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他又双叒叕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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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另一边,格洛乌斯也没有闲着。

他身处一处繁华神殿的偏殿里,面前是一袭华服的银发祭司。这祭祀虽是低阶“微尘”,却未如伊西斯一般穿着朴素的黑袍,而是穿金带银,连耳朵上都带着一颗大陆北部特产的灵魂结晶。祭祀的右眼带了个齿轮参差的单片眼镜,如今正举着一颗暗红的晶石放在眼前细细察看,嘴里不住发出“啧啧”声。

“上等货,上等货,你们巫族血统就是方便。”银发祭司感叹道。

格洛乌斯面无表情地回应:“但你却用比市价还低三成的劣等品回报。”

闻言,银发祭司挑了挑眉,他将那暗红的晶石揣到袖中,哼笑道:“谁叫我是唯一肯和你们这些贱民合作的祭司呢?我主在上,我已经够仁慈了。”

见格洛乌斯依然面色不渝,银发祭司也不恼,他讥讽地看着格洛乌斯,好整以暇地说:“能和我做生意,已经是你的荣幸了。便是我不收,你都要跪着求我收吧?”

“啊,我忘记了,现在你也是正式祭司的追随者了,”银发祭司做作地惊呼了一声,讥讽道,“你们巫族怎么称呼这个的来着?‘专属骑士’,是吧?你已经不算是贱民了。怎么样,下次交易要换人吗?与侍奉他神的祭司做交易,被你家祭司发现了可不好吧?”

“怎么?交易之神的祭司难道还要挑选交易对象吗?”格洛乌斯反问道,随即他又缓和了语气,和声说:“您已做了一百七十年的交易,正当升阶之时。我族的情况您也知道,此地都是些被王族遗弃之人,实在不好污了您的眼,最近就还是我来与您交易。”

“你是防着我吧?”银发祭司鄙夷地看了眼格洛乌斯,他昂了昂下巴,又笑道:“不过也好,你们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阴沟里的老鼠,有人能屈尊看一眼就该感激了,不该要求太多。要不是我脾气好,哪还能容你们到现在呢?”

说着,祭司上下打量了眼格洛乌斯,道:“你们这些虫子倒是消息灵通,我快升阶的事倒也知道。怎么,备好礼了?”

“您说笑了,卑贱之人,哪里敢窥探您的消息。”格洛乌斯平静地道,“我也是见了您才知道的,您浑身神光溢出,想必升阶的事也是水到渠成,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顿了顿,格洛乌斯又说:“一直以来,您对我族相助良多,我们自是感念至深,如果您不嫌弃的话,礼物我下次带来。”

“这就好,这就好。”银发祭司“呵呵”笑道,他取下右眼的镜片,露出如蛇般的竖瞳,贪婪地打量着格洛乌斯:“你们的‘空灵之体’怎么样了?没生病就好。我要她三分之一的心脏,不过分吧?”

就算格洛乌斯素知这人的贪婪,有那么一瞬间,愤怒还是攥紧了格洛乌斯的心。

见格洛乌斯脸色难看,银发祭司也不以为意。他知道这些下贱的巫族是只能依靠他的,自然有恃无恐。银发祭司又笑了两声,阴阳怪气地道:“三分之一,死不了人,对吧?”

他满含恶意地看着格洛乌斯低下的头,柔声说:“但是你们架设传送空洞的暮蛇鳞草,只有我拿的到,只有我愿意卖给你们,不是吗?”

“不想逃了吗?”

“我和你们做了一百多年生意,整个万族神殿不会有比我更可信的人了。此地巫族共计三百四十多人,要把他们全部带走,你不会觉得我之前卖给你们的五克碎叶就够了吧?怎么,现在就不想做生意了?”

“……您言重了。”

许久,格洛乌斯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嘶哑的回复。

“那就这么说定了。”银发祭司自顾自地说。语毕,他像是驱赶野狗一般对格洛乌斯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你在这里待的够久了,可以滚了。”

格洛乌斯却没有像往日那样立刻离开。

见此,银发祭司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皱眉问:“你怎么还在这?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血脉多肮脏吗?你已经在这里多留了十几分钟,我得多用三斤净水才洗得掉你身上的臭味。”

格洛乌斯轻吸了口气,面上仍是一片平静,可他心里知道,无论多久,他也习惯不了这样理所当然的侮辱。但格洛乌斯也明白,眼前这个祭司甚至已经算得上是万族神殿里对巫族最友好的一派了,至少他愿意和格洛乌斯交流,也愿意和格洛乌斯交易,甚至愿意看在大量高卖低买的不公平交易的份上签下契约,为格洛乌斯的行动保密。

“抱歉,是我逾矩了,只是我还有一些情报想向您咨询。”格洛乌斯低声下气地道,“是关于那位‘辉光’大人的……”

不等格洛乌斯说完银发祭司便打断了他的话,祭司尖声骂道:“我看你想要我死!”

因为情绪激动,祭司口中乌黑的舌头都变成了分叉的蛇信:“那种大人物,是我能窥探的吗?”

“哦……对,你家祭司是斯莱特因家族的人……”

怒骂之后,银发祭司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看着格洛乌斯咧嘴一笑,“嘶嘶”地说:“啧啧,被盯上了吧?小可怜……”

看着低头恭听的格洛乌斯,银发祭司满怀恶意地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斯莱特因可是与你们王族等阶的血脉,这是能够抵御神明压制的珍贵血统,不知能炼出多么强大的神器。别说是那位大人了,又有谁会不想要这样的血脉?”

“哪怕是辉光大人,也会忍不住动手吧?这可是到嘴的肉,怎么能叫别人分了去。不过这样也好,这位大人出手了,别人就不会从他碗里抢食了。”

晶莹的涎水从祭司唇部溢出,又被蛇信快速舔去。银发祭司看着格洛乌斯,诱哄道:“既然如此……既然他肯定会死,不如在死之前,你多抽几管血送给我吧?这要是落在别人手里,可就是你们巫族的大难,我就不同了,我只会自己用。”

“……当然,我也不敢独吞,只是听说他母族是羽蛇,想借点血提纯血脉罢了。”

“嘿……羽蛇,那可是上位种族中的上位种族!只是你真能拿来,一管血,我送你们一克上好的慕蛇鳞草,怎么样?”

果然如此。

自从听闻伊西斯被辉光祭司“打招呼”后,格洛乌斯心中便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现在银发祭司的话也不过更加验证了格洛乌斯的猜想。毫无疑问,格洛乌斯这次抽中了下下签,专属骑士是祭司的盾牌,只怕在伊西斯死前,格洛乌斯就要先死了。

纵是对银发祭司厌恨至极,格洛乌斯面上却摆出一副犹疑不定的神态来。他迟疑地道:“只是,辉光大人那边盯着……”

银发祭司截口道: “不要紧!”

他说完才觉得不妥,又故作大度地道:“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你可是我的老主顾了,你有要求,我哪能不满足呢?辉光大人那边,我会替你多关注的。事实上,我现在就有个消息要送给你,这可是我担着性命之忧才拿到的……”

这样说着,银发祭司故作心痛般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嘴里不住说着自己为此付出了多少药剂和法器,直到格洛乌斯又递过一个橙黄晶石才满意地停下了嘴。明明身在自家神殿中,银发祭司还是做出了一副鬼祟之态,他靠近了格洛乌斯低喃:“三日后,裁判庭要提前裁判新任祭司的神心,听说欢愉神殿那边……”

“嘶嘶”的响声回荡在耳边,格洛乌斯恭敬地低下头,听完了银发祭司的“独家情报”。他不再耽搁,迅速行礼告退,离开了交易之神的神殿。

在他身后,银发祭司目送着他离开的身影,忽地咧嘴一笑。他放弃了今日的礼拜,转身回了自己所居的偏殿。在绝对安全的住所之内,祭司额外布好了保密阵法,而后割开了手腕,沾着自己的血在心口画了一个形如眼睛的诡秘符号。

“有什么事吗?道尔。”

符号的最后一笔落下,一个慵懒的女声从符号处传来,而银发祭司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刻便无比尊敬地躬下了腰。

银发祭司轻声道:“辉光大人,道尔向您汇报。”

格洛乌斯再次见到伊西斯时,伊西斯已经全然浸没在了水中。他闭着眼睛在水中浮沉,口鼻都在水面之下。那苍白的唇瓣微微张开着,口鼻处却未曾浮出一点气泡。纤长的羽睫也紧闭着,好像再也不会有睁开的时候。

在这满是死意的神殿中,密不透风的黑暗裹挟了一切。而在那黑沉得映不出人影的水面下,唯有伊西斯的一切如此清晰。黑发海藻似的在水中飘荡,发丝间若隐若现的肌肤泛着白骨的颜色。他一点点向下沉落着,好像要彻底坠入无垠的深渊。

有那么一瞬,格洛乌斯几乎以为伊西斯已经死了。

他跪下身试图将手浸入水面,可那水面沉默地拒绝了他。无论是刀剑还是拳头,砸落下去便只有涟漪这唯一的回应。死亡吞噬了一切声音与冲击,那平静的水面好像自始至终只对伊西斯一个人展现危机。

而这危机,又顺着契约攥紧了格洛乌斯的心脏。

——祭司死亡,骑士自然不能独活。

呼吸逐渐困难,四肢百骸渐渐传来了无尽的冷意,格洛乌斯心中的不甘足以填平整间大殿。自重生以来,他无数次想过自己会是怎样的下场:战死、病死、累死、被看不惯巫族的他族祭司折辱而死、计划败露被处决身亡……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得这般没有意义。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格洛乌斯眼前一阵发黑,他下意识大口呼吸着,能吸入身体的空气却越来越少。窒息感扼住了格洛乌斯的喉咙,格洛乌斯额上迸起了狰狞的青筋。他跪下身去,试图唤醒伊西斯的记忆,他嘶哑地、断断续续地唤了无数声“祭司大人”,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竟还不知晓伊西斯的名字。

自做自受,格洛乌斯苦笑着调侃自己。

格洛乌斯也没法再想别的了。

难道他要去怨恨先他一步陷入濒死的伊西斯吗?可依格洛乌斯看来,那分明是个比他还要倒霉的倒霉鬼。触碰法则反被吞噬的祭司也有不少,可第一天碰触便遇到法则波动的实在不太多,更何况他还如此天资横溢,合该被整座神殿捧在掌心。

总不会是伊西斯第一次便触到了法则的核心吧?便是伊西斯天资再高,这也太过荒谬了。除此之外,便只有不巧遇上了法则波动这唯一的选项,虽是万中无一的几率,但总还有碰上的可能。不过这样也好,虽然有点冤,但死在法则之下怎么说也比血枯而死舒服得多,更何况这家伙还被辉光祭司盯上了,纵使活下来,面对的也只有比死痛苦得多的未来。

这样看来,格洛乌斯似乎不必再挣扎了。

被法则吞没的人很难有生还的可能,就如被海啸波及的人极难只凭自身浮出水面。在伊西斯必死的情况下,格洛乌斯的挣扎毫无意义。事实上,格洛乌斯也挣扎不了了。几十个呼吸后,他甚至已经失去了站立的能力,只能无力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水面。

就在格洛乌斯的意识即将彻底消弭时,细微的水声由弱到强地传进了他的耳中。接着,仿佛清新的空气突然出现了似的,格洛乌斯忽然又能呼吸了,他剧痛缩紧的心脏好像也突然回归了原位,好像刚刚那一场钻心的痛楚只是格洛乌斯的幻觉。

格洛乌斯脑子猛地一清,像是从一场长眠中忽然醒来。他下意识大口喘息起来,而后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抬起了头。

果然,伊西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破水而出、重新站在了格洛乌斯的面前。

格洛乌斯大口呼着气,伊西斯也大口喘息着。格洛乌斯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伊西斯也被黑水浸得湿透。只是格洛乌斯跪坐着,伊西斯却还勉强站立着,他湿漉漉地发着抖,脊背却挺得笔直,即便失去了意识,却还记得要保持仪态。

可他实在已经很狼狈了。

长发紧贴着他的脸颊,伊西斯的睫毛上挂满了水珠,祭司袍凌乱地贴着他的身子,领口处露出一段苍白嶙峋的锁骨。伊西斯直直地站着,眼神空洞洞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看着这样的伊西斯,格洛乌斯很轻地呼了口气。

趁着伊西斯还没醒过神来,他有些无奈地问:“你的运气是不是特别差啊?”

险死还生,格洛乌斯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濒死之后,在这处没有侮辱也没有外人的神殿里,格洛乌斯有那么一瞬忘记了自己身处在怎样压抑的世界。他也不担心自己的伪装会因此被戳破,因为伊西斯那双找不着落点的眸子一看便还未脱离死亡的阴霾。

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格洛乌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他向前几步,打横抱起了木楞楞发着颤的伊西斯,顺着灵性的指引向外走去。而他怀里的伊西斯蜷缩着,浑身冷得像冰,他冷冰冰的额头紧贴着格洛乌斯的脖颈,那寒意便也传到了格洛乌斯的身上,冷得格洛乌斯打了个激灵。伊西斯自己似也觉得冷,他一触碰到格洛乌斯温暖的身体便紧紧抱住,像是落水的人拽住了水面上最后一根浮木。

倚在格洛乌斯的胸膛上,伊西斯终是慢慢醒过了神。

他僵硬直视着某处的眼珠动了动,像是终于明白自己已经脱离了死水的包围。他本能地往格洛乌斯怀里更钻了钻,想要更深地碰触这具生机勃勃的躯体。他带着寒意的吐息吹拂在格洛乌斯的颈侧,弄得格洛乌斯痒痒的。

“别闹。”格洛乌斯下意识地道,随即又意识到不妥,描补似的说了句“已经没事了”。他尴尬地顿了顿,又问:“祭司大人,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伊西斯却没有立刻回复。

他的清醒好像只有那短短的一瞬,在确认了格洛乌斯的安危后就又沉入了死亡的梦境。格洛乌斯对此也无能为力,哪怕他用热水泡热了伊西斯的身躯,可伊西斯依然木楞楞的,空洞的眼眸没有一丝神采。格洛乌斯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帮着伊西斯沐浴更衣,最终将伊西斯塞进了温暖的被窝。

在此期间,本能主宰着伊西斯的行为,他紧紧地抱着格洛乌斯的手臂不放,不愿与格洛乌斯有着丝毫的分离。格洛乌斯没办法,便只好逾矩地和他的“祭司大人”上了同一张床。两个人一起缩在那张只比单人床略大一些的床上,伊西斯半个身子都压在格洛乌斯的身上。

好在格洛乌斯好歹算是个即将升阶的初阶骑士,这点重量对他实在算不了什么。比较值得注意的是他们此时的姿势:伊西斯整个人都紧紧贴在格洛乌斯的身上,格洛乌斯一低头就能透过伊西斯松散的后领口看到他苍白的背脊。

这实在有点太亲密了,格洛乌斯只希望第二天起来尊贵的祭司大人不要治他的罪。但看着仍在不断发抖的伊西斯,格洛乌斯忍不住又想:既然如此,再多一条应该不会怎样吧?

这样想着,格洛乌斯的手轻轻搭在了伊西斯的后颈。他的手顺着伊西斯的背脊慢慢抚摸下去,用自己的轻抚安抚着冷得发抖的祭司。一下又一下,伊西斯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连呼吸都轻软了许多,他渐渐不再颤抖了,唯有眼睫还在轻轻发颤。

格洛乌斯的确是出于好心。这样的抚摸不带丝毫的qing色意味,而更像轻抚一只被大雨淋头的猫,而格洛乌斯锁骨处感受到的纷乱了许多的呼吸更像是猫放松后的呼噜,让格洛乌斯能够轻易明白伊西斯不曾言明的感受。

伊西斯终于安定下来。

格洛乌斯却没有立刻停下自己的动作。他一直保持着抚摸的动作,直到伊西斯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声“谢谢”。格洛乌斯在心里又叹了口气,正当他开始考虑应当选择哪一套话术时,伊西斯又开了口。伊西斯的脸埋在格洛乌斯的胸口,他的声音也有些闷闷的,但格洛乌斯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怀里这个身份尊贵的祭司竟对他说了“对不起” 。

“对不起。”伊西斯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明日就去找解除契约的方法,好吗?”

格洛乌斯这次真的叹出了声。

“被抛弃的专属骑士可是会死的。”他无奈地道。

伊西斯的声音依然很平静:“我可以只解除‘性命相连’这一条。”

格洛乌斯因为这样的回答沉默了一下。他下意识判断了一下伊西斯言语是否出自真心,可随即又反应过来伊西斯根本没有必要骗他。

但……也许只是心血来潮吧。格洛乌斯只能这样想。

毕竟,如果不能用来替死挡灾,专属骑士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伊西斯缺爱缺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应当知道,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对他这样血脉尊贵的继承人而言,难道不该以活着作为人生的最高标准吗?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对的起自己的先辈。

这样想着,格洛乌斯却没有说出口。他反倒极温柔地说:“您今日一定很累了,要不先休息吧?”语句之下好似藏着满满关怀。

听了这样的话,伊西斯竟真的不再反驳了。他把脸重新贴在了格洛乌斯的胸口,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又将手臂环过格洛乌斯的腰,指尖轻轻点在了床上。

伊西斯以一种格洛乌斯都感到惊奇的速度入睡了。

这下,格洛乌斯是真的想要苦笑了。

若是伊西斯忙着剖白心意,格洛乌斯还能对自己说一切只是伊西斯情绪上涌的结果,但伊西斯这样不声不响的,倒是做足了冥顽不灵的模样。可格洛乌斯宁愿伊西斯是真的放弃了,比起伊西斯真心地感到抱歉,他更希望伊西斯刚刚只是一次拙劣的试探。

比起信错了人,格洛乌斯宁愿自己从一开始便没有托付信任。

更何况……

还没骗就自己跳进了锅里,这也太没有成就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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