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12-22 来源:长佩 分类:古代 作者:布丁牛奶 主角:季越 童怜
冬日的天牢比其他地方更加阴冷,魏朝死咬着牙关,努力不让身旁的母亲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颤抖。
即使他身上已经多加了两件衣裳,但是被雪水浸湿了的衣服,还不如原先就不存在。
“阿朝冷么?”
在魏朝身边的美貌女人,皱着眉轻抚过魏朝的额头:“都怪阿娘不好,如果……如果不是……”
“阿娘不哭。”魏朝费力地抬起手臂,轻轻擦去从女人眼角滑落的眼泪。
见小儿子这么说,她抬手胡乱把自己的眼泪抹去,将面前的小人儿搂在怀里:“好,阿娘不哭。过两日我们就能出去了,到时候如果阿朝害怕了,或者觉得疼了,就和阿娘说好不好?”
“好。”
虽是答应了魏朝不哭,但是在背着魏朝的时候,女子的眼泪却忍不住地往下流。
在她怀里是她的儿子,然而再过两日他,抑或者他们便要去那断头台了。
此时女人无比地痛恨自己的天真,相信出了青楼自己便能过上好日子,相信那个将自己赎出青楼的男子,至少会好好待他的亲子。
“阿朝……我的阿朝……”
女人小声地,一遍遍地叫着魏朝的名字。
两日后,魏朝久违地站在太阳下。虽说冬日的太阳并不能带来多少暖意,但却也比牢狱中好了不少,他立刻转身想去搀扶自己的母亲。
只是他还没走两步,身后的狱卒就将他一推,恶狠狠道:“往前走,想干嘛呢?”
“我,我想去扶一下阿娘。”魏朝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道。
只是,他的话并没有感动狱卒,反而引得狱卒大声笑道:“哟,还以为你自己是小少爷,你娘是魏府的夫人呢?”
“不,不是。”魏朝连忙摇头,“阿娘身体不好……哎呀!”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又被狱卒往前一推:“吵什么呢?你娘自有我们替你照顾好,赶紧走,莫误了时辰!”
魏朝被狱卒从地上拉了起来,而后狱卒又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或许是因为害怕魏朝又跌倒耽误时间,这次他用的力气稍小了一些。
而魏朝则悄悄往后看了一眼,见他母亲朝他点了点头,这才收回了视线,老老实实目视前方往前走去。
周边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狱卒压着他,让他跪在地上。做完这些,狱卒微微抬头,眯着眼看着逐渐攀到正中的太阳。
时间一到,一个穿着官袍不苟言笑的男子在法场站定,手里拿着那道主宰着面前十余人的令牌,缓缓开口道:“镇北侯魏元承勾结夔王欲谋逆逼宫,现陛下名我为监斩,于今日正午将镇北侯携其九族亲眷一并斩首!妾室子女,于行刑后流放出京。”
伴随着木块落地的声音,卓清一声令下:“行刑!”
听见卓清的命令,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大刀,猛地挥下。
“阿朝,别看!”
母亲说得终究是晚了,魏朝只觉得眼前只剩下了一片血色。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骤然看见大伯的头滚到了不远处。他的双眼瞪得很大,眼底似乎还带着些许恐惧。
魏朝终究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他喘着粗气连忙转过头去,想要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母亲,然后一点点蹭到母亲的身边。
谁能来救救我们……救救我和阿娘吧……
魏朝一遍遍在心中祈祷。
然而魏元承只是一个开始,刽子手熟练地甩去刀上的血迹,待正妻也被斩首之后,便轮到那些嫡出的小姐公子了。魏朝的头埋在母亲怀里,浑身颤抖不止。
上天好似真的听见了他的祈愿,就在即将轮到他们这一房的时候,突然有个侍卫模样的人,骑马赶来:“皇上口谕!皇后娘娘孕有皇子,遂大赦天下为皇后娘娘腹中胎儿祈福。魏氏未满十五男子和女眷贬为奴籍,十五以上的男子一律流放域外,若无陛下的命令,永世不得回京。令没收镇北侯府所有财产充填国库。”
一道赦令,让所剩不多的魏氏嫡系终于捡回了自己的性命。
当天下午,魏朝就被管事的大太监带去了皇宫。
“接下来几日,你跟着净身官就好。”大太监说着,将魏朝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嗤笑道,“等进去了,能不能再出来,可就看你的运气了。”
魏朝听着忍不住握拳,但面上却还是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我知道的,谢谢公公。”
大约过了半个月,那个太监在净身房门口看见魏朝的时候,虽说没了先前的轻蔑,但态度也算不得好。
要知道镇北侯和夔王勾结的事,莫要说宫里,整个京都就没有不知道的。帝王仁慈,看在尚未出世的小皇子的面上才没有赶尽杀绝,但魏氏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景帝,自己曾被弟弟与臣子背叛。是以,宫里的人也没几个敢给魏朝好脸色看。
大太监带着魏朝去领了被褥服饰,而后就见他带去一个偏远破败的小屋。
一进门两人便被屋内飞扬的灰尘呛得直咳嗽,大太监用自己的衣袖捂着口鼻,勉强道:“从今日起,这就是你的住处了。每日寅时起来检查每个宫殿前的水缸,若是没水了便及时补上。检查完了就去将主路都扫洒一遍,务必要在陛下早朝前完成,若不然当你的脑袋!”
魏朝点了点头,一一记下:“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你便可以去用早膳了。早膳结束再要去做什么,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的。”大太监说着,将手边浮尘一挥搭在一只胳膊上,“你且休息着吧,酉时过半再去膳房用晚膳。”
送走了大太监,魏朝终于坚持不住,靠在床铺边上小声啜泣:“阿娘……阿朝好疼,阿朝好疼……”
魏朝从小便格外能忍疼,只是此时在这空荡荡的小院中,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
哭累了便睡了。能暂时忘了自己在哪儿,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翌日,魏朝被从床上拉下去的时候天还没亮。
大太监掐着嗓子皱眉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床上赖着呐。进了这宫甭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在这儿,就是奴才!”
说完大太监看了眼魏朝迷迷糊糊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打在魏朝身上:“干活去!”
大太监手上可没轻重,魏朝下意识想躲,但是却早一步被大太监发觉。
又一巴掌。
魏朝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而后迅速将自己整理了一番,然后跟在那个大太监身后。
见他如此,大太监也勉强消了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魏朝往外带:“明日起你可不能这般懈怠,若是不及时添水扫撒,你可当心自己的脑袋!”
“是……”魏朝小声应道。
他每走一步,下身都会传来隐隐的阵痛,再加上太长时间没吃东西,此刻魏朝只觉得眼冒金星,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栽倒在路边。等他梗着口气,终于跟大太监到某做宫殿门前的时候,魏朝几乎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额头上也不断冒着汗珠。
然而,对此大太监仿若完全没有看见。他将臂弯的拂尘一甩,指着不远处的那口近乎一人高的大缸道:“瞧见那个了没?你今日要做的,就是查看每个宫殿前的缸里水是否满了,若是没满就去打水将缸填满。”
魏朝随着大太监的手,看向那个比他还高上不少的缸,犹豫了会儿才鼓起勇气咬牙询问:“可是公公,我……我看不见缸里有多少水。”
大太监闻言,将魏朝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轻蔑道:“这自然要你自己想办法去,难不成还要我帮你做活么?”
“奴才不敢。”
因为不怎么适应自称,所以魏朝愣了会儿才回答,只是就在他发愣得那么小会儿功夫里,大太监就朝他冷哼一声,继而转身离开了。
等大太监一走,魏朝立刻受不住栽在地上,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青石板混杂着清晨特有的凉意,钻进他并不厚实的衣裳,将他冻得牙关打颤。没一会儿,魏朝就已经因为凉气而有些站不起来了。
正巧这时,他身后的宫门被打开了,几个穿着绿色的宫女一边聊着天,一边打扫着院里积雪。
“诶,姐姐你瞧哪儿似乎有个小太监。”其中一个年幼些的宫女拽着身旁女子的衣摆,轻声道。
被她拽着的宫女可不比年幼的女孩儿,在宫中呆了许久,她早已明白了皇宫中的生存之道。
只见她将女孩儿的眼睛一捂,开口道:“在这儿同情心可是最没用的东西,特别是我们这些个太监宫女。就算是装可怜那也是装给自家主子看的,至于其他人谁管你的死活呢?”
那个宫女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想来也不只是说给自己身边的小宫女听的。
魏朝并不傻,他自然也知道那个宫女姐姐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扶着墙站了起来,随后又跑去和年幼的那个宫女要了个板凳。
等魏朝将所有水缸都检查完一遍,天已经亮了许久。按照先前大太监的说法,他现在便可以去膳堂用膳了。
只是因为昨夜他是睡过去的,所以根本不知道膳堂的位置。皇宫可不比先前镇北侯府的宅子,魏朝一时迷了方向,绕了好半晌不光没找到膳堂,反倒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他摸了摸自己早已空瘪的肚子,努力辨认着来时的方向,一咬牙准备直勾勾地往某一个方向走,总能碰见个认得路,愿意给他指路的人的。
天无绝人之路。也不知魏朝走了多久,终于让他碰上了个宫女,而且还勉强算是个熟面孔。
“姐……姐姐。”魏朝走到那个小宫女面前,不甚熟练地给他行了个礼。
那个小宫女也认出了魏朝,小小地呀了一声:“是你啊,你做完活了么?怎么在这儿待着?”
见宫女姐姐也认得自己,魏朝稍微松了口气:“姐姐你知道膳堂在哪儿么?我昨天才进得宫,好多地方都认不得……”
听着魏朝越来越低的声音,小宫女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一时间有些犹豫:“我现在还要去给贤太妃送东西,若是不介意你可以等我送完了,我再带你过去。”
许是因为极少数在宫中看到魏朝这般年幼的孩子,小宫女在路上和他讲了许多宫中她听说的故事。
每当她说完一个小故事,魏朝都会点头,然后问一句:“姐姐然后呢?”
魏朝长的本就好看,再用软糯的声音一喊“姐姐”,小宫女立刻就忍不住了。也不管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不能说的,但凡她知道的基本都抖漏得差不多了。
“还有啊,宫里现在太监总管,叫童正初……”
小宫女还没说完,魏朝便突然道:“姐姐说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因为魏朝的突然打断,小宫女有些不满地皱眉:“你才多大呀,就知道打听姑娘家闺名了。”
魏朝嘿嘿一笑,撒娇道:“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小宫女扯不过魏朝,只好缴械投降:“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啊,我叫秋萤。娘娘说就是秋日萤火的意思。”
魏朝点了点头:“秋萤姐姐。”
“那你呢?你叫什么?”秋萤反问。
只是,还没等魏朝回答,她便看到有人朝着他们走来。
秋萤心下一惊,立刻拉住了魏朝衣服,随后朝着来着行礼道:“请童大人安。”
魏朝听后微微一愣,待回过神立刻有模有样地学着秋萤的模样,给童正初行了礼个:“请童大人安。”
“嗯。”童正初的视线在魏朝身上停留了两秒,随后对着秋萤道,“你是太妃宫里的吧?怎的今天身边还跟着个小太监。”
秋萤老实道:“回童大人,这小太监刚来认不得路,奴婢便带着他认个路,一会儿再一块儿去膳堂。”
听了秋萤的回答,童正初嗤笑道:“最近宫里新来的小太监,这身份……呵。大家都是做奴才的,我便发个善心,给你提个醒儿。这有的人啊,能别招惹便别招惹了,免得引了自家主子的不快。”
虽然秋萤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但是这会儿来往的太监宫女可不少,只是稍一琢磨很快便知晓了。
而身为最不应当招惹的人,魏朝也只能死死咬住了牙关,随着身边的宫女太监一并向童正初道谢。
好在秋萤没什么心机,在童正初走后也只是抚了抚胸口,朝魏朝小声道:“还好你刚刚止住了我的话头,若不然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魏朝勉强一笑:“是我应当谢谢秋萤姐姐才是。”
给贤太妃送完东西后,秋萤便带着魏朝去了膳堂。
只是贤太妃的寝宫本就比较偏,和膳堂的位置几乎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不过这也正好给了魏朝认路的机会。
下午魏朝本没什么活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分布工作的大太监得了什么“关照”他的命令,魏朝一回到他的那间小破屋,就被大太监逮了个正着。
“你个小兔崽子,都死哪儿去了!你可知我在这儿等你等了多久?”大太监气得直跺脚,若不是魏朝躲闪及时,怕不是又要被他拍上一掌。
躲完,魏朝见大太监怒气更甚,于是立刻低下头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公公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被魏朝这么一提,大太监这才想起大人吩咐下来的正事,冷哼一声开口道:“路上积雪多了,娘娘们走路多有不便,你现下赶快拿着东西去将各宫殿门口的积雪给扫了。特别是注意皇后娘娘居住的坤宁宫,若是晌午我去看的时候还瞧见了落雪,可当心你的脑袋!”
其实魏朝心里顶瞧不上这个大太监,但是现在却也只能老实听话,他有些不甘咬唇应道:“是。”
扫雪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更不要说魏朝现在还没那竹扫帚高,扫起来更是困难。
虽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只是这宫里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人,就凭着先前镇北侯府闹出的事情,现在就没有一个人会来帮他。
除了……
看着他们的疏离,魏朝不自觉地想起了秋萤。
至今为止,哪怕算上先前在镇北侯府,除了娘亲和老侯爷,也只有秋萤是真的朝他发出过善意了。
“喂,你是先前镇北侯府的小公子吧。”
就在魏朝奋力和积雪对抗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然而魏朝只是稍微愣了愣,而后就好像没有听见他再说什么似的,继续将道路上的积雪扫到墙角。
然而,正是魏朝的漠视,彻底惹恼了方才说话的那个小太监。
或许也是因为在其他人那儿抬不起头,他便彻底将魏朝当成了出气筒,见自己被无视,随手捏了个雪团打在魏朝身上。
虽说魏朝是镇北侯的儿子,但是因为他母亲的出身,哪怕在镇北侯府他也是被那些婆子小厮欺负的对象。
他们用的基本都是些小石子,更甚的还会用扫帚柄。而现在打在他身上的,只是一个雪团子,对魏朝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见魏朝依旧不搭理他,小太监怒了,直接将魏朝费力扫在一起的雪堆踹了个四分五裂:“喂!我在同你说话呢!”
“你把我刚刚扫起来的雪踢乱了。”魏朝看着已经碎成一块块,重新散落在地上的雪块儿,不禁皱起了眉,撅起了嘴。
只是看见他的这副模样,那个太监反而高兴了:“哟,魏小公子不会要哭了吧?你们都来看啊,镇北侯府的小公子怎么和我们在一起做活啊。”
虽然宫中人人都不爱管闲事,但是当他们听见“镇北侯府的小公子”这几个字的时候,也不禁转头朝魏朝哪儿看去。
要知道原先的镇北侯府确实无人敢惹,但是那也是在老侯爷在的时候,至于现在……
几人相视一眼,咧嘴笑了道:“还叫什么小公子啊?前些日子魏元承做的肮脏事,整个京城还有谁不知晓?”
被那人一提醒,小太监这才“想起”魏元承蓄意造反的事儿,恍然大悟道:“是了,那么……这位也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了。”
“还金枝玉叶呢?”另一人也笑着说,“依我看啊,都是陛下仁慈,看在那位尚未出世的小皇子的份儿上,所以才让他捡回一条贱命。”
显然,他们是将魏朝当成了魏元承的那双嫡出儿女。不过这也难怪,魏元承尚未准备造反时,就不愿意承认魏朝的存在,毕竟魏朝也只是魏元承一夜风流的结果。
说句难听些的,若不是魏朝长的有两分像他,魏元承估计会直接将魏朝随便处置了——毕竟他娘可是个烟尘女子。
听着他们的嘲讽,魏朝握着竹扫帚的手逐渐加大了力度。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贸然冲上去吃亏的也是可能是自己罢了。
只是魏朝不愿意主动出手,但是另外几个人可不一样。
虽说是他们先开口挑衅的,可魏朝就好像完全没听出他们是故意戳他痛处似的,竟然纹丝不动。唯一能证明他并非毫无情绪变化的,也就只有悄然握紧的双手了。
气氛逐渐变得焦灼,也不知怎么的,最先开口挑衅的那个小太监,竟然直接动起手来。
魏朝自然也不会干站着挨打。虽说他尚且年幼,但是若是算起打架,他却也懂得不少技巧。
见此场景,另外两人自然也“不甘示弱”。
再加上他们两个,除非魏朝是那哪吒,能变出三头六臂,若不然自然没有任何胜算。不多时,他便只能缩在地上护着自己的脑袋。
透过手臂间的间隙,他远远地瞧见个人影,眯着眼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是秋萤。
只是先前才同他有说有笑的秋萤,此刻见他被旁人打了,竟有几分避之不及,连忙拉着身旁的宫女快步从他们面前走过。
魏朝的心莫得凉了。
只是尚未等他细想,为什么秋萤突然不愿靠近他了,是否是从旁人那儿知道了他的身份,魏朝耳边便又传来了阵有些耳熟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三个小太监听见声儿立刻停了下来,直直朝着那人跪了下来。
不过童正初并没有看他们,只是敲了敲同样跪在地上的,那个格外小巧的身影。
童正初道:“你起身吧,同我过来。”
魏朝听后微微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童正初说,“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至于名字……便叫童怜吧。”