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1-01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匿名咸鱼 主角：孟秋 谢鲜玉
“小老板，真是对不住。”
“没事。”
谢鲜玉多大的人了，心情不好居然跑去喝闷酒，喝闷酒也就算了，还醉醺醺的跑来找他，大半夜的蜷缩在他宿舍门口睡着了。
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一只流浪狗呢。
孟秋和小老板本来就在楼下说事，他觉得非常抱歉，因为自己的私人事情给工作造成了影响，谢鲜玉之前总在大堂等他，各种想找机会和他说话，虽然他其实并没有影响其他客人，但是总归是不好的。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名字了，怎么还叫我小老板？”
“小…陆，陆知瑾？”
“我比你小。”小老板说完又飞速补充了一句，“算了你叫我什么都行。”顿了顿，“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
“他闹够了，自然就走了。”
孟秋不觉得谢鲜玉这样闹是真的喜欢他，他想起了什么，笑出了声。
“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他根本不喜欢我。”
“是嘛。”陆知瑾没反驳。
孟秋一边上楼一边和小老板说着话呢。他说“我哪有那么大魅力，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或许有哦。”
孟秋没听清，“啊？”
“没什么。”
然后孟秋转头就在他宿舍门口看到了醉的不省人事的谢鲜玉，他身上衣服乱糟糟的，席地坐在地上也不嫌脏。
谢鲜玉听到有人来了，抬起头露出红红的眼睛，鼻头也是红的，他前几天才把自己收拾干净，天天花蝴蝶一样围着孟秋转，这会儿又成了一个潦倒的醉汉。
那天在被孟秋说那番话以后，谢鲜玉当时情绪不对劲，后面几天也没来，孟秋都以为这人走了，还想着这样也好。
现在这人突然出现不说，还把自己搞得像个被抛弃的无助的可怜孩子一样，
谢鲜玉小心抓着孟秋的裤脚，
“秋秋，你真的不要我了嘛？”
谢鲜玉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就身上这酒气冲天的味儿，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你之前定的房间在楼下。”
他的卡倒是有一直续费。
“需要我帮忙吗？”小老板这样问。
“不用了，我能处理的。”孟秋礼貌对小老板告别。“早点休息。”
小老板见他态度明确，也没多说，便回隔壁他自己的房间了。
等整层楼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孟秋蹲下身，他也没打算和他说什么，毕竟和一个醉鬼讲不通道理的，他打算先扶这个人下去睡觉。
明天再和他说，卖醉耍酒疯是小孩子的把戏。
还没把谢鲜玉扶起来呢。他自己摇摇晃晃站起来了。也不知怎么就扑上来，他想吻他，亲他的时候他眼泪都蹭到孟秋脸上。
他把孟秋按在墙壁上，力气大得吓人，孟秋一时太惊讶没挣脱开，谢鲜玉一只手很熟悉的摸上孟秋的腰，另一只手应该是准备探向孟秋后面。
孟秋反应过来了，一把将这个醉汉推开，拿手背不停的擦刚才被谢鲜玉亲到的地方，想了想又没忍住呸了两声。
“你够了啊。耍酒疯这么幼稚的事，你也做的出来？”
因为大晚上的，也不好太大声，实在是不想吵到别人休息，孟秋讲话都是压着声音讲的。
被他训斥的谢鲜玉因为喝醉了反应有些迟钝。
他眨巴眨巴眼睛，固执得又问了一遍。
“秋秋，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他又哭了。
孟秋过去和他在一起的十四年都不知道这个人原来这么能哭？
“我……”
事情发生的太快，孟秋都没来得及阻止。
就看到谢鲜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怀里掏出一块儿像石头一样的东西，眼睛都没眨的往头上砸去。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额角一路到脸颊，再滴答到地面，谢鲜玉好像也觉得疼一样，还在继续和孟秋说话。
“秋秋，我听说你之前头被落下来的花盆砸了，你不解气的话，你再砸我几次好不？”
孟秋那时候才看清楚，他拿的不是石头，是一块砚台，就是放在前台的那块，还是最大的那块，也还是有点重的，不知道他怎么拿的。
谢鲜玉把那块带血的砚台递给他笑嘻嘻的让他砸。
“不然，你喜欢用什么？都可以。”
孟秋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
“你，他，妈，有病吧？”
孟秋从来没觉得谢鲜玉还能这么疯，他本来就喝了酒，站都不怎么站得稳，再他自己发疯朝自己头上砸了一下后，更加站不稳了。
孟秋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直直倒下去。
“秋秋，你，你就心疼我一下吧。”
他昏迷之前拉着孟秋的手，一次次重复这句话。
古镇稍微大一点的医院只有一家。
谢鲜玉差不多昏迷三天醒了，至于他具体什么时候醒的，孟秋不知道，反正他在第三天穿着病号服，头上还绑着绷带就来客栈找他了。
关键他还委屈得像个小媳妇，
“秋秋，为什么我醒来后，都没看到你。”
“我要工作。”
孟秋觉得谢鲜玉的脑子也被砸坏了吧，怎么感觉比之前还要蠢，他看到谢鲜玉把他的钱包递给自己。
“那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他坚定的补充，“都给你。”
搞得好像孟秋是为了钱才跟他好那么多年一样，如果曾经的孟秋要真的是图谢鲜玉的钱就好了，至少图钱还会得到自己想图的东西。
“医生怎么说？”
孟秋这句话并不是对着谢鲜玉说的，他对着的是谢鲜玉身后的护士和另外几个人。
谢鲜玉受伤之后，他老爹派了好多人来守着他，怎么可能没人照顾他。
“医生说，小少爷有点脑震荡，暂时不知会不会有后遗症，嘱咐要多休息。”
回答孟秋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也可以说是从小照顾谢鲜玉的保姆阿姨。
李阿姨对孟秋和谢鲜玉的事情也算知道的非常清楚，但她是一个很合格的保姆，对主人家的事从来不多嘴一句。
“回医院。”孟秋想了想又对谢鲜玉补充了一句，“你最好回江台的医院看看。你家不是有私人医生吗？没跟来？”
“来了。是小少爷偷偷跑出来的。”
“秋秋，你还关心我对不对？”
谢鲜玉有些憔悴，他这会儿到是没之前那种气焰，“秋秋，我给你钱，你陪我，好不好。”
客栈其他住客一脸看好戏一样的，就差拿出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看了。
“噢……刺激啊，这是什么狗血现场版啊，还是两个男的。”
“嘶…那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孟秋甚至注意到有人拿着手机在拍照，还是录像？
无论哪一个，对谢鲜玉而言，都不是一个好事情。孟秋自己只是素人，谢鲜玉因为他爹的身份特殊，他自己身份也特殊，自然会格外受外界关注。
孟秋想着，他估计不答应，这个傻逼还不知道能做出啥事来，搞得他也上不成班不说，还会给客栈带来影响。
“行。”
然后谢鲜玉像一个得到心仪糖果的小孩，他到孟秋身边，用那种小心翼翼的语气问：“真的，吗？秋秋，你刚刚，刚刚答应了我陪我对吧对吧，对吧。”
人还真是……一个犯贱的东西。
追着他的时候，他看都不看你一眼。
不追了吧，他又像巴巴的扯着不放。
谢鲜玉的父亲不会让他住在普通医院，溪照的医院条件也没江台那么好，应该是谢鲜玉自己不肯回去，他爹也没办法，只能尽量让一些专门在脑科领域有成就的几个专家赶到溪照。
啧啧啧，
没多久就把一间普通的病房布置得像豪华套间。
孟秋一边感慨一边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的削苹果。
期间谢鲜玉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他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怀念：“以前我生病的时候，秋秋也会这样给我削苹果呢。”
孟秋削果皮的水果刀停顿了一下，原本很长很长即将要削完的一条果皮也随着他的动作断开了。
“那是以前，现在我不愿意了。”
孟秋把削好的苹果在谢鲜玉期待的目光中，放进了自己口里，
咬了一口。
嗯，苹果很脆，又很甜。
他削的苹果已经不想给他了，就这么简单。
可能谢鲜玉脑子真的撞坏了吧，仅仅只是没有把苹果递给他，孟秋看到他抬手附在他自己胸口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好痛好痛好痛。”
谢鲜玉看上去……有点蠢。
的确，医生好像是说谢鲜玉砸自己脑袋的时候，下手太没轻没重，好像是伤到了什么，本来脑子受伤，就是有后遗症，也是正常的。
像什么心智倒退几年，记忆缺失，包括性情大变，这些都是有可能的，而且还包括不限于以上。
“秋秋以前也这样痛吗…”
谢鲜玉第一次来溪照的时候，虽然狼狈，但是眼里还是有着胸有成竹的把握，现在好像没那股子笃定和自信了。
他和谢鲜玉之间，从来没有过一场推心置腹的交谈，孟秋之前扮演的角色，说白了，就是照顾他的保姆最多加一个暖床。
谢鲜玉享受孟秋无微不至的照顾，因为谢鲜玉确定无论他做什么，孟秋都会包容他。
有一个词叫，恃爱行凶。
就是说，以前的谢鲜玉仗着孟秋无条件爱他，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伤害孟秋，想的就是，反正孟秋最后会原谅他的。
病床上的谢鲜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床头柜旁边的水果刀摸了过去，他把刀尖对着自己，刀柄对着孟秋。
“秋秋，你生气的话，再捅我几下吧。”
孟秋觉得他脑子真的坏了。
他受伤，关自己什么事。
孟秋觉得自己真的开了一个很错误的开端。
就是因为谢鲜玉自己伤了脑袋，孟秋觉得影响不好，才答应请假陪他几天。
而他答应陪他，只是觉得烦，不想谢鲜玉再闹下去。
但是他的这个行为，在谢鲜玉的视角看来，他理解为，他只要伤害自己，孟秋就继续会待在他身边？
这个白痴逻辑实在是让孟秋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谢鲜玉发表如此智障言论以后，孟秋认认真真的又审视了一遍谢鲜玉，他长得精致得像个瓷娃娃，毕竟生母可是曾经红极一时的艳星…
之前在他眼里完全看不到自己，这会儿倒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了。
之所以谢鲜玉会是那个臭脾气，说得在直接一点，他完全就是被宠坏了。
谢鲜玉虽然是私生子，可他亲爹的妻子不是那种狠毒的女人，无论他也好，他爹也好，包括谢鲜玉同父异母的姐姐哥哥在每年在谢鲜玉生日的时候还会很礼貌给他送来礼物。
谢鲜玉的爹是个非常有责任心的男人，虽然谢鲜玉的出生是源于生母的算计，但是那是他母亲做的错事，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谢鲜玉的待遇和他爹的另外的两个孩子几乎是没什么区别的，对他很是疼爱。
孟秋自己就更不用说了，他之前对谢鲜玉也是各种捧着哄着，谢鲜玉从小到大，其实真没遇到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挫折。
他是在爱中长大的，泡在蜜罐里的小少爷。
但孟秋不一样，孟秋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没有遇到谢鲜玉的话，他也能拥有属于自己普通人的寻常幸福。
他喜欢画画，或许会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也不一定。
但是他被谢鲜玉指定了，他被拉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在那个非富即贵的阶级里，孟秋实在有些不够看了，灰扑扑的像一只小老鼠。
也是因为这种巨大的落差，他明明之前还挺开朗爱笑的一个人，慢慢变得怯懦，变得不敢表达自己，他在谢鲜玉面前是那么自卑，自卑到尘埃里。
而谢鲜玉他又怎么会没感觉到呢？
谢鲜玉一边说同性恋好恶心，但是一边很热衷和孟秋做他口中恶心的事情。他精力旺盛，又是随心所欲的性子，自然是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以他高兴为主。
每次把孟秋折腾得快要散架，自己完事就睡了，孟秋自己站都站不稳，颤着腿去卫生间清理自己。
早上还要起来给他做饭，他还不一定会吃。
谢鲜玉对孟秋忽冷忽热，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对他好点儿，心情不好就对他大吼大叫，好的时候叫他秋秋，也会很温柔的去亲他，虽然这样的时刻极为短暂。
但是也给了曾经的孟秋一点点希望…
孟秋自己的梦想，孟秋的个人价值，他通通都没想过，完完全全就变成了一个谢鲜玉的附庸。
那时候的孟秋甚至还觉得只要能继续待在谢鲜玉身边就好了，总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
但是自从孟秋脑子被砸以后，突然就想明白了，那个世界不适合他，他待在那里会不舒服，那他为什么不离开？他为什么不能过让他自己舒服的生活？
跪着去爱一个人，是得不到尊重的。
“谢鲜玉。”
孟秋连名带姓的叫他名字。
“我知道你听得懂，你不要继续装傻充愣。”
“以前你都是被捧着，所以你可能全世界都是围绕你转的，关于这一点认知，你应该稍微改一下。”
“不是你低头道歉，我就得原谅你的。也不是你自己把自己搞的一塌糊涂，然后来希望我来为你的行为买单。
“你伤害自己的身体，你醉酒你颓废，然后想我以此同情你？我的同情心如此廉价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自己说出的话，现在不要装失忆，你之前对我说过什么话，我知道你记得。”
谢鲜玉的嘴唇颤抖着，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我…………我……”
“你如果继续拿伤害自己来要挟我，那么，我只能说，你自便。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一句，不要觉得这样我会心软，就算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有任何波动。”
孟秋这时候也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他的确有些过于冷漠了。
甚至有点像情感障碍方向发展的趋势。
孟秋看着谢鲜玉的表情似乎变了，他也不执着让孟秋拿刀捅他，一脸焦急，感觉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声音也越来越听不清。
“秋秋，你头很疼吗？医生！！医生！”
好吵啊。
这是孟秋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