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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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法国的十二月天是雪虐风饕的,许诺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积雪,不由得叹了口气。

此时是巴黎时间上午八点整,蓝牙连接的大屏电视正在播报国内的娱乐新闻。

【就在昨天,12月16日,唐氏集团继承人爆料一线明星丑闻…】

许诺闷声剪着花枝,同电视声响起的还有一道清脆的脚步声,一名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直到男人站在许诺面前,许诺才收起剪刀垂下头,“唐叔叔早。”

唐亭琛点了点头,拿过一旁镂空书柜上的遥控关掉电源,沉声问:“唐灼有联系你吗?”

“没有。”许诺抬起头,宛宛扯住一道微笑应道。

“混账!离家多年失了管教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唐亭琛边说着又转身上了楼梯,“你也去收拾收拾,我们回去。”

“是回沪市老宅吗?”许诺懵懵地问。

“嗯。”说完唐亭琛又回头看向许诺,“之前言谨一直把你留在法国,现在你也该回去看看唐家老宅了。”

许诺自小就被许言谨带到法国来,生活在法国,受的也是外国教育,中式教育还是许言谨亲自教的。

许言谨从未跟他提过关于唐家老宅的一星半点,导致现在提起唐家老宅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半年前国内打来电话说老夫人生病,指明要许言谨回去照顾她,这么想来,许诺也有大半年没有见过自己父亲了。

家里的一切都被许诺打理的井井有条,两人很快上了最近一班的飞机。

在飞机上,许诺注意到唐亭琛那紧皱的眉头就没舒缓过,忙开口小心翼翼地问:“唐叔叔,您着急回国是为的少爷的事吗?”

“嗯。”唐亭琛依旧紧阖着眼,脸色依旧很紧绷,“他在法国怎么玩我不会管他,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在国内胡闹!几年前他跟着那小明星回国我就不放心,这些年来我一直派人在盯着他,果不其然,才不到几年就准备把唐氏搞得翻天覆地了!”

许诺将脑袋转了回来,垂下眼眸轻声问:“那您会教训他吗?”

“不会。”

得到回答的许诺松了口气,再次扭头看向唐亭琛,一双褐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那疲惫的面容,唐亭琛似是察觉到了许诺的疑惑,深叹了口气道:“因为他祖母自会替我教训他。”

话说到这里就终止了,因为许诺没有话语权。

许诺对唐亭琛口中的那位祖母也只是略有耳闻,许言谨从不跟他多讲,对那位祖母不甚了解也导致他对唐亭琛有话问不出口。

两人到达沪市时已是午夜,来接机的是唐家的管家许言谨,许诺一见许言谨朝他们走来,忙伸手招了招,“papa!”

许言谨走到两人面前,弯腰接过唐亭琛手中的行李箱,垂头敬道:“先生,累了吧?我们的车就在前面,我们快点走吧。”

“我说过的,你不要叫我先生。”唐亭琛眉头轻蹙,伸手要接许诺手上的行李箱。

许诺见状吓了一跳,忙带着行李箱后退了一步,躲过了唐亭琛的手。

还未等许诺说话,许言谨走到许诺身边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箱,淡笑道:“习惯了,我们快走吧。老夫人在等着我们。”

沪市机场距唐宅不算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等许言谨停完车时,许诺还愣在大门口等着他。

面前的豪宅是陌生的,哪怕一眼望去院子里的布局和法国的别墅是别无一二,可许诺就是不敢贸然前进。

“怎么了?”许言谨提着行李箱走到许诺身边,笑问道。

许诺主动弯腰接过许言谨手上的东西,垂下脑袋掩饰自己眸神中的那丝小心翼翼,“没事,就是想等您,想和爸爸多说几句话。”

许言谨笑了笑,抬起空出的左手拍了拍许诺的肩,“走吧,不用慌,爸和你一起。”

许诺跟着许言谨进了大厅,一进大厅许诺就怔住了身,他见到多年不见的竹马如今正跪在大厅内,跪在一幅画像前。

画像中的男子身着中山装,拄着一根品貌极佳的拐杖,画中人好似有灵魂一般,一眼不眨地审视着地上跪着的男人。

跪在地上的男人墨发凌乱,随意扎起的马尾松软垂在肩背上,身上穿着的白衬衫也有些褶皱,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眠疲惫不堪。

场面无言,就连细微的蚊子声都不曾有。

许诺收回视线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老妇人,老妇人一头银丝,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手上拄着与画像男子拄着的拐杖好似是同一根,如今也如画中人那般怒目审视着唐灼。

许言谨注意到了许诺的动作,忙推了推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坐在主位的是老夫人,一会儿你要跟着少爷喊她祖母,知道了吗?”

“为什么?”许诺眨巴着双眸,扭头看着许言谨懵懵地问。

“因为她是长辈。”许言谨没解释太多,又道:“要和老夫人亲近些,知道了么?”

许诺闻言垂下眼眸,“好,我知道了。”

许言谨带着许诺上前,微微弯腰表示问话,直起身时揽过许诺肩膀才开始介绍:“老夫人,这是许诺。”

许诺被推上前,怔楞过后,忙低下头弯下腰敬声问好:“祖母晚安。”

这个时候应该说晚好才对,但许诺全然不知,毕竟晚安也与晚好是伯仲之间,只要尊礼到位了就行。

许诺的中方文化都是许言谨教的,学了个大致,但也只是大致。

听到许诺声音的顾恩琼终于抬眼看许诺,她盯了许诺良久,最后垂眸压下千言万语只说了句,“累了吧?”

“不,不累的。”

许诺站在原地不敢动,因为面前的妇人实在太过庄肃,站在一旁的唐亭琛不忍看自家儿子那副模样,没忍住就先服了软,“母亲。”

顾恩琼看了唐亭琛一眼,微微上扬的嘴角在向唐亭琛展示着浓浓不屑,“这就心疼了?当年你父亲拿棍子抽你时,我可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唐家这心脏是一代人比一代人弱了?

“我…我没这么说。”唐亭琛低下了头。

唐氏老总在面对唐家背后的女人时,还是有些怂的,但多的是尊敬,不敢违抗。谁能想到这偌大一个家族,在规矩面前还是得向面前这位女人低头。

“那你就去收拾收拾回房睡,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肯定也是累了。”说完顾恩琼又沉沉地看了许诺一眼,扭头招唤许言谨,“言谨,你带小诺去认一下房,安排他睡下吧。”

许言谨点头应道:“好的。”

在许诺跟着许言谨上楼前,许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唐灼身上。

见唐灼还是和儿时一样倔,他就止不住的心疼与叹息,明明娇气得要死,可就是不愿开口向祖母服个软。

直到许诺上楼后,顾恩琼才收回视线看向唐灼,“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错,那你就天天跪你祖父,跪到你知道自己错误为止。”话是这么说的,实际她也于心不忍。

唐灼垂头看着膝盖骨不语,沉默的气氛持续良久,顾恩琼终是忍不住,“算了,你也别打扰你祖父休息了,现在给你时间,你收拾收拾去睡吧,明天继续跪。”

唐灼还是没有回话,顾恩琼见状也放不下面子再去搭理,索性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顾恩琼回房后唐灼还在那跪着,许言谨下楼劝说时他还是坚持跪着,他就是偏执,就是倔,就算对方向他服软了,他也不愿顺着别人心意走。

唐灼就这么跪到了天明…

许诺一向起的很早,昨夜因为认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入眠了又被冷空气给冻醒。

他的身子骨一向不好,许言谨经常熬中药让他喝下调理身体,那些药材说有用有用,说没用也确实没用。

自小就是个药罐子,喝了那么多年中药也丝毫不见身体增加免疫力,只要吹了风受了寒,该生病的还是得生病。

许诺下楼找热水时,唐灼正跪在大厅腰板挺得板直,那一幕落在许诺眼里是相当有骨气。

“要不要喝口水,不烫不凉,是刚刚好的。”许诺走到唐灼身侧,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温水杯递到唐灼眼前。

唐灼闻声抬起头来,在瞥见许诺身上的衣服后又垂下脑袋,眉头紧皱,“滚开!”

他身上那股对许诺的抗拒与嫌恶感都落进了许诺心眼里,许诺对他的反应不以为然,毕竟在法国时他就经常甩脸色,这么多年许诺早已习惯。,可心底还是止不住地酸涩翻涌。

许诺还像往时一般,没眼力见地往枪口上撞,直接蹲下身来又将水杯递了过去,温声哄道:“不喝水嗓子会难受的,喝一口怎么样?”

不知道是许诺的哪句话说错了,还是哪个动作做错了,唐灼对许诺是十分抗拒,对他的态度十分恶劣。

唐灼抬眼又见许诺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羽绒服,情绪突然高涨起来,伸手将许诺推开,力道起码用了七八成。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许诺一时不备倒在地上,刺骨的冰凉透过晶砖传入许诺体内,许诺打了个寒颤,肺部直达喉道的细痒感使这位药罐子止不住的咳嗽。

唐灼就跟发了疯一样的扑上来,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锢住许诺的脖子,“恶心!肮脏!你给我滚!”

力道过大,许诺那白暂纤细的脖子一片通红,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也无力去挣扎。

所幸这一动静被打扫卫生的老仆发现,老仆连忙将扫帚一扔,快步跑到两人面前蹲下,边掰开唐灼大手的同时又高声喊道:“少爷!住手啊少爷!”

动静越闹越大,引得不少佣人失措,而唐灼则双目猩红,不把人搞死他咽不下这口气似的,下手毫不手软,“我不要的狗怎么还有脸到我面前晃?不想留口气了?”

听着对方不明就里的话,也不知唐灼的力度是在何时松软了几分,许诺的意识渐渐模糊,那口咽在喉道里的气好不容易吞吐出来,人却没了意识昏睡了去。

在五感关闭前,许诺听到了一声有力的呵斥,“逆子!”

许言谨扶着顾恩琼走下楼,见了这一幕纷纷眼红,顾恩琼直接走到唐灼身边,抬起拐杖就朝他那宽厚的肩背甩下一棍。

被打的唐灼身子一抖,在直起身的那刻腰板依旧板直。

“亭琛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知道自己刚刚显些酿下什么大错吗?”顾恩琼气到手在发抖,但仍不忘命令仆人上前检查许诺身子。

唐灼闻声抬起头来瞥了许诺一眼,在意识到自己将人认错后,心底是一点愧疚也没有,更是对顾恩琼打的那一棍没使半点脾气。

“如果真死了,不就一个仆人而已?用得着祖母忘乎尊貌大发雷霆么?”那一棍并未打掉唐灼骨子里的叛逆,反倒使他腰板挺得更直,垂下眼眸轻笑道。

顾恩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颤着声问:“什么?”

“不就一个仆人而已,就算死了,唐家也不会少了什么,不是吗?”

地上跪着的男人说的十分漫不经心,好似一条无心冷血的蟒蛇,正在吞噬唐家的家产,消耗改变唐家的制度。

许诺被家庭医生抱走,许言谨站在一旁直直盯着许诺看,他的眼眶通红,满心的痛意,却也始终没有动作。

“混账!你怎么能当着你祖父的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顾恩琼气到浑身轻颤,若没有许言谨的扶持,都险些稳不住脚来。

“不对吗?一个若有若无的下人而已,死了也就死了,怎么就大逆不道了?”唐灼轻笑道。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不由得噤住了声,这动静不小,惊到了刚下楼的唐亭琛夫妇,沈恩慈一见这场面,忙揪住自己丈夫西装的衣角,下意识躲到了身后去。

顾恩琼气到脸部通红,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拄,“真是无法无天了!你还真就觉得唐家没了你不行了?”

作为唐氏下一代继承人的唐灼,对此当然感到很自信,因为如今唐家受过祖规培养的继承人只有他一个,之后唐氏不落他手落谁手?

难不成还能落到那卑贱陪读的下人身上?

唐灼自小就被送去法国培养,跟着陪读的就是早到法国十年的许诺。

那时许诺十岁,唐灼七岁,唐灼一到法国就理所应当的住进许言谨家,而许诺也开始了他的陪读生涯。

“如今唐家要是没了我,难不成以后要找个外人接管唐氏?”唐灼扭头对上顾恩琼那道恨铁不成钢的视线,突然轻笑一声又道:“祖父不会允许您这么做的吧?毕竟这可是曾祖父创下的辉煌,又怎么允许外人接手?”

唐灼说的句句在理,怼得顾恩琼一时接不上话来。

在唐家,顾恩琼作为唐氏背后的女人,作为一家之主,在场没有一人敢吱声,就连如今唐氏的董事都不敢,他唐灼怎么敢的。

顾恩琼被逼到气急,大口喘了口气后被许言谨扶到沙发主位坐下,在小抿了口热水后,恢复以往的脸色,声色俱厉道:“唐家还真不是没了你不行,只要你不合格,那继承人之位就会立马换人。毕竟,唐家培养的不止你一个。”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唐灼并不傻,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毕竟唐家很传统,主位绝不会传给外人,而如今祖母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唐灼有些想不明白,祖母这番话是在警告他?

如若他不安分,那这将来唐氏宁愿交给外人也不愿交给自己孙子?

“难不成祖母还真要违背祖父之命,将位置传给外人?”唐灼被气笑了。

注意到唐灼开始紧张,顾恩琼慢条斯理地说:“许诺可不是外人,他是你大伯的孩子,是和你有血脉相连的堂兄。要不是你大伯去的早,这唐氏哪还轮得到你父亲?”

和妻子站在一旁沉默良久的唐亭琛眸色一沉,似是有些受伤,这种场面不开口是对的,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也没资格跟自己母亲顶嘴。

唐灼闻言突然扬起头来盯着墙上那幅画像看,在沉默片刻后突然煞风景般笑了起来,“ 哈…哈哈,难怪,小时候我还奇怪为什么身边总有个跟屁虫呢。原来那不管我多嫌恶也要死皮赖脸贴在我身边的粘人精,竟然是你们早就安排好与我竞争的对象啊。”

“你们可真恶心,藏了这么久难道不累么?”唐灼好似想通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在路过自己父亲时停下脚步,挨身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爸,你可真懦弱。”

说完也不管自己父亲面上是何表情,径直往大门口走,边走还边笑道:“真没意思呢。一群虚伪的败类,被规矩所束缚的奴隶。”

唐灼一走就有老仆追到顾恩琼面前,“老夫人,这…?”

顾恩琼松了口气,轻阖上眼摆了摆手,“跟上去,抓去后院祠堂锁起来。”

“妈!”听到自家儿子要被锁在祠堂,沈恩慈立马沉不住气了,忙上前一步喊道。

顾恩琼食指轻推了推眼镜,睁开眼睛瞪了沈恩慈一眼,“你们什么也别说,这小子现在这副没大没小的性子也是你们惯的,是时候该让他面对先祖收收脾性了。”

许诺醒的时候,躺在陌生的房间里,屋里窗帘紧闭,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他总觉得这间屋子有股无声的抑郁在发散。

睡了一觉他发现自己的身份地位完全变了,只见了一面的唐家老仆江景如今正屈尊弯腰唤他大少爷,他从一名陪读奴仆摇身变成了唐氏继承人之一。

所有人似乎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只有许诺一人想不明白。

“谢谢。你不用这么叫我,我叫许诺,叫我许诺就行。”许诺接过江景手中的水杯,水温偏热,是他喜欢的温度。

在温水润过了喉道,他将水杯握在手里,抬眼看着江景淡笑着问:“请问现在是几点了?”

江景垂眸应道:“少爷,现在是下午三点,老夫人正在用下午茶。”

闻言许诺将水杯往床头柜上一放,作势就要起身,江景眼力快,忙上前将人给摁了回去,“少爷,您现在需要调理身体,还是乖乖在床上躺着比较好。”

在许诺刚要接话时,江景又道:“这是老夫人的命令。”

他很少赖床,虽然许言谨不会说什么,但他总觉得赖床愧对的是自己。既然是老夫人的命令,那他只好作罢。

“那少爷呢?他怎么样?”许诺舔了舔唇问。

自小作为唐灼的陪读,许诺早已养成了尊卑等级之分,对自己的主子十分上心,生怕他有什么意外出现。

江景道:“少爷因为不听话被老夫人锁在了后院祠堂,大少爷不用担心,三餐我们都准时送到的。”

闻言许诺眉头轻蹙,胸腔闷着的那口气突然咳了出来,在喝了口水后双腿垂下床沿,起身闷声道:“后院祠堂在哪?”

见许诺又要起身离开,江景作势要拦却被许诺凶了一句,“别跟着我,麻烦江伯你帮我叠下被子。”

不用想也知道许诺要去找唐灼,他是第一次来老宅,摸着路走到楼梯口,一眼往下望去,顾恩琼正与沈恩慈坐在茶几前聊天。

“妈,小灼应该知道错了,就把他放出来吧。”沈恩慈捏着顾恩琼的手臂按摩,语气越发低微。

许诺走到楼下,隔空朝两人微鞠一躬道:“夫人老夫人下午好。”

两人闻言一愣,在沈恩慈回过神来时顾恩琼已经站起身来,方才对她说话的肃重感尽散,换上的是一副慈爱的面容,朝许诺招了招手,“快过来,过来让祖母看看。”

顾恩琼的表现与做法令沈恩慈很是疑惑,她也站起身来,目光直直注视着朝他们走来的纤弱男人。

许诺乖乖地走到顾恩琼旁边,垂下脑袋,本能的想喊老夫人又突然想起许言谨的话,薄唇一抿换了称谓,“祖母,夫人。”

“真像啊…”顾恩琼略起薄茧的手指抚上许诺那白净的脸颊,指尖从嘴唇划到鼻梁,最后落在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上。

许诺微眯上眼,他对顾恩琼红了眼眶这件事感到疑惑不解,启唇轻声问:“怎么了吗?祖母。”

见气氛不对,沈恩慈忙上去扶着顾恩琼,对着许诺淡笑了笑,“没事,老夫人这是见你回来了高兴。”说完又问:“怎么突然下来了?不再休息会儿?”

“不能多睡,多睡会很疲惫,我想去院子里走走。可以吗?夫人。”许诺虚虚地扯了道笑容。

沈恩慈闻言正要回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当家主母。

见顾恩琼没说什么,沈恩慈才拉过许诺的手笑应道:“当然可以。”转瞬又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指尖冰凉,在触碰的那一瞬几乎令沈恩慈起了鸡皮疙瘩,这个体温就算是在大冬天也不至于。见状,沈恩慈眸色一沉,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早就听说这许诺是个药罐子,她自嫁过来就没见过许诺几面,只有去法国接唐灼回国时才会见上这小孩一面,她一直以为许诺是许大哥在外面的风流债,万万没想到唐家水这么深,隐姓埋名藏了二十几年的孩子竟会是唐大哥的儿子。

沈恩慈心里想的多,在抬眸看向许诺时,眸神中透着浓浓的心疼。

她将许诺的手捧在自己手掌心,温声说:“你别怕,这是你家,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不用跟婶婶申请的。”

许诺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他不懂为何夫人会自称是自己婶婶,一觉睡醒后自己的地位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完全不敢将此景认为现实。

“...夫人,我没事的,我只是体寒,只要多穿点是不碍事的。”许诺抽出自己白皙的手,莞尔一笑。

沈恩慈一愣,这一幕被顾恩琼看在眼里,她垂眸笑了笑。

见沈恩慈把许诺视如己出,顾恩琼心中对唐灼的气便消了几分,她本就没打算用家法伺候唐灼,把他锁在祠堂也只是希望他能早日静心,别被那些无关紧要的浮云影响了自己的心境。

“想去就去吧,再过三小时就晚餐时间了,如果走累了就让老江带你回房休息休息。”顾恩琼笑了笑,抬手唤了站在楼梯口的江景过来。

许诺闻言点了点头,最后在两人的目光下跟着江景走出大厅。

“江伯,带我逛逛宅子可以吗?”外面风有些大,许诺扯了扯袖子,整个人微微缩了起来行走。

江景见状忙把方才准备的大衣披在许诺身上,“是我的荣幸,少爷。”

温暖的大衣披在身上,许诺被吓了一跳,在回头对上江景那道慈爱的视线时,他明显看到江景眼角那因笑容而挂起的褶子,在这一刻他的心软成一滩烂水,口中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带有边界感的话语。

两人逛了一圈,其实许诺早就挺不住了,他的身子骨受不得寒,可这沪市的冷空气如针锥般令他难熬。

“前面就是老宅祠堂了,那座祠堂已经有近两百年历史了,这可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就连当年日军侵略都没能完全摧毁掉的圣殿。”江景讲的非常兴奋,许诺却好似只字未闻,满心只想着被锁在祠堂里的唐灼。

也不知唐灼现在是如何,肯定躲角落里在生着闷气吧。以他的性格,估计那姓白的小明星早已经被他记满黑名单了。许诺深叹了口气,对此也不知该如何帮他。

唐灼和那小明星的绯闻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他也劝过唐灼当下重心应该是事业为主,可唐灼完全不把他的话听进去,如今又惹得这一桩桩事情,他见识短浅,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说着说着江景突然沉默,也叹了口气:“害,也不知道少爷这次禁闭多久结束。”

许诺双手交叠,放在唇边呼着热气暖手,他并不想从别人口中了解唐灼的事情,于是便坦言转移了话题,“好冷啊。”说完又看着江景问:“江伯,宅子里有胎菊和枸杞吗?我想弄点泡热水喝。”

江景立马点头回应:“有有有,一会儿我给您泡一壶。”

许诺本想说不用,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他抬眼望向祠堂大门,在注视了良久后才叹了口气笑道:“好,那我们先回去吧,外面真的好冷。”

一回房间许诺就脱掉大衣缩进了被窝,才躺了不过几刻钟他就沉沉入了眠。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诺非常嗜睡,可又睡眠质量不行,他经常在夜间冻醒,屋内的暖气也拯救不了他骨子里的刺寒。

见他睡得很香,江景只好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又下楼将养生茶换了一壶又一壶。

等许诺醒来时,江景正端着晚餐和新换的茶水上楼,两人在楼梯口相遇。

“这种天气太好睡了,不小心就睡了这么久。”许诺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随后张开双手去接江景手上的端盘。

江景侧过身子,将端盘从许诺手旁擦过,笑问:“少爷饿了么?这是我为您下的面条,卖相不佳,希望您不嫌弃。”

许诺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后扬起一道笑容,“谢谢,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少爷不必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江景笑了笑,迈腿走向一旁的茶几。

江景几乎摸透了许诺性子,他将餐放在茶几上后又嘱咐了几句就下了楼。

许诺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温度刚好的茶水,眼眸深深盯着桌上那碗面条。

除了许言谨外,从没有人对他这般好,他默默将今日江景为他所做的桩桩件件都记在心里。

许严谨常教导他要牢记唐宅家规,教他要懂得记下恩情,教他要知尊卑,识大体哦,万事以唐家为重。

这些许诺都记得,他也确实正在进行,万事以唐灼为重。

他吃完面条后将碗筷拿下了楼,趁着下人去收衣篓时偷偷把碗洗掉,随后又上楼从自己行李箱里摸出了几袋唐灼最喜欢的小零食。

他出大厅时忘记披上大衣了,虽然身上穿着外套,可身上的衣物一点也不防风,徐徐吹来的微风都令许诺唇齿轻颤。

他借着记忆摸到了祠堂门口,凑近一看才发现祠堂并没有锁,见此他眉头轻蹙,轻手推开了门。

也不知道唐灼在不在里面,但许诺了解他,所以还是进了祠堂。

唐灼这人就是倔,就算唐祖母没真打算锁他,但以他这性子,他也会如言去接受惩罚,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记得小时候,许诺跟在唐灼屁股后面出去玩,回来时淋了一身雨,唐灼洗个热水澡屁事没有,而许诺足足泡了一个多月的药罐子才好转病情。因为这件事唐灼被唐亭琛罚跪,那次也是足足跪了一整夜,跪完第二天吃饱喝足后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调皮。

祠堂内点着两根红烛,阴暗的火光闪烁,许诺扫了四周一圈,最后在角落发现了唐灼。

唐灼靠坐在入门旁的角落抽烟,从许诺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他就熄灭了香烟,一双黑眸如鹰隼般犀利,沉沉凝视着摸黑探寻的瘦弱男人。

他知道许诺有夜盲,见人找了三四圈还没打算走,那样子就像一只兔子入了狼群,实在令他忍不住暴露了位置。

“你来干什么?”唐灼轻笑一声,声音低沉引得许诺一惊。

许诺闻声一惊,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方才紧揣在怀中的几袋零食因动作掉落在地。

他蹲下身子去捡,可以身体为圈去摸寻的方式根本找不齐,堂内光线又偏暗,因为自小就有夜盲症,所以他根本不敢有下一步动作,只能颤着声求助一旁看戏的男人。

“少…少爷,我看不清。”

见唐灼不应声,许诺只好深吸口气,弯腰跪在地上去摸零食袋。

唐灼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像这种旁观的恶趣味他可没少干,小时候他就总偷偷藏起许诺的汤药,让许诺摸黑去猜放在哪里。

许诺因害怕而耸起肩膀,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瑟瑟前行。许诺这副样子诱人极了,因体虚原因所以他的身形纤瘦,若说身上哪处肉最多,那就只能属臀.部了。如今那翘.臀微微上扬,许诺整个人呈半趴式,身上穿的休闲裤将臀.部展现的非常完美。

这黑灯瞎火的,正好他又怕黑,在这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他只能左转右转去找。而这次转身,他的臀.部正直直朝向唐灼。

唐灼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在掏出香烟刚要摁下打火机的那刻,许诺再次颤声开口:“少爷,我找不到那袋杏仁饼...”

闻言唐灼才想起这病秧子闻不得烟味,为了不让他咳嗽惊到旁人,他只能收回火机,转手将香烟摁断,语气不耐道:“真笨。”

话是这么说的,可唐灼还是老实起身,不过三步就走到许诺面前蹲下,替他捡起落在跪垫上的那袋杏仁饼。

“日期新鲜么?”唐灼借着红烛光也看不到什么,只能拿起左右看看问许诺。

许诺闻声再次受惊,面上表情明显错愕,在回过神后抬眸借着光线看向唐灼,见那袋杏仁饼被唐灼拿在手上,他嘴角的笑意正浅浅浮现。

“是新鲜的,这是我来中国前几天特地去挪森家等来的。”许诺殷勤又道:“今晚的晚餐少爷有多吃吗?您现在饿不饿,我还给您带了牛奶。”

牛奶刚刚摔落在地,模样已经变了样子,盒子已经微微胀开。许诺意识到这点,突然觉得手中的这盒牛奶有些烫手,令自己拿不出手。

唐灼拉着许诺坐在跪垫上,在观察间,他明显注意到了许诺的小动作,见人准备将牛奶收回时忙抢过,扬唇戏笑道:“有心了啊,小笨蛋。”

骨节分明的指间擦过纤长冰凉的手,唐灼的大手非常温暖,在与许诺接触的那刻,那一瞬的火热明显灼进了心。

许诺在这场自愿臣服的关系里,对唐灼的情意是越发灼温升腾。

“这里实在太冷了,少爷再忍忍,再过几日祖母就会消气了。”许诺将手揣进大衣袖口里,叹着大气说。

唐灼闻声眸色一沉,方才那不羁的笑容一僵,他的眸子紧盯了许诺良久,最后咬牙切齿般开口:“祖母?”

“这就叫上了?”唐灼将手上的杏仁饼扔进嘴里,随即挨身凑近许诺,在人冰冷的耳间阴测测地质问:“是那老东西让你来的?”

说话间那只温暖的大手正攀上许诺脖颈,在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时,唐灼明显动作一滞,随即嫌恶道:“你是死人吗?怎么一年到头都是这个温度。”

闻言许诺微微瞪大眼睛,又立马垂下脑袋,黯然的眸子里透着胆怯与受伤。“我...我,我只是因为外面冷,一会儿,我一会儿应该就热了。”

见许诺唯唯诺诺的样子,唐灼于心不忍般将嘴上即将吐出的脏话咽了下去,“男人要有点骨气,这样唯唯诺诺的成什么样子,以后跟我讲话别像个结巴一样断断续续。”语闭又贱里贱气地低头凑到许诺面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掐着许诺棱角分明的下颌,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上视线,轻笑道:“知道了么?”

“知道,我,我听明白了的。”许诺不敢看唐灼,视线逃避似的飘向一旁。

许诺这言听计从的反应明显令唐灼很受用,他嘴角弯弯,起了玩闹的心思。

他搂过许诺肩膀,大手在那厚重的棉服外套上揉捏,整个跟流氓样的架势,挨身凑到许诺脸侧轻笑:“怎么这么听话啊?你说,你现在像不像条小狗?对我唯命是从的小狗?”

许诺现在确实像条狗,从十岁初见唐灼开始,他就一直在唐灼脚底下生存。他自己身子骨差,自小就受不得寒,许言谨从不让他出院子太久,而唐灼却总威逼着带他出去玩。他这人不记仇,唐灼对他做过的那些事在他心里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唐灼开心,那他就会开心。毕竟许言谨常教导他,要知礼数懂尊卑。

“可我不是狗。”许诺闷声道。

说话间许诺明显在抗拒唐灼的触碰,他拢了拢外套,将自己包得死紧。

这一幕被唐灼收进眼底,他的眸色深沉,本就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更显阴戾。他讨厌这样,讨厌方才许诺对他的态度。

“可在我这里,你就是我的狗,只属于我的狗。”唐灼的手下移搂住许诺的腰身,没用几分力就将许诺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毕竟你只听我的话,也只能听我的话。”

他的坐姿很随意,就像罗汉一样将腿盘起,而许诺被他困在了腿窝中。

唐灼还在不满着方才的那一幕,而许诺的沉默更是加深了他的不耐,他迫切的想做些惩罚好让许诺意识到,心里这样想着身体自然也做出了动作。

“少...少爷!”许诺被唐灼的动作吓了一跳,他的手连同着身体都被唐灼的手臂困住,当下他也搞不懂唐灼是什么心思,这样阴晴不定的样子指不定又在跟他玩什么游戏。

“少爷,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样。”许诺深吸了口气,垂眸又闷声开口:“请您放开我吧。”

“闹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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