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中的爱人

精彩段落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通过遮盖得恰到好处的窗帘间隙变成一束束舒适的光线,漂亮得让人情不自禁想赖床。

难得睡得舒爽。

苏弥揉揉眼睛,转头看见枕边的纸条。

“和警察说不知情就好,别心软,你知道该怎么引导他们的想法。ps:记得吃早餐,我讨厌吃药。”

苏弥噗嗤笑出来。

暗哑的感情沉浮不定,最终逐渐清晰,聚成一颗橘子味的糖果,爆裂出酸甜香味。

.

就着黑咖啡吃下一块三明治后,苏弥舔了舔嘴唇,纠结了一会,脸上带着被逼无奈又极度嫌弃的表情,戳了戳桌子上放着的一碟水果和旁边的维生素片。

然后深吸气拿起一颗鲜艳的樱桃放进嘴里。

牙齿咬破表皮,香气四溢,酸甜的汁水迸出,嘴唇染上绯红色。

他觉得滋味不错,再次伸手拿了一颗。

……又一颗。

最终,讨厌吃水果的苏弥和空盘子面面相觑。

双方都感到很疑惑。

“人们总用红色字体来表示愤怒,然而,红色会引起大脑生理性产生愤怒的情绪,这就是一种强制性的先入为主。”

“如果警官你利用我不幸的童年经历来强调我犯罪的可能性,那么我表现出来的犹疑和愤怒,怎么可以当做你继续怀疑我的证据呢?”

苏弥冷静的表情毫无破绽。

“如果取证组找不出确切的证据,那么警官对我生活的过分干涉是不合理的吧?”苏弥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轻点了几下,“新闻已经播报犯罪嫌疑人疑似当场死亡,无证结案,你们就想把报复社会的自焚强加在一个无辜的人头上么?”

审问员咬咬牙,一副拿人没办法又不甘心的样子,“但是Hidden失火案…”

这时室内的扩音设备打断了问话,“好了,今天就到此结束吧,苏先生,谢谢您的配合,如果有相关线索希望你可以联系我们。”

“好的。”苏弥露出蛊惑人心的标准微笑。

.

审问员看着苏弥迈着长腿迅速离开的背影,有些不甘心,“老大,这可怎么办?你该不会就是看他长的好看才…!”

被叫做“老大”的人翻了一个白眼,“你没看出来这个人的心理素质明显是经过训练的吗,上一次或许是他状态不稳定才被我们捕捉到几秒钟的疑点。”

他拿起反复翻看的资料,“他在和你的谈话中把握着绝对的主导,你没被他逼问出小学暗恋过那个女孩子就不错了。”

“???”

“他肯定在刻意隐藏了一些东西。”老大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的胡茬,“你再把火灾现场轮椅照片给我看看。”

照片里是烧成一片灰烬的酒吧大厅,所有东西毁于一旦,只剩下堪堪框架,那把烧焦的轮椅,突兀的放在正中央,不知道上面坐着的人是在观赏这一场毁灭还是在痛苦挣扎着解脱。

.

“不对不对不对!”老大突然拿着照片怒目圆睁,“我们的调查方向不对!我们被引导限制了思考方向。”

他指着轮椅,“你们看到轮椅想到什么?”

“残疾人。”

“所以思维定势让我们一直在调查附近监控出现的行动不便的嫌疑人,”老大一把将照片拍在桌上,“可是谁规定正常行动的人不能坐在轮椅上?如果轮椅是早就在酒吧里面放着的呢?”

众人对视间恍然大悟,“难道是……”

“毒贩的毒品销毁!!”

三天后。

“苏,抱歉啊,让你这么麻烦,等抓到了那个人渣,咱们hidden一定会重新开业。”柯以先的黑眼圈很重,看得出来这几天他也折腾得不轻。

“小问题罢了,朋友间说什么抱歉呢。”

苏弥笑着端给他一杯热咖啡。

“哈哈,没想到我也会有今天。”柯以先晃了晃杯子,“我以前说过,我的杯子只能用来装酒。”

“这又不是你的杯子。我的杯子不仅装酒还装深烘曼特宁和冰滴的哥斯达黎加·红蜜。”

“诶停停停,好了好了,知道你信手拈来什么都懂一大堆,你这个渣男。”

.

苏弥拿来一张很大很大的羊绒毯子,坐在柯以先旁边,毯子大到可以将两个人包起来还有一大半拖到地毯上。

两个人裹着毯子窝在沙发里,只露出眼睛。

放着不知道名字的电影,小声地聊天,看起来随时都快要睡着了。

.

“其实你酒吧里那件事,你有没有怀疑过里面的人……”

柯以先愣了几秒,然后苦笑了一下,“我不愿意这么想,他们每个人都那么好,就像家人一样。”

“是啊,特别是樊星。”苏弥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笑容里有种温暖的力量。

“啊…是啊”柯以先仿佛也被感染了,想起些美好回忆笑了起来,眼里的光点细碎发亮。

不知道为什么苏弥此时却想起另一双眼睛。

Simon你看,人心真是可怕啊,隔着表面看,是一副岁月静好,皮囊之下却是各有所思的蚀骨阴森想法。

所以没有心也未尝不是好事。

“阿星,苏弥好像发现了。”

漂亮的调酒师抱膝蜷缩在窗台,肩背上的大片纹身暴露在空气中,像一朵枯萎仍然鲜艳的玫瑰花。

她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继续埋着头,“我不管,我…我要报仇。我妈…不能,不能就这样被冤枉。”

大滴的眼泪从双腿间掉到窗台上,迅速累积了一片水渍。

柯以先很心疼,他有过犹豫,毕竟苏弥是一个迷人的朋友,没有人会拒绝和那样的人做朋友。但是娄樊星是他的软肋,她掉眼泪,他心如刀割。

“好,我们会成功的。”

苏弥再次被指认曾在Hidden做毒品交易。

“警官,麻烦你告诉我,人证是谁?”

“为了保护证人,我们有权不告诉你任何信息。”

“你们不告诉我,却要我想起来和谁接触过,进行了毒品交易,我编故事也得知道主角是谁吧?”苏弥尝试维持礼貌。

“在东南亚毒品交易网上的这个账号——S,是你的吗?”

“不是。我没见过。”

“苏弥,如果你还拒不坦白的话,由我们提交证据,判决结果会大不相同,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警队老大双手撑在桌面上。

苏弥叹了一口气,“真没有。”

“好。”老大抬手扶着对讲机,“把hidden的监控视频带进来。”

苏弥听到hidden,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监控录像的片段从今年四月开始,直到七月那场夏季party,片段不长,每个只有十几秒,都是苏弥在给别人倒酒,或是递酒杯。

……

“周末愉快啊。”

“让我看看这个散发该死魅力的人是谁。”

“你喜欢就送你啦,我工作室还有很多的。”

“哈,你也喜欢橡木桶的味道么?”

……

无数个轻松的时光,让苏弥觉得hidden简直是人间避难所,酒杯拿起,音乐响起,就有一种方圆十米都是亲密好友的愉快感。

所以这些……是证据?什么证据?

.

“不知道苏先生看到这些人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我不明白。”

“哼。”老大鼻息哼出气,眼中泛红,“这些人,一共三十六个,其中十五名受害者是初次被诱导吸毒!”

苏弥喉结滚动,慢慢回想起这些轻松愉悦的场景,和亲密的人们。

“你还不明白吗?他们都是喝了你递给他们的酒,为什么唯独你喝了酒没事,为什么你每次倒了杜松子酒从来都不喝?”

警官有些激动,眼神疲惫又悲哀。

.

“苏弥,十五个年轻人啊,他们那么信你,才会毫无戒备喝下去。你都没有心的吗?”

苏弥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可他确实不知情,局面都朝着陌生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那你说的证人,”苏倾觉得偏头痛又犯了,“可以让我见见吗?”

“他是另一个共犯,他已经交代了,”警官松了口气,“是你的好朋友柯以先。”

.

“你们合作在酒吧完成毒品交易,hidden表面上是酒吧,实际上是个地下毒品交易场。酒吧开业这几年来,你们不断的挑选客源,营造酒吧的神秘感和绝对安全感,就在四个月前你通过海外渠道获得毒品货源。”

“只是没想到吧?你们刚试行三个月,就被警方抓获。我说的对吗?”

“原来,是阿先么?”苏弥维持的冷静表情终于失控,他漂亮的眼睛睁得发红,“如果亲人非要置你于死地,你还能怎么样?”

.

原来,从来都是最亲密的人才能杀掉你。

想杀掉你的人,才会和你这么亲密。

他突然很想念Simon。

重案审查要转移到省厅。

柯以先和苏弥都在警车上被押送过去。

空气中有什么在撕裂弥漫,苏弥闭着眼睛,并不愿意看他。

“我不配和你说抱歉,苏,如果不这样做,樊星会一辈子活在痛苦和仇恨里,我做不到看着她这么煎熬。”

“我知道你觉得我恶心,我已经被查到了,鱼死网破也好,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为了保住她做了太多违背良心的事情,与其功亏一篑,不如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

苏弥突然笑了,好像柯以先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

柯以先没有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下,“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被多年的亲密朋友陷害,总之我的人生一直也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不是的,苏弥。”柯以先手指插进头发,他低着头,“我真的不能回头了,你知道吗?我没有想到会和你这么……”

“你最开始接近我,就计划着我这个结局是吗?”

“是啊。”柯以先的声音里有种莫名悲哀,他张了张口,最终发现自己无力解释。

苏弥觉得他有些可怜,世界上很多好人也很多坏人,好人可以变坏,但是坏人,似乎是没有回头路的。

押送车突然停了下来,前面两位警察打开门下车查看,貌似是车子出了什么问题。

苏弥一阵阵的犯恶心,胃酸疼得难以忍受。

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当他意识到是谁的手之后,条件反射就想躲开。

“苏弥。”柯以先执着抓住了他的手,“你听我说,求你了。再信我一次,好吗?”

柯以先的脸上出现了恳求的情绪,苏弥心里是不愿意接受柯以先加害他这件事实的。

他撩起眼皮看着柯以先的手。

“听着。”柯以先深吸了一口气。

“这车出问题不是意外,这是我们事先安排好的。你等会换上座位底下的衣服,警察打开门的时候你趁机跑出去,沿着左边的路逃。”

苏弥睁大了眼:“你…”

“不要害怕,我会帮你拖住他们,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你听清楚了吗?沿着左边的路,穿过丛林,会有人在那里接你。”

柯以先给自己准备了逃跑计划,果然只是打算推自己一人下地狱而已吧。

.

苏弥沉默了几秒。

“你要走就走好了,何必最后还这么虚伪?”

“不是!苏弥你信我一次好吗!我对不起你,等会你千万按照我说的做。我……”柯以先抬手捂住脸,放下手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苏弥,“求你了,我不是因为愧疚才这样,我真的,我其实不想害你的啊。”

柯以先看苏弥不动也不说话,迅速从座位底下抽出外套塞给他。

.

“你换上走啊。”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铿——

车后门的锁被打开的声音。

苏弥低头看了一眼,最后在柯以先的催促下把衣服换上了。

“你们出来一下——喂!你在干什么?”

警察打开后门拿着警棍敲着车内壁,另一个警察已经走进车内想把他们两个拉出去。

苏弥觉得要趁乱逃跑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刚准备乖乖跟着下车,就在这时,柯以先突然往某个方向用力撞过去。

“啊!!”

他真的是用了很大力气,两个警察都被吓得愣在原地。

那块金属尖角就这么从他的锁骨上方穿透出来,伤口不断往外冒着滚烫的鲜血,柯以先整个人都因为极度的疼痛和快速失血抽搐起来。

不愧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员,两位警察一个打120一个就地迅速的翻找急救物品,配合得默契十足。

柯以先疼得说不出话,一直死死盯着苏弥,好像一眨眼他就会消失那样。

.

果然混乱中谁也管不了另一个犯人是否凭借轻巧的身躯钻出了押送车,绕开视线,跑向另一个方向。

过了这条马路,就可以跑到那片树林了。

快到了。

苏弥一边跑着,胸腔因为过度通气扯得生疼,他又想起刚刚柯以先撞伤的部位好像就是肺部。

他突然有点害怕柯以先会没人给他及时治疗而死掉。

真的不能回头吗?

.

“站住!再跑就开枪了——”

苏弥猝然停住脚步,像是终于等来了被抓到的这一刻,他一直没想逃。

他终于能回头看看柯以先了,那个可怜的人仍然被自己的伤口固定在金属板上,嘴唇苍白,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苏弥突然想起柯以先刚刚说的“没有回头路了”,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快意,他转过头,朝着树林的方向,用力地跑过去。

“喂——最后一次警告!再跑开枪了!”

野兽像是被激发出血腥的期待,孤勇决绝。

来吧,杀了我吧。

.

砰!

预想中枪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没人知道柯以先哪来的蛮力强行将自己掰扯下来,几近休克般逐渐失去意识,他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了开枪的那个警察,将他扑倒在地。

他艰难抬眼看着苏弥,张了张口。

苏弥很轻易认出了那个口型,他在说“快——跑——”

天空上符合时宜的响起一道惊雷,大滴的雨点砸向地面。

苏弥抹了一把脸,跑进了树林。

娄樊星看见苏弥的那一刻,她怔住在原地,脸上的期待欣喜逐渐变成了复杂和愤恨。

“他呢!阿先呢!你——”她抓着苏弥身上熟悉的外套,“——你怎么能这样?”

苏弥觉得她有些可笑,于是挡开了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

“计划赶不上变化,看见我逃出来,你很失望吧?”苏弥表情冷漠地看着她,“不过你似乎不太意外,逃出来的那个人是我。”

“哈哈哈哈哈!”娄樊星像魔怔一般看着苏弥,“是啊,我就知道,他总是这么心软。”

苏弥摆摆手,绕过她,准备拉开车门。

“你都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接近你又把你赶尽杀绝吗?”

.

“其实害人也不一定非得有理由的。”苏弥停下动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你果然和你母亲一样,冷血,天生的害人精!”她指着苏弥,情绪失控,“你想知道你母亲是怎么害人的吗?”

苏弥不太喜欢听到别人提起母亲,但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吸毒,她是一个瘾君子,发起疯来毫无人性。可是凭什么?她做错的事情凭什么死的是我的母亲?啊?”

“你母亲,”苏弥叹了口气,“想必也不无辜吧。”

“是,毒品买卖谁逃得过九死一生,可你知道亲眼看着母亲被毒枭抓起来活生生打死是什么感觉吗?”

苏弥眼睫颤动了一下。

“哦你不知道吧,十五年前,那个女人抢走了我母亲放在盒子里的一公斤高纯度毒品。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吧,那么一公斤够买几百个hidden。”

“我从毒枭手里逃出来,孤立无援活到成年,却为了报仇再次沾染毒品交易,你毁了我的人生,十五年来我没有一刻不想杀了你。可是杀了你太简单了,我也要你体会毁掉的人生。”

娄樊星双眼怒睁,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抓住苏弥的手臂,却不知死之将至。

“那一公斤毒品,是放在一个巧克力罐子里的吗?”

热门章节

相关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