恋爱,”严鸣航把声音放软了点,打算和江崎安晓之以理,“我也不是难追,是现在不想被任何人追,我得考大学,而且我也…”

我也不喜欢你。

但是这句话被江崎安打断了,他猛地抬起头叫停了严鸣航:“好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严鸣航又气又好笑。

“好啦,高考结束前我都不会再烦你了,”江崎安撇撇嘴,语气可怜又委屈,“等毕业了再来烦你。”

严鸣航震惊了。

他根本没有说自己毕业后还愿意被江崎安烦,江崎安倒是自动理解成了这个意思,严鸣航深吸一口气,打算再开口和江崎安说清楚点,但江崎安已经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了。

江崎安抬起手捂住严鸣航的嘴巴:“你别再说了,本来就够伤心了你怎么还有话要说啊!”

严鸣航感觉自己头顶有好几个问号,可是嘴巴被人捂住的他没办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疑惑。

“我再问一个问题,”江崎安眼神诚恳,“就问一个。”

…你不把手拿开我怎么回答问题,严鸣航觉得自己的无语程度又增加了一点,他用力地把江崎安的手扯开,江崎安后知后觉地缩回手,抿着嘴唇,好像在犹豫。

“你是不是讨厌我呀?”

讨厌吗?

严鸣航觉得很少会有人讨厌江崎安。

尽管追求者与被追求者这层关系让严鸣航觉得江崎安又缠人又厚脸皮,但抛开这些被迫放大的缺点,江崎安在哪里都是被喜欢的一个。

他热情又大胆,说话有趣,总是擅长流露真诚和好意。

严鸣航对他虽然谈不上喜欢,但也不会讨厌。

“不讨厌,”严鸣航摇头否定,“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江崎安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那就好。”

“等会,我还是要把话说清…”严鸣航抓住机会,打算纠正一下江崎安的说法,他并不是让江崎安毕业后再来烦他的意思。

“你怎么有这么多话要说啊!”江崎安再一次打断了严鸣航,“我又不是笨蛋,我知道了,毕业前我不会再来烦你了呀!”

“不是…”

“好了好了,我回家了,”江崎安把书包背上了点,“你也回家吧。”

说完就跑,不像是江崎安的作风。

严鸣航看着江崎安跑远,这条路上没有别人,只听得到江崎安踩过小水坑的啪嗒啪嗒声,路灯下的人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一栋亮着灯的房子门口。

严鸣航感觉他给自己埋了一个小地雷,还是那种定时爆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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