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3-06 来源:书耽 分类:古代 作者:酒酒酒酒 主角:宋南之 顾清臣
“顾清臣,你束手就擒吧!如果你现在投降,还可以饶你一命!”
寒风凛冽,冰雪刺骨。顾清臣忍着冰雪的刺痛抬脸向城楼上望去,那人微眯着双眼,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闻所未闻。
顾清臣撑着寒光剑佝偻的站在城楼下,身边尽是被鲜血染红的尸体……他举目四顾,见那些身着铠甲的尸体早已不再是血流汩汩,它们似乎被冰封住了,坚硬得可比一块石头……
可那些石头都是他的臣民啊!
今早誓师之时,他曾信誓旦旦保证过,一定会把大庆的侵略大军赶出大夏,可是这才不过午时正刻,他便食言了……
将军死了!大帅死了!将士死了!如今只剩他一个人了……
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顾清臣拔出寒光剑直直指向城楼上的那人,剑锋在寒阳的照耀下反射出凌冽的光,他泠声问道:“为何如此?”
“你已攻占都城四日,把朕围困到这番境地,却独独不杀朕,你,到底想要什么?”
城楼上的将军立时喊到:“如今你已经是阶下之囚,还敢以朕自称……”
他话音未完,便被那人阻止了。
顾清臣好以整暇的看着那人,只见他缓缓道:“孤要你答应——做孤的王后。”
顾清臣自嘲的笑了,他以举国之力围攻大夏,目的竟只是为了得到自己,那那些因此死去的人都是蝼蚁吗?
“宋南之,你做梦!”
宋南之听后勾唇一笑,轻轻吐露二字:“屠城。”
顾清臣眼中惊愕闪现,不过只一瞬便消失,他早知宋南之会以此逼他——
多年前,大夏国力鼎盛,大庆为了依附大夏,派出质子来求和,而那个质子便是宋南之。
彼时,顾清臣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自然而然就与宋南之玩到了一块,那几年,顾清臣见识到了宋南之骨子里的残忍的杀戮,哪曾想今日竟能亲自领会。
“我顾清臣就算是死,也不会做你的肉娈!”
顾清臣提起寒光剑刺向自己的心门,那一刹那,他居然看见了宋南之眼中深深的悲恸与慌乱……
他一定是看错了…
宋南之让他做王后只不过是为了羞辱他,怎么可能会是真心爱他呢?
他缓缓闭上了眼,半梦半醒间,他看到宋南之御剑而来蹲在他的身旁,抱起他轻声呼唤:“清臣……”
模糊中,似有檀香袭来。
——
中正三年,大夏国灭,大庆皇帝宋南之忠德仁善,在骊山为夏帝顾清臣竖墓以做哀思,群臣俯首,万民称颂。
“你叫夏淡安,你是这大庆唯一的王后。”
这是夏淡安醒来后宋南之与他说的第一句话。
夏淡安信了,因为他什么都忘了。
——
时逢寒冬,昨夜里大雪如扯絮般纷纷扬扬下了一宿,整个皇宫银装素裹,从承乾殿的窗户望去,白茫茫一片,使人心旷神怡。
夏淡安椅在软榻上,目光透过窗棂看向窗外,悄声问身旁的人:“季太医,我能出去看看嘛?”
正在收拾药箱的季衡手一滞,“殿下身子还未大好,等过段时间再出去吧。”
“那我问你,既然我是王后,为何会伤得这般重?”
季衡顿了顿,然后笑了,“殿下前几日不是问过我吗?殿下忘了?”
夏淡安没忘,只是觉得疑点重重,“本殿下要你再说一遍!”
“殿下与王上吵架,不小心从城楼上掉下去了。”季衡的声音不疾不徐,让人觉得他说的就是真相。
可是夏淡安不傻,他胸口的明明是剑伤,怎么可能是掉下城楼所致?为什么要瞒着他呢?整个皇宫对他受伤的事都三缄其口,这其中到底隐瞒了什么?
夏淡安连鞋也未穿就下了地,他疾步向殿门跑去,太监们始料未及,没来得及拦住他。
殿外积雪深厚,夏淡安只穿了一袭白衣,寒风一吹,便是刺骨的寒冷,但他恍若未觉般在走廊上跑着,一大堆太监宫女尾随其后不停的呼喊他,他只觉得有趣。
这些日子一直被困在承乾殿里,这么一活动,夏淡安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舒畅了。
夏淡安一边回头看那些急得团团转的太监一边向走廊的拐角疾步跑去,只听“嘭”的一声,夏淡安撞进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里。
听着身后太监宫女此起彼伏的问安声,夏淡安便知来人是谁,他摸了摸被撞痛的鼻子,心虚的道:“你来啦,我正要去找你。”
来人迟迟没有应声,夏淡安不禁抬头去望,可谁料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那双眸子,说是灿若星辰也不为过。
可此刻那双眸子正紧紧的盯着他,似要把他融进骨血,夏淡安紧张不安间,宋南之已经牵起他的手向承乾殿走去。
他们路过之地,太监宫女分分低头让路,夏淡安有一瞬间的怔忡,仿佛眼前之人不再是那个对他温润如玉的丈夫,而是杀伐果决的王。
“在想什么?”
夏淡安神思恍惚间忽觉耳边一热,偏头看去,只见宋南之正低头在他耳边说话。
他脸一热,忙站远了些,“没什么。”
两人的气氛霎时间冷了下去,此时正好有一个侍卫求见宋南之,夏淡安便顺势走了。
回道承乾殿时,季衡正坐在桌前饮茶,夏淡安也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轻啜一口后道:“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但是我不着急,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一切。”
——
宋南之步入承乾殿时,天色已晚,昏黄的夕辉透过镂空的窗棂照射在夏淡安熟睡的面容上,他走过去用袖子遮住了这刺眼的光。
夏淡安若有所觉般的醒了过来,见是宋南之,他绷紧的身子瞬间放松下来。
宋南之自是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心里隐隐有些喜悦,他忽的俯下身轻轻的吻住了夏淡安的双唇,辗转吸:吮,似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般小心翼翼。
夏淡安只觉得天地都昏暗了,铺天盖地的吻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缓缓闭上了眼,宋南之见此变得更为大胆,他翻身上榻,整个身子压在了夏淡安的身躯上,一股淡淡的檀香袭来——
雪地里,宋南之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轻声唤道:“清臣……”
夏淡安脑子一翁,使劲推开宋南之,压在身上的重量蓦然消失,他细细回想刚刚脑子里闪过的画面。
宋南之一瞬慌乱后镇定下来,柔声道:“淡安,你怎么了?”
夏淡安回过神来直勾勾的盯着宋南之的双眼,似要看清他的真面目一般。
“我,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
宋南之闻言眸中变幻莫测,他眯了眯双眼,而后上前道:“怎么了?”
夏淡安仍未放松,他仔细回想方才脑中闪过的画面——
似乎是京城城楼前,宋南之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男子,唤了一遍那男子的名字。
“清臣……”夏淡安念了一遍这俩字,继续问,“清臣是谁?”
话毕,夏淡安紧盯着宋南之,不愿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可是宋南之并未表现出慌乱之色,他面上仍带着淡淡的冷漠,他道:“轻尘,轻快的轻,尘土的尘。”
“这是你从前的名字,夏轻尘。”
夏淡安从方才一闪即逝的画面里,有隐隐看到那男子的身形,与他极为相似,不难猜到是他自己,他之所以会问宋南之,是想看看宋南之会不会骗他。
“我不是叫夏淡安吗?为何改名了?”夏淡安继续追问。
宋南之边在榻上坐下,边解释:“这些时日来,我从未和你说过你的父母。”
他将夏淡安扶起靠坐在床头,双目对上夏淡安看来的视线,坦然道:“你的父亲是庆国唯一的异姓王。先帝在时,你父亲所在的镇北王府因军功过盛,所以被先帝以莫须有罪名流放边关。后来先帝驾崩,我再召回镇北王家室时,你父亲母亲都已过世,只有你和你大哥尚在。”
“为了不让旁人发现你与你大哥的身世,所以为你们俩改了名,但未改姓。”
“其实你之所以会身受剑伤,则是因为我与你在城楼赏景时提起此事,你要我为王府平叛,可我却不能,于是你夺过侍卫的剑站于城楼上以此威胁我……”
说到这,宋南之似是不愿再继续说下去,忽的顿了顿。
夏淡安顺势问:“那我大哥呢?我失忆以来从未见过他。”
宋南之给夏淡安掖了掖被子:“你若想见,明日我召他来见你。”
“你先睡吧,我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好。”夏淡安心中疑惑初解,倒也不再挖根究底,他翻身朝里闭上了眼睛,“记得明早起来,我要见到大哥。”
“好梦。”
宋南之轻声说完之后,便出了承乾殿。
在去往议政殿的路上,他对身旁的太监总管阿福道:“召季衡。”
阿福领旨,遂去了太医院。
宋南之本性喜静,即使做了皇帝,也不愿带太多下人,所以阿福一走,便只剩下侍卫总管王抿。
及至御花园的御池旁,宋南之才停下脚步,问身后的王抿:“昨日让你查探之事,可有眉目?”
王抿微躬身,“陛下让臣查探京城附近的村庄可有陌生男子入住…可陛下给的线索太过模糊,因而尚未有消息……”
“不知陛下让臣查探何人?如有画像或身形概括倒也好找。”
宋南之摩挲着手上的扳指道:“你可曾见过大夏战神祁慎?”
“未曾。”王抿大概知晓陛下问这句话的用意,却还是忍不住道,“可祁慎不是死于去年那次战乱中了吗?”
“找到尸首了?”宋南之转身朝王抿挑了挑眉。
见此王抿将身子躬得更低 :“并未……”
他忽的反应过来,“您是说……?”
宋南之打断道:“对。”
祁慎从将军府庶子一路成为大夏人人皆知的战神,靠的可不是做过顾清臣伴读的关系,而是他这个人,本就擅长置之死地而后生。
“祁慎没死。”
宋南之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