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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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宋怡人从学生时代开始,就觉得自己不明白张浔。

她们满打满算已经认识了十三年,从互相陌生的少年时代到后来彼此熟悉的青年时期,她的人生里都有着张浔。

最初的时候,她们并不熟悉,在同一个班级却真的没有任何交集。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圈子,如果你向来在旧圈子里不出界,那么便不会扩展开新的交际圈。

宋怡人就是这样,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舒适圈。只要她不出圈不过界,她的人际交往中便不会有多余的烦恼。

海城中学初高中一体,宋怡人升上高一时,新班级里面还有着初中的旧同学。

她自然而然地和熟悉的同学一起同桌同路,说是高中生活,可平凡日常如同在重复三年初中时光。

可张浔不一样,张浔是初升高从其他学校考来的。所以张浔交往的大部分人也是一样从其他学校来的学生,她们分属于不同的小团体。

这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情形,明明是同一个班级,但自然而然分成两种同学派系。有些人会互相交往互动,可有些却真的毫无联系。

宋怡人和张浔,便是毫无联系中的佼佼者。

人生感觉就是一晃眼,一晃眼就过了大半光阴,一晃眼就年岁渐长,身边一切都不知不觉中变化。

如果有人告诉十几岁的宋怡人:你会跟你班上的张浔同居七年。

那宋怡人肯定觉得说这瞎话的人是脑子有病。

人生的际遇太奇妙而怪异,十几岁的时候她不熟悉张浔,二十几岁时候她会发现自己离不开张浔。

一切都那样变幻莫测,难以捉摸。就如同最初,她居然会稀里糊涂答应张浔的要求,和她开始同居生活。

她们一起同居过,拥抱过,接吻过,旅行过。

她们一起登山,在山头坐着看太阳沉入地平线;她们一起参加篝火晚会,和当地土著手拉手绕着篝火跳舞;她们一起旅行,却在半途用光了所有钱,只得在当地打工,赚了钱再前往下一个旅行地点。

她们足够年轻,却也足够茫然,凌晨一点的公园,她们曾一起坐在躺椅上,不知道前路如何。

这世界足够残忍,却也足够好。天地广阔无垠,不同的地方是不同的风景,有人会伸出双手援助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有人会欺骗外地背包客抢夺财物。

在那个时间段,她之前曾对张浔说:“其实我有时候会觉得,人活着是挺没意义的事情。”

之后,张浔突然就决定两个人一起去旅行。

经历大江南北,‘张浔’这两个字像是由单调的符号变为了深刻的记忆。

“张浔,我现在也觉得一切挺没意义的”望着镜子里的人,宋怡人突然开口“你劝劝我吧”

室内安静。

张浔已经搬走了。宋怡人再次认识到了这一点,但心中的不真实感却依旧。

她以为张浔会一直在这里。

宋怡人洗漱完毕,收拾好一切,撕开一片面膜敷在脸上。

然后放空自己,躺在床上。

宋怡人结束了自己的一天,却又即将迎来第二天。时钟滴滴答答走向零点,日历便又翻开新的一页,这一页崭新又陈旧,忙碌又普通。

可她现在沉入梦中,还没开始迎接这崭新的一天。只恍恍惚惚在梦中,在梦中看见了张浔。

高中时代的张浔,高高的马尾束在后面,随时随地总是抱着几本书,眼睛明亮,额头光洁饱满,是学生时代班上最无趣的那种好学生模板。

喜欢问问题,也喜欢回答问题,是最没趣的那种学生,也是宋怡人最不会去接触的那类人。

与她毫无交集的那类人。

关于张浔,宋怡人记忆最清楚的只是一场期中考试。

她坐在张浔前桌,帮张浔捡了块橡皮,转身递了过去。

张浔接过橡皮,抿抿唇连声谢谢都没开口说。

宋怡人见此也没有任何想法,自顾自转头打算考前多复习一下资料。

可她刚回过头,肩膀就被小心翼翼碰了碰,只好再转身:“怎么了?”

张浔这才努力对视她,过于态度认真地开口说了句:“谢谢你。”

宋怡人对于张浔最初的想法就是——这果然是个好学生,还是她最不擅长相处的那种好学生。

当时她只礼节性笑了笑回复道:“不用谢。”

然后速速转身,不想继续任何交集。

“嘀嗒嘀嗒嘀嗒”

清晨闹钟响了三声后,宋怡人才恍恍惚惚关掉闹钟。

梦醒时分人最晃神,她伸手想揉揉眼睛,却突然察觉不对,发现昨晚自己竟然敷着面膜就睡着了。

她取下面膜纸,啼笑皆非。觉得敷了面膜却相当于没敷,皮肤干燥,像是浅滩搁浅晒干的鱼虾。

起床一边走进卫生间,一边抬手用手腕上的头绳速速扎好马尾,洗脸,漱口,化妆,一切准备就绪后,镜子中便出现了个妆容精致的女人。

宋怡人看着镜中,镜中是张熟悉的脸。

她的脸,一张常有人喜欢的脸,无数男人,也夹杂女人。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亮着,显示出来电备注——“林宇”。

指尖划过屏幕接通,开着免提,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便无比清晰地在空间里响起。

“怡人,我顺路可以接你,需要搭我车吗?”

还没等她开口回绝,那边继续开口:“我已经快到了,我还给你带了早餐,是长新街的六婆包子,你以前好像最喜欢这个。”

“你打理好就下来吧,我大概几分钟后就到你楼下了。”

那边话都说完,面面俱到,像是要断绝她无数拒绝的回复。

宋怡人有些厌烦地蹙紧眉:“你不用接我,我可以自己去,我也有车,也有驾驶证,不需要你顺路搭我。”

“我给你带了早餐,下来吧,我送你,你不还节约油钱吗?”林宇像是自以为幽默风趣一般开着玩笑。

“哦”冷淡回应后,宋怡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抬眸看着镜中,有些漠然的想到:林宇,大概也是一个喜欢这张脸的人。

美丽的女性,像是一种男人自以为是的功绩勋章,他们寻求女性垂青,是一种炫耀魅力的手段,她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

换好常服,整理好手提包,将之前准备好的辞职信也放了进去。

一切准备结束,宋怡人把包挎在肩上,换上高跟鞋出门,一打开门便看见了林宇。

他站在门旁,西装革履的精英打扮,手上却拿着装包子豆浆的打包盒,有种皇帝种田的烟火气息,很格格不入的滑稽。

“怡人,早餐还热着,你拿着先吃。”

“谢谢,但没有这必要。”

林宇像是被这过于直白的拒绝给说笑了,他人长得俊气,但眉眼之间那种什么都不怕的不驯感,像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怕我?”

宋怡人听他这样说,反倒笑了,她笑时眉目更动人传情,手接过他递来的早餐:“对,你过于殷勤,我向来怕别人爱我。”

林宇看着她低笑出声:“哧,你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那你放心,我无事献殷勤只是有求于你。”

宋怡人看着他,开口问:“你有什么需要求我的?”

“假装情侣,帮我骗人”林宇耸耸肩,卸下精英架子后,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痞气烦躁“怪我太受欢迎,所以需要个假女友当挡箭牌。”

“为什么要我帮忙,你随便找其他人也行,为什么非要我帮?”

林宇挑眉,出入社会这么多年了,他脸上还有些十几岁时期少年意气的叛逆戏弄,笑着说:“因为你足够好看,应该能让那人彻底死心。”

宋怡人若有所觉,抬眸开口:“你想骗的是个男人?”

“bingo”林宇说道“你猜对了,我可不想搞gay,所以来请你帮忙,一击必杀”

宋怡人心里想着:那个男人真可怜,谁喜欢林宇谁倒霉。

林宇是她曾经的同学,初中同班,高中也同班,但却也算不上多熟悉。

就拿她朋友林允许的话来说就是——林宇虽然和我姓氏出于同门,但我还是觉得他说不清的不好相处,怪我语文没学好,也不知该说他是过于清高还是过于自傲,反正脸也是张好脸,但他看来看去就是很不把别人当一回事的那种感觉。

宋怡人也是最近一个月才开始重新接触他。

她的工作是负责设计书籍装帧,最近的接手的一个封面任务在接洽作者时才发现这个作者居然是林宇。

重新见到林宇的第一眼,宋怡人最先浮现出的印象居然是——他曾经笑着丢掉了张浔的笔。

因为张浔不小心踩到了他的笔,所以他丢掉了她的笔。

当时是高中,班级重新根据成绩排座,林宇和张浔成为了同桌,而宋怡人坐在他们后座。

张浔搬桌子的时候,林宇的笔掉在她后面,被她不小心踩住。笔身脆弱,被张浔发现捡起的时候已经开裂了。

张浔急忙对他说对不起,一张脸涨得通红,睫毛低垂着不敢对上人的眼睛。

林宇笑着说没关系,然后就将张浔桌上的笔也丢在地上。

带着微笑恶劣踩住,同样踩烂了那只笔。

宋怡人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将面前女生的窘迫不安也看在眼里。

她不认同这种行为,虽然和林宇说不上多熟,可心里带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还是多管闲事,插手出言制止:“林宇,够了。”

林宇笑着看了看她,半晌,松开踩笔的脚:“好吧。”

宋怡人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记得这些事。

但当时第一想起有关林宇的记忆居然就是——他丢了张浔的笔。

很奇怪。

面前的林宇,好像还在等待着她的答复。

她们学生时代只是普通同学,多年后重逢,也只不过是因为商业的工作联系。

因为不熟,所以拒绝可以更加直接果断。

“你像是笃定我会帮忙一样”宋怡人笑了,直接拒绝“我不会帮你,因为这件事除了麻烦外毫无好处。”

林宇凑近她,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像是要悄声告诉她什么秘密一般:“有啊,这样的行为不是也能帮你摆脱张浔吗?”

两人身形相贴,远看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恩?”宋怡人抬眸,她眼尾狭长上挑,蔓延开无端艳丽“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后退站直,像是势在必得般说道“配合我,不是也能帮你摆脱纠缠吗?双赢局面。”

宋怡人觉得可笑,拿着手中钥匙锁好门,将钥匙拔出孔中时,她开口说:“我和你不同,因为……”

“因为…我想她纠缠我。”

林宇听见这话,反倒一时没回过神。

他觉得不可置信,虽然是多年后重逢,但他自认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个曾经的同窗同学。

他们是同类,是同一种人。

骨子里叫嚣着的是不满足,感情可以男女不忌,但厌烦着过于执着的纠葛。

他几次接触下来,发现宋怡人和张浔同居的事实时,直接断定她是被张浔纠缠住了。

却没料到宋怡人居然亲口说:她愿意被纠缠。

“你在说胡话吗?为了拒绝我,故意说胡话?”

宋怡人看着林宇,看他吃惊的模样,扬唇忍不住笑:“哈?这么不可置信吗?”

张浔就像冬日最保暖的那套夹衫,看上去普普通通,样式也不讨人喜欢,但到了最冷的时候总是会穿在自己身上。

但所有人都觉得那套夹衫和她不搭不配,其实她也这样认为。

可她就是需要张浔。

像是一种习惯。

她需要张浔。

林宇很快反应过来,挑眉说:“是有点不敢相信,因为你们看上去并不合适。”

将锁门的钥匙收入包中,宋怡人回复他:“我更不会帮你了,因为你这人说话难听。”

林宇不置可否,跟着宋怡人一起坐电梯到负一楼车库,出电梯后,他拿车钥匙按闪车灯,向她示意:“坐我车吧。”

“不用了。”她径直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关门前晃了晃手中早餐对着林宇说了声谢谢。

林宇在她车前,看她鸣笛让路,站在一旁,见车扬长而去。

他耸耸肩,自讨没趣般回到自己的车里,也准备开车走了。他坐在驾驶座上,出库还未开多远,往后视镜随意一望却看见一辆白色大众跟在他后面。

距离不近不远,很拙劣的跟车手段,他顿觉好笑,也不知道是自己哪笔风流债讨上门来。

林宇按耐着性子,带着那辆大众绕了一圈回到车库。

停车按下窗,他朝大众喊:“还跟呢?”

白色大众跟在他后面停了车,驾驶座车门打开出来个女人。

中长黑发松散在肩上,很散乱,像是没有好好打理。

身形偏瘦,白色衬衫套在身上如同大了一个号。她脸颊上的粉底没有涂匀,口红有些渲染在外围,像是匆忙画了个不成功的妆,她望着林宇这边,唇抿得很紧,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张浔?”林宇觉得有些搞笑“你跟着我车干嘛?”

他看张浔半天没说话,突然嗤笑一声:“是看我和宋怡人走得近,心里有危机感了?”

张浔没有说话,盯着林宇看了一会,手背狠狠蹭擦着唇上口红,转头上了车,沉默着开车走了。

林宇见她这一番操作,二丈夫摸不着头脑,骂了句:“有病吧。”

张浔开着车,直视着前路。海城车道修得宽,开车往前望去,会有种走不到尽头的无限感。

唇上还带着刚才蹭擦用力过猛的痛感,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一个持续十三年的笑话。

她和宋怡人认识了十三年,从懵懵懂懂的十六岁到如今依旧活不明白的二十八,时光流水般逝去。

她没有了当初那一腔永不回头的热情,心底渐渐像是一潭死水,可表面还是用努力迎合以求获得关注。

一切都是由她主动开始的。

‘我们住在一起,但可以无关爱情’

‘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购物,就只是互相陪伴,避免孤单而已’

张浔还记得,二十一岁,自己压着颤音,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阐述道:‘但是,如果你想接吻,我也可以’

她也还记得,宋怡人诧异看向她。

当时一腔孤勇,她敢吻上去。

如今,她什么都不敢。哪怕同居在一起七年,她也知道宋怡人不爱她,宋怡人对她的观感,或许就如同她最初提出的那个提议一样“只是相互陪伴”。

张浔觉得自己受够了,受够了这种模式化般的陪伴,她想要的都是宋怡人不会给她的。

恋人的亲昵,深切的吻,缠人的抱。

她想要宋怡人午夜梦回,情感头脑里全是她的影。

她想要宋怡人离不开自己。

可事实却是,她离不开宋怡人。

每一次无伤大雅的吵闹,她最先妥协低头,就如同今天,她早早开车停在车库,也是为了主动找宋怡人和好。

她从六点等到八点。她知道宋怡人七点半的闹钟响起,洗漱化妆会在八点左右结束,到车库开车应该是八点半。

她看着电梯方向,心内忐忑,视线慌乱。

张浔抬眼间看见车内镜中自己因睡眠不足疲累的脸色,连忙从随身小包里拿出粉底口红上妆。

动作越是急,画得越糟糕。嘴唇外围都沾染上了口红颜色,脸颊上的粉底也没有好好涂开,分布并不均匀。

张浔越画越急,不停往外看,却看见林宇来接宋怡人。

林宇一人上楼,林宇和宋怡人两人一起下楼。

他们虽然并没有乘坐同一辆车,可她看见宋怡人手上接了林宇带来的早餐。

张浔看着车内镜里自己妆容可笑的脸,像是突然卸力,一颗悬了七年的心间大石就这样猝然落地,沉到心底。

张浔从来都知道,她有多受欢迎。

这同时也显得自己愈加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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