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后我开始装乖

精彩段落

这番坦率直白的陈述,让凌景尧眼中的玩味化作审视。

“你想做我男朋友?”

安烁一瞬尴尬,舌尖发麻。

“合作伙伴……角色扮演吧。”

之前坦述家变的时候,安烁并没有暴露自己暗恋过杜君皓,并且是GAY的信息。

正因为自己是同性恋,所以他才敢确定凌景尧在电话里说谎。

“如果我要结婚呢?”

安烁猝然惊震,脸色骤变。

结婚?!

以同性身份吗?!

凌景尧哼笑,似嘲讽,又像极了撩拨。

“就这点承受力,还敢跟我谈条件。”

“你让我想想!”

安烁不可能轻易许诺一场婚姻,哪怕是建立在复仇的基础上!

他踉跄跌坐,双手插入发根狠狠攥住。

“何必勉强,又不是非你不可。”凌景尧与他隔桌对坐,翘腿抚弄衣袖,摘了手表扔桌上。

清脆的碰撞声如空谷回响,震荡人心。

“你能帮我拿回世恒吗?”

“你说呢?”

“杜君皓,我要他不得好死!”

“可以。”

安烁松开痉挛的手,贴着头皮向后捋过额发,露出一张瓷白似玉,精致如画的脸。

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坚毅冷然,顷刻掠夺了凌景尧的视线。

像初春盛开的第一朵花,惊艳到直入三尺心房。

“我希望与你建立平等的合约关系,并且具有时效性。”

凌景尧解开领扣,姿态轻慢,透着股邪气。

“需要我找人起草合同吗?”

安烁深吸浅呼,胸口起伏挤出最后一丝忧虑。

“如果你允许,我可以自己来。”

人总会在做决定时瞻前顾后,徘徊难行。

而安烁只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你碰瓷演戏接近凌景尧,不正是想和他达成协议吗?

何为不惜一切代价?

就是赌上婚姻,也要至杜君皓于死地!

凌景尧似笑非笑,下巴轻抬指了指二楼,“书房有电脑。”

“你不跟我去吗?”

“你会偷自己家的东西吗?”

凌景尧不答反问,话里有话。

安烁听懂了,百感交集,面露为难,“我需要处理一些私事,晚点再搬过来行吗?”

“多久?”

“一周。”

“三天。”

“……好吧。”安烁重整心绪,打起精神上楼写合同,“稍等,我很快。”

贺铭外出归来,恰遇这段空白时间。

他冲若有所思的凌景尧掩嘴低咳。

“少爷。”

“说。”

“世恒集团当前掌权人的确是杜君皓,安公子所言并无虚假。”

凌景尧嗯了一声,听见脚步,示意贺铭禁言。

“私人合约,简明扼要。”安烁连笔递给他,“我都签好了。”

贺铭习惯站在凌景尧身后,垂眸瞟了一眼,顿时倒吸冷气。

婚约协议?!

“少爷。”他违抗命令出声提醒,“三思。”

贺铭十五岁就跟着凌景尧,是他的秘书兼助理,更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

两人父亲有过命交情。

后来贺铭双亲离世,凌父将其收养,视如己出。

可贺铭却奉凌景尧为主,称他少爷,哪怕凌父责骂,也坚决不改口。

“着急走吗?”凌景尧声色平稳,落笔签字,“让贺铭送你。”

安烁等在他面前拿回一份协议,吹干墨迹折起来装好,“不劳烦了,他应该有很多话想问你。”

贺铭眉峰紧凛,眸光冷冽。

“少爷,为什么?”

凌景尧目送安烁离开,嘴角噙着淡笑,“因为他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可以按照那张脸,给你安排无数个人选!”

“脸?”凌景尧玩味挑眉,“你也觉得他长相出众?”

贺铭微哽,低声反驳,“没有。”

“跟何若琳比呢?”

凌景尧语气变了,贺铭表情也变了。

“夫人又逼你联姻?”

“幼稚的把戏看这么久,不嫌烦吗?”在贺铭面前,凌景尧少了些孤冷,多几分随意,“正巧,我找到个称职的好演员,帮何家人改改剧情。”

烈日似火,地皮晒得滚烫。

安烁一手遮阳,一手扇凉,终于在三公里外拦住路过的出租车。

“您是菩萨派来救我的吗?”安烁迫不及待坐进去,吹着空调放松身体,如涸鱼得水,舒服惬意。

“小伙子可以啊,徒步走这么远!”司机大叔递给他纸巾,“先擦擦汗。”

“草率了。”安烁捋起额发,纸巾摁在脑门儿上,“忘记这里打不着车。”

“来看朋友?”大叔喜欢聊天,随口调侃,“住这儿的非富即贵,怎么没让司机送你?”

“关系比较尴尬,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安烁岔开话题,“咱们去岳明中学。”

大叔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正考试呢吧。”

“答应弟弟去接他,早到我就等会儿呗。”

“哟!”大叔侧目赞叹,“岳明可是省重点,看来你弟弟成绩很好!”

安烁难掩骄傲,不自觉炫耀道:“他是个天才。”

考场里,写完最后一道题目的人轻声打了个喷嚏。

前桌几次回头试探,终于趁老师不注意丢过来一个纸团。

“安漾,拜托!”

“看自己的试卷!”老师发出警告,“再交头接耳就取消成绩!”

安漾不动声色地用文具袋压住纸团,直到响铃收卷。

前桌同学含怨转身,愤怒质问,“传个答案很难吗?!”

“老师盯上你了。”安漾神情淡漠地收拾东西。

明天放暑假,他想尽快跟哥哥商量兼职的事儿。

背包离席,却听身后几人闲言碎语,挖苦嘲讽。

“还当自己是豪门贵公子呢,装逼货。”

“人家可是岳明的校草,老师争相宠爱的学霸!”

“嘁,没钱没势谁搭理他!”

安漾咬破内唇,含着血腥味攥紧肩带。

闲话之人见他停步,悻悻摸鼻,各自散开。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过嘴瘾罢了,谁也不敢真正激怒他。

校门外,人头攒动。

安烁远远看到瘦削的身影,嚼碎冰棍儿咽下,挥手召唤,“小漾——”

清瘦的少年环目四顾,视线定格,浅笑而来,“给我买了吗?”

“肠胃不好还嘴馋。”安烁吃得过瘾,木板儿扔垃圾桶,“手机借我。”

“你的呢?”

“正要找啊。”

安烁拨通苏乐羽的电话,后者秒接。

“小漾…”

“冷静,我是他哥。”

“你还活着?!”苏乐羽狂念阿弥陀佛,算是泄了口气,“带小漾回家,我马上到!”

安烁正有此意,“那晚上细聊。”

挂断电话,兄弟俩四目相对。

安烁心虚,回避视线盘算道:“买点菜吧,让你乐羽姐给咱们做好吃的。”

安漾站在原地没动,垂眸盯着地面。

“几岁了还跟我撒娇,非要吃冰棍儿?”安烁无奈,宠溺妥协,“行,哥给你买!赶紧的,楚老师让你明天去他家练琴,早点回去背谱子!”

“……哥。”

“嗯?”

安漾后背僵硬,指尖颤抖。

他咬牙攥拳,艰难开口,“我不想学钢琴了……”

安烁正打算到路边的小超市给弟弟买冰棍儿,闻声一怔,面色骤沉。

他佯装没听见,头也不回地问,“吃哪种?”

“我已经向楚老师申请退课了!”安漾语气坚定,指甲嵌入掌心,“暑假去便利店兼职,明天就上班!”

安烁闭眼深呼吸,在炎热的夏天被寒风冻伤心肺。

他强忍怒意,笑着开口,“安漾,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

“如果你觉得便利店不行,我就换地方。”安漾眼皮发烫,视线模糊,“哥,我们可以商量。”

“课退了,兼职也找好了,你分明是来通知我的!”安烁极力忍耐,气得几乎将牙齿咬碎,“爸妈不在没人管得住你是吗?!”

“从小到大我只听你的话!”安漾扑上去抱紧他,哑声哽咽,“杜君皓夺走了一切,凭你那些积蓄,根本不够供我学琴读书……”

安漾年幼时表现出极强的音乐天赋。

安修和为之惊喜,给儿子买最好的钢琴,请国内一流的老师。

而且每年听几场音乐会,还有各种票价不低的歌剧。

零碎花销加起来,数目惊人。

今时不同往日,兄弟俩连三餐都要精打细算,还得考虑房租水电费。

生活的窘迫已经完全覆盖了艺术梦想。

安烁何尝不知弟弟的苦楚,他抚摸少年脊骨硌手的后背,温柔且坚韧,“你是咱家的骄傲,是我现在唯一的支柱。哥不希望爸妈走了,你头上的光环就灭了,明白吗?”

“哥……”安漾痛苦颤栗,泣不成声。

“至于杜君皓。”安烁在弟弟耳边注入强心剂,“你忘了我是什么性格吗,狗咬我,我不仅要咬回去,还要咬死他!”

其实安漾仍不愿放弃自己的打算,但他了解哥哥,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

有时候,安烁的固执像一种毒药。

让人在感动中麻痹理智。

他当着弟弟的面给楚老师打电话,被年过五十的老头严厉教育,说他没有妥善纾解安漾的情绪,才导致天才产生了放弃钢琴的念头。

安烁一边拽着弟弟往家走,一边举着手机点头哈腰地认错。

几番解释后,楚老师命令安漾必须去上课。

好歹算解决了问题,安烁实在气不过,照着后背抽弟弟一巴掌。

“臭小子!都怪你先斩后奏!害我挨了顿骂!”

安漾不痛不痒,手指勾住哥哥衣袖,“菜市场,去不去。”

“真心疼我就听话点。”安烁终究舍不得揍他,打完又后悔,给弟弟揉后背,“现在我养你,老了你养我,公平合理。”

安漾抿嘴笑,嗯声点头。

“走吧,买点排骨。”安烁心有余悸抚胸口,“被你吓这一跳,我得好好补补!”

钢琴继续学,兼职自然去不了。

回家路上,兄弟俩计算本月开销。

“哥,你有在听我说吗?”

“啊?”安烁走神想协议婚约的事儿,被弟弟拽住便随之停步,“怎么了?”

未等抬眸,阳光遮蔽。

阴寒的声线在头顶炸响惊雷。

“别来无恙,我的安烁。”

安漾眼中顷刻赤染仇恨的猩红,低吼迸发杀意。

“滚——!”

“小漾!”汹涌的愤怒令安烁脸色煞白,将弟弟护在身后,“你先回家。”

“杜君皓,我警告过你,别再来招惹我们!”安漾一字一顿,恨不得手刃仇敌,千刀万剐。

“当初你们仓促离家,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我。”杜君皓双眼狭长,似毒蛇吐信,“既然今日相遇,一起吃顿饭吧。”

“杜总想说什么?”安烁用全身力气遏制凶狠的冲动,“如果是‘误会’,那免开尊口,你不笨,我也不傻。”

“好,咱们换个话题。”杜君皓向前倾身,侧脸悬在安烁耳边,灼热的鼻息近乎凌迟,“你不想知道安叔的临终遗言吗?”

没能见父母最后一面,是安烁此生最大的遗憾。

他闭眼含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嘶声喑哑,“……什么。”

“跟我走。”杜君皓用掌心包裹那只冰凉刺骨的手,牵到唇边亲吻,“家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别碰他!”安漾像只发狂的狮子,挥拳驱赶恶鬼。

奈何实力悬殊,杜君皓反手狠拧,毫不留情。

“放开!”安烁立刻掰拉钳制弟弟的手,也是不留余力,甚至能听见骨节爆响的声音,“敢伤害小漾我就杀了你!”

杜君皓仿佛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高高拎起安漾,像戏虐玩物般逐根松开手指。

看弟弟脆弱地倒进哥哥怀里,他背抵阳光,在阴暗中狞笑。

“安叔临终遗言,让我照顾好你们兄弟二人。逝者为大,我总不能失信于他。”

“你真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能瞒天过海?!”安烁怒不可遏,脖颈绷起青筋,“杜君皓,你是疯子,但别人不是傻子!董事会怎么可能轻易相信那份股权转让书?!这些年你凭我爸的信任,在公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山塌了,你真有本事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面对嘲讽,杜君皓嗤之以鼻。

可他终究被戳中痛楚,眼神愈发阴森恐怖。

“你带我们回去无非是想堵住悠悠之口!实在不行就架空我当傀儡!”安烁索性挑明一切,擂鼓宣战,“世恒是我爸半辈子的心血!毁在你杜君皓手里算毕生耻辱!所以你听清楚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是你的人间地狱!”

杜君皓表情凝固,定格在难以置信的狰狞中。

忽而被卷起的疾风撞痛胸口,一把钳住转身离开的人。

“你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都是假的?”

“年少痴傻,单纯好骗。”安烁振臂甩开他,半回头侧目,眼神轻蔑,“换作现在,我就算把两个眼珠子抠下来也看不上你!”

“好,很好。”杜君皓怒极反笑,发出咯咯的磨牙声。

安烁敏锐察觉到危险,前一秒刚推开弟弟,下一秒就被掐住后颈,踉跄着拖向路边的车。

“哥!”

“别过来!”安烁拼命挣扎,头撞上车门,钝痛让他眼前一黑。

安漾捡起树坑里的石头,不顾一切地冲向杜君皓。

而安烁也在抵抗中抓住了杜君皓的领带,奋力勒紧。

就在兄弟俩即将失去理智的时候,杜君皓突然被一脚踹开。

他猝不及防攀住车身,算是没摔得太狼狈。

“石头扔掉。”

低沉的声线很熟悉,安烁呛咳急喘,揉眼擦亮视线。

“……贺铭?!”

安漾愣在原地,石头脱手滚落,砸痛脚面。

“带你弟弟回家。”贺铭挽起衣袖,错步挡住凶神恶煞的杜君皓,“少爷在巷子口。”

凌景尧也来了?!

恐惧被惊慌代替,安烁险些抓狂。

不是约好三天后见面吗?!

“哥,他是谁?”安漾手心里还沾着石头上的泥,逐渐风干结块,“少爷又是谁?”

“说来话长。”安烁头疼欲裂,有点犯晕,“贺铭,别跟疯子动手,走吧。”

杜君皓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隐约听过,却想不起来。

见他迈步欲追,贺铭单臂架住对方,抡过去撞在车上。

冷锐的目光尽显睥睨,寡淡无情,仿若俯视蝼蚁。

“我劝你最好赶紧消失,以后也别再纠缠他们。”

巷子口,安烁愁眉苦脸地走向碰瓷撞来的合约丈夫。

“小漾,你先回去洗菜,我跟他说几句话。”

“不。”安漾紧贴哥哥,“我陪你。”

安烁无声叹息,揉他脑壳,“没事儿,他来帮我们的。”

安漾打量凌景尧,视线带着询问。

后者回应质疑,眼神指了指他掉泥块的手,“把你哥袖子弄脏了。”

嗓音不算温柔,但别有韵味,让人莫名安心。

安烁轻笑,扶腰推弟弟一把,“快去,洗完手记得消毒。”

擦肩而过时,安漾直接看进凌景尧眼底。

这个男人眼中,有他渴望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弟弟转弯进楼门,安烁才懊恼叹气,“小漾还不知道我和你的事儿呢。”

凌景尧勾唇一笑,略含调侃,“包括碰瓷?”

“谢谢你啊。”安烁垂眉耷眼,感觉脸都丢尽了,“出现得很及时。”

凌景尧抚平他褶皱的衣领,“还要三天吗。”

安烁躲开他的手,“总得有个过程。”

掌心空落,凌景尧不满皱眉,“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完这个过程?”

“所以我让你等三天啊!”安烁烦躁地揉乱头发,“虽然你出现得很及时,但搞不好会让小漾更难以接受!”

“和我签协议的人是你。”

“可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你来我往,话题也掉进死胡同。

沉默片刻,安烁主动表态,“我保证不会违约,三天内一定解决好所有私人问题!”

凌景尧眼底闪过一抹暗潮。

“帮我谢谢贺铭。”劫后余生,安烁摇头苦笑,催促合约丈夫,“快回去吧,他等你呢。”

彼此交错而过,走出几步,安烁犹豫转身,却见凌景尧已经上了车。

本以为他会强制自己妥协,没想到……还挺宽容的。

安烁心生笑意,顶着鸡窝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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