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情人肆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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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方自在都觉得自己今天是疯球了,才会在星期四的晚上见到了霍启。

霍启从车里走下来,给司机付了钱,才拎着手中的公文包,西装笔挺,脚步沉稳,一步一步走向方自在,然后停在他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方自在感到鼻尖酸意在疯狂上涌。

这要怪夜风太大迷人眼,他想。

方自在呆呆地转头看了一眼老钟,后者冲他点点头,确认方自在没被风吹傻。

“你怎么...怎么...会....”方自在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霍启瞥了他一眼,“有份资料忘了带,我回来取。”

“哦...忘了带啊,那你可以打给我啊,我可以给你送...送过去的。”

霍启没有答他的话,稍微错过身子进了门。

方自在站在原地,半晌才后知后觉刚刚的表情有些不对,拍拍脸又笑着转身回屋,开始围着霍启团团转,嘴像上了膛一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你吃饭了吗?”

“今晚还走吗?”

“要不就不走了吧,我明天送你好不好?”

“要不要先去洗澡,今天有点冷呢。”

缠得霍启有些后悔今晚怎么就鬼上身了一般,拦了车就来了方自在的家。

他确实有份文件忘了带,但也不是非得亲自回来取的,就像方自在说的让他送也可以,不想见他换个司机送也是一样的,只是他单单这么想着,身体却更诚实,等到他想明白了人已经在车上坐着了。

去方自在家的路上,窗外是已经看过千百回的夜景疾驰,擦出一道道并行的光线,晃人心神,霍启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跟方自在的对话框,忽然觉得“周末”两个字看起来意外的扎眼。

等霍启从浴室里出来时,方自在已经换上了平时软软的家居服,赤脚踩在白色的软毛毯上,笑盈盈地看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遥控器,问他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霍启今晚看起来还是很好顺毛的,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去了放映室。

方自在挑来挑去,觉得哪个都不满意,又凑过去挨着霍启,“要不你挑一个吧,我也不知道看什么好。”

霍启接过遥控器,随手摁了几下,挑了一部老电影。

方自在拿了一条毯子过来,分了一半盖在霍启身上,仰着脸看向投影屏。

96年上映的电影,即使重新压缩了一遍,画质也不甚清晰,但还是能看的。

电影讲的是一个英国人艾玛殊在一个医院醒来,因为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所以被人们称为“英国病人”,有个善良的护士叫汉娜留下来照顾他,由此揭开了往事。

艾玛殊在失忆前,是一个飞行员,在战争中受了伤,偶然遇见了有夫之妇凯瑟琳,两个人对彼此产生了无法抗拒的爱慕之情,后来这段关系被凯瑟琳的丈夫杰佛发现了,想要撞死艾马殊,不料杰佛却意外丧生,艾马殊想救回凯瑟琳,但她却因为伤势太重也走了,剩下艾马殊一个人在沙尘中丧失了记忆。

其实剧情很简单,甚至从现在的审美眼光去看,还稍显通俗了些。

但方自在还是看得出神。

房间里只有电影放映的声音。

霍启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和方自在投过来的视线刚好撞在一起。

光线很暗,但霍启还是能清楚的看见方自在的五官,深浅交错,眉眼间像是落了一层绒线,看起来更加深邃,还多了些虚幻的叠影。

方自在用手背抹了下眼角,看电影看哭了还被抓包,只能尴尬的笑笑,“你不觉得很感人吗?”

霍启把视线放回屏幕上,淡声道:“还行。”

电影里的故事还在继续演着。

最后一幕是艾马殊求助汉娜,帮他结束自己的生命,汉娜同意了。

方自在屈起腿,把下巴抵在膝头,声音有些低,但还是能清晰的落在霍启耳朵里。

“你觉得这部电影想要表达什么?”

又像是料定霍启不会说话一般,方自在很快自己接道:“我以前看过一次,当时觉得讲的就是真爱至上的故事,很多人也是这么说的。不过等我自己爱上以后,我才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

“错的时间爱上对的人,也不对,不一定是对的人,条件错误,是个假命题,所以无论怎么挣扎,做什么解释,都是错的。”

世人有千百种方式来安慰自己,但总是忘记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彼此成全。

方自在揪着毛毯上的纹路,绵厚的毛绒落在掌心,忽然给了他一些勇气,声音微微提高了些,“霍启,如果哦,我是说如果——”

霍启盯着屏幕没有转头,但目光微闪。

“如果我三年前没有强迫你,没有骗你签了合同,没有给你下药,我们就是很简单的碰面,然后我追你,这样的话,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我?”

方自在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拇指和食指的缝隙小的不能再小。

前提给了一大堆,光是“没有”就说了三次,连方自在都说的有些心虚。

霍启眨了下眼,在动影中回头,一张脸一半落在光明处,一半落在阴影里,声线单薄又隐忍,像一把软刀子直直落在方自在的心脏正中央,“你明明知道没有这么多前提。”

方自在舔舔略微干涩的下唇,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我就是...想问问。”

恰逢电影结束,屏上只剩下了黑白字幕,周围的气息骤然变冷。

霍启坐在阴影里,沉默了很久。

久到方自在已经不敢听他的答案了,干笑一声,攥紧了手中的毛毯,“算了,没关系,你不要勉强,我还是不听了吧。”

屏幕上自动转回了主页面,房间里一下又亮了起来,连带着方自在泛红的眼角都一览无余。

霍启垂下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里的波澜,起身先走了出去。

良久,方自在低头,张开五指盖住眼睛,轻轻地吸吸鼻子。

方自在也觉得自己今天情绪太过泛滥了些,但难得今天能见到霍启,索性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收拾好心情后也跟着霍启回了房间。

霍启一般睡在左边,方自在不想打扰他看资料,自己翻身下床想去那边倒杯水喝,顺便也给霍启倒了一杯,端着走过去时,好端端地又摔倒了,杯子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直直落在霍启身上,大片水洒出来晕湿了资料。

霍启瞬间接住了方自在,避免了他脑袋直接磕在床头柜的惨剧。

“你怎么回事?”霍启作为医生,有些直觉还是准的可怕的,抓着方自在的手皱着眉问道,“你是不是经常摔跤?”

方自在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连忙低下头胡乱地抽出纸巾往湿了的资料上擦着,“没有,我刚左脚踩了下右脚,绊到了才摔跤的。”

方自在的外表还是极具欺骗性的,如果再加上他故意的语气,霍启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仅仅是低头的一瞬间方自在就想好了说辞,又抬头笑眯眯道:“还是你现在很关心我?”

霍启闻言果然松开了方自在的手,虚挡了一下资料,“别擦了,晾到明天就干了。”

方自在还是坚持把可见的水渍擦完,扔了纸巾才绕回床那边乖乖躺下盖好被子,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瓮声瓮气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霍启把资料摊开在床头柜上,关了灯也躺了下来,“我知道。”

“那,晚安。”

霍启翻了个身,背对着方自在,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实,“生日快乐。”

方自在卷着被子的动作停在半路,指尖微微蜷缩。

霍启奔波了一整天,很快旁边就有了均匀的呼吸声。

方自在轻手轻脚的下床,摸着黑走到霍启那边蹲下,小心翼翼地凑到他的脸侧,近到呼吸相闻。

老人家说,天生薄唇,寡心冷情。

借着月光,方自在又把霍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从上挑的眉峰到紧抿的嘴角,尔后又兀自无声的笑开。

要他说,管他什么薄情不薄情,又怎么比得上他喜欢时的此刻心情。

方自在微抬下巴,在霍启唇上落下一个吻。

霍启难得有假期。

方自在趁着最近霍启对他态度软了些,缠着他说要出去玩。

霍启被他缠得有些恼火,本来项目书上的数据就难处理,方自在一过来又把他脑海里的刚建好的数据给毁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忍无可忍捏着他的脖子把人拎了出去,“自己去收拾。”

方自在看着紧闭的房门,自个儿咂摸着霍启的意思,没有正面回答那就一律按无条件同意处理了。

于是方自在高高兴兴地去收拾行李了,老钟追在后面苦口婆心的劝着也劝不住,反被方自在哄的一愣一愣的,直到车子都开出去了才反应过来,捂着心口被气得高血压都要犯了。

方自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跟霍启出远门,兴奋地扒着窗户由着风狂野吹过。

霍启坐在另一边,眼神不住地往方自在那边看过去。

他很少会仔细地去看一个人,尤其是方自在,只是这么乍然一看,他才忽然发觉方自在瘦得厉害,T恤被瘦削的肩胛骨撑得凸起,风撩过他的衣摆,露出一小节腰肢,皮肤白的几乎在反光。

霍启皱起眉,堪堪压下心中的不适,“方自在,把车窗升上去。”

方自在回头看着他,黑发被吹得凌乱,调皮地散落在额前,看起来蓬松又柔软,让人有一种很想揉一揉的欲望。

当然霍先生是不可能承认他有这种欲望的。

方自在以为霍启是觉得冷了,所以乖乖把车窗升了上去,又挪了过去戳戳着霍启的肩,笑眯眯道:“你刚刚是在担心我着凉吗?”

霍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惊了一下。

因为方自在一下子就戳中了他心里想着的那点事,只能冷着脸道:“没有,你想多了。”

方自在在霍启这里吃闭门羹吃惯了,这点打击实在算不上什么,依旧笑嘻嘻的伏在霍启的肩头,看着车窗外面飞驰的景色。

褚医生开的药有安眠作用,方自在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稍微有精神点,还是吞了两粒药下去,看了会儿风景又觉得昏昏欲睡了,自觉地蹭蹭霍启的衣服,小声嘟囔道:“霍启,我就睡一下,你要是无聊的话就摇醒我,我可以陪你说话的。”

霍启没理他,方自在实在太困了,没等到霍启答话也很快陷入了睡眠。

高速公路上塞起了车,虽然司机一直在控制着车速,但车子一停一走的,方自在睡得并不习惯,脑袋在霍启肩上拱来拱去的。

忽然前面有车踩了急刹,司机也跟着险险地踩了刹车,连忙道歉:“对不起,先生。”

霍启手上托着方自在的脑袋,轻声说了句没事。

把人推回去是不现实的,何况方自在的表情也不算上的是睡得安稳,霍启调整了下位置,把方自在放在大腿上,摁着他不老实的手有一会儿,等方自在彻底安静下来了,才从后面拿出一床小薄被盖在方自在身上。

窗外阳光盛满,少了方自在的叽叽喳喳,霍启倒也能安静的欣赏起风景来,半晌又把手摊开,悄悄挡在方自在闭着的眼上。

方自在是个小机灵鬼,只是这机灵偶尔会走偏。

霍启默默的看着眼前葳蕤的高山,还有崎岖的山路,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把腿上的人摇醒,“方自在,方自在,醒醒,到了。”

方自在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连自己是躺在霍启身上都没发觉,揉着脑袋挂在霍启身上,凑到窗前一看就一个激灵给吓醒,拍拍司机的座位不可置信道:“小李哥,你别告诉我要自己爬上去?”

小李哥虽然很不想伤害小少爷,也只能点点头,“小少爷,我刚刚去问了,他们说从昨天开始山路修整,要上山的游客都得自己上去。”

方自在此刻生无可恋。

霍启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开门率先走了下去。

方自在也赶紧跟了出去,叫小李哥先开去订好的酒店放行李。

霍启在石阶那里等着他,方自在仰头看了下长无尽头的山路,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走吧,我们上去吧。”

霍启倚在石壁上,扬眉问他,“你确定吗?”

哦豁,还看不起人了!

方自在抿着嘴,不能丢了身为方家人的尊严,提着一口气就爬了上去。

霍启平时运动惯了,身体素质要好上太多,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一阶一阶的上去,前面方自在已经过了真气自如的阶段,脚步没有刚来时那般健步如飞了,但也好歹保持着匀速前进的步伐。

等爬到半山腰时,太阳就这么挂在上头,饶是冬天这么大的运动量也够养得金贵的方小少爷一阵大喘,还好霍启的假期没跟节假日撞在一起,山下又修路的,一路走来也就只有方自在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得上山来。

霍启爬了半程路,也不见有什么喘的,脸色如常的跟在后面,方自在羡慕得不行,又憋着一口气想要往上冲。

霍启看着他的小身板和苍白的唇色,不知怎的心里冒出了一种想法,嘴巴比脑快就说了出来:“要不要我背你上去?”

方自在刚想迈出的步伐瞬间停住了,惊喜地回头,两只眼睛弯的都快看不见了,霍启想给自己救场的那句“开玩笑的”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方自在往下走了几步,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慢下脚步,摇了摇头,垮下脸,“不行,我问过我那朋友,得自己上去才能灵验。”

霍启无语地看着他,“那你之前还想让小李开车上去?”

方自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朋友说走够一千级台阶就够了的,但是我都爬了这么久了,还是加加油自己爬完剩下的,这样佛祖和观音菩萨才会觉得我更有诚意。”

霍先生在国内最顶尖的学校学着最顶尖的医学专业,妥妥的无神论者,对着方自在这一千级台阶也不知该作何评价了,只能继续抬着脚步往上走。

方自在跟在他后面,小心地扯着他的衣角,“你生气啦?”

“我生什么气?”

“因为我拒绝了你背我?”

“那你想太多了,我求之不得。”

方自在看着眼前颀长的背影,觉得霍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真是可爱的不行。

还好过了半山腰,离山顶就不远了,方自在后半程累得连话都说不出,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双眼都有些发懵,险些要往后栽下去,还好被霍启眼疾手快捞了回来,方自在借力顺势圈住霍启的脖子,往他嘴上偷亲了一口。

霍启冷静的擦擦嘴角,“你这样要是被菩萨看到了谁还保佑你。”

方自在笑眯眯回道:“霍先生来保护我呗。”

霍启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就往大殿走过去。

卜潭寺是个千年古刹地,香火旺盛,远处有古钟响起的声音,衬得大殿更加庄严肃穆,游客很少,只有寥寥几人散落在各殿,跪在蒲团上对着佛像念念有词。

方自在一进来就去找了他心心念念了一路的大师,跟霍启约好在中间的香炉处见面。

霍启是不信这些神佛的,只是在殿外转圈看看古刹的风景,寺庙是有特殊力量的,沉淀的香火气息让人心里有种奇异的祥和感,跟尘世的喧嚣格格不入,很适合沉下来想些事情。

比如说他跟方自在那点事。

霍先生是个很讲信用的人,霍家破产,霍父为了保住霍家剩下的那点东西,硬是把私生子的他给推了出去,他受了霍家这么多年的恩惠,能一次性还清这些恩恩债债的,他也很乐意。

但他以为只是给方家做三年的私人工作,谁知道方家只剩下一个小独苗,第一眼就瞧上了霍先生,不择手段给下了药,霍启第二天醒来才知道方家根本不在乎这些钱。

而方自在,从头到尾目的不过是要霍启罢了。

霍启想着最近的事,他对着方自在似乎又变了些感觉,虽然暂且说不上来是什么,但他能直觉到如果任由苗头这么下去,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场大家都意料不到的下场,所以不如及时止损。

三年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他一定要走的。

霍启垂着眼睫,敛下了眼里的情绪,沉浸在思考中,甚至没发觉方自在已经站在他眼前。

方自在在他面前挥挥手,才将他拉回现实中,“你在想什么?”

霍启将心里的那点事压回去,“没什么,你事情办完了吗?”

方自在指了指大殿,说:“还没有,还要去大殿那里拜三拜,你要跟我去吗?”

霍启冷酷的摇摇头,方自在很明了,自觉地转身就去了大殿。

霍启站在外面,看着他跪在蒲团上,将三跪九叩做了个全,诚意十足。

佛祖在上,眉目慈祥的看着来往有求的世人。

方自在应该很有诚意吧,霍启想。

方自在做完礼数,起身又对着在一旁等着的大师微微一拜,大师回礼,方自在才回头踏出了大雄宝殿。

霍启还在门边等着他。

方自在攥紧手里的东西,朝他快步走过去,笑着摊开手掌里的东西。

入眼赫然是一个金丝绣线的锦袋。

“这是什么?”

方自在抓起霍启的手,万分小心的把锦袋放进他的掌心,“平安符,我找大师求了好久才求到的呢。”

明明是冰凉的锦袋,霍启有那么一瞬间却觉得烫手无比,“我不....”

“我不管,你要收下,我真的求了很久了,好不好,嗯?”方自在推着霍启的手往里收了收,“真的就是个平安符,我没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里面。”

霍启看着他的模样,不知怎的一颗心忽然就软了,到嘴边的“不要”也收了回去,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谢谢,我以为...”

方自在眼睛“噌”得亮了一下,“什么,你要是想要我们下次再来求。”

霍启把锦袋放进口袋里,扭头下了台阶。

爬上来已经去掉半条命的方自在,求符的时候也跪着供了很久,看着下山的路又开始发晕了。

霍启已经下了一段路了,站在平地上回头看着他,“快下来,等下天黑了。”

方自在蹲在路边,哭丧着脸,“我真的下不去了,你背背我吧。”

霍启冷静的看着他,像个老父亲看着无理取闹的儿子一样,“快点,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我不,你背我吧,霍启,霍哥哥?”

小可怜抱着石柱子泫然欲泣,霍爸爸冷酷异常,“要么自己下来,要么你在这里呆到路修好让小李来接你,你选一个。”

方自在想了想,又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选你。”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霍启转身继续下着山路,转眼间人影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方自在又在原地蹲了会儿,他确实走不动了,现在的身体禁不起这么大的消耗,特别是褚医生开的药有软化的作用,方自在今天走得太多了,眼下有点发昏。

不过霍启走了也好,反正自己下山走得慢,还怕脸色不好会吓到他。

太阳快下山了,留着大片大片的晚霞烧在天边,方自在休息了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刚想站起来的时候,就看见霍启绷着脸从下面走上来。

方自在一瞬间忽然想起了紫霞仙子最经典的那句情话,怎么说来着?

我的意中人,是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接我,可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这结局。

霍启身后是万里火红的晚霞,残留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像镀了一层金箔。

方自在撑着下巴,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你看,我的意中人霍启,也是个盖世英雄,他踏着万丈红霞,要背着我回家去。

这是我猜中的开头,但至于结局,我无法掌控。

至少不要让霍启太难过吧。

霍启走上来,抓着方自在细瘦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声音低沉,“没有下次了。”

方自在像个顺杆猴,攀着霍启的肩膀一跃,被霍启稳稳地接住,双手放在前面交缠着,脑袋放在霍启的肩窝上,朝着山下喊了一声“驾”。

霍启把背上轻飘飘的人往上掂了掂,在他屁股上打了一掌,“老实点。”

方自在撇撇嘴,眼角余光又瞥到地上两个人融合在一起的影子,吃吃的笑起来。

“霍启,你怎么这么好啊?”

霍启要看着脚下的路,根本没空理会方自在的话,任由他在那里碎碎念。

“我跟你说,我听说啊,前面那座桥,有这么一个传说,只要是情侣一起走过的话,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下面是一段平路,霍启终于有空回怼方自在了,“你能不能少点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能,不仅不少看,我还天天看,天天说给你听。”

“方自在我发现你最近皮很痒。”

“那又怎么样,我就皮。”

霍启冷笑,过桥时桥有些晃,他把身后上的人抓紧,步伐沉稳的走过去。

方自在趁着他过桥,又明目张胆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个传说还有下半部分的,过桥时要是情侣能再接个吻,他们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得跟对方在一起。”

霍启对着方自在真是没办法了,“是谁跟你讲的?”

方自在收紧了圈在霍启脖子上的手,语气老道又神秘,“佛曰,不可说。”

霍启想着要不就把这个人就这么丢下去吧,深山老林,没人发现的。

但到底霍启没这么做,直到踏下最后一级台阶。

他觉得一定是方自在把他勒太紧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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