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说我和死对头有一腿

精彩段落

“你睡你的。”时宁似乎有了几分倦意,懒得多说。

卫离只能感觉到握着他的那双温暖的大手力度松了几分。

卫离闭上眼睛,心想当真是知子莫若父。当初,贤王临死时,便说时宁不会杀他。

可如今,他以死囚的身份被发落到宁王府,时宁若不杀他,只会牵连时宁。他答应过贤王,要尽他所能护着时宁,自然不能让他走到那一步。

卫离辗转反侧间,身侧的人已经传来了温热又均匀的呼吸声。卫离把身上的锦被拉起来尽数裹在时宁身上,随后拉过时宁的狐裘盖在自己身上。

-

皇宫。

皇帝寝宫灯火通明,芙蓉帐暖。

穿着一身明黄里衣的永安帝侧躺着抱着旁边婀娜多姿的陈贵妃,嗓音低沉地试探道,“爱妃去过宁王府了?”

“奉陛下命,已代陛下去祭拜过了。”陈贵妃答了句,又颇为欣慰地感叹了句,“宁儿现在越发英挺,越来越像贤王了。我这做姨娘的,真替他开心。”

永安帝翻了翻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那孩子自小就像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永安帝长叹了一声,又问,“卫离呢?你可曾见过?”

“自是见过的,妾身本想替姐姐报仇,但转念一想,卫离毕竟是殿下宠臣,妾身也不好……擅自动手。”陈贵妃笑答,一只手攀上了永安帝的肩上。

“他在那如何?”皇帝轻声问了句。

陈贵妃翻过身来,身影娇媚动人,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那日走得及,没来得及细看。不过那脸色看着,倒真像是市井传言那般……”

陈贵妃往永安帝身边凑了凑,抬头撒娇地枕上了永安帝的胳膊,“市井传言,他在宁王府受了不少虐待。”

永安帝打了个哈欠,慵懒道,“他与宁儿隔着杀父之仇,宁儿暂时没杀他已是仁慈。”

陈贵妃暗暗松了口气,幸亏当日带出宫的皇帝亲卫都是受过她恩惠的,否则,她今日又怎么敢在这里说这番欺君之言。

宁儿自然是要保卫离的,若是她不这么说,怕是皇帝会怀疑宁儿。可这事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若是将来有一天,皇帝真地把手伸向宁儿,她又当如何?

陈贵妃看着躺在他身侧的人。这几年,卫离受他庇护,权倾朝野。如今,他竟然只因为卫离拒绝带兵攻打北境各国抢夺资源便想将人置之死地。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自古帝王家,半点真心也无。

-

卫离醒来时,天已大亮。

昨夜坐在他塌旁的人早已没了人影,取而代之的是在他旁边看着他的沐童。

“小侯爷,您醒了。”沐童见人醒了,忙走到门口招呼着,“快把早膳端进来。”

卫离本想抬手揉眉,却想起自己的左手还被时宁绑着,眉头皱得更深了,“快给我解开。”

沐童仿佛没听见一样,稳稳地将粥端了过来,“王爷说了,不能给您松绑,除非您想通了不自尽。”

沐童说完,摸了摸碗,觉得粥还有些烫,便将粥放到一旁晾了晾,随后磕磕巴巴地打探,“那个……您……刚不会是想自尽吧。”

卫离睨了沐童一眼,时宁竟什么都跟沐童说?

“那个,小侯爷,待会粥凉一凉,便给您吃。这是管家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大补的。”

“还有,”沐童壮着胆子劝道,“今晨奴才来的时候管家已经同奴才说了。”

卫离蹙眉,便听沐童又道,“奴才知道,您堂堂一个大将军,此事必然觉得委屈才想自尽,可……可您与王爷昔年旧情摆在那,王爷也是太在意您了,才……才……”

“才什么?”卫离听得一头雾水,没弄明白沐童断断续续的想说些什么。

沐童没想到卫离问得这么直白,别别扭扭地看了看手中的碗,“小侯爷,奴才实话跟您说吧。就王爷这身份,这相貌,您也知道,绝对是整个皇城里数一数二的,多少大家闺秀、皇亲贵族家的小姐想爬上小王爷的床都找不到机会……”

“王爷他您也知道,他是个负责的人,他不会像您一样亲完就不负责任的。既然王爷昨夜在您这留宿了,就一定会对您负责的。”

卫离这下彻底听懂了,“你以为我是被你家小王爷做……呸……欺负了想自尽?”

沐童听他这一说,脸更红了。卫离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在心底暗骂了句你脸红个屁啊。

“以后休要胡言乱语,你家小王爷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若是你这疯言疯语被人传出去,没人愿意嫁给王爷,我到老王爷面前必要告你一状。”

卫离说完,不舒服地抬起右手想解开左手的绳子,沐童便好心提醒了一句,“小王爷说,您要是私自把绳子解开,他就拿青衣开刀。”

沐童怕自己这番话把卫离惹生气,又哄劝道,“既然是个误会,小侯爷您为何要想不开呢?您看我们家王爷,三年前遭逢父母双亡的大难,不也……挺过来了么?”

“我不是他。”卫离低喃,他还有人可以恨着,还可以等报仇的机会。可他没有,他心中即便有恨,也只能埋在心底。

卫离脸上那丝落寞痛苦的表情,让沐童瞬间想起了自家王爷。“您曾问我过,这些年,王爷过得是不是不好。”

沐童嘴角扯了丝苦笑,“是,王爷的确过得不好。王爷曾经跟皇上请旨要上战场。”

“上战场?”卫离低声重复,随后苦笑,“是不打算回来了么?”

“是。旁人不说,只有我和管家知道,这些年,王爷是靠着什么坚持下来的,是为了您啊,小侯爷。”沐童双眼瞬间染上了一丝猩红,泪水氤氲了双眼。

“小侯爷可能有所不知,那夜王爷在将军府外等了您一夜,染了风寒,大病了一场。所有人都以为,王爷那夜提剑前去是要杀您的。秦明知道王爷没见到您,看到王爷病重如此,便擅自作主去刺杀您。”

卫离闭上了双眸,回想起三年前。

那夜,他身受重伤,被从战场上一路抬回将军府,险些丧命。

回府当日,伤病加重,吐血吐了一地,被军医把浑身扎成了刺猬。

几近昏迷之际,才听青衣来报,说时小王爷提剑在将军府外找他。

他不是不敢见时宁,更不是不想见他,只是他刚要挣扎着起身去见他,就被军医一针扎地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刚醒来便听外面有人喊抓刺客。直到秦明被带到他面前时,他才知道,时宁有多恨他。

卫离从过去的思绪里抽离出来,这些年,原来竟是他错怪了时宁。他看了眼沐童,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王爷知道之后,罚秦明领了三十大板,还下令,宁王府任何人,不得再提此事,不得伤害您。”沐童说完,觉得粥凉得差不多了,便拿起碗坐到卫离旁边,卫离手被捆着,只好任由沐童拿勺子一勺一勺喂他。

沐童想了想,忍不住一面喂卫离,一面又唠叨起来。

“其实当年,那夜之后,您还见过王爷。”沐童看着卫离不可置信的神色解释道,“不过,这些您应该不知道。”

“这几年,王爷暗访过定北军几次,每次都会在您军帐前偷偷地往里面看上两眼。”沐童说着说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还有,王爷不让说的。”

卫离见他停了,急忙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催促道,“什么?”

沐童鼓足了勇气,就算挨顿板子,能解开小侯爷的心结也值了。“每次老王爷祭日时,皇陵的守卫都是王爷让退下的。您每次祭日当晚溜进陵园到老王爷面前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时,都是小王爷亲自偷偷抱您回将军府的。”

“难怪,难怪每次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

沐童听着卫离自言自语了句,放下手中的碗,“卫小侯爷,您是王爷最在意的人了,您要是死了,王爷他……只怕会想不开。”

卫离打了寒颤,战场的凶险没人比他更清楚了,若是时宁上了战场……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在门外偷听了许久的老管家急匆匆地助攻道,“不好了,不好了,王爷去湖边了。沐童,你快去看看,万一有个什么事,你年轻强健的,也好下去捞人啊。”

沐童眸光一转,瞬间领会了管家的意思,立马从地上起来,故作慌乱地去解卫离手上的绳子。

卫离看他笨的半天没解开,喊了句,“找刀来。”

“没有。”沐童继续解着,暗叹王爷这绳子系得可真紧。看卫离着急,沐童解释道,“您这屋子里别说刀了,就连茶盏都被王爷差人撤了,您这屋子里,剩得最多的怕是那个了。”

沐童扫了眼旁边架子上的小瓷瓶,卫离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架子上整整齐齐摆了一整架子几百瓶的小瓷瓶,卫离不解蹙眉,“那是什么药?”

“那些,那些是王爷吩咐我从神医那拿来的软骨散。”

卫离:……

“他是想让我一辈子瘫在床上?”

沐童忠心护主道,“王爷只是怕您出事,这一早上,可给府里人忙坏了。”

沐童刚把绳子解开,卫离便嗖的一声从榻上蹦下来,慌慌张张穿上靴子直奔湖边去了。

“小侯爷,您慢点跑,您披件衣服啊!”沐童在后面追了半晌,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跟上卫离的脚步。

无奈只好在原地歇息了片刻,俯身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息着,看着卫离越跑越远。

卫离一路疾行,刚跑到湖边便听到“噗通”一声。

“时宁!”卫离高声疾呼,全身的血肉一瞬间都颤粟起来,吓得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呼吸。似乎回到了三年前的战场上,眼睁睁地看着贤王倒在他眼前的那一刻。

卫离加快脚步,冲到了湖边,看着湖边那几十个忙忙碌碌的暗卫的身影,却唯独没有时宁的身影。

“时宁。”卫离暗念了句,“我来救你。”他冲到湖边,纵身往下跳。

几个暗卫见状刚要上前,就见自家小王爷不知何时已经跃到小侯爷身边,紧紧地拽着小侯爷的左臂将人拉了回来,揽入怀中。

众暗卫见状,惊讶之余,懂事地退了下去。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软骨散吃少了是么?还是绳子绑得少了?”时宁越想越气,他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自尽,“好,卫离,是你逼我的,我今日就给你找人给你打一副腕铐。”

卫离看着时宁,又看了看湖水,“刚才……刚才跳下去的不是你?”

“本王好好的,跳湖做什么?”

“那刚才……”卫离看着依旧漾着涟漪的湖水,蹙眉问。

“你怎么知道我这这儿?”时宁冷着脸,脱下了身上的披风给卫离披上,又将卫离的手握在掌心里暖了暖。

不远处沐童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王……王爷,小侯爷他听管家说您在湖边,心情不太好,担心您……才跑过来的。”

沐童说着走到时宁身后,把原本打算给卫离的狐裘披在时宁身上。谁知狐裘还没披热乎,时宁便把狐裘拽下来也披在卫离身上。随后吩咐沐童,“带回去,绑起来。”

“时宁,我……”

“沐童,你送他回房,先……看着吧,别绑了,我出去办点事,等我回来。”时宁心软了,把人交给沐童,自己离开了。

-

卫离回到房中,让沐童找了个暗卫来问话。

“刚才王爷往湖里扔的什么?”卫离也不绕圈子,直言道。

暗卫对着卫离单膝跪地,伸手拜了拜,如实答道,“大多是一些刀兵利器,还有一些小件,小人也没记全。”

“下去吧。”卫离扶额凝思了片刻,想起沐童的话,“沐童,你接着说。”

沐童回想了片刻,方才接起刚才的话,“王爷寅时便起了,先是让人把正殿里杂七杂八对您不利的东西都搬了出去,随后让王府下人跑遍全城,把城内十几家铺子的软骨散都买了回来。”

卫离:……

“还差人收拾了别院,把神医接过来了,连带着神医的所有用品全搬过来了。”

“沐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卫离起身穿上刚脱下的尚有余温的狐裘。

他本想用他的命给往事画上一个句号,可听了沐童一番话又对时宁放心不下,只想临死前再为时宁做些什么。

眼下,皇帝多疑,朝野上下,无一人得他信赖。

唯有一人他不敢动--丞相欧阳询,此人虽不得皇帝信任,但却是劳苦功高、德高望重,若是能求他对时宁多加庇护,皇帝自然不会动时宁。

沐童静静地立在一旁,等着时宁吩咐,想来卫小侯爷能私下里张口求自己帮忙,必定是要违背王爷的意愿。

“帮我出府。”

“啊?”沐童瞠目结舌地寻思了半晌,没想到竟然是要出府,万一他在路上出点什么事,那自己还活不活了,王爷还活不活了?

沐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斩钉截铁道,“不行,这事儿奴才不能答应您。”

“我去见个人,一个时辰就回来。”卫离见他依旧低头跪着,善解人意道,“若是他发现了,你就往我身上推。”

“这……”沐童挣扎了半晌,还是不敢帮他,“小侯爷,您别为难奴才。”

“算了。”卫离叹了口气,四下张望一番。沐童抬头看了看小侯爷,疑惑不解,“您在找什么?”

卫离直言,“找个趁手的物件,把你打晕,然后我再想办法出去。”

沐童:……

-

“相爷,有客求见。”下人把客人的信物递给丞相。欧阳询看了一眼,便让人把人带了进来。

卫离怕人认出来,脸上刻意带了半边面具,“见过相爷。”

“管家,让下人都退下吧。”欧阳询劳心国事,只年过半百,已然白发银须。他看了眼来人,冷声问:“你还敢来我这儿?”

卫离自来熟的坐到椅子上,看了眼桌案上两杯尚有余温的茶,轻声问,“晚辈有些事想同相爷说,不知相爷今日说话是否方便。”

欧阳询沉默了片刻,捋了捋胡须,“说。”

“相爷与贤王乃知己好友,如今贤王已去,望相爷照拂小王爷一二。”

管家端上了茶,欧阳询挥手将人屏退,“堂堂王爷,如何需要老夫照拂?再说,当年贤王一事过后,我还以为,卫小侯爷巴不得小王爷死呢?今日这是演的哪门子戏,反倒替他求起情来了?”

卫离苦笑一声:“欠王爷的命我自会还的,还求相爷保住时宁,哪怕让他做个普通人,安生过完这一生也好。”

见欧阳询不说话,卫离又道:“我知道,相爷因为我和小王爷有了隔阂,在杀我这件事上,小王爷是念旧情心软了。”

欧阳询捋了捋胡须,起身径自在厅中来回踱步,“时宁不是我能保住的。现下,皇上年事已高,又有陈贵妃在,一时半刻自是无虞。若有朝一日,皇上不在了,太子继位,太子与小王爷素来不和,到那时,便是老夫也没用了。”

卫离瞥见了厅中挂着的那幅字,上书“河清海晏”,那字迹他太熟悉不过,是贤王亲笔。“相爷和贤王一生愿望,无非国泰民安,河清海晏。以太子残暴狠戾的性子,怕是不久的将来,盛世将倾,任谁也再无回天之术。”

“相爷何不,扶三皇子早日上位。”

“卫离!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卫离哪里会在乎这些,他只想保住一个时宁而已。“两年前,我入宫之时曾闻,兰贵人自尽乃是不堪受辱,太子做下的这些禽兽不如的乱|伦之事,相爷就当真一无所知么?”

“你说什么?”欧阳询沉声道。

卫离走到桌案旁,拿起杯子,喝了杯茶。

“摆在相爷面前的有三条路。一条继续愚忠,对贵千金之死不做计较,放下这山河不管,将我这乱臣贼子绑了送给太子,以求未来储君信任。”

“另一条,早日扶三皇子上位,这样,便可保住时宁,不负贤王旧情。三殿下为人想必相爷也略知一二,我就不赘述了。”

卫离停顿着思索了片刻,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若是相爷选了第二条,有朝一日不幸败落,东窗事发,相爷只需把事情全推到我头上便可。毕竟是我求相爷的,绝不会连累相爷。”

“第三条路,相爷就当今天我没来过。”

卫离看着欧阳询,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服他。

虽然欧阳询此人确实与贤王交情甚好,但他那愚忠的性子卫离也是了解的。

可卫离只能赌一把,赌他与贤王旧情,赌河清海晏在他心中比愚忠更重要,赌他会替女儿讨回公道。

欧阳询听完卫离一番话,额上青筋暴起,忍着怒火厉声问,“兰儿的事,当真如你所说。”

卫离坦言,“卫离若有半句虚言,死无葬身之地。”

欧阳询回到座位上,拿起茶杯。

“砰”地一声,茶杯碎了满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平复下来。“你凭什么觉得老夫会帮你?”

“相爷帮的不是我,是贤王。”

“可世人都说是你害死了贤王。”欧阳询沉声道,声音里没有愠怒,反倒有几分平静的意味。

卫离道:“我既然求了相爷,自然是有报酬的。”

“哦,是什么?”

卫离起身:“我啊。陛下把我放在王府,自然是有期限的,到时候时宁舍不得杀我,难免惹恼皇上。”

“相爷杀了我,既可以替贤王报仇,又能让时宁幸免被陛下猜疑。对相爷来说,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对好事么?”

卫离顿了顿,又道:“只不过,卫离还有心事未竟,求相爷宽恕三日。相爷若是答应了我的请求,三日之后,我会再来相爷府里,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欧阳询眉头微蹙,犹豫了片刻:“好,那就一言为定。”

“还有一事,烦请相爷不要将今日之事告知时宁。”

欧阳询淡淡瞥了眼屏风,笑道,“放心,老夫不会说的。”

又过了一会儿,卫离还没走,欧阳询似有些不满地看着他,蹙眉问:“你怎么还不走?”

卫离思虑片刻,“想一想命要没了,觉得有点亏。”

“哦,”欧阳询冷眼扫了他一眼,“这就后悔了。”

卫离摇了摇头,“幼时随老王爷来相爷府上,觉得相爷府上的桃花酿味道极佳,我既把命给了相爷报仇,能否多换一坛桃花酿?”

欧阳询喊来下人:“去拿两坛桃花酿,赶紧把人给我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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