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3-11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白马弓箭 主角：商戎 季玥
“他们是出什么事了吗？”唐启峻因着工作繁忙，平常很少上网，两年前胡海洋之死曾因舆论发酵上过一次热搜，他也并未注意到。
鉴于警方亦不确定那名凶徒会不会也对唐启峻下手，他们向他简明地交代了案件，并留下了部分警力在一旁保护。
而商戎等人则动身前往禾县，季玥跟着一块儿去了。
“头儿，快看，是奈何桥啊！”刚从车上下来，小疯子便兴奋地喊了声，他无论何时都精力充沛。
禾县外有河环绕，其上搭有一拱形石桥，据称已有千年历史，游客们可通过此桥进入禾县内城。
石桥旁则立有一石碑，上書“奈禾”二字。
“敢情是座奈禾桥啊？这也能盗版？”凌厉见着不由撇了撇嘴。
早前就说过禾县的旅游景点不止「流苏村」一处，其中便包括了这座「奈禾桥」。相传很多年以前，有名旅客游历至禾县，走上了该桥，行至中途，突然一拍脑门，大喊着他记起了前世之事。奈禾桥因此得名。
说是“奈禾”同“奈何”正相反，有着让人忆起前尘往事的能力。该桥更是成为了广大情侣们的打卡圣地。
只见那石碑背面写着：「若情侣间以“背”或“抱”的形式走过奈禾桥，并饮下桥头水，就有很大几率可验证两人是否前世有缘，若二人拥有三世以上情缘，则必能忆起往事。」
所以每逢节假日，禾县的石桥前常会排着长长的队伍，其上或抱或背着的情侣们，都循序等着走过这座桥。
小疯子读完碑文，调转视线，正看到桥对面一位颤巍巍的阿婆朝他挥了挥手。那阿婆就坐在桥头边，身前放着张桌子，其上摆着壶与碗，壶中之水很可能就是传闻中的“孟婆水”。
小疯子也很是兴奋地冲她挥了挥手。
“你再认真看看右边。”凌厉压了压小疯子的脑门，强行让他转移视线，重看碑文。只见在一大段红字科普的右下方又有两行极小的黑字。
「过奈禾，忆前生，实乃机缘，请凭天意。另三世之缘毕属世间罕见，若相爱之人无法忆起前尘事，也莫要难过，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这什么意思看得懂吧？”凌厉很是随意地说道：“就是告诉你们这些人，如果过了这桥啥都没想起来，那就说明你们没这机缘，反正这桥肯定错不了。”
小疯子闻言摇了摇手指头，“你这女人太不浪漫。”
进入禾县的方法自然不仅这石桥一处，车往前开，再绕点路还会有一条主干道可驶进县内。但来都来了，大多旅人都会选择走一走这石桥。
“走走走。”小疯子立刻囔囔道，推着几人往桥上走去，反正走走也不会少块肉，几人也就相继步上了石桥。
“诶，你们看，这下头还有河灯啊。”小疯子半边身子都快歪出桥了，指着河上飘着的河灯说：“很漂亮。”
身后却传来凌厉平铺直叙的回答：“河灯是用来祭祀死人的。”
“也有可能是许愿用的。”小疯子丝毫没被打击热情，还拖着几人一同看，也就季玥愿意配合他，跟着一道依在了桥边。
“你要不让头儿背你过去呗，说不准你俩有三世姻缘。”小疯子看着身旁的季玥，突然说了句。
季玥闻言便笑了：“我就不用试了，我肯定没跟谁谈过两辈子以上的。”
“为什么啊？”小疯子不懂。
“跟人相处一辈子也就够了，再多来几世，不会腻吗？”季玥用着最温柔的语调说着这话，再配上他那双未语先笑的桃花眼，不免显出几分薄情。
而后似想到什么般，他回头看了眼商戎，嘴仍不停，“你们头儿倒是很有可能，看他的样就是个死心眼。”
商戎忽地撞上那双含情眼，神色倒没发生任何变化，只是语气平板地说道：“李笑峯，你已经浪费五分钟了。”
小疯子看看站在身旁的小季又看看他们头儿，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感觉错了，季哥确实不像头儿会喜欢的类型。
也许，头儿那嘴真是自己不小心啃的？
最后几人还是无波无澜地下了桥，并没有人突然拍额想起前世。
奈禾桥头坐着的老人家衣着朴素，长得倒是慈眉善目，操着一口当地腔，等几人一下了桥便立刻说道，“走过奈禾桥，生前事将明。各位客官不来一碗孟婆水吗？”
大多经久流传的奇幻故事随着时代更迭，总会延伸出不少版本，就说当年那个忆起前尘往事的游人，他的故事流传至今，亦分为两个版本。其一便是最广为流传的，他走至奈禾桥，忽忆前尘事。另一版本却是说当年他走过了桥，觉得口渴，好心的孟家人便给了他一碗水，也是在他喝下水后才彻底恢复了前世记忆。
孰真孰假自然无从考证，只是因着这版本，孟家人便做起了这块营生。
这回倒也不算盗版，毕竟孟姓实乃禾县的一大姓，其中姓孟的婆婆自然也就不少。
凌厉错眼看着一旁摆放的黑板，用白粉笔写着「孟婆水取自孟家祖传天井，一碗20块！助您忆起前尘事！」
倒也接地气。
若是白开水，这小小一碗卖个20块，自然无人问津，说不定还得讨一顿骂，但这可是有着奇幻背景故事加持的“孟婆水”，即便大多游人并不真信，但好歹来禾县游玩一趟，也就20块，多数人还是愿意掏钱尝个鲜的。
这也是孟家人或是禾县的精明之处，20块的收费标准定量得刚刚好。
“孟婆婆，我要一碗！”小疯子很给面地立刻说道。
老人家笑出了满脸褶子，抬起放置一旁的茶棕色壶罐，倒了满满一碗“孟婆水”递给小疯子。
其他几人凑近了看，只觉同白开水并无任何区别。
小疯子举碗仰头痛快饮下，看在20块钱的份上，其他几道目光还是立刻集中在了小疯子身上。一杯水下肚，只见那家伙两眼放光，握住了老人家的手。
凌厉挑了挑眉。
小疯子热情地赞了句：“这水真凉快！”
老人家用枯瘦的手拍了拍年轻后生，一脸慈蔼：“走过奈禾桥，饮下孟婆水，能否忆起前尘事，全凭机缘，小伙子莫要失望，说不定下次来便可忆起了。”
“不失望，不失望。”小疯子爽朗地应道。
“小季，你还买啊？”有商戎部下见着季玥又递钱给孟老婆，下意识地问了句。
季玥点了点头，“说不定你们头儿有这机缘呢。”
他拿着商戎的钱，给商戎买了碗孟婆水，并递到对方跟前，顺便压低声音说了句：“说不准你就能想起梦里的老婆了。”
买都买了，商戎自然也就接过喝了。
“头儿？”几名部下观察着他们老大的神色。
商戎擦了擦嘴角，摇头示意无事发生。
老婆子便走过来，向商戎重复了一遍先前她对小疯子所说的话。
商戎闻言点了点头。
“...合着一碗二十块的水，就得了这一句啊。”有个四局的警察小声地嘀咕了下。
过了奈禾桥，饮下孟婆水，几人总算是进了禾县内城，此刻的禾县显得有些冷清，路上行人不多，毕竟不是旅游季，县里的青壮年大多都在外头，要么打工要么上学，他们一般会选在旅游旺季回到家中帮忙操持。
走在堆砌平整，还算宽阔的石头路上，左右两面则是高矮不一的瓦片房，有流苏枝干从院落内冒出，因为不是花期，没能见识雪落一县的盛况，不过另有一番特色，好像一下离了喧闹，慢下了节奏。
几人走着走着就见迎面驶来了辆游览车，这游览车也颇具禾县特色，大概能容纳十几人，白色的车身上涂鸦着禾县各处代表景观，车顶开着天窗，左右两侧的车窗也比寻常公车要大得多，窗柩处更是装点缠绕着许多流苏花叶。
商戎一行以游客的身份上了车，毕竟如今不知真凶为谁的情况下还是保险为上，轻易泄露警方身份很可能会导致凶手警惕，何况很多话对着警方说不出，却能同陌生人闲谈。
“几位看着都是生面孔啊？第一次来禾县玩吗？今天也是赶巧了，禾县平常这车不多，有时候两周才有一辆。”几人刚上车，坐在前头的大个子司机便说道。
商戎他们自然不是赶巧，对于这游览车会出现的具体时间点早在来禾县前他们就已做过详尽的调查。禾县在每年的旅游旺季，都会按时发配三辆游览车载旅客们观光，可惜的是唐启峻同胡海洋父母都无法记清当年的那辆游览车了...
司机话音刚落，从第一排的座椅上就探出了个小脑袋瓜，是位年纪约莫5、6岁的小男孩，手中拿着个扩音器：“欢迎你们来禾县玩，接下来就由我来当你们的导游，给你们介绍介绍禾县的出名景点。”
小男孩讲话有些漏音，仔细一看原是豁着两颗门牙。
“哈哈，这是我家小子，你们别看他年纪小，他还挺会当向导的！”司机颇为自豪地说道。
小男娃不怕生，一边介绍着周围景致，一边观察车上大人们的表情。
“小朋友很厉害啊。”
“我都是跟我家阿姐学的，我家阿姐可厉害了。”得了表扬的小男孩立马说道。
“你阿姐也是向导啊？”凌厉自然地接话，对着小朋友，她语气温和了许多。
司机：“我家那丫头在外地读大学呢，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她会回来兼职当当向导。”
“诶，那我四年前来的时候，说不定遇见的向导就是她,很热情的一姑娘，讲解得也很好!”凌厉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司机：“原来美女你来过禾县啊，那你应该是节假日来的吧？我家丫头一般就那时候才会回来！”
“对啊对啊，就是五一放假的时候，我记得当时好像也是坐的这辆车，不会这么巧，当初开车的司机也是大哥你吧？”
“嘿，那可说不准，反正我家闺女肯定是跟我的车。旺季的时候会有三辆车，不止我一个人开，一般都有七、八个人轮着，那时候人流多，大伙儿也比较积极。”
“我记得当时在车上还有个表演，女导游装自杀，吓了我们一大跳——”凌厉话未说完，车身猛地一转，来了个急刹车。
司机立刻探出头去，扯着嗓门喊道：“李大姐，你又整哪出哈？侬不要命了，也别往我车上整！”
司机一急，乡音立刻冒了出来。
只见刚刚那位突然冲出来的李大姐就一言不发地跌坐在地上，垂着头，发髻凌乱，过了片刻，才又来了个老人家，颤巍巍地朝司机做了个赔礼的手势，把她硬扶起来，带到了路边。
“诶。”司机叹了口气，打了下方向盘，又重新上路，“是个苦命人，但也不能老整这出啊。”
“大哥，那李大姐是出什么事了吗？”商戎接口问道。
在禾县内出现的任何突发事件无疑都会触动四局警员的那根弦。
“自从四年前老冯死后，李大姐有时就会这样，主要还是家里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四年前”这一字眼刚出现，几人瞬间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偏又摆出一副仅是路人的模样。
“老冯是李大姐的丈夫，他这人也没啥大毛病，就有时候脾气急了点，还有就是爱喝酒。”没等几人追问，司机又自个儿往下说了，“谁也没想到就因为喝酒这毛病害他没了性命，四年前一晚上，他喝得醉醺醺回家，结果脚下没注意，溜进了星湖里，人就没了。”
“他爸已经瘫痪在家几年了，女儿又还在读书，原本家里负担就大，这样一来担子就全落到了李大姐身上，有时候她可能实在撑不住了，就会想不开，做些傻事，好在有老冯他妈在一旁看着。”
「星湖」也是禾县的一处旅游景点，每逢月夜，满天的星子好似都落入了湖中，随着湖面的涟漪起伏，一眨一眨。
星湖也是一弯许愿湖，前来游玩的旅客们往往会选在晚上，来到星湖边，放上一盏荷灯，许下自己的愿望。流经奈禾桥的河水正是星湖的分支，所以在奈禾桥下，有时也能看到几盏上下漂浮的荷灯。
季玥正认真听着，忽觉裤管被扯动，低头一看，原是那小向导不知何时溜到了季玥的跟前，小短手一伸，要抱抱。
小孩子对于这些生活苦痛尚难理解，听着他阿爹一直讲话，觉出无聊，便跑到了他觉得长得最好看的大哥哥面前。
季玥一把将他抱到了腿上。
“大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小向导正对着季玥坐着，认真地说道：“特别是眼睛。”
“宝贝，你眼光真好。”季玥被称赞得眼角更弯了。
“不过我阿妈跟我阿姐说，要小心你这样的男人，因为越漂亮的男人越会骗人！”小向导哼哼两声，扭头又看向坐在一旁的商戎，认真道：“叔叔，你得多笑笑，你肯定还没讨着老婆吧？你样子太凶了，我阿妈说了太凶的人也是找不着老婆的。”
商戎看向身旁越笑越欢，快要笑倒在自己身上的某位月老，他是天生一双桃花眼，眼角尖而内陷，因而笑起来就像一对月牙儿。
等季玥笑够了，坐端正了，却又温柔地看向小向导，补上了一句：“宝贝，被你猜对了，这位叔叔是还没找着老婆，不过不是因为他长得凶，只是他的缘分还没到。”
小向导闻言立刻嘟了嘟嘴：“借口啊，我知道的，所有找不到对象的人用的借口都是缘分还没到！那要是他缘分一直没到，难道能一辈子不结婚吗？”
“我觉得啊，人结不结婚和找没找着对象又是两回事了。也不是找到对的人就一定要结婚的，也有恋人选择谈一辈子的恋爱啊。”季玥好笑地揉了揉小向导竭力蹙起的稀疏眉毛，慢声慢调地说着，“至于姻缘嘛，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听不懂，有人会找不到吗？为什么？是因为月老公公偷懒，忘记帮他牵线了吗？”
小向导被这一席话砸得有些懵了，嘴巴半张着。
商戎看着季玥，有些好奇他会怎么回答，坐在前头的司机却先是憋不住接话了：“小伙子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认同了，我知道现在的小孩爱说什么单身主义，不婚主义的，可实际上呢？我看着周围的小娃子，适龄的也没人不结婚啊。”
“就我们这县，以前有个姑娘，也是都三十了还不结婚，整天看着笑嘻嘻的，结果回头就吊树上了。对了，她当年也跟我女儿一样当向导呢。”
众人听到这话立时集中了注意，只听那司机有意压低了声音，接着道：“不过啊，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我刚刚跟你们说的老冯，他啊四年前也是开旅游车的，那疯丫头就是他车上的向导，结果旺季结束没几天，那两人就前后脚死了。人家就说啊——那车上可能闹鬼！”
“后来那辆车就直接不开了，被销毁了！诶，不过你们放心啊，咱这车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司机因一时兴起说了这怪力乱神之言又有些后悔，生怕赶客，忙往回找补。
几人对视一眼后，凌厉冲司机问道：“那姑娘叫什么啊？该不会就是当年我遇到的向导吧？”
“她叫笑笑，筱小满！”司机应道：“姑娘你甭怕，这都过多久的事了！只是巧合啦，诶唷，都怪我这张嘴，没个把门，我的错，我的错，你们可别真信了啊！”
筱小满的家在流苏村里，正好就是游览车的最后一站，一行人在村门口下了车，临下车前，小向导还抱着季玥的脖子，亲了他一口。
“希望月老公公会给我牵根线啊。”小向导一脸忧愁地说道，合着刚刚众人说了一圈，小向导的小脑袋瓜里还纠结着月老，缘分一事，逗得旁人直乐。司机忙斥道：“才几岁呢！就想这个！”
季玥揉了揉小向导的西瓜太郎头，蹲下身子，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笑着说：“你们有缘就会相遇的。”
商戎垂眸看着季玥，此刻的季玥给人的感觉又变得不同。
流苏村门口贴着个用塑胶封过的小画报，里头包含了流苏村的历史以及一张俯拍图。雪覆满村的照片很是吸引人，可惜此刻时候不对。
根据司机的说法，几人步行了将近十五分钟，找着了筱氏饭庄。
比起别的农舍，小满家显得小了些，几人推开木栅栏，院子里头也种植着一株高大的流苏。树干下还趴着条大黄狗，用条链子拴着，看到有人来，它很快就站了起来，旺旺叫了几声。
“阿黄别乱叫！”老板娘听闻动静，快步走了出来，脖子上还套着个米黄色发旧的围裙。看见商戎一行，她忙笑着招呼：“几位是外地人吧？来这玩吗？里面请，里面请。”
老板娘肤色偏黑，身材圆润，一笑起来脸上便多了不少褶子。
阿黄被女主人训斥了一声，也就不再叫了，只是喉间仍发着咕咕咕的声音，黑魆魆地眼睛一直紧盯着这行人，直至他们全都进了店，才复又趴了回去。
也许是因为旅游淡季，即便将近饭点，店里人依旧不多。几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老板娘有菜单吗?”
老板娘：“没菜单，都现点的！哪位进来点个菜吧。”
“那商老师去。”小疯子立刻说道。
“喲，你们是学校组织来玩的啊？”老板娘闻言自然地接了一句。
“对啊，正好放暑假嘛，就想来玩玩。本来是打算五一来的，可惜那几天正好有事，没来成，错过了流苏花期。”
“没事没事，禾县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的，等会我跟你们说哈。”老板娘说完话便将商戎领进了厨房。
厨房里，只有位五六十岁的壮硕男人在掌勺，肤色跟老板娘如出一辙。
“这是我家那口子，不是我自夸哈，他煮的东西那都是鼎鼎好吃的。”老板娘边说着话边领商戎到一旁选菜。
禾县的菜都是打着全天然的口号，很多菜色包括生鲜果蔬都是禾县自产的。
“平常店里就你们两？人多的时候会不会忙不过来。”商戎出来后，问了老板娘一句。
“现在是淡季还好，而且你们应该是第一次来我这不知道，我们这儿淡季中午只接十桌，多了就不接了。”老板娘抓着围裙擦了擦手。
“你们算是运气好的，这儿要旺季，排队预约几天都未必能吃上！”有熟客帮着补了句。
老板娘笑盈盈地回道：“要是旺季，我们中午会接个十五桌左右！还有我家那兔崽子也能帮忙，他快回来了。”
几人闻言表情几乎没发生任何变化，只是自然地接话道：“小孩多大啦。”
老板娘：“今年大二！正好放暑假。”
小疯子：“我也正读大二呢！他哪个大学的啊。”
“A大。”老板娘颇为自豪地应道，而后看向门口，招呼了句：“诶，正说你呢！赶紧的，去给你爹打下手。”
只见门前进来了个18、9岁的高个男孩，皮肤黝黑，身上穿着简单的白t搭配灰色短裤衩，身材看得倒结实，小腿肌肉绷着。
他抹了抹额上的汗，将背着的箩筐递给了他妈，没多话就直接进了厨房。
“你儿子很帅啊。”有客人赞了句。
“太黑咯，跟块碳似的。要晚上出门估计人都看不到他。”老板娘边埋汰着自家儿子，边挑拣着筐里的叶梗。
“这什么啊？”小疯子探头问了句。
“流苏树叶，之前摘的，我们一般都拿到山那头晒。今天正好叫那小子拿回来点，等会泡茶给你们喝哈。”
“这叶子泡的茶叫糯米茶，喝了能开胃还去火，很好的。”
“老板娘，这的洗手间在哪啊？”凌厉突然问了句，老板娘边答边拿手朝大院比了比方位。
凌厉出去没多久，院外又响起了狗叫声。
“诶，这狗今天怎么回事，还叫呢！”老板娘本想出门管管大黄，被小疯子他们劝住了。
店里的客人不多，菜上得自然也快。
没过多久，刚刚那小伙子又单手捧着个大食盘走了出来。
大食盘中摆着几道当地的特色菜连带着糯米茶。
“饭去那儿装，不限量！”小伙子动作麻利，话少，等上完了菜，帮客人摆好碗筷，就又回了后厨。
商老师主动承担起了给几人装饭的任务，店里做的是木桶饭，都装在一个个大木桶里，翻开盖子，很浓的饭香。
“你们这老师人很好啊。”等忙完了手上的活儿，老板娘便靠在一旁柜台上和几人闲聊。“刚一进来的时候，你们要不说他是老师，我还真猜不到。”
“商老师就是长得凶，人很好的。”小疯子忙应道。
老板娘：“嘿，看出来了，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可不敢让老师给我装菜。”
季玥并未参与几人的闲聊，他一直鼓着腮帮子埋头吃着，吃完了还得眯眯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他基本每盘菜都尝过了一遍，除了那碗番茄牛腩，他只意思意思夹了片番茄后就再没碰过。商戎记得他是很爱吃番茄牛腩面的，之前自己每次煮给他吃，他都吃得津津有味。
“小季啊，你不吃牛肉吗？很好吃的。”小疯子直接将好奇问出了口，在座都是观察力极敏锐之人，无需特地留意，便能察觉季玥的异处。
季玥嘴里还鼓着饭，一嚼一嚼咽下后才说，“吃啊。我就是不习惯这味道。”
商戎闻言顺手夹了块牛腩送入口中，老板做的番茄牛腩肉厚汁浓味醇，比自己做的好吃许多。
商戎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早年因着常需于野外生存，自然练就了将各种东西煮熟的本事，退役后一个人住着，厨艺也没好上多少，煮出来的东西只能说一般、不难吃。
因而此刻面对季玥的奇特反应，大概只能将其归因于月老的口味与众不同吧。
凌厉过了一会儿才回来，碗里已被盛进了各种菜。
小疯子立刻抱怨：“你上个厕所干嘛去了这么久！”
“拉肚子拉肚子。”也不管几人是否在吃饭，凌厉随意应道，迫不及待地扒了满嘴的饭。
商戎先前盛饭时充分考虑了几人的饭量，他给自己和凌厉盛的最多，垒得像个小山包，就商戎的体型而言，这种饭量倒还能理解，可凌厉一个身材瘦高的大美女，每每吃起饭来却也如狼似虎。
同行里一个外号为“馒头”，长得圆润讨喜的年轻小伙儿，慢悠悠喝了口糯米茶，向凌厉投去了极为艳羡的目光。她就是传闻里怎么吃都吃不胖的类型。
“学姐啊，你想好下午咱去哪玩没？”等着凌厉一通暴风吸入后，小疯子开口问道。
“姑娘你以前来过啊？”在旁边听着的老板娘便随意搭了句话。
“来过来过，我四年前来过一次，就五一的时候，当时这儿可漂亮了！逛了好多地方，还坐了游览车。”凌厉咽下了嘴里的饭后，兴致勃勃地朝几人道：“我记得当时车上还有个惊喜表演，那个女导游假装自杀，吓死我了。”
老板娘闻言顿了顿，随后道：“真的假的哩？我咋没听过车上还会演这个？不都是模仿电视剧爱情片嘛。”
“真的，她演得太逼真了，我都给骗着了，还说了她一句，我说你要死就死吧，干嘛非选车上？考虑过别的乘客感受吗？”凌厉一边拿筷子挑着花生米往嘴里送，一边评价道：“诶，我今天在车上还想着能不能见着她呢，我觉得她都能去当演员了。”
老板娘闻言扯了扯嘴角，却不大搭话了。
一旁小伙子默不作声地又上了盘菜，是盘红油油的水煮肉片。
季玥立时双眼放光。
商戎知道季玥喜欢吃辣，除了番茄牛腩面外，季玥偏好各种辣菜。只是每次刚吃几口，就得马上灌一肚子的冰水。
好在他是神仙，也不存在会不会坏胃的问题。
商戎本身也是喜辣的，平时做菜或叫外卖基本都会点一碗辣味，下饭。有次他看季玥吃得直擤鼻，就拿了碗清水来，想让季玥漂一下再吃。
结果季玥立时抗议：“怎么老这样！过水就不好吃了，我现在已经可以随便吃辣了！”
商戎给他漂肉的手一顿，也不知道他这个“老”字从何谈起。想是以前他还是人的时候，也有别人为他这么做过，商戎没多问，季玥只顾着吃辣，这茬也就这么揭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