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1-09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瑶瑶还想在长高 主角:韩殷 舒晚
可如今哪里能管那么多,韩殷现在是巴不得舒晚能日日夜夜都伴随在自己的身边,虽然不可能实现,但还是不免幻想。
韩殷定了定心,抱着即使舒晚生气,自己也要查看情况的信念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安静,如果不是看到了床上的那一团,怕是会以为自己坠入了无人之境。
走到床边,轻轻揭开被角,舒晚紧紧闭着双眼,眉目上的暗淡与阴影即使在睡梦中都挥之不去。
探了探舒晚的鼻息,轻缓且平稳。
韩殷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内心不禁自我嘲笑道:“自己真是紧张过度了。”
韩殷望着睡梦中的人,目光比之月色的温柔也毫不逊色,手伸出去想要摸摸女子的脸,却在落到半空中时,轻轻描绘起来。
从额头,眉骨,眼睛,鼻梁,再到薄唇。
一笔接着一笔在空中勾勒出女子的面容,这是韩殷人生中最认真的一次创作,没有纸张的记录,没有观众的欣赏,抛开世间的纷纷扰扰。
好想,让这天地间只有你我的存在,时间就此静止,你我共观月色。
停下虚空中的画笔,韩殷趴在舒晚的心脏之处,听着那一次次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
两人身上都是冰的。
短暂的靠近,却带来了漫长的温暖。
韩殷就那么靠着,从某个视角去看,两个人彼此贴近,韩殷像是缩在了舒晚的怀中。
停顿了一会儿,韩殷便站了起来,慢慢抚平女子紧皱的眉头。
把舒晚的被子重新铺好,拉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望着舒晚的睡颜,韩殷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
想起那年初见时,水光潋滟,雨雾朦胧,唯有一人独站闲庭处。
韩殷那时也正值年少,仗着自己比一般人聪明,整天顶着一个比寸头略微长一些的发型,眼中里满是不羁,每天不是去隔壁赵大妈家显摆显摆自己的考试成绩,就是到街道口王大爷的小卖铺里帮忙搬东西。
赵大妈会把自己夸的天花乱坠,王大爷会给自己五颜六色的糖果以表嘉奖。
韩殷那时候就懂得怎么样才能让自己高兴,怎么样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短短的时间里,韩殷变得越来越轻狂,走过之处,闲言碎语通通落入耳中,韩殷当时只觉其他人心中必是嫉妒羡慕自己。
也不拿那些话当回事。
当真是一个不怕天不怕地的假小子。
后来在下雨时分,偷跑到一处景点,却遇舒晚,便再难相忘。
那人坐在小庭里的座椅上,手握一书卷,不时翻过一页,读到感兴趣处,便抿嘴轻笑,身着一长裙,皮肤洁白如玉,坐姿闲散中又不失风度,薄唇微启,阅读着书上的一字一句,睫毛纤长且微翘,一双丹凤眼为整个面部五官更加添光异彩。
一把油纸伞停在身旁,配着河流,配着小庭。
正可谓是,美人配美景,观景人之幸。
韩殷一瞬间竟以为步入了古韵之景,碰到了古画中才有的美人。
柔风混着特殊的香味来到身边。
摄人心魂。
一不小心,竟看得痴了。
那人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小弟弟,下雨了,怎么还到这里玩耍啊?快点回家吧!小心着凉。”
舒晚掏出一块手帕想要擦拭韩殷脸上的雨滴。
小弟弟?韩殷内心大震,眼眸睁得大大的,若表情包能够浮在脸上,韩殷一定是一头黑线。
扯了扯嘴角,望着近在咫尺的手帕。
“啪。”
韩殷拍开了舒晚的手。
韩殷的心乱乱的,不知是因为面前人突如其来的关心,还是因为她把自己认成了男孩子,又或许两者都有。
“好痛。”
耳边传来一阵痛呼。
肩上的重量迫使韩殷从呆愣中醒过神来。
微微侧过头看向靠在自己身上的人,韩殷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愈加剧烈,两人的距离是极近的。
舒晚自然是听到了,稍微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也就没多注意韩殷的动作。
直到韩殷把她推开将近一米的距离,并且韩殷自己又后退了一米之后。
舒晚脸上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想要说的话也抛之脑后,控制住内心的怒火,接着抬起头,眼中一下子便溢满了泪水。
“你……唉!”
短短两字,已经包含了所有,更让韩殷不知所措。
韩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她一直是高傲的,能说会道的,可在舒晚的面前却想要低下头,并失了言。
因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她的面容?
韩殷觉得这个理由,勉强可以为自己现在的情况做出解释。
“对不起啊!不过是你先靠在我身上的,我有些过激也是正常的,我……”
我字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因为舒晚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举着手让她去看手背上的红肿。
“那这个又如何解释,嗯?”
舒晚语调上扬,最后一词还微微压低了嗓音,让人感觉轻飘飘同时又意味深长。
“这,我是不小心的,谁让你靠近的。”
“哦~~看来这都是我的错咯!”
舒晚又靠近了些,脸庞都快要贴到韩殷的身上。
“当然不是。”
韩殷摇了摇头,不自在充斥全身。
下一秒,一个略带凉意的拥抱让韩殷心神激荡。
“呼。”
舒晚呼出一口气,抱得韩殷越发紧了些。
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若非要说个高低,韩殷毕竟年少,比起舒晚,还是略矮一点。
那天,那人身上的凉意贯穿了韩殷的心灵。
韩殷知道这个拥抱不是为了自己,但她无法开口去询问舒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或许内心深处尚存一种卑劣,想让这个人能够在自己的身边。
很快便到了离别之时。
凉意随风起,汝已动吾心,望汝回头看,吾愿伴此生。
这是韩殷对这个拥抱的馈赠和答复。
但舒晚并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韩殷说了句“谢谢。”
便迈开步子,冒着风雨,走向远方。
伞早已在舒晚拥抱韩殷的时候,落到地上,被雨水冲刷。
韩殷望着舒晚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看不见,
你的不明不白,我的爱意浮生。
我们还会有下次见面吗?
韩殷蹲下身,捡起那把伞,紧紧地抱在怀里,她的身上也早已被雨水浸透。
她就这样紧紧地抱着,这是她第一次想要去主动追寻一个人,也是唯一一次,更是最后一次。
其实她们之间有好多“为什么”。
正是因为这些“为什么”,她们在初见之时便有了羁绊。
遇到这人,韩殷才知道她过往为之自豪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假小子遇上了柔美人。
输的心服口服。
之后,韩殷与舒晚之间便多了好多“偶然”。
逛超市时碰到,走在街上时碰到,就连在回家的路上都可以碰到。
舒晚对此也感到惊奇,殊不知,一切的意料之外都是另一人的意料之中。
夕阳西下,明月东升,两人携手走在林间小路上,地面的影子被拉的修长的同时又离得极近。
韩殷的身体挺得笔直笔直的,走路时迈步的腿也直直的,并且还同手同脚,整个人看起来怪异又搞笑。
韩殷此时有些恍惚,甚至都快要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小妹妹。”
小妹妹?谁?我吗?韩殷望了望周围空无一人,又看了看面带笑意的舒晚。
哦,是我啊!
不对啊?她之前不是还叫我小弟弟吗?怎么……
“你是不是在疑问怎么我会突然这样叫你?”
舒晚早已意料到韩殷会有这样的疑问。
韩殷点头。
“你~猜~”
舒晚伸出食指晃了晃,脸上是满是调笑与戏谑,眼睛里溢满了星辰,其中的光彩仿佛要把韩殷坠入其中。
情不自禁地韩殷抚摸上舒晚的面颊,舒晚的笑意依旧,睫毛颤动,脸顺着韩殷的手心磨蹭了几下。
“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你很好看。”
“是吗?那既然好看就多看两眼。”
舒晚又凑近了几分。
两个人的脸现在只相隔一指的距离,呼吸相互交织在一起,炽热与温情蔓延,眼中只有彼此的模样,再无其他。
“看呆了?”
吐出的热气扩散到脸颊,韩殷确实是看呆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魅力,一举一动都能拨乱自己的心。
“回神了。”
舒晚见韩殷一动不动,便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韩殷的额头。
韩殷只见那薄唇上下不停地碰撞着,旁话再不能入耳。
好想触摸片刻,去感受一下这唇上的温度。
舒晚的唇上被韩殷的大拇指不停地按揉揉搓着,粉嫩的唇色随着这样不轻不重的对待,变得更加殷红软糯。
韩殷似乎觉得这样还是不够,她想要更近一步。
两个人的唇靠得越来越近,韩殷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摘取那可口的果实。
但当真正碰到的时候,韩殷却皱了皱眉,然后睁开了眼。
舒晚在最后一刻侧过了头,这个吻最终落到了脸上。
“你……”
舒晚的笑意还残留在脸上,但眼中的星辰被惊疑不定代替。
“叫我韩殷,姓氏韩,姓氏殷的组成,还有我已经不小了,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对不起,刚刚的动作是我太过着急了,但是,我爱你,我想让你知道。”
“我爱你,你知道吗?”
韩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呼吸略有些急促,她想要舒晚的回答。
哪怕不是“我也爱你。”
只是一句“知道。”或者点头肯定,韩殷就心满意足了。
舒晚没有回答,更没有任何动作,她只是看着韩殷。
本是夜色澄明,风清月朗的夜晚,此时却扬起风,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寒冷,一片叶子顺着风,迈着舞步,走过了漫长的旅程,最终的归宿便是舒晚的肩头。
韩殷等待了很久,始终没有等待到答案。
叹了一口气,韩殷的心情没有并没有因此而不悦,毕竟,这样的问题就算是自己,都有可能第一时间无法回答出来。
脱下身上的外套,拂去舒晚肩上的枯叶,给舒晚添了件衣衫。
“这个可不要再拒绝了,要不然我真的会伤心的。”
舒晚想要推辞的双手落下。
“晚安,好梦。”
韩殷抱住了舒晚,舒晚并没有拒绝,片刻,分离。
韩殷转过头,望着前方的路,风徐徐,却吹不动心,夜静静,却不如此时的两人安静,灯点点,却照不亮两人应该踏往的路。
一步,两步,离别时的步伐总是沉重而又缓慢的。
就在韩殷不知道迈了多少步之后,忽然听见远方传来声音。
“舒晚,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的舒,灞原风雨定,晚见雁行频的晚,你的爱,我听到了,晚安,好梦,对了,明天见,韩殷。”
韩殷赶忙转过头去,舒晚还站在原地。
“明天见,舒晚。”
韩殷大声地回应道。
两人相视而笑。
韩殷当时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心里,脑海里,都被舒晚所占据。
情爱的苗头稍稍探出,便一发不可收拾。
暖春,夏日,金秋,寒冬,她们一同看过一年四季,走过大街小巷,留下彼此的印记,初时的韩殷也慢慢变地沉稳,可在舒晚面前往往也会流露出外人见不到的另一面,而舒晚抿嘴轻笑的次数也慢慢增多。
就在韩殷以为时机成熟,她们之间不过差个表白时,舒晚失踪了。
游轮之上,韩殷坐在船头,海风吹过发梢。
抬头仰望,月亮高挂,连星星都愿意给韩殷一个薄面,今天倾泻而出,而她,却食言了。
又打开一瓶酒,一饮而尽,从胃部传来的不适和阵阵泛起的呕吐让韩殷无法忽视,可她更无法忽视的是手机上的短信“我走了,不要找我。——舒晚留”
“你走,你走哪儿去?”
韩殷把手中的酒瓶摔到地上,瞬间化为碎片,鲜红的酒液流淌满地。
“啊!”
韩殷一腔的悲痛无处发泄,她只能冲着海面怒吼。
可吼完了,又能怎么样呢?
离去的人不会因为你的一滴泪而回头,不爱你的人始终都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你自认为爱她深入骨髓,殊不知你在她的心中只是个比笑话还要可笑难看的垃圾。
韩殷没有流一滴泪,但她的心却痛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她就这么在船板上平躺下来,船周围围着的爱心气球早已飞向上空,似乎也在告诉自己,自己不该去爱。
手碰到一个瓶子,韩殷以为又是一瓶酒,看也不看便拿起来拧开了盖子。
散落的星星落入怀中,深刻的爱意浓缩成一个个情话,印在纸上,叠成星星的模样。
只因她说过,最爱这满天星空和优柔月色。
既然她喜欢,自己便将满腹爱意与星星一同送给她。
提前几日的精心准备,不断去查找有关气象的报告,找寻最适合观赏夜色的地方,特意找的游轮几乎花掉了自己一年的工资。
各种气球,整点要燃放的烟花,各种五颜六色的花束,知道舒晚不喜欢太过浓烈的香味,所以所选的花束都是淡雅的。
韩殷还特意把自己珍藏的红酒给拿了出来,还记得前几天舒晚还问自己的酒都哪里去了。
实际上都搬到轮船的船舱里了,但这是万万不能先告诉舒晚的,要不然惊喜破灭,自己的准备就要功亏一篑。
可没想到,自己给她的惊喜,她没有看到,反过来,她倒是给了自己一个好大的“礼物”。
而且还不能拒收的那种。
拿起胸膛上坠落的星星放到眼前,与天空中悬挂的繁星作比,一个是用纸叠成的,一个是浑然天成的。
或许,舒晚此时也在抬头看向天空吧!毕竟这不是她最喜欢的吗?
韩殷把手里的星星捏成纸团,紧紧地握着。
叹了一口气,想要把额头上碍眼的发丝弄到后面,手上的头发长而又软。
“憨憨,你留长头发好不好?”
舒晚窝在韩殷的怀里,翻看着一本时尚杂志,忽然抬头望向韩殷说道。
“不要叫我憨憨。”
韩殷有些无奈,但语气中却难掩纵容。
“好的,憨憨,你先说你愿不愿意嘛?”
舒晚点了点头,轻轻地蹭了蹭韩殷的胸膛。
“好好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舒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既然她喜欢,自己留长发也未必不可。
因此韩殷慢慢蓄起长发,打扮也遵循舒晚的意愿,慢慢由男性化走向女性化。
性子也慢慢沉稳下来,不再像以前一样目中无人。
一切都循着更好的方向走去,韩殷的生活也因为这些变化走向新的篇章。
虽然刚开始韩殷也会对这些改变感到不自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韩殷也开始慢慢享受起来。
毕竟,她可不想每次和舒晚上街时,被她们两个出色相貌吸引的路人夸赞为“好一对俊男靓女”,而不是“看这对女生情侣她们好幸福啊!”
韩殷觉得爱情就应该大大方方的暴露在阳光之下,只有看见过太阳的光辉,感受过太阳的温暖,两个人之间也会更加甜蜜。
或许太阳的温暖有时太过炙热,光芒太过刺眼,但韩殷绝对会第一时间把舒晚护在身后,即使皮肤被灼伤,眼睛被刺痛,也绝对不会让舒晚受到一点伤害。
只存于阴影的爱情追究会破灭,只要有一丝阳光的泄露,便会灰飞烟灭。
韩殷不想要那种一碰就碎,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爱情。
那不是爱,相反那是一种罪,仿佛在身上背满了枷锁,折磨自己的同时,更折磨那个爱你的也是你爱的那个人。
韩殷和舒晚,她们就是一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情侣,不需要伪装身份,性别等等,她们也不需要赞美,夸耀,更不需要鄙夷和嘲笑。
毕竟,我们与你们,以及世界上所有的伴侣相差无几 ,并且同样幸福,不是吗?
韩殷的变化显而易见,舒晚却整天郁郁寡欢,甚至每每会在暗处黯然神伤,以泪洗面,每当韩殷从背后拥抱时又强颜欢笑。
韩殷自然是发现了,可她现在既不是之后有着玲珑剔透心,料事如神的韩主任,也不是见惯了无数风风雨雨,即使世事繁华落尽,也能漂浮于游尘之外,甚至轻蔑一笑的地狱摆渡人,更不是已经过失去了舒晚,伤心落魄的世间孤魂人。
哪里会知道什么抑郁症,什么心理治疗,什么情绪长期低落就证明生病了,以及这样那样的……
她那时只觉得舒晚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于是花了更多的时间去陪伴舒晚,想尽了办法去逗舒晚开心。
舒晚后来也确实开心了许多,可韩殷却没有发现,每当她转过头或背过身去,舒晚眼中的落寞与不舍,伸出的双手呈现出拥抱的姿态。
“憨憨。”
“嗯?”
舒晚望着韩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默不作声地抱住了韩殷。
韩殷也回抱着舒晚。
韩殷已经快要比舒晚高了一个头,舒晚就这样像个孩子般缩在怀里。
就这样抱了很久很久,或许这就是岁月如歌,人生似梦中最美好的模样,也是她们现在彼此心照不宣的用来安慰最好的方式。
舒晚贪恋着韩殷的怀抱,韩殷又何尝不是呢?
韩殷低下头望着不断在自己身上磨蹭的毛茸茸的脑袋,虔诚地在发上落下一吻。
舒晚却停下了动作,然后推开了韩殷。
韩殷眼中闪过错愕,她望向舒晚的目中有着不解,更含着隐隐的伤心。
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爱人主动推开自己更让人痛苦的。
“憨憨,我们是朋友,对吗?”
舒晚突然这样问道。
“当然,不仅是朋友更是爱人。”
韩殷点头,肯定地回答道,甚至不顾舒晚的抗拒走到她的面前,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来,望向自己的眼睛。
滚烫的爱意丛生,可舒晚仿佛被烫到似的,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是吗?”
“是。”
韩殷不知道舒晚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入心头。
“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舒晚把韩殷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拨开,便自顾自地躺倒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韩殷看着舒晚,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走到一旁,拿起柜子里的薄被,盖到舒晚的身上,然后,自己也掀开一角,躺了进去。
舒晚当然没有那么快睡着,她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韩殷的一举一动包括她不断在自己身上抚摸的双手。
“嗯~”
忽然触到一处敏感点,即使舒晚咬紧了牙关,也不免从中泄露出一声嗟叹。
韩殷自然是听到了,心里也明白舒晚一直在注意着自己,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点破。
停下不停乱动的手,韩殷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舒晚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松懈下来。
但转瞬之间,韩殷又把脑袋放在舒晚的脖颈之上不住地磨蹭,显得亲昵的同时,发丝接触到皮肉,带来一种莫名的感觉,瘙痒难耐之中,又因为隐忍,而从中感到有些痛苦。
就在舒晚紧皱起了眉头,牙关紧咬时,却又听见韩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晚晚姐,你心中是不是觉得我还是个小孩子?”
舒晚没有答话。
韩殷抱得舒晚越发的紧了一些。
“晚晚,原谅我不想对你说敬称,我真的真的快要被你逼疯了。”
听到这里,舒晚的眼眸睁开一条细缝,眸中晦暗不明。
“你知道吗?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便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或许你也认为这很可笑,一见钟情的概率何其微小,怎么可能被我碰上了呢?”
韩殷自嘲般的笑了笑,笑声之中难掩悲凉。
也就在这时,韩殷搭在舒晚腰的手被凉意覆盖。
舒晚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的,韩殷为此也苦恼不已,中医西医都看了个遍,那些闻起来就想吐的汤汤水水韩殷也逼着舒晚喝了不少,但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到最后这样的寻医之旅还是舒晚自己叫了停,先不论是药三分毒,长时间的药物浸泡,不管是房间的角角落落,还是舒晚和韩殷,无一例外地药香弥漫。
再这样下去,舒晚真怕自己成了一个行走的药罐子。
韩殷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她再三询问了医生,医生也保证舒晚的身体真的没问题之后,便由着舒晚去了。
但每当韩殷和舒晚同在一处时,韩殷总会把舒晚的手塞到自己的怀中,放在心脏处。
“每每和你在一起时,我的心便跳动得如此剧烈,此处怕是也是我全身最为温热的地方,放在这里,你能感到暖意的同时,也能稍稍安抚我的这遇你则全身脉络仿佛重塑一般的病。”
韩殷的音容笑貌从遥远的回忆中传递到脑海,熟悉的温热将她唤醒。
韩殷扶着舒晚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动作熟稔地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闭上眼,头抵着舒晚的额头,面颊贴的极近。
舒晚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便是浓密而又纤长的睫毛,再望下去,便是五官所在之处,望到肩胛骨处,细碎的发丝落及肩头。
舒晚望着那处,久久不能回神。
韩殷每天都或多或少留出时间来陪伴自己,舒晚也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如今细细回想,韩殷竟不知从何时起便渗透到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那个曾经略显幼态和孩子气的小少年竟真真为了自己一言蓄起长发,为自己一行而爱护呵护并伴随在自己身边至今。
少年已长成了大人,身姿也越发得卓越修长,虽是女生,可比起有些男人来也是毫不逊色,五官也泯灭了幼态,多了些轮廓的修饰,显得精致了不少。
韩殷老是说舒晚好看,性子也是又娇又软,每当靠在自己身上时,仿佛柔若无骨般,当真是个柔美人。
舒晚却从不觉得,以前不是没有人夸过她的相貌,可那些人无不是用着令人厌恶的眼神扫视自己的身体,真不知道他们到底爱哪般。
韩殷却不一样,眸藏爱意,说话虽然有时直了些,可那反而让自己无需猜测,便能了解韩殷的心思,这也显得韩殷的话语比其他人真诚了不知多少。
反观舒晚自己,每天藏着掖着,心思沉重,幸好,韩殷也从来不过问自己的一切,好像自己只要在她的身边,韩殷就满足了。
世界上真有这样什么也不要,只凭着满腔爱意守护在自己身旁的人吗?
舒晚不知道,也不敢妄加断言。
但照目前的情况看来,韩殷也许真的是个完全符合这种描述的大傻子。
经过韩殷的不断夸赞,舒晚也认了自己是个美人的事实,可如今这么近地观察起韩殷的相貌,舒晚觉得韩殷比自己还要美上不少。
鼻梁也比自己挺,嘴唇看起来也比自己软,脸也比自己滑嫩,眼睛也大,身材也比自己好……
“晚晚,你这么盯着我,我可是会害羞的。”
韩殷只是闭上了眼睛,有舒晚在身边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睡觉,更别提此时舒晚的眼神有多么的热烈。
舒晚听到韩殷的声音,赶忙闭上了眼,但这样的动作未免有些太过欲盖弥彰,自欺欺人,再次睁眼,韩殷已经含笑地看着自己。
若是以往,舒晚定然也会以一笑回应,更会缩在韩殷的怀中撒泼打滚,毕竟,只要有韩殷陪伴的睡眼惺忪之时,舒晚必定是有“起床气”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舒晚看到韩殷,不想直视为辅,自渐形秽为主,毕竟,自己如此情绪不定,甚至藏污纳垢,这人还能对自己犹展笑意,属实是难得。
“又在乱想。”
韩殷刮了刮舒晚的鼻头。
“晚晚,有些事,我不多问,也是不想让你多想,我始终认为,人生百态,每个人都或多或少都有秘密不能让旁人知晓,比如我……”
韩殷停在此处不说话了,舒晚停在自己胸膛的手却动了动。
“比如我,我总是在想,我此生所爱之人何时能给我一个答案。”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我已如此直白,那人究竟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我总是在想,我处在身后,她处于明前,她究竟需不需要我的存在,还是只是视我为一条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你说呢?晚晚。”
韩殷的话语如刀子般一刀一刀地割着自己的心,一句疑问把舒晚从恍惚中打醒。
“我想,那人应当也把憨憨你当作最重要的人了,只是现在为时尚早,许多事情不能两全,更何况不合适的人终究是不合适,我想,憨憨你应当是要明白的。”
舒晚把手从韩殷的胸膛上挪开,低下头不再去看韩殷。
“是吗?看来倒是我脸皮太厚,硬要黏着那人不放,再过些时日,怕是那人要厌烦于我了……唔。”
韩殷的嘴被舒晚用手捂住。
“不许胡说,你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怕是只有你厌烦别人的份,哪里会有别人厌烦你的份。”
“是是是,好好好,我刚刚所说的每一字词皆是胡言乱语,你我都切勿当真,只当个笑话听听就好。”
韩殷发觉舒晚面色不好看,忙转移话题。
“不过说真的,若是我爱的那个人骗我或者欺瞒于我,只要她愿意解释,只要她的理由发动了我,从前过往皆可如过往云烟般散去,虽不至于心中丝毫没有半分裂痕,但缝缝补补总归还是好的。”
“再难的事情也总有一日会重见天日,那人一日不说,我便等一日,一年不说,我便等一年,一辈子不说,我便等一辈子,可前提是,那人不能离开我,如若那人离开了我,我岂不是太过悲惨了些。”
“睡吧!我抱着你睡。”
一滴水珠落在舒晚的额头处,抬头望向韩殷,她已禁闭双眸,泪痕在她的脸上刻印出痕迹。
舒晚用手颤抖着泪痕轻柔拭去,然后就缩在韩殷的怀里一动不动。
韩殷也紧紧地抱着舒晚,仿佛那是她视若珍宝的玉石,恐遭人窃去。
两个人紧紧相依,却又隔着最远的距离,仿佛两条平行线,永远也找不到交点,或许,只有一个人中途拐弯,才有可能实现,
窗外,天已经黑了,街上的行人已开始了一天中最为休闲快乐的夜生活,而在一个小房间中的韩殷和舒晚两人早已陷入沉睡。
她们都太累了,或许这样宁静的生活才是命运对她们最好的安排。
但生活从来都是世事无常的,宁静可能会有,但只属于部分人,或者某一日。
只存于幻想中的东西终究只是奢望,就如同韩殷爱舒晚,舒晚不爱韩殷一样。
冷冽的海风吹醒还在回忆中深陷的韩殷,韩殷摸索着手心的头发,感到一阵的烦躁,草草把头发整理了一下。
又拿起一瓶酒喝了起来,酒能醉人心,能让人忘却一时之痛,可酒醒之后,痛苦依旧还在,甚至以十倍百倍返。
喝到半饷,韩殷突然想到了什么。
赶忙站起身来,韩殷让轮船靠岸,跑下了船,她穿过人群,她跑得是那样急促。
舒晚,你是走了,但我不能追吗?
反正,我这辈子,一直都在追你,我真是追到够了,也就不差这一下了。
韩殷真的不知道舒晚到底去了何方,她决定先回家看看,万一还没有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