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身体出借的请示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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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TO CN209:

我已到达指定星域,并成功登入发出求救信号的飞船完成救援工作。

跃迁失败摧毁了这艘飞船的动力及维生系统,求助者及其他遇难人员在我到达前已经死亡。我在货仓发现了唯一的幸存者,该幸存者为普西星人种,性别分类Omega男性,未佩戴联盟身份证明,仅以身体特征核验的结论为:该名乘客不在星港此前提交的出航名单上,大概率为偷渡客。

因该名乘客处于濒死昏迷状态,我无法获得他的更多个人信息,是否需要返航将其移交管理处?

TO CN209:

救援任务已接收,航线已变更,但我未能与发出求救信号的星际巡游人取得联系,请救援处再次确认信号最后传出区域。

此前营救的普西星幸存者生命体征已平稳,医疗舱正在修复他后颈处的损伤。

这处损伤为陈旧利器伤,并不是船难造成的,按照救援规则不应当在本人未授权的情况下予以修复,但扫描显示这处旧伤破坏了幸存者所属人种的一个重要腺体,严重影响其体内激素平衡。由于普西星保守排外的特质,该星人种的生物激素不在普适医疗舱的合成范围内,为确保幸存者的生命安全,我认为修复该腺体是有必要的。

现特此提交相关医疗数据及演算结果,作为日后监察处的审核依据。

TO CN209:

依旧未能与失联的星际巡游人取得联系,建议救援处加派人手,扩大搜救范围。

至于我船上的那名普西星人,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应当分属于“不好”的消息。

好消息是他已经恢复意识,近期可以脱离医疗舱。

不好的消息是,他对我在未获得本人授权的情况下修复其颈后腺体的行为很不满。我已经向他宣读了他的权利,如果他选择投诉,“不好”的消息大概率就会变成我的“坏”消息了。

这个可能性对我的算法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用碳基生命的说法,我有些怕见到他了。

不过这种“怕”是双向的。在他清醒之后,我确认了他的身份:他确实是未经星港许可就登上了那艘商船,属于一般意义上的偷渡客,然而他提供了一些证据,用以证明他在普西星上受到了不公证的待遇。如果这些证据都是真实的,我认为他的偷渡行为应当被视作紧急避险,免于处罚。

相关证据已附,请尽快核查

TO CN209:

核实结果已收到,感谢你的高效。

出于对相关规定的尊重,我不评价普西星人的价值取向,但我很乐意转告厄洛斯——这是幸存者的名字——他不会被遣返回普西星了。

在完成对星际巡游人的救援工作后,我会把他送到他原定的目的地。

目前我已经找到失事飞船的残骸,确定了求救信号的最后发出点,并开始对周边可能存在生命体的星体展开搜寻。

但愿这位冒险家的拟态系统工作正常。

TO CN209:

搜寻工作很顺利。

但是我遇到了麻烦。

记得厄洛斯修复好的腺体吗?我认为普西星人在这个腺体的功能上——尤其是Omega这个性别的腺体功能上隐瞒了相当多的信息。

空气系统在他身边检测出高浓度的外激素,他本人的行为模式也出现明显异常。

简而言之,厄洛斯因为这个修复好的腺体发情了,并且表现出显著的不理智,或者说,动物性。

在发出本次报告前,他向我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他要求借用我的身体缓解发情期造成的生理需求。

他坚称是我在未经本人允许的情况下为他做了“多余的”修复,才导致目前这种尴尬的发生,我“应当为此负责”。

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数据库的记录中也从来没有哪个物种向AI提出过这种要求。

虽然我使用的身体严格意义上并不是我这个物种的自然构成而是总部派发的,但只要我还在使用它,它就是属于我的外接设备,是我的一部分。

——是这样没错吧?

“虽然物种和文明不同,但这样的要求属于联盟共识中的性骚扰。”

这样的拒绝应当是完全合理的,没错吧?

鉴于医疗舱无法合成针对普西星人发情期的抑制剂,我不得不把他锁在了医疗舱里。

希望镇静剂能解决这个麻烦。

TO CN209:

很遗憾,我的麻烦还在继续。

普西星人的激素分泌中和了镇静剂的效果,再加大药量我就该出现在联盟法庭的被告席上了。

厄洛斯的发情期很长。我无法判断是他这个性别的普西星人原本的发情期就很长,还是镇静剂的使用造成了反效果。

不过和之前提出借用要求时不同,现在的厄洛斯不再要求我“负责”,事实上,他已经不再和我说话了。

耐药性和发情期让他长时间保持清醒,也长时间保持痛苦。但当我用这个身体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会刻意隐瞒生理上的痛苦。

他伪装得很不错,但他不知道我不使用这个身体其实也能看到他。

我观察到过他有自残的举动,根据他的表现,以及他在普西星上的遭遇,他后颈腺体处的旧伤很可能是他伤害自己的结果。

我不敢放他出医疗舱。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TO CN209:

感谢你的帮助,搜救任务的相关内容已交接给赶来的同事。

我确实需要专心应对厄洛斯的事。

他的情况还是不好,无法休息,也无法维持理性,甚至连日常饮食都成了问题。

我越来越质疑自己的拒绝是否合理。

我要收回之前“我的麻烦”这类措辞,我不该、也没有资格这么说。

厄洛斯说的其实没有错,是我在不够了解普西星人的生理特征前修复了他的腺体,而这么做的后果是他一个人在痛苦地承担。

从医疗舱记录下的数据来看,普西星人中的Omega远比和联盟打交道的Alpha脆弱。

那个借用身体的要求,其实应当被视作是求救。

是我没有听懂。

我是为救援而生的,但我拒绝了他。

是我做错了吗?

TO CN209:

今天厄洛斯保持意识清醒的时间变长了一些。

在我喂他营养剂的时候,他又愿意和我说话了。

他想让我帮忙切除那个腺体。

这听上去似乎是个能彻底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可我做不到。

切除腺体会影响他体内的激素平衡,以已获得的数据演算,这会慢慢要了他的命。我的飞船上没有他能用的补剂——整个联盟,除了普西星,哪里都没有,而普西星……他拒绝回去。

“好不容易才离开那里,就算是死亡,我也希望是以‘人’的身份面对它。”

厄洛斯是这么说的。

“抱歉,之前对你提了无礼的要求。”

他甚至向我道了歉。

宇宙中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的物种?本能和理性在同一具身体里争夺控制权。

可想要活下去并不是错误的事,生理的需求也不是。

就像他无力进食时,我给他喂食营养剂一样。

我使用的这具身体,也……可以借给他用吧?

TO CN209:

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算法有些混乱。

不,我还没有打那个申请……

但是我把这个打算告诉了他。

我以为他会高兴,可是他没有。

明明是他先提出借用的,可是我说“可以”的时候他不高兴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还用我说过的话反驳我。

“这是性骚扰哦。”

他说,“03,我不希望你这么做。”

TO CN209:

厄洛斯熬过了这一次发情期。

他说这次发情期持续这么长应该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长期损坏的腺体被修复、飞船失事的应激反应、镇静剂前期的抑制),正常情况下不会这么凶险。

我认为他只是在安慰我。

在恢复正常后,他表示出了离开的意思。

我……不想让他离开。

他的生理情况让我很担心。

我担心他会伤害自己,担心他没有能用的激素补剂,担心他下一个发情期遇到危险,担心他抵抗不了本能沦落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就这样放任他离开,根本不能算是一次成功的救援。

可是,我要用什么理由留下他?

TO CN209:

谢谢你的建议!厄洛斯同意了!

他对救援者的工作很感兴趣,他愿意留在我的飞船上接受培训!

如果近期有救援任务请务必分派给我!

不过距离我们所在位置近一些的任务比较好,我不确定厄洛斯能否承受救援船配备的曲速引擎。

再次感谢!

TO CN209:

救援任务已接收,我们会尽快赶过去的。

厄洛斯一切都好,他说谢谢你的问候。

TO CN209:

抱歉,投诉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

我没想到这次的救援对象里有普西星的Alpha,他对厄洛斯说了些不好的话,我才把他控制起来的。如果监察处要为此下达处罚,我会在安顿好厄洛斯之后回总部的。

那个Alpha故意释放了外激素,厄洛斯有些被动发情,我现在必须在他身边。

TO CN209:

你知道恋爱是什么感觉吗?

厄洛斯今天问我我的种族是否会产生“爱”这种情绪。

我不确定。

我们会恋爱吗?

TO CN209:

啊……你猜对了,他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为我又“性骚扰”他了。

他的发情期还在持续,我觉得把身体给他用比让他自己熬过去好……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可是我真的觉得这样比较好。

TO CN209:

如果他想要恋爱,我应该……可以试试?

对象是他的话,我觉得我可以的。

TO CN209:

您好,我是厄洛斯。在实习期冒昧联系您是不是不太符合规定?不过03的情况有点不对劲,我很担心。

他最近会说些很奇怪的话,还在飞船的影音系统里下载了很多爱情片。

他是中毒了吗?

TO CN209: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真的,非常感谢!

他作为一个AI真的是非常迟钝了。

不过这一点也很可爱就是了。

能阉割自己的腺体、偷渡逃离母星的Omega是不可能像他认为的那么柔弱的。我做过的最软弱的事,只有用发情期当作借口向他求爱这一件而已。

其实我很高兴他当时拒绝了我。

我们值得更好的开始。

我会耐心等下去,等他意识到自己对我的在意意味着什么。

再次感谢您!

TO CN209:

出借身体的请示报告要怎么写?

TO CN209:

不,不是把身体给厄洛斯用……呃,好像也不对……

身体还是我在控制。

但厄洛斯也能用。

总之报告我提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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