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对他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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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兰星对蒋济闻的依赖。每个探望的星期天是他最为兴奋的时候,虽然这种兴奋必须要非常仔细才能观察出来。护理人员常常对蒋济闻说,兰星今天一起床就一直很兴奋,早早就跑到大门口等着蒋济闻的车出现。蒋济闻跟兰星认识了几个月,这几个月来,每个礼拜只见一次面,一个月见四次,统共也就见了十几次的面,然而,兰星却依然对他表现出不同于其他人的态度。蒋济闻自己都觉得疑惑,比起他,护理人员与兰星相处的时间更长啊。

对于他的困惑,医生笑着说:“可是,护理人员只是护理人员,照顾兰星是他们的工作。而你是兰星的哥哥,你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心里的感情,不是因为工作,兰星能感觉到。”

蒋济闻不知兰星是否真的能感觉到,但他因此受了极大的鼓舞,对兰星的事越来越在意。连他自己都有点无法相信,在几个月前他还是那么厌烦这个兰敏留下的负担。可现在,他已经把兰敏抛到脑后,兰星只是兰星。

每周只有一次探望机会,蒋济闻不知不觉把这一天的时间越延越长,几乎一整天都待在疗养院里。每次他都给兰星带许多礼物,绘本、画册、画笔,还有许多他猜测兰星会喜欢的小东西,颜色鲜艳的挂画、小抱枕等等,把兰星的小房间堆得满满的。

有天,星期二的时候,他在超市里买生活用品,看见一套被单。被单是天蓝色的,画着朵朵白云,还有一道漂亮的彩虹。蒋济闻立刻买了这套被单,兰星对彩虹有种特殊的喜爱,对一切画着彩虹的东西全都没有抵抗力。

蒋济闻把被单带回去,洗了晾干。到了星期三晚上,他把被单收进来时突然很想看看兰星。这时才星期三,还远未到探望的时间。但他想把被单带过去,顺便看看兰星,就开车去了疗养院。

兰星一开始有些困惑,但很快就把那些困惑抛到脑后去,拿出自己的画来给蒋济闻看。蒋济闻把那套新被单拿出来,给兰星换上。兰星果然喜欢极了,扑倒在床上,成大字型躺着,闭着眼睛,嘴角咧得开开的,那一脸单纯快乐的样子,就仿佛他真的躺在了彩虹上一样。

蒋济闻看着他,摸了摸他头发。

回去之后蒋济闻有些担心,打了电话到疗养院,护理人员却说兰星照常睡下了,没有任何异常。蒋济闻放了心,觉得兰星或许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偏执了也不一定。

第二天蒋济闻跟以往一样上班下班,不同的是他第一次在午休时打开购物网站,在搜索栏里输入“彩虹”两个字,耐心地浏览起一排排商品。

下午他又往疗养院打了个电话,兰星依旧照常,现在正好好地在小花园里绕圈散步。一切如旧,从昨天到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他稍稍打破了兰星的规律,可兰星没有焦虑不安,没有吃不下饭,没有停止散步,一切都很好。

蒋济闻想,兰星照这样继续进步下去,也许自己很快就可以帮兰星联系到一所能够接纳他的学校。

变故发生在晚上。

快九点的时候疗养院打来电话,说兰星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了,怎么劝都不肯回去。一开始护理人员以为他只是出来外面透透气,反正门口有保安站岗,大门也关着,不怕兰星走出去。可后面有些不对,兰星一直看着大门外,好像在等谁。夜里风渐渐大了起来,他们怕兰星着凉,劝他回去,他不肯。问他在等谁,兰星一开始不说,后面才喃喃说出“哥哥”两字。

这还是蒋济闻第一次听到兰星叫他哥哥,虽然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的。

蒋济闻对电话那头说:“我马上到。”挂了电话抓了钥匙就火速出门。他一路飞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疗养院,医生在大门口等着他,蒋济闻下了车就问:“兰星呢?”

医生拦住他:“你别进去。我还来不及跟你说别来,你就挂了电话。”

蒋济闻视线越过医生,看见站在入口处的兰星。

“别进去?”他皱紧眉头。

“是的,别进去。”医生伸手示意蒋济闻走远一些,他们两人顺着墙边的阴影走到远处。

“兰星在等你,他以为你会跟昨晚一样过来。”医生说,“我知道你想过去找他,让他回房间睡觉。你过去了他会乖乖听你的,可是明天呢,后天呢?”

蒋济闻抿紧下唇,不发一语。

“所以我们不鼓励任何不按计划来的见面跟举动,这会给他照成日常生活的混乱,他会弄不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就像现在这样。”医生顺着蒋济闻的目光望去,看见入口处那个单薄的身影。护理人员已经给兰星披上件厚外套,外套是蒋济闻让秘书去买的,秘书按照正常十六岁少年的身形买的型号,但兰星太瘦小,外套披在他身上,有点空阔。

“我知道这很不容易,”医生叹口气说,“家长对自闭症孩子付出的爱,一点也不比那些普通孩子的家长来得少,甚至更多。有很多家长都非常想念孩子,但却无法时时看到他们。总得让他们学会自立,至少能掌握基本的生活技巧。”

可是兰星不是他的孩子,蒋济闻想,兰星只是一个半路出现的需要照顾的家伙。

医生说了就这么让兰星等着,让他自己明白蒋济闻是不会过来了。但蒋济闻竟没法就这么上车走掉,他一直站在门外的阴影里,看着兰星,直到睡觉时间到了,兰星遵照时间表走了进去。

兰星睡熟后,蒋济闻想进去看看他,但医生说不要。兰星今天的心情起伏不定,也许睡眠很浅,万一把他吵醒了,他看见蒋济闻,明天就更麻烦了。

那就算了吧,蒋济闻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开车走了。

第二天晚上兰星依然跑到门外去等蒋济闻,护理人员告诉蒋济闻不要紧,但蒋济闻依然开车过去了。他把车停在疗养院外,躲在阴影里看着兰星。兰星披着昨天那件大大的灰色棉外套,像株迎着月光生长的小草一样踮着脚晃来晃去。这一天他只待了四十几分钟就进去了,护理人员随后打电话告诉蒋济闻,情况在转好,明天也许就好了。

第三天晚上兰星只出来转了一圈,在门口晃了晃就进去了。

蒋济闻坐在车里不动,看着兰星站过的地方。那里现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踮着脚晃来晃去的少年,只有昏黄的灯光跟水泥台阶。

江霆的话又在蒋济闻耳边回荡。

“从未见过你这种样子……”

就连蒋济闻,也从未见过自己这种样子。

这一星期过得十分缓慢。蒋济闻一直在想,兰星在门口等着他却又等不到时是怎么样一种心情?他想不出来,翻来覆去,煎熬地等着星期日到来。他怕兰星不高兴,准备了一堆的礼物,绘本画册画笔,还有许多印着彩虹的各种小玩意。

当他让秘书去收集有彩虹的各种东西时,秘书那一脸表情可真精彩。他的忠实的秘书,帮他处理过一堆兰敏生前及生后留下的烂摊子,办过兰星的住院跟疗养院事宜,深知有关兰敏的一切对他老板来说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烦。可现在,他一向严肃的老板像个突然有了孩子的年轻爸爸一样,收集一切可以哄小孩开心的玩具;甚至跟书店联系好,只要一有新的绘本,就立刻打电话通知;而且自从兰星住进疗养院,老板就空出星期日,不再像以前工作狂一样不分周末工作日地加班。老板让他安排过DNA鉴定,说是测试兄弟血缘,但谁知道呢,有钱人的世界总是比较复杂一点,也许就是老板的小孩呢?也只有小孩,才有可能让又严肃又正经的老板露出那种表情。不过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他只要买东西就行,买得越多老板越高兴。

星期日一大早,蒋济闻就出了门,他简直有些迫不及待。那些大包小包的礼物全塞在后车座,满满一堆。从后视镜看过去时他才想,会不会太多了些,其实可以分批送的。回想起来,除了兰星,上一次给别人送礼物几乎已经想不起来了。他不热衷送别人礼物,总觉得很麻烦,送来送去的,还得费心去想送些什么。可现在只要一想起兰星那单纯快乐的笑容,就想买东西给他,越多越好。

他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蒋济闻握着方向盘思索。

这几天天一黑,他就心情烦躁,文件都看不了。只想着天这么冷,兰星会不会又跑出来等他,而兰星等不到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一想到这,他就想不下去了,心里堵得厉害。

这不对劲,难道他真把兰星当自己弟弟了?有弟弟就是这种感觉吗?

蒋济闻还没来得及多想,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他刚想不好,车身就猛震了一下,他朝前倒,脑袋撞到方向盘,随即失去意识。

蒋济闻醒过来时全身疼痛,秘书跟医生就在他边上。秘书一见他醒了,上前就想说话,医生摆手挡住他,示意先等等。

蒋济闻确实有些晃神,但一小会就恢复过来,开口就问疗养院那边情况怎么样。

秘书愣了一会,显然没想到蒋济闻第一句就是问这个,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回答:“疗养院给您打过电话,手机没人接,就给我打了。问您怎么今天没有按时过去,兰星情况有些不稳定。我说您出了场小车祸,人没大碍,但还昏迷着。那边就没说什么,只说会照顾好兰星。”

蒋济闻皱眉:“我手机呢?”

秘书看看医生,医生说:“蒋先生,您不先了解一下自己的情况吗?”

“不是小车祸吗,死不了。手机!”蒋济闻伸手,还试着下床。

医生不满地说:“是没有大碍,但小伤也有,手臂轻微骨折,希望您注意自己的健康,最好躺床上好好休养。”

“打完电话我就休息。”蒋济闻坚持。

秘书只好把手机拿给他。蒋济闻的手机还完好,没有受到车祸波及。蒋济闻一接过来就立刻给疗养院打了电话,那边等了一会才接,蒋济闻说了自己是谁后那边慌忙说:“蒋先生你不是出了车祸?”

“刚醒过来,没事。兰星怎么样,要不要紧?”蒋济闻看看窗外,发现天色已暗,他竟昏迷了一整天。

“非常不好!”电话那头急匆匆地说,“工作人员刚把他送去医院了!”

秘书站在一边,尽职地告诉蒋济闻,肇事者是一个通宵玩乐疲倦到极点的小青年,脑袋一昏方向盘打错,撞了蒋济闻。蒋济闻心不在焉地听着,脑袋里乱纷纷的,全是刚刚那通电话。秘书还在问他这事情怎么解决,蒋济闻烦躁至极,直接说你看着办,然后就硬下了床,不顾秘书劝阻,出了病房。

蒋济闻下了楼,在医院大门口等着兰星。想了想,又让匆匆跟上来劝他回病房的秘书去一楼的咨询台问问看有没有疗养院送来的十六岁少年。这边秘书刚任劳任怨跑过去,那边蒋济闻就看见护理人员抱着兰星匆匆跑进来。

兰星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倒在护理人员怀里。蒋济闻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忘记自己手臂骨折,上前就想接过兰星。护理人员抬头看见他,惊叫:“蒋先生,你怎么在这里?!”蒋济闻还来不及回答,医生跟护士已经过来了,接过兰星,放到推车上,进了急诊室。跟着来的护理人员急忙追过去说:“脚扎了碎瓷片,流了许多血……”

护士说了声“请在外面等待”就把门关上,蒋济闻追上去问:“怎么回事?”

护理人员还喘着气,显然是一路疾跑过来的,他深吸了口气,慢慢说道:“您今天没出现,兰星情绪很烦躁,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情绪异常,午饭不肯吃。我们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没办法,只好劝着他,他听不进去,到了下午就开始撕画,晚饭也不肯吃,一直在门口等着你。我们又给你秘书打电话,秘书说你出了车祸还昏迷着。我们不敢说你出了车祸,就跟兰星说今天你有事,没法过来,让他进房间去。他乖乖回去了,在房间里画画,我们就松懈了,以为没事。没想到刚刚去看他,敲门没回应,进去满屋子都是碎纸跟碎瓷片,兰星躺在地上,全是血,叫不醒,我们就赶紧打了120把他送过来。”

另一个跟着过来的疗养院工作人员说:“他情绪太激动,把屋子里的东西能摔的都摔了,估计不小心踩到碎杯子。”

蒋济闻跌坐在急诊室外的休息椅上,脑袋针刺一样地疼。

这都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不小心出了一次事故,没去疗养院,怎么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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