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2-07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三厌 主角:江郁可 傅黎商
会所里的同事大概都了解江郁可是一个怎样的人。
刚来的时候会觉得他长得漂亮,相处久了下来会发现他话很少,也很安静。凑在一起聊天打闹的时候不会有太多表情,但你去跟他说话,他会看着你笑,认真回答你,不会让人觉得是敷衍,好像他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
比别人稍微多了解一点的夏昕却不是这样觉得的。
江郁可把一切都把握在了一个很好的度上,他不会和任何人有过多纠缠,也不会与任何人谈论他的生活。夏昕跟他认识的这几个月以来,从未听他说起过关于自己的任何事,虽然来会所上班的人多半都有自己的困难,但江郁可把自己的隐私保护得很好。导致直到现在,夏昕除了知道有江郁可这么一个人,其它关于他的一切都是空白。
仿佛这个人就是凭空出现的,也可以凭空消失。
被傅黎商丢上副驾驶座上的时候江郁可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男人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伸过手来替他系安全带,两人靠得很近,江郁可垂着眼睛偏过头,去躲他的呼吸。
傅黎商自然不会觉得他在怕他,他绷紧了声线问:“去医院?”
江金海的这两个巴掌又快又狠,江郁可本就怕疼,如今连带着身上的酸痛一起折磨他的神经。他心里清楚傅黎商并没有相信他的谎言,说不准很快傅黎商就能调查清楚自己被打的真正原因,接着他藏匿了很久的秘密就会被发现,被揭穿,被质问。
他并不想这样。
与傅黎商重逢脱离了江郁可对生活的掌控,江金海也找到了他,马上他平静的生活就会被打破,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安宁都会变得杂乱无章。刚才坐在路边等傅黎商的时候江郁可想了很多很多,他不想被江金海威胁,傅黎商也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江郁可不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以前他对所有事情的解决方法是熬,现在是逃。
傅黎商是这些所有事情的例外,即便到了现在他的想法也是“傅黎商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我不喜欢傅黎商,傅黎商不要纠缠我”。
眼看着江郁可的眼神越来越飘,傅黎商掐住他的下巴逼他回过神。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包括傅黎商,包括江郁可。
“你在想什么?”
江郁可一直都知道傅黎商是不甘心的,他是天之骄子,被自己这种一无所有的人甩确实是一件很丢脸的事,随便谁代入到傅黎商的身份里都会咬牙切齿。
所以他才会跟自己说结婚的事情,才会让菲姐给他小费,拿钱去羞辱他。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江郁可的第一反应是疼,那没有办法,这是身体自发做出的反应,就跟潜意识一样,他无法避免。
他一点都不怪傅黎商,傅黎商对他怎么样都情有可原。他完全可以接受他对自己的羞辱,他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对。
况且假如没有傅黎商这笔钱,他还不能轻易从江金海手里逃脱。
到头来他又欠了傅黎商。
“不去医院。”江郁可后仰着脖颈对上他灼灼的目光,生理上的疼痛让他身上的器官都发生了抗议,他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唇,蹙着眉小声讲:“没什么大事,我想回家睡觉。”
江郁可看起来很不好,脸色煞白唇色发青。傅黎商感觉到他的疲惫,便松开了手去开车。
下巴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温热的,让人疼痛。
傅黎商问他住在哪里,江郁可很痛快地报了一个地址,好似一点都不担心傅黎商以后会不会来找他麻烦。车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江郁可半阖着眼,昏昏欲睡的模样。
车厢里陷入寂静,傅黎商注视着眼前的车况,注意力却一直放在江郁可身上。
他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自己给他准备的,不太合身,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傅黎商答应放他走就真的没有再为难他,但人真走了以后他马上就后悔了。
手机号码是从菲姐那里问来的,菲姐跟他讲自己已经把小费都转给江郁可了。傅黎商一开始没听懂,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这估计是宋臻的意思。
没人知道他跟江郁可的纠葛,所以宋臻才会用钱来替傅黎商表示自己对江郁可的喜爱。毕竟江郁可是会所的服务生,金主给的钱越多代表越喜欢。
然而放在曾经的情侣身上就并不合适了,傅黎商问过菲菲江郁可收下钱以后说了什么。风情万种的女人言语里带着笑,似乎很高兴傅黎商对江郁可的在意。
“他让我跟你说谢谢。”
愤怒的情绪是一瞬间涌上来的,他愤怒于江郁可真把两人定义成为包养的关系,但包养的意思明明是自己表现出来的。
江郁可总能带给他无力感,他讨厌江郁可曾经对他的那些伤害,他讨厌江郁可在会所里上班,他讨厌江郁可不接他电话对他如此冷淡的态度,他讨厌江郁可对他说谎。
他实在太讨厌江郁可了。
可是他又那么在乎他。
只要江郁可对他笑,喊一声宝宝,对自己露出一点点软弱的模样,傅黎商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总是拿他没办法的,他那么在意他。
回去的路上傅黎商把车开得很稳,江郁可闭着眼睛陷入了昏睡。他把西装外套盖在了他身上,睡梦里的江郁可皱着眉头,好像被困在一个很不好的梦境里。
江郁可报的地址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区,离会所并不远。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江郁可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目光失焦,好半晌才眨了眨眼睛,转过头去看傅黎商:“......到了。”
开口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要不是傅黎商一直关注着他,差点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身上的西装外套滑了下来,江郁可低头,看着自己膝盖上的外套。傅黎商停好车,把外套拿了回来,然后甩给他一袋东西。
是一袋药,来的路上去药店买的。傅黎商把每种药的用法都说了一遍,江郁可沉默着点头,听到了傅黎商的最后一句:“你现在回家睡觉,睡醒我来接你。”
“哦。”好半晌,江郁可才应了一声。
他下了车,黑色SUV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小区门口有自动存取款机,江郁可走进去,把卡里的钱都取了出来,对着沈木秦告诉他的账号打了五万过去。
手机振动了好几声,是银行的短信提醒和沈木秦的回复。他把剩下的几千块钱塞进裤兜,转身走进了单元楼。
这个小区虽然老旧,但价格特别便宜。房东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热情和善,乍一听江郁可以后不住了,纷纷讶异发生了什么。
“我要走了。”江郁可弯了眼睛,看起来喜事将近,“要去别的地方了。”
两位老人多问了几句,都被江郁可完美地搪塞了过去。家具都是原本就有的,要收拾的行李也就几件衣物,出门之前江郁可对着镜子认真地把傅黎商给他买的药都用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戴上了口罩,顺便把那张余额为0的银行卡折断丢进了垃圾桶。
他把垃圾带了出去,走到小区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到了车站以后买好车票,最后才在候车室买了些吃的当午饭。
他一边吃一边给菲姐打电话,电话接通以后响起了菲姐雀跃的声音:“喂——”
“菲姐。”江郁可咽下嘴里的食物,开口,“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呀?”
“我要辞职。”
菲姐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我要辞职。”江郁可把准备好的理由说了出来,“我家里出了点事,不能再继续上班了。”
“好好的怎么就辞职了?!”菲姐的语气顿时焦急起来,“出什么事了啊?!小可你跟我说!菲姐一定帮你!”
这就是江郁可为什么最后才打这通电话的原因,两人在电话里掰扯了很久,菲姐终于相信江郁可是真的没有碰到麻烦,只是因为家里突然的变故要跟爸妈一起去别的城市。
“菲姐不说啦!”江郁可话里尽量带着笑,装作有好事发生的样子,“我要上车啦!”
他们的通话刚结束,傅黎商的电话便打到了菲姐的手机上。男人询问她关于江郁可的事情,菲姐脱口而出:“傅总,小可辞职了。”
傅黎商眼皮一跳:“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他说他要跟爸妈一起别的城市。”
四周的空气突然被收缩,挤压,进不到肺里。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而后“嘟——”的一声,通话就这么被切断了。
傅黎商在五个小时以后找到了江郁可,期间他动用关系,让他帮忙查江郁可去了哪里。
贺铭灏一听到江郁可的名字整个人都不好了:“江郁可?!哪个江郁可?!”
“江郁可出现了?!”
“嗯。”
贺铭灏一听他的语气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跟傅黎商认识这么多年,瞬间就感觉出傅黎商的状态很不对劲。
“傅黎商......”他甚至能察觉到自己握手机的手有些不稳,“......你打算干吗?”
“我要见他。”
彼时江郁可刚下大巴车,车坐了太久,他疲惫不堪。上车前他把拔出了卡槽里的电话卡,眼下他拿着行李慢吞吞地走到出口,然而他一抬眼,就跟不远处的男人撞上了视线。
逃是下意识的反应,江郁可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傅黎商也会出现在这里。他脚步迟疑的一瞬间,男人就走到了他面前。
钳制在手腕上的力量好像要把自己的手骨捏断,江郁可连说疼的权利都被扼杀。傅黎商拽着他,直接把他拖上了车,他被摔到了车厢后座,然后车门落上锁。
现在是晚上七点,夜晚刚刚开始有热闹的迹象。这是一个沿海城市,吹来的风都是咸的。
黑色SUV停在了路边,仅有的光线是从外面的路灯照进来的。行李被丢开,头皮一阵疼痛,傅黎商粗暴地抓住了他的头发,江郁可被迫仰起了头。
气氛僵滞森冷,他对上了男人发红的眼睛,阴沉沉的,带着狠。
傅黎商掐住他的脖颈,把他摁在车座上,一低头咬住了江郁可的嘴唇。这并不算一个吻,江郁可的唇肉被咬得又疼又麻,舌头湿漉漉的,肆意舔舐他的口腔,还要伸进喉咙里。空气越来越稀薄,他被掐住了喉咙,快要无法呼吸。
在意识即将模糊的时候男人终于松开了手,他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傅黎商却再度咬住他的唇瓣,吮着他的舌尖深深吻,吝啬地把氧气渡给他。
所有微不足道的反抗都被镇压,江郁可疼得一直发抖,傅黎商咬他的嘴唇,下巴,脖颈,像是一只恶极的凶兽,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男人盯着他,瞳孔黑得可怕,冷峻分明的侧脸浸在了微弱的光线里。他哑着嗓音,贴着他的唇瓣,给他出了一个选择题。
他别无选择,在意识回笼之际,江郁可已经半跪在了他的面前。
后车座并不狭窄,但容纳下两个成年男人还是有点困难。傅黎商注视着江郁可难受地蹙起眉,漂亮的眉眼染上情绪,看他细白的手指努力取悦自己。他把手伸进他早已凌乱不堪的衣服里,摸肩胛骨,摸他细嫩的皮肤,身体里沸腾的血液才隐隐有冷却的迹象。
月光照不进这条偏僻的街道,车厢里响起断断续续暧昧的喘,他想起贺铭灏在电话里说他怎么变得越来越偏执。
江郁可似乎真的很想跟他一刀两断,在快要结束之际傅黎商猛地皱眉,江郁可睁开眼睛,湿漉漉的杏眼定定地望着他。
他到底是没让江郁可得逞,星星点点的白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沾在了他的脸颊,睫毛,江郁可干净昳丽的脸被他弄脏。傅黎商红着眼把人拉起来,发狠似地吻住他。
微苦伴随着腥咸游离在两人的唇舌之间,傅黎商撕咬着他的唇瓣,仿佛真的要吃人,一口一口,撕扯着骨肉往肚子里咽。江郁可吃不住疼,尝到了逐渐浓郁的血腥味。
他听到了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仿佛穷途困境的恶兽。
他说江郁可,你能不能不要再躲了?
喉咙很疼,江郁可难受地咳嗽了两声。他回答不了他,只是顺着他的力道搂住了他的脖颈,把脸埋进他的肩窝,胡乱蹭掉了溢出来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