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沦陷

精彩段落

吃完饭,周皓非拉着温晏去看了场,仅有他半分钟镜头的电影……

就这,周皓还口罩鸭舌帽地把自己围的一丝不漏,温晏实在是难以理解这多此一举的行为。

温晏以前也没来过这种人挨着人的影院,有需要都是在私人影院里。

他有点新奇,这里边的人,形形色色,穿着、年龄各异,却因为同一场喜爱而相聚。人多的甚至是有点吵闹,但温晏却不觉厌烦,他甚至觉得这种氛围很不错。

看到或兴奋或气愤处,这些人还会三三两两捂着嘴小声交谈着。一些平常处在这里边,却显得尤为搞笑或感动。周皓告诉他,这叫共情,人多的时候,这种情感间的传递就会更为明显。

“你为什么想当演员?”电影结束后,温晏问他,他想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行业,都透明成了这样,却还是抱着如此大的热情。

“我这么帅不进娱乐圈多可惜。”给自己戴高帽,周皓那是张口就来。

温晏点点头,难得地对周皓的自恋行为,给予肯定。他又多瞟了周皓两眼,长的确实是没话说,只是稍稍有点矮,没达到大众女性的男友身高,差了一厘米……想到这温晏又摇摇头。

温晏那边还在替他遗憾着,周皓却转头冲他一笑,难得地正经起来。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些东西值得你尽全力去守护。”

周皓只露着一双眼睛,但从那双眼睛里,温晏看见了他觉得不该是出现在周皓身上的坚定。

温晏回来的时候,已经挺晚的了,刚进门就看见喻慎言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本书。

“回来了。”见他进来,喻慎言抬头看过去。

“嗯。”温晏还在为早上那事别扭呢,低低应了一声,往阳台去拿换洗衣服。

“温晏。”路过沙发的时候,喻慎言喊他,温晏不理,没听见般,头也不转地往前走。

喻慎言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拉他,胳膊一个发力,然后温晏就被他按在了沙发里,“干嘛……”温晏不耐地抬头,对上的是喻慎言近在咫尺的脸。

喻慎言一只手还搭在他胳膊上,另一只手按在沙发靠背上,就这么把温晏箍在他双臂间。

几乎在对上喻慎言眼神的一瞬间,温晏的心跳就开始加快,一时间,他连手脚该往哪摆都不知道了,想抬手摸鼻子,胳膊也被抓在喻慎言手里。反应过来,又觉得胳膊都莫名发烫。

“还生气?”

“谁,谁生气了。”温晏眼神乱飘。

“是吗?”喻慎言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说了没有。”温小少爷死鸭子嘴硬,并且开始恼羞成怒地动手,试图推开箍紧他的那双手。

喻慎言压下他乱扒拉的手,哄道,“早上我说的那些话,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我知道……”喻慎言语气这么一软,温晏就硬气不起来了。

“知道?”喻慎言眉头皱了皱,不甚理解的样子,“那是为什么生气?能告诉我吗?”

温晏坑头不说话,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同样他也清楚明白地知道,他不好意思,更没有立场说出这其中的原由。

“温晏,如果是我的过错让你心生不快,你该告诉我,让我弥补过错,而不是闷不吭声,那样就是你在为我的过错承担。”

温晏懂喻慎言的意思,他当然也知道,生闷气毫无意义,但他……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温晏知道自己毛病,脾气一大堆,但这么别别扭扭地还真是头一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其实好像也知道,只是他不那么敢确定,也不太想承认。

“温晏?”喻慎言见温晏眼神越来越失焦,思绪怕也是越飘越远,出声打断他。

“我……我就是……”温晏都要被自己扭捏死了,最后干脆一咬牙,一闭眼,冲着喻慎言就喊出来,“我就是不喜欢你说和我呆在一起没意思。”

喻慎言明显愣了愣,看着温晏陷入沉思。

温晏这边,吼出来了,也没比之前扭扭捏捏的好到哪去,他快被自己臊死了。

温晏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整个一个大红脸,偏偏喻慎言就这么正正对着他,他什么样都能被尽收眼底。

偏偏他还走不掉,只能掩耳盗铃般把脸撇向一边,不去看喻慎言。

“好。”

“啊?”温晏有点懵,这沉默半晌,一句好是怎么个意思啊。

喻慎言起身,解除掉他围起的人形墙,“洗澡去吧。”

温晏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喻慎言起身回房,哪里还有心情洗澡。他是真琢磨不透喻慎言,他是一时情急把实话倒出来了,但他是怎么理解的也不说,那句好代表什么也不说。

温晏疯狂地挠着他那不够用的脑袋瓜子,后悔不已,悔自己非得矫情一下,闹这么一出,倒显得把自己摆在多重要的地位了。

温晏强迫自己别去多想,起身进浴室洗澡。

热水顺着发丝往下流淌,像柔软的画笔一样,勾勒着温晏身上的每一根线条。被热度包裹着,连带着人也就放松起来了。

一松懈思绪就乱起来,温晏想起来,白天周皓问他的。和喻慎言真的没什么吗,好像除了起初那意外的一觉,确实是没什么。

硬要说有点什么,现在看来也就是他多动的那点心思。他沉迷于喻慎言的好,沦陷在喻慎言的温柔里,就觉得自己是有点特别的。但其实喻慎言的好,是因为他是喻慎言,而不是因为他温晏。

他刚刚的一句,算是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思,但人家不就是都没放在心上吗,到底是自己逾矩了,抱了不该抱的心思。

果然,人就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

哎,温晏,长点记性吧。

晚上,温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心里也老是泛起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

温晏有点烦躁,他不喜欢他现在这种伤春悲秋,自己跟自己别扭的感觉。这种婆婆妈妈的心理,让他自己都有点瞧不上。

强迫自己入睡,什么都别想,却又在想起明天该怎么面对喻慎言这件事上,一瞬间烦不胜烦。

其实他那句话往浅了解释,也能说是,他少爷心理,受不了别人说和他呆一块没意思。但解释不通的是,如果因为这个闹脾气,那他不该这么别别扭扭的生闷气,更不该在被逼着坦白的时候,扭捏脸红成那个样子……

温晏是越想越烦,越想越酸。怎么人家一个平A,他就闪现大招全交了呢。

温晏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揉了揉脑袋,想不起来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起身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离了阻挡,一猛子洒在温晏身上,很暖,带的人心情也开朗起来。

开门出去的时候,温晏顿了顿,明媚的心情一下黯淡了。定了半响,温晏轻轻吐出口气。该怎样就怎么样,别婆婆妈妈地跟个小姑娘似的,还能给自己留点体面。温晏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自己都没发觉这话里带的安慰意味。

温晏开门就见喻慎言还是昨天那样,坐在沙发上看书,见他出来,抬头看他。

“醒了。”喻慎言放下书起身,“来吃饭。”

明明开门前,还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的,但一面对着喻慎言,温晏就又手足无措起来,只能呆呆地回了句“哦”。

饭桌上,没有了温晏的叽叽咋咋,气氛就开始随着诡异的安静尴尬起来。温晏扯扯嘴角,苦笑了下,好像他们之间一直是这样,只要一安静,随之而来的就是尴尬的氛围。

这回温晏也没开口去打破尴尬,老老实实地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要不怎么说,单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呢,他这都不算是单恋吧,不到半个月的相处,一些心动瞬间牵扯出来的好感,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却造就现在这番尴尬的局面。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隔着一层尴尬的透明纸,一捅即破。现在他的越界无疑是把这层透明的纸戳开,甚至在上面涂上了一层,名为“不堪”的药水。

可是即使这样,喻慎言还是在等他赖床起了,一起吃饭。温晏觉得再赖在这,真的是十分没脸。

而且若是喻慎言为了断了他的念想,张口提出让他走,那时哪怕是再委婉,也是真正地让温晏没脸了,温小少爷绝不把自己置于这种境地。

况且他也不想自己再在喻慎言的地盘呆着,把自己置身于那种婆婆妈妈,又酸又涩的心情里,他实在是不想面对,也不会处理那样的自己,那干脆就不再让这种情况出现。

想了不少,饭也不知不觉见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喻慎言已经又帮他添了点。

温晏现下不知道怎么跟喻慎言说话,便也没拒绝,心想吃完再提回家的事。

想着想着,动筷子的手就慢了下来,心里漫上莫名的酸涩,止不住的往心尖上那块挤压。

温晏一张好看的脸皱在一起,没拿筷子的那只手锤着胸口。喻慎言以为他是噎着了,伸手过去要替他拍,被温晏摇摇头拒绝了。

没有嬉笑,没有玩笑,规规矩矩地吃完这顿饭,温晏放下碗筷,酝酿半天,打算开口提要回家的事,喻慎言却先他一步开口。

“吃完去换衣服。”

“啊?”温晏一席话被堵没出口,脸上布满疑惑,“换,换衣服干嘛?有什么事吗?”

“带你出去。”

温晏眨巴眨巴眼,“出去干嘛?”

“消消小少爷因我而起的火气。”喻慎言漫不经心地收拾起碗筷。

“我……我没生气。”坑头摸着鼻子,说出来的话,自己都觉着虚。

“是吗?没生气大早上不理人?”喻慎言挑眉看他。

“你不也没理我吗。”温晏小声嘀咕着。

“嗯,”喻慎言点点头,“赖我。”

“那小少爷现在有高兴点吗?”喻慎言靠在桌子上,手插在睡衣兜里,俯身看他。

温晏心里“咯噔”一下,脸又红了,他怎么觉得喻慎言话里话外,都带着点哄的意思呢。

喻慎言看他不说话,身子又压低几分,去看他的表情,“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觉得和你呆在一起没意思,并且现在就陪你出去,给你谢罪,小少爷还不满意吗?”

温晏的头是越坑越低了,大有再也不抬起来的架势。

喻慎言无奈,起身蹲在温晏面前,抬头去看他。

温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仰视,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往椅子里缩了缩,“你……你干嘛?”

“说了,请罪。”喻慎言就那么看着他,丝毫不觉有哪里不妥。

“我,我都说了,我没生气。”温晏红着脸,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是吗?”喻慎言定定地看着温晏,直看的他越来越手足无措,才一点头,起身道,“那我就当得到原谅了。”

温晏还在发愣的空挡,喻慎言已经回房换衣服去了,留他一人在餐桌上愣怔着。

温晏感觉像做梦一样,他昨天还在为自己期期艾艾到辗转反侧睡不着,甚至今天都想好了回家的措辞。然后喻慎言现在告诉他,他有很认真的听他的话,并且以后不会再有。

温晏现在想想,觉得自己是半点出息没有。本就是他作精附体,非得曲解人家的意思,跟人家闹了一天的脾气。然后又脑补了那么一大串,给自己强行伤感了一晚上。最后又被喻慎言哄的,脸红心跳说不出话。

温晏真是光想想,就觉得自己矫情的不像话,确实如他所想的尴尬了,但却不是两人之间的,这份尴尬成了他一人的独属……

但抛开这些,想到喻慎言刚刚说的那些,再回想他昨天那句简单的“好”,温晏就觉得空气里弥漫着整间屋子都装不下的甜,强硬的挤走了他心间的酸涩。

温晏跟醉酒了一般,晕晕乎乎地起身回房。

喻慎言带温晏来的是一条有些噪杂的街,街道两边破旧却烟火不断的老店交杂,街道尽头是一个个车子摆成的小摊。摊主大多年龄偏大,粗糙的手上遍布老茧与裂横。

“来一个吗?小伙子。”一个卷饼阿姨,从车子里伸出头,冲着他们笑道。

“要吗?”喻慎言偏过头来问温晏。

“我没吃过。”温晏好奇宝宝般的探头看。

“可以试试。”喻慎言建议完,转头带着礼貌的笑回复卷饼摊主,“两份,谢谢。”

阿姨摊饼的功夫,还笑着跟他们闲聊,“你们兄弟俩长的也太好看了。”

“谢谢阿姨,阿姨你也好看。”温晏长的乖巧,一遇到长辈更是不自觉乖巧,说话的语气都稚嫩起来。

喻慎言在一旁看着他小嘴抹了蜜般,把摊主逗的一乐一乐的,也不自觉笑起来。

饼好了,两人一人捧一个滚烫烫的卷饼,走在上了年代的街道上。

“这是哪啊?”温晏啃饼的间隙,抬头问喻慎言。

“周皓的秘密基地。”喻慎言说这话时,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我带你来偷他的快乐。”

温晏看着喻慎言有点发楞,喻慎言笑着说带他偷寻快乐的那一瞬间,温晏觉得喻慎言身上为他架起疏离感的玻璃在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少年身上自带的万丈光芒。

温晏突然就觉得,这好像才是真实的喻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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