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可爱的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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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晏大人重新睁开眼睛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放眼望去房间里堆满了皇帝御赐的珍稀补品。

床边守着的丫鬟见他苏醒,连忙出去给他端了碗药进来。

晏大人强忍着浑身的剧痛支起身喝了一口,没有问自己的伤势如何,也没有问自己躺了多久,开口的第一句话是:“瑞王怎么样了?”

“奴才不知。”丫鬟如实说,“不过听说您受伤那晚,是瑞王爷把您背到太医馆的。”

“啪嗒”,晏大人手中的勺子一下掉进了碗里。

从晚宴的地方走路到太医馆起码得一炷香的时间,当时场面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忙着护驾和追拿刺客,就他那样的小身板,一个人背着昏迷不醒的自己走了多久?半个时辰?

晏大人不敢再想下去,他闭上眼,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转眼间包裹着的白色纱布上便渗出了点点血迹。

过了不久京城又下了一场大雪,比冬至那日的还要大许多,整座皇城白茫茫的一片。

晏大人身体勉强可以走动,就立刻下了地,不管大夫劝阻直奔瑞王府。

一个月未有他的消息,晏大人早已心急如焚,他想要知道他是否平安无事,他还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他。

瑞王府的大门紧闭,一如之前一样冷清。

门口的守卫已经撤离,晏大人在门外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应门。

晏大人急了,随手拦住了一个路人询问。

路人说:“瑞王爷啊,一个月前就领了封地,离开京城啦。”

晏大人愣了半晌,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焦急地询问:“封地在哪儿?”

在最北边。

停了一夜的雪又开始下起来,晏大人站在雪花飞舞的天空下,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嬉笑踩雪的身影。

“小九……”

晏大人痊愈之后进了一趟宫,在皇帝面前摘下了自己的乌纱帽,连带着玉佩一同交给了皇帝。

皇帝在案前长叹一口气道:“不要怪朕。”

晏大人神情冷漠而又疏离,说:“草民不敢,怪只怪我没有将那刺客看得仔细,皇上的调虎离山用得真是漂亮。”

皇帝脸色沉了沉,没再多言,眼看着晏大人转身便要离去,又急忙唤了一声:“阿恒……”

晏大人不知听到了没有,脚下步伐没有停顿,径直踏出了门槛。

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毫无留恋地离开这个地方。

两日后晏大人遣散了晏府中大半家丁,将所有事宜安排妥当之后,收拾了几件最厚的棉衣,骑上快马孤身一人上了路。

临走时送行的老管家好奇地问了一句:“少爷去北方做什么?”

晏大人弯了弯嘴角:“去入赘。”

“还,还要一个暖炉。”小王爷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瓮声瓮气地喊。

“王爷,您被窝里已经塞了两个了。”

说话的是个小王爷身边新来的丫鬟,名叫巧巧,虽然做事没有以前珍珠那样利落,但好在并不啰嗦。

小王爷瘪了瘪嘴:“可脚丫子还是很冷呀。”

他说完觉得有些委屈,心里开始盘算起要不要去四皇兄那里躲一阵,等天气暖和了再回来。

“咚咚咚”,王府的大门就在这时被人敲响。

小王爷好奇地探出了脑袋,自言自语道:“什么人呀,这么晚了。”

看门的小厮从外头跑进来通报:“王爷,外面有个名叫晏恒的说要找您,要不要放他进来?”

小王爷听见这个名字,小脸一板,卷起被子往里翻了个身,说:“不见!”

吃了个闭门羹晏大人并不感到意外,他是料到了这个结果的。

不过也他不急于一时,反正今后有的是时间。

晏大人在瑞王府附近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洗去日夜赶路的一身疲惫,安稳地睡了一觉,准备第二日收拾精神了再去找他的小王爷。

还有不到半月就是除夕,这天小王爷起了个大早,亲自跑到王府门口支了个摊,卖自己写的春联。

有路过的老伯停下来看,小王爷笑眯眯地问:“爷爷要买春联吗?”

老伯笑着问小王爷:“王爷怎么还差这点钱?”

小王爷道:“爷爷给的这是压岁钱,过年讨个吉利。”

“多少钱一副?我买了。”

忽然间一个磁性好听的青年男音插了进来,小王爷耳朵一动,觉得这声音耳熟得很。

他回过头,果然看到了时隔月余未见的晏大人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小王爷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然后立刻抱起没写完的对联,一口气冲回了王府。

巧巧刚烧好一个暖炉准备给小王爷送去,就撞见小王爷“噔噔噔”地往里跑,像是身后被什么人追赶一样。

“王爷,外面出什么事了?”巧巧紧张兮兮地问。

小王爷吩咐小厮把门关上,摇摇头说没事。

他放下手中的对联喘了口气,心跳有些加速,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跑得太快,还是因为见到了那个人。

门外一直都很安静,没有传来谁的敲门声,小王爷估摸着人应该是已经走了,便趴在桌子上开始发呆。

他怎么就不好好呆在他喜欢的人身边呢?

为什么还要跑那么大老远远来找我?

他的伤好了没有?

他瘦了好多啊。

从这天起晏大人每日辰时便会准时来瑞王府门前敲门,小王爷冬天喜欢赖在被窝里睡到很晚,结果被人这么一敲就给敲醒了。

“王爷他又来了,要开门吗?”

“不开!”没有睡醒的小王爷揉了揉眼睛,一脸起床气,“他就不能晚点来吗?”

看门小厮出去向晏大人转达了这一点,说明日请晚。

于是第二天的敲门声果然晚了两个时辰,直到午时才响起。

小王爷满意了,但依旧没有开门。

第三天小厮照例进来通报,这次还带来了一个新消息,说敲门那位刚买了座宅子,这两日正在招管家。

小王爷吃了一惊,要知道这边的地价可不便宜,那得花掉多少银子,小王爷有点肉疼。

小王爷问:“那宅子在哪儿?”

小厮道:“就在王府隔壁。”

瑞王府与晏大人新买的宅子只有一墙之隔,晚上王府里的人都睡下之后,一抹颀长的人影便悄无声息地越过了墙,稳稳地落在了后院里。

晏大人拍拍身上沾到的尘土,略微皱了皱眉,心道这王府的守卫也太过松懈,改天得提醒小王爷让他提防着点才行。

晏大人毫不费力地从窗台进入了小王爷的厢房,房内的香炉里燃着安神助眠的熏香,那是巧巧怕小王爷晚上太冷睡不好才点的,小王爷每天闻着这股香气才能睡着。

晏大人走到床边,在床沿上坐下,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小王爷熟睡的样子,一直看到天快亮才走。

在那之后的每天晚上,晏大人都会出现在小王爷的房里。

他发现小王爷睡觉不大安分,有时候会在被窝里拳打脚踢,有时候又会伤心地呜咽。

晏大人凑近听了听,只听清了三个字:晏哥哥。

晏大人的整颗心都被揪紧了,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小王爷的被子,躺到他身边紧紧抱住了他。

后来有天巧巧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香炉里的熏香不知何时早已燃尽,巧巧欣喜:“看来小王爷最近是习惯这边的气候了,没有熏香都能睡得很好。”

小王爷捧着手炉坐在床头,笑眯眯的不说话。

晚上小王爷又做了个噩梦,梦里回到了宫中遇刺的那一晚。

晏大人在他面前重重倒下,他害怕极了,比知道自己可能要被皇帝灭口都来得害怕。

他没有犹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晏大人背到肩上,然后踩着泥泞的雪地往太医馆走。

那天,原本一炷香就能走完的路,他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他之前被晏大人推倒在地的时候崴到了脚,此刻每走一步脚腕上便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但是他不敢哭,他怕这一哭就没有力气支撑到太医馆。

他的背上传来一丝丝微弱的呼吸,那便是他的全世界,尽管他刚刚才得知这个全世界并不属于他。

沉浸在睡梦中的小王爷微微抽泣着,眼角有泪水渗了出来。

晏大人的心又被扎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将唇贴到了小王爷的眉心处,轻轻安抚。

温热的触感让小王爷渐渐停止了抽泣,然而晏大人却学会了不知足,愈发得寸进尺地将唇一点点往下移,移向了他的眉眼,他的脸颊,到后来直接攫住了他的唇,小心地亲吻。

小王爷被吻醒了,睁大眼睛看他。

晏大人意犹未尽地松开,柔声唤道:“小九……”

小王爷沉着脸道:“还是叫我王爷吧,你这可是不敬。”

小王爷当着晏大人的面严厉声明,今后不准再来。

“再来的话怎么样呢?”晏大人问。

小王爷没想好要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又要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再来的话,就……我就把王府搬走!”

虽然没什么震慑力,但晏大人还是很配合地说:“不敢了。”

第二天晏大人果然没有再出现,白天没有敲门,晚上也没来陪床。

小王爷又睡不着了,被窝有点冷,他把巧巧喊起来烧暖炉。

小王爷缩在被窝里抱抱自己,心想自己那天这么凶,晏大人怕是回京了。

第二天中午小王爷一打开房门,外头就飞进来一只鸽子,鸽子朝小王爷扬了扬腿,露出一卷信。

小王爷解下来看,信上写道:今日会下大雪,天气严寒,王爷尽量不要出门。晏恒。

到了第三天,鸽子又送来一封信:今日王府外有个卖糖葫芦的,味道比京城的要好,王爷可以去试上一试。晏恒。

第四天鸽子又来,这次飞得有点慢,飞高一截又往下坠两截,小王爷以为鸽子受了伤连忙查看,结果看到鸽子腿上绑了一小块木头,上面雕了一只小兔子。

雕琢的手法略显生硬,比以前小王爷收藏的要拙劣不少,小王爷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到了第五日,这天鸽子来得有点晚,小王爷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他急急忙忙把信纸取下,上头只有四个字:

我喜欢你。

晏大人是七岁入宫的,一进宫便是小皇帝的贴身侍卫。

他跟着小皇帝去读书上学,也替小皇帝挡过刀光剑影。他时时将小皇帝记挂在心上,因为小皇帝是他的主子,是他唯一需要保护的人。

小皇帝送给他一块玉佩,靠在他身边对他说:“阿恒,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晏大人握紧玉佩,将这句话牢记于心。

后来他在小皇帝身边呆了将近二十年,日日陪伴于左右,有时候他甚至真的以为,自己会跟皇帝两个人相依为命下去。

直到小皇帝选妃。

那天夜里,晏大人生平第一次产生了类似于被抛弃的感觉,一个被他从小守护着的人,将要成为其他人的依靠,他很嫉妒。

他想,他可能是对小皇帝动了情。

小皇帝最小的九弟是晏大人看着长大的,很小不懂事的时候就喜欢粘着他让他抱,长大了还是会跟在他屁股后头甩也甩不掉。

晏大人虽然会觉得麻烦,但并不讨厌,小王爷那样率真可爱,他讨厌不起来,更何况他还长了一副同那人相似的眉眼。

小皇帝大婚之后他主动请缨去了边塞战场,想借此忘掉这段不该产生的情愫。

然而那几年战事频繁,情况比他料想的要艰难许多,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那些日子里他每隔一月便会收到小王爷寄来的信件,信上的字迹磅礴大气,内容却都是一些无聊琐事,譬如宫里的小花猫下了崽,譬如门前的新燕筑了巢。

晏大人一开始会觉得幼稚,但到后来却逐渐成了他灰黑色战场上唯一的色彩。

有时他九死一生从前线拼杀回来,一读到洋洋洒洒的来信,心底里那些阴郁便会不知不觉消散许多,他自己都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战争结束之后晏大人便回到了京城,时隔五年没有见到小王爷,他的模样已经褪去了当年的稚嫩,但还是一样爱粘着自己。

晏大人不再像从前一样抗拒,他有时候会觉得小王爷就像颗太阳,有着温暖人心的力量,让他这座冰山情不自禁地想要一点一点靠近。

冬至那天的夜晚,小王爷问他:“你喜欢我吗?”

晏大人愣住了,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回答不出来。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猛力地敲击着胸膛,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如果算,那他对皇上的感情又是什么?

他思考不过来,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抢先一步做出了选择。

第二天晏大人进了一趟宫,刚好撞见小王爷的贴身丫鬟从皇帝书房里出来,他的一颗心突然悬了空。

他在皇帝的书房前跪了一夜。

他求皇帝:“皇上要的东西既然已经得到,能不能放瑞王殿下一条生路?我会带着他远离京城,从此不再靠近京城半步。”

皇帝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与他印象中温文尔雅的小皇帝判若两人,他说:“如果朕非要取他性命呢?”

晏大人抬起头直视:“那臣定会拼尽全力护他。”

皇帝冷笑一声:“好啊,你如今对他,就像当年对朕一样?”

晏大人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个字:“是。”

皇帝气急,将桌上的茶盏摔落在地,对着晏大人怒吼:“为什么?朕待你不好吗!朕从小什么都没有亏待过你,现在把侍卫统领都给你做,你凭什么向着他?!”

晏大人挺直腰杆,平静道:“皇上您如今贵为天子,坐拥万里江山,有后宫佳人陪伴,将来还会儿孙满堂。

“臣这些年为了皇上尽心尽力,今后少了我,也还是还会有千千万万人为您拼命。

“可是瑞王殿下不一样……他只有我一个。”

皇帝安静了片刻,然后不敢置信地问出口:“你……喜欢他?”

“……是。”

晏大人在那一刻听到了自己最内心深处的声音。

小王爷把信捏在手里,翻来覆去足足看了有半日,只不过四个字,他却好像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巧巧好奇得很,给小王爷倒水的时候想凑过去看一眼:“王爷什么东西这么好看?”结果被小王爷眼疾手快地拿开了。

他把信纸叠叠好收回袖子里,一边还一本正经地咳了两声:“一封没什么文采的信罢了,字也不是太规整,没什么欣赏价值。”

巧巧信了,收了茶壶往外走,刚关上门,小王爷又悄咪咪地把“没什么欣赏价值”的信拿了出来,边看还边傻呵呵地笑。

次日,小王爷早早便守在院子的围墙下面,仰起脑袋等信鸽。他想,要是今天再收到一封晏大人的来信,他就勉为其难地回一封好了。

然而一直等到黄昏时分都没有等到。

小王爷有些心神不宁,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这时候看门的小厮跑进来说:“启禀王爷,我今日与那隔壁管家闲话,听得他们家主旧伤复发,高热不退,已经躺了好几日……”

小厮的话音还未落,便看见自家王爷风一般地跑出了门。

小王爷火急火燎地往晏大人家赶,隔壁管家见到王爷哪里敢拦着,直接放他进了屋。

晏大人果然躺在床上,脸色略显苍白,小王爷见到的一瞬间眼眶就红了。

晏大人没想到小王爷会突然出现,欣喜之余又有些慌乱,他从床上坐起,将小王爷拉到自己身边小声地哄:“我没事,我没事小九。”

小王爷听得这话定了定神,只见眼前的晏大人虽面容憔悴,但行动确实没有大碍,不免长舒了一口气。

他继而又察觉到自己这么慌慌张张上赶着过来,脸面不是很挂得住,于是王爷架子一端,说:“本王前来探望乃是出于体恤民情,既然无事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有事。”晏大人突然开口。

“何事?”

“我胸疼。”晏大人面无表情道。

小王爷愣了,他长这么大第一回听到晏大人喊疼。

而且不知为什么,他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来。

小王爷的心又软了,他坐回晏大人身边,小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晏大人依言将里衣解开,露出大片肌肉紧实的胸膛,只见那本该光洁的胸膛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那些都是他在战场上留下的勋章。

与其他的伤痕不同的是,其中有一道最深的伤口才刚结痂不久,这道伤离心口仅有两寸,边缘有大片的红肿,光看一眼就能想象得出当时的伤势有多么严重。

小王爷颤抖着伸出了手指,缓缓抚上那道疤。

“你那天,其实是为我挡的对吗?”小王爷问。

小王爷下定决心离开京城的那天,一路都沉默地坐在马车里。

他一直在想,他的晏哥哥武功高强,打过这么多胜仗,怎么会被刺客一招就刺中了胸口?

他被推开的那一刻,明明看到晏大人是上前救驾,可到头来怎么会倒在自己的面前?

“刺客是冲着我来的。”小王爷笃定地说。

晏大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一点。

刺客一开始确实是往着皇上的方向去的,晏大人自以为在护驾前将小王爷推离了危险地带,却不想那刺客在一瞬间调转了方向直冲小王爷而去。

晏大人的刀来不及收回,眼看匕首就要扎向小王爷,他没有思考,不管不顾地用身体挡了上去。

“刺客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灭了口。”晏大人平静地道出了后来的事实。

但他没有接着往下多说,他想,就让小王爷对他的皇帝哥哥保留最后一点念想也好,小王爷承受的已经太多,他不舍得再让小王爷伤心。

小王爷心思通透,剩下的事情就算晏大人不说,他也能猜到个七八分。

然而他却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晏大人见他什么都不说,更觉心疼。

他从前只知小王爷天生爱笑,活得没心没肺,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不把心中的苦楚轻易展露给外人。

他把心事统统藏在了心底里,等到夜深之后才一个人在睡梦中偷偷掉眼泪。

晏大人胸口一阵翻涌,他很想抱一抱他的小王爷,却见小王爷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抚摸起了自己的伤疤。

“还疼吗?”小王爷问。

“不疼,前些日子因为赶路没有休息才会病倒,现在已经无碍。”

小王爷点了点头,沉默着为他按摩伤疤,半晌才又开口小声问了问:“你昨日在信中说的可是认真?”

“是。”晏大人的回答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小王爷脸红了,坐直了身子转移话题:“明日乃是除夕,本王同意你来我府中吃饺子。”

“好。”

小王爷装出一板一眼的样子说道:“本王没有别的的意思,冬至的时候你请我吃了一顿饺子,现在只是普通的礼尚往来。”

晏大人忍住笑意:“知道了王爷。”

除夕那天晏大人终于通过大门,光明正大地跨进了瑞王府。

众人同冬至那晚一样围坐在桌旁包饺子,小王爷的技术相较于之前并没有得到提升,索性放弃了自己动手,坐在一边乖乖看其他人包。

晏大人包到一半抬起头,刚好撞上小王爷灼灼的目光,小王爷连忙转过头去,假装并不在意。

晏大人也不说破,只是接下来嘴角一直挂着抹淡淡的笑。

晚上小王爷的第一个饺子便吃到了铜钱,预示着下一年即将到来的好兆头,虽不知是不是某些人的刻意安排,但小王爷还是十分满意。

王府里的下人为了讨王爷欢心,早就提前从集市上买了不少烟花回来。

小王爷在宫中很少能欣赏到这种民间的花火表演,一下就兴奋地没了自我,拉起晏大人冲到屋外看,浑然不觉自己把手握在了晏大人的手心。

烟花在空中缓缓绽开,小王爷仰头看烟花,晏大人低头看小王爷。

小王爷嘴唇微张,看得出了神。晏大人也看得出了神,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小王爷吓了一跳,但并没有推开,他悄悄闭了闭眼,享受唇舌间的片刻温存。

双唇一触即分,小王爷眼睛湿漉漉的,嘴里面颇有微词:“你挡到我看烟花了。”

晏大人抱歉道:“王爷看吧,我不打扰便是。”

晏大人说完退开半步,小王爷失望地咬了咬嘴唇,空中的花火不断交替,他却觉得不再如刚才那般绚烂夺目。

小王爷在心底交战了片刻,悄悄拉了拉晏大人的袖子:“还是继续打扰好了。”

晏大人嘴角微微上扬,握紧他的手不再逗他:“想亲我随时都可以,烟花一年可只有一次。”

“可是我更喜欢你。”小王爷小声着说。

直白的情意还是同以前一样来得猝不及防,只因为那份爱恋从未消退。

好在这一次晏大人不会再有犹豫,他虔诚地捧起小王爷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

外头的烟花还没有燃尽,王府的主人却已在众人眼皮底下悄悄退了场。

小王爷勾着晏大人的脖颈,一路双脚离地被抱进了屋,然后被压在门板后面狠狠亲吻。

晏大人贴着小王爷粉嫩的唇瓣细细研磨,吻得温柔又强势。

小王爷被亲得七荤八素,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他从没觉得心跳有这样快过。他垫起脚把晏大人勾得更紧,生涩又主动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晏大人的唇角。

晏大人呼吸一窒,身体的某些部位起了反应,连忙按着小王爷退了开去。

两人分开的一瞬唇角牵出一道银丝,晏大人不敢多看,他怕再多看一眼就会做出什么禽兽之事,慌忙闭上眼欲平复呼吸。

而被推开的小王爷还傻乎乎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自己忽然受到了冷落,不甚满意地砸了砸嘴,道:“还想亲。”

晏大人的下腹一紧,呼吸越发粗重,再度睁开眼时眼底染上了一层危险的情欲。他一把将小王爷打横抱起,扔上了他的雕花木床。

此时已过三更,新的一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到来。小王爷的脸依旧红红,埋在晏大人怀里,晏大人搂着他又亲又哄:“小九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小王爷摇摇头不说。

晏大人道:“我倒是有一个愿望,就是不知道是否能够实现。”

小王爷好奇地抬起眼看他,只听晏大人略显惆怅道:“我年纪也不小了,不知今年是否有人愿意让我入赘上门。”

小王爷又低下头,手指在晏大人胸口画着圈,小声回答:“会有的。”

年还没过完,城里便传出喜讯,说是那新来封地不久的小王爷娶亲了。

王府里连办了半月的流水席,当地的老百姓几乎都去了个遍。

临街光顾着做生意没去成的布庄老板好奇问:“不知那王妃长什么模样?”

隔壁裁缝铺老板道:“嗨呀大红盖头盖着哪看得出来,不过那小娘子的身量,啧啧啧,比王爷要高大不少。”

布庄老板惊了,连连感叹:“没想到这小王爷的喜好竟如此与众不同。”

此时盖着红盖头的“小娘子”正牵着小王爷一桌桌地敬酒,小王爷穿着一袭红衣,胸前一朵大红花,白净的小脸上尽是喜色。

一圈贺喜祝词听完,小王爷刚举起酒杯,还没碰到嘴唇便被身边的人夺了过去,藏进红盖头里一饮而尽。

众人瞠目结舌,而后纷纷称赞:“好酒量!王妃真乃女中豪杰!”

红盖头下发出一声被酒呛到的声音。

半月之久的酒席终于落下帷幕,晚上小王爷脱去沉重的大红袍,坐在床沿上捏小腿,嘴里絮絮叨叨:“今后娶亲再也不搞什么流水席了,太过耗费精力。”

摘下了大红盖头的英俊“王妃”一听,立刻挑了挑眉问:“今后?这么说小九还打算纳个侧室?”

小王爷清了清嗓子,故意装腔作势道:“男人嘛,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何况本王这样有身份地位的人……”

“王爷说的是。”

晏大人接得飞快,小王爷反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只见晏那大人一边解开腰带一边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将小王爷困在两臂和床之间,嗓音魅惑道:“就是不知道王爷的身子吃不吃得消了。”

小王爷小脸一红,很快便瘫软在晏大人的身躯之下,连连摇头:“吃不消吃不消”。

小王爷连着两天没有下过地,巧巧以为王爷又开始畏寒,连忙送了两个暖炉进来。

小王爷藏在被子里的手揉了揉腰,说:“拿下去吧,本王不冷,就是这些天累着了。”

巧巧懂事,知道这半个月王爷亲自操持婚事实属不易,于是不疑有他,抱着暖炉退了出去。

一出房门刚巧碰见从外头回来的晏大人,巧巧喊了声:“晏大人好。”

晏大人点了点头。

“晏大人”这个头衔是王爷给的,对外称晏大人是在王府当差,其实府内上下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对着一个大男人喊“王妃”不免有些怪异,于是大家都唤他一声“晏大人”。

晏大人此刻似有要紧之事,匆匆进屋后便把房门紧闭。

小王爷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让晏大人为他涂抹药膏,嘴里委屈地喊:“晏哥哥你,你若是再这样没有节制,本王就令你搬到隔壁厢房去住。”

晏大人面无表情道:“我这都是为了小九好,小九体质虚寒,只有多运动才能暖和。”

小王爷将脸埋在枕头里不说话,他的晏哥哥变了,变得越发能胡说八道了。

晏大人收起药膏,将小王爷搂进怀里,揉着他的腰同他商量正事。

“我这几日在府中逛了逛,觉得这府邸与之前小九在京城住的相比太过寒酸,要不连同我隔壁的宅子合并起来扩建一番如何?”

小王爷仔细思索了片刻,说:“还是算了,宅子大了就得多走路,不方便。”

晏大人笑了,亲了亲他的额头,不再勉强。

小王爷靠在晏大人肩头,一边把略带凉意的脚丫子偷偷往晏大人温暖的衣袍里塞,一边在心里直乐呵。

他心想,假山流水虽好,但这里有你,就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这日清早,王府外一阵敲锣打鼓热闹得很,巧巧进来说好像是京城来了人。

小王爷心里“咯噔”一下,赤着脚丫子就往外面跑,结果被晏大人抓住一把拎了回来。

“不准光脚!”晏大人冷着脸,拿过他的棉靴给他穿上。

小王爷同晏大人一道出门迎接,来的果然是宫里的人,后面跟着一车队皇帝御赐的新婚贺礼,场面十分壮观。

一车车的贺礼中有极为御寒的狐裘大氅,有小王爷喜爱的字画书籍,还有京城的特色糕点。

小王爷冷静地谢了恩,待到人群散去之后,他喊来了王府里的人说:“把这些都分发下去,捐给家境贫寒的人家吧。”

晏大人看在眼里,不发一语,小王爷拿不准地询问:“我这样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晏大人道:“没有,小九做得很好。我只是在想,那些糕点里头有京城独有的桂花酥,怕是今后在这儿难以买到。”

小王爷一愣,连忙撒丫子追着去抢桂花酥了。

难得是个没有下雪的大晴天,小王爷一边坐在晏大人身上晒太阳,一边吃抢回来的桂花酥。

小王爷咬下一口,觉得滋味甚好,连忙递给晏大人尝,两人就着一小盘糕点你一口我一口,足足吃了小半个时辰。

晏大人给小王爷擦了擦嘴边的碎屑,问:“小九会想念京城吗?”

小王爷点了点头道:“想,会想父皇,想教书的先生,还会想宫里那只生了六个崽的小花猫。”

晏大人又问:“会想皇上吗?”

小王爷摇摇头。

过了会儿又抬头问晏大人:“晏哥哥知道后来皇上为什么会放我走吗?”

晏大人着实不知。

“他说你会为了我拼命,他不想让你因我而受伤了。”小王爷很不乐意,“说的好像是我在害你一样,虽然我现在知道的确是我连累了你……”

晏大人紧紧握住了小王爷的手:“没有连累,小九总是把事情都埋在心里自己默默地扛,晏哥哥希望他今后有事都能说出来,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小王爷撒娇一样把脑袋往晏大人怀里蹭了蹭,对晏大人道:“那跟我说说我走后宫里发生的事情吧。”

小王爷离开京城后晏大人也就进过一次宫,所见所闻并不比小王爷来的多,便挑了些不痛不痒的讲,比如:“珍珠入宫当了皇上的大丫鬟。”

小王爷在听见的那一刻,眼底明显闪过一瞬间的惊愕,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小声嘀咕:“我就知道这丫头没安好心,肯定是嫌我总说她唠叨。”

晏大人道:“不是的,她最早入宫的时候就是东宫婢女,那时候你才刚满十岁。”

小王爷又不吭声了,小心地摩挲起晏大人粗糙的手掌。

“对不起。”小王爷低声说。

晏大人不明所以:“对不起什么?”

“我那时……一直以为是你。”

晏大人愣住了,不过很快便释然,他搂过小王爷问:“原来我平白无故被冤枉了这么久,王爷是不是该好好补偿补偿我?”

小王爷一听,立刻勾住晏大人的脖子,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唇。

本该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却因晏大人的逐渐加深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小王爷红着脸推他:“晏哥哥,现在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

“会被人看见。”小王爷悄声说。

“不会,我已经让他们都退下了。”晏大人面不改色地说完,又按住小王爷的后脑勺吻了下去。唇齿难舍难分间,大手也不露声色地向小王爷衣袍内探去。

“嗯……”小王爷嘴里溢出小猫似的叫唤,脸上潮红一片,难耐地半眯着眼道:“晏哥哥,我想要……”

晏大人的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不是说白天吗?”

小王爷生气地鼓起了嘴。

晏大人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站起身将人扛进了屋。

北地的冬天格外漫长,往年在京城都已经脱下了棉衣,在这里却仍下着雪。

小王爷自幼畏寒,好在如今有了一个人行暖炉,走到哪儿都揣在身边,倒也不觉得有多难捱,最多就是屁股疼一些。

开春之后的某一日,晏大人从王府外头回来,手里拎了一个大箩筐。

小王爷好奇地凑上去瞧,正对上两双同样探头探脑着的大眼睛。

“哇!”小王爷惊呼,“哪里来的小猫咪?”

“沿街的裁缝家的,他家母猫一下生了六只来不及喂养,我便领了两只。”

小王爷喜不自胜,把其中一只抱起来揣在怀里,告诉晏大人:“以前宫里头的小猫也都是我照顾大的。”

晏大人把另一只也抱起来,说:“我知道。”

小王爷只当是先前自己说过没有多想,却不知在他离开京城后,晏大人曾把宫里的几只小花猫都接回了晏府,现在还由老管家照看着。

小王爷看看小猫,又看看晏大人,十分愉悦地踮起脚,当着两只没见过世面的猫崽子的面,和晏大人接了一个甜甜的吻。

到了夏天,小王爷终于觉出了北方的好,以往京城都到了吃冰纳凉的时节,这里却依旧凉风习习,气温宜人,而且连带着蚊虫都少了,小王爷的白嫩胳膊上再没了小红包。

当然也有其他人是这么想的。

盛夏的某一天,小王爷正在书房里教晏大人练字,眼看晏大人的手就要不规矩地往某些地方探去,府上的下人前来通报,说是有贵客登门。

小王爷脸红红地把腰带系好,然后出门迎接。

登门的贵客乃是四王爷,四王爷所在的封地地处东南,六月似火炉一般,于是便携同五位夫人一道来到瑞王的地盘避暑。

小王爷许久不见四皇兄,心里很是激动,不仅安排了最好的院落,还日日设宴款待。

四王爷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一住就是个把月,整日寻欢作乐,花天酒地。

小王爷本来没什么想法,但是有了外人之后自己的某些私人活动受到了限制,这就很让他烦恼了。

某天晚上四王爷喝多了酒,带着酒意冲小王爷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九啊,别怪哥哥多嘴,你都成年了,得趁年轻赶紧多娶几房夫人传宗接代才是。”

说完又笑着对晏大人道:“还有晏大人,如此才貌出众,文武双全,怎么就不懂风月之事呢,到现在还未娶亲该不会是某些地方出了问题吧哈哈哈……”

小王爷同晏大人皆是板着脸一言不发,四王爷自讨没趣,拎上酒壶回了自己院落。

当晚,小王爷的院中传出了一声又一声暧昧高亢的呼喊声。

第二日一早,四王爷便起身告辞,回了自己的封地。

晏大人平日里有晨起练剑的习惯,即便是如今不用再上战场,也不用统率千军,这个习惯也依旧保持着。

小王爷端着一杯大麦茶,悠闲地坐在廊内,看晏大人在院中挥舞刀剑,将落叶的枝干修剪地整整齐齐,心里颇为骄傲。

别人家的王妃会刺绣,我家的“王妃”会园艺,小王爷很满意。

小王爷最近食量大增,晏大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揉着小王爷胀鼓鼓的小肚子逗他:“我们小九的肚子里是不是怀了一个小小九?”

小王爷怕痒,笑嘻嘻地拍开晏大人的手道:“是因为北方的大米太好吃了。”

他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一点,如今到了秋收的季节,吃到正宗的北方大米,才知果然名不虚传。

过了几日王府的管家告了假,说是家中的农田收成忙不过来,得回去搭把手。

小王爷听得后立即与晏大人商议了一番,第二日晏大人便跟着管家一道下了乡。

田岸上忙碌的村民们一看这陌生男子穿着华贵,相貌不凡,心中料定帮不了什么忙。

谁知那男子径自下了地,拔出身后佩刀直冲稻田而去,出手之快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三下两下便将半亩田地收割了个干净。

原本三日才能收完的水稻如今半日便完成,村民们感激不已,临走前送了晏大人五石大米以示感谢。

晚上小王爷吃着晏大人的劳动果实,又多加了一碗米饭。

才刚入十月,天空便又开始飘起了雪,小王爷裹上新做的小棉袄,奋不顾身地冲进了雪地里。

晏大人挎着一件斗篷跟在他的身后,说道:“在这儿过了一年,我还当你已经把雪看腻。”

“那怎么会,一年有四季,每个季节都有它独有的风景,看雪只是其中之一。而且有晏哥哥陪着,看什么都不觉得腻。”

小王爷回过头冲他笑,笑得眉眼弯弯,一如当年那个冬至的夜晚,只是如今的话语中多了一份从容与笃定:“晏哥哥会一直陪着我的。”

晏大人笑了,从背后拥住了小王爷,伏在他的耳畔轻声说:

“我会的。”

我会陪你经过春,渡过夏,掠过秋,跨过冬。

然后陪你走过一个又一个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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